邓太平怒目圆睁,魁梧的身躯虽是峙立如山,双脚却已陷入地中三寸之深,脚下的砖石随着力道的下沉而龟裂开来。
梅冷雪出身当代有名武林第一高手剑圣之家,自然能看得出面前这两个人所处的情况与胜负之数。
她轻轻咬着殷红的嘴唇,震慑地望着顾剑南与邓太平,心里虽然不相信,可是眼前所见的情形却使得她不能不信。
这种情形连站在顾剑南身后,背贴墙壁的周胖子都看得呆住了,他怎么也不相信,凭自己传授给顾剑南三个多月的无极心法,会使得他的内力如此深沉、如此强劲。
他亲眼看到方才两股拳劲在空中一触,邓太平全身一震,摇晃了几下,虽然终于站稳了,双足却陷入地中。
随后邓太平眼中露出强烈的惊骇与不信的神色,周胖子见他双拳一引,贴着顾剑南的拳背,与对方比起内力来。
显然,邓太平不敢置信自己那等刚猛的拳劲会败在顾剑南手下,而想以比试内力来取得最后的胜利。
事实上,一个内家高手修练内功的成就,完全是靠机缘、苦功与时间累积而成,也就是说有了纯正的内家心法,还需要苦下功夫去修练,当然其中最大的因素还是时间。
数十年苦练的内力,较之练了十几年内功的人,自然功力较深。
他自信自己虽然走的是刚猛之路,不完全从内家下苦功,但是凭着三十多年的苦练,他不敢相信会败在年仅十五六岁的顾剑南之下。
因为就算顾剑南从娘胎里开始练内功,到现也不过十五六年工夫,绝不可能比他高明的。
由于有了这个意念,使得他在一败之下,而图拚斗内力取回优势,但是事实上,当他的拳背与对方右拳一贴,立即发觉到汹涌不停的力道从对方猛攻过来,将他的力道全都击回。
他那里知道顾剑南自幼残废,受到血手天魔顾明远的着意照顾,拚命寻觅灵丹妙药给他服用,后来又经过玄天道长以毕生潜修的道家真力强打入体内,他在不会使用这股潜力时,已使得当代高手苦海离乱人靳素素为之惊诧下已,何况自从周正传以“无极心法”之后,将体内那股潜藏的真力全都导引至丹田,而得以随心运用。
以玄天道长毕生的修为,内力该是何等的深厚纯正?加之顾剑南先天的禀赋与后天的培养,成就必然超越他年龄的限制。
邓太平一时气愤,冒然拚斗内力,直到他觉出不妙,已没有退身的余地。
面对对方源源不绝、深沉无比的强劲内力的冲击,他咬牙苦撑,脸上冒出一滴滴的汗珠,双足也往下一分分的下沉……
反观顾剑南却是依然那样抚肘平拳,双足挺直,站在那里如岳立山峙,沉稳之极,发出的内力悠悠不停,真使邓太平不晓得他的内力究竟有多深。
周胖子愕然半晌,看到邓太平那狼狈的样子,不禁失笑道:
“哈哈!看你那痛苦的样子,真是替你可怜,你方才的威风到那里去了?”
梅冷雪真个不晓得顾剑南怎会有如此深沉悠长的内劲,她心里兴奋之极,对顾剑南更觉得高深莫测,却也为邓太平担心。一听周胖子调侃,她不悦地道:“周师傅,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周胖子模了模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的话并非出自于本心,请梅小姐不要生气。”
他讪讪地笑了笑道:“我跟顾公子相处了近四个月,真不晓得他练得这么好的内功,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梅冷雪看见邓太平面红耳赤,汗湿面颊,双足已没入地中,眼见只要再待片刻,便会力尽而亡。
她自己晓得本身功夫扎基不深,对于父亲嘱咐她苦心练习内功的话常打了折扣,以至拳剑功夫高明,内力却是不深。
自然,她是不能够凭藉本身的真力去解开场中正在拚斗内力的两人。
她焦急地道:“周师傅,你要想个办法将他们两人解开呀!”
周胖子耸耸肩道:“梅小姐你也知道,此时若非有较他们功力更高的高手在此,绝不可能解救得开……”
“那……”梅冷雪顿足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此时,那在拚斗内力的顾剑南突然开声道:
“冷雪,你说什么事怎么办才好?”
梅冷雪惊奇道:“你……你能够说话?”
顾剑南侧首道:“我这是跟他好玩罢了,又怎么不能说话?”
梅冷雪真不晓得他到底是怎样练成如许高的内力,她惊喜之下连忙道:
“你能不能放下手?”
顾剑南道:“当然可以。”
顾剑南道:“你要小心,别使老爹受伤,也不可让他的力道击伤你,内力一收敛,便要立刻跳开。”
顾剑南点了点头,道:“那么邓老爹,咱们不再玩这个把戏了!”
他这话说得轻松,可把邓太平气得半死,他气极之下,直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可是他却已无能为力了。
顾剑南话声一完,手腕略沉,力道一发一敛,立即收了回去,身子一闪往旁边挪开五尺。
邓太平刚觉对方力道突然增强,他上身往后微仰,咬紧牙关,竭尽力道往前一攻。
谁知那股攻来的力道突然消失,他眼前一花,顾剑南已经跃身离开。
力道一强一弱,他刚攻出的劲力立即击在虚空之处,上身往后一仰,立即向前冲了两步,一个踉跄,好不容易他才站稳身躯。
梅冷雪大喜道:“剑南,你真是了不起,我……”
顾剑南才与对方双拳相黏,比试内力,还以为是像两个孩子用绳子搂住腰后,施劲使对方挪动脚步的游戏,所才在好玩的心情下和邓太平比斗。
等到他松开手后,看到梅冷雪和周胖子脸上的那种如释重担的神情,他才明白自己方才并非是与对方玩游戏,而是以性命相搏。
想一想刚才的情景,他再回想到在天池之畔,血手天魔与四个掌门人双掌互贴的情景,顿时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到邓太平那狼狈的模样,嗫嚅道:
“邓……老爹,真对不起你,我还以为你是跟我闹着玩的……”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可把邓太平气得几乎吐血,他大喝一声道:
“他XX的屁,气死老子了!”
梅冷雪可从没听过邓太平骂出这种粗话,吓得她脸色大变,真不晓得要怎样安慰他才好。
而顾剑南也被邓太平那怒极的样子,吓得愕住了,只有周胖子脸皮又厚又老,骂人也骂惯了,开声笑了笑,道:“老兄,你不需如此震怒,这只怪你太小视了天下豪杰,你晓得我这小兄弟是谁?”
邓太平一拭虬髯上的汗珠,瞪了瞪眼,道:“他是谁?”
周胖子呵呵地笑道:“血手天魔顾明远顾大侠的公子!”
邓太平啊了一声,惊道:“你?”他脸上的惊容一敛,叹了口气道:
“令尊大人是在下除了老主人之外最为崇敬之人,不过此次在下伴同小姐下山,曾听了顾大侠殒于昆仑,后来又听说在鬼医公孙输之处出现,真不知他老人家到底生死如何?”
顾剑南听到自己的父亲受到邓太平如此尊敬,再一回想到当时在昆仑被六大门派围攻落进天池的情形,真不知道是悲是喜。
他抱拳道:“谢谢前辈对家父的关切,晚辈感激不尽,此次晚辈也是听到朴宫主在汾阳鬼医公孙输先生处被家父攻击之消息,所以正准备动身到汾阳去。
至于家父到底是生是死,晚辈此刻也无从得知,但希望这个消息是确实的。”
邓太平也抱拳道:“真不敢当公子如此称呼,在下于十五年前,曾目睹令尊大人只身登上华山,在冷梅山庄与老主人较技之情形,当时顾大侠神威绝伦,英雄盖世,在老主人神剑之下连闯两百余回,方始一着落败……”
“十五年后的今天,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在下也不禁对顾大侠敬佩不已,当时他虽败犹荣,名震天下,到现在十五年匆匆过去,他老人家昔日的雄风又重现于顾公子身上,怎不使在下感叹不已?”
顾剑南歉逊地道:“前辈过奖了,晚辈岂能当得了家父神威的百分之一?”
邓太平道:“公子不必过谦,以你此刻的年纪,有此成就可说是武林中后起一代的第一高手,他日名震天下成就超越令尊之上,实非意料之外。”
周正那张大嘴咧得几乎合不拢来,呵呵笑道:“你这下可输得服气了吧!”
邓太平一瞪眼,喝道:“你这胖子在旁边噜苏什么?莫非还想试一试老夫的‘六丁开山’之招?哼,方才没打死你,对你太客气了。”
周胖子笑了笑道:
“改日有空,我一定再领教你老丈的拳功,现你最好多歇歇。”
邓太平握拳扬了扬道:
“死胖子,你以为老夫已经没有力气揍你不成,要不要试试?”
周胖子道:“嘿!等到我刮掉这身肥肉,我们再比划比划看!”
看到他那身臃肿的肥肉,再听了他的话,大家不禁笑了出来,顿时室内洋溢一片笑声。
笑声方歇,邓太平道:
“刚才我听到他们说,厨房中有一名小厮伤人逃走,莫非就是公子你吗?”
顾剑南颔首道:“正是晚辈,若非是梅小姐所救,在下恐怕已遭朴立人杀害了。”
邓太平道:“此次我奉老主人之命,护送小姐从华山而来,一路上曾听到六大门派发出律令,追索公子,绿林道也发出令箭要生擒公子,最奇怪的是藏土天龙寺的喇嘛也大批来到中土,传出天龙令旗,警告武林人士不许伤害公子,并且还许以黄金千两之酬,要求有人通告公子之下落……”他顿了顿笑道:“在下当时还在奇怪为什么天下武林各派对公子如此急急追索,而公子却没有踪迹,原来你藏在金缕宫厨下,这真是谁都想不到的事。”
顾剑南真想不到武林各派追索自己如此之急,他心中明白必然是有关天灵上人的藏珍图已落在自己手上的消息传出江湖,以致引得如此多人垂涎。
不过,他倒认为丹珠活佛尽出天龙寺派高手到中土来,许下千两黄金之酬要获得自己下落,是因为丹珠活佛衷心感到对不起自己,为了报昔年父亲相救之恩而出此策,并不是为了那张藏珍图。
邓太平此言一出,厅内众人除了顾剑南之外齐都大惊,梅冷雪嘟了一下嘴,问道:“邓老爹,这些消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听到,我们却一点都不晓得呢?”
邓太平道:“在此之前我们谁都没有见过顾公子,所以我听到这些消息只是感到奇怪,却认为没有告诉小姐的必要,所以也就没有说。”
周胖子道:“怪不得宫主对于顾公子追索得如此着急,敢情是为了那千两黄金?不过……”他诧异地道:“这又不可能呀,难道小兄弟你本身有什么特殊价值,值得他们如此劳师动众的追查你?”
邓太平目光凝注在顾剑南的脸上道:“我曾听说顾大侠在数月之前大会六大掌门于昆仑之巅,是为了争夺百年之前一代武圣天灵上人的藏珍图,后来顾大侠失踪,大概他们以为这张宝图落在顾公子身上,所以……”
周胖子道:“哦,真有这种事?”
他虽然足迹很少走出金缕宫,可是对于百年前一代武圣天灵上人死后留下的藏珍图,流传江湖以付有缘之人的传说,却曾经听过不知多少次。
他听到邓太平提及天下武林黑白两道积极追查顾剑南的目的竟是为了那张藏珍图,不禁大为惊骇讶异。
他的目光凝注在顾剑南身上,问道:“小兄弟,那张藏珍图真在你的身上?”
顾剑南若在四个月以前,他也许会坦诚地说出真实情况,但是在饱经打击之后的今天,他再傻也不会那样做。
他记得父亲在孤身远赴昆仑时,曾将那张得自武当后山洞府里,玄天道长赠送的天灵宝图交给自己,并且严加嘱咐,要自己以生命保存这张宝图,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他当然很明白这张宝图珍贵的价值,也更加明白当日父亲如此郑重嘱咐自己的心意,听了周胖子的话,使他想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来。
因而,他也更加明了自己此刻的危险。
他原是极为聪敏之人,一旦明白此刻所处的地位,毫不犹疑地摇了摇头道:
“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宝图……”
当他看到周胖子和邓太平脸上的怀疑之色,补充了一句道:
“记得在武当后山,家父曾藏起一张古朴的羊皮纸,也许那张羊皮纸便是什么宝图吧!
不过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上面到底记载些什么。”
周胖子问道:“那么到现在为止,那张藏珍图仍然放在令尊身上?”
顾剑南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家父被六大门派掌门逼下天池时,那张羊皮纸是带在身上,如今他老人家的生死我还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那张羊皮纸是不是还在他老人家身上?”
邓太平道:“老夫相信公子此言,不过公子目前处境相当危险,虽然公子内力盖世,但是武功修为与应敌经验较之武林绝等高手实在相差太远,所以公子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藏匿一下的好。”
梅冷雪曾听到顾剑南述说自己的身世,晓得他内力虽然深厚,可是武技却是不太懂,她着急地道:“邓老爹,你该想个办法呀!可下可以把他带到我们家去?”
邓太平道:“冷梅山庄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顾公子到了那里,天下武林黑白两道就算晓得了,也不攻对老主人怎样,不过……”
梅冷雪问道:“不过什么?”
邓太平道:“四个多月前,武当掌门玄清道长曾修函给老主人,请他驾临昆仑向顾大侠问罪,当时老主人曾说过不愿涉及此事之言,现在恐怕……”说着摇了摇头。
梅冷雪道:“回到庄里,我可以跟爹爹说,请求他老人家答应留下顾公子……”
周胖子道:“这该是个最好的办法,我现在想起来了,本宫的总教头方奎此次谋叛,也是为了顾公子……”
顾剑南诧异地道:“啊!我并不认识这位方总教头,他又怎么是为了我……”
周胖子笑了笑道:“这大概是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吧!我们不是一起饮酒要为你践行吗?谁知酒量一向很好的我,这次却醉倒了,等我醒来,我已置身地牢被关了起来……
我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正在纳闷时,方总教头已悄悄进入地牢将我救出,他匆匆对我说,他已经率领部份铁卫反叛宫主,要我尽速到这儿来找你,他估计小兄弟你大概藏匿于此……”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交给顾剑南:
“他说将这个东西交给你,你便知道了。”
顾剑南接过周胖子传来的东西,只见一个长约五寸圆形的铜管,他愕然望着手里的这根铜管,道:“这是什么东西?”
周胖子摇摇头道:
“我接过之后立即到这儿来,中途也没有启开看,不晓得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顾剑南用力摇了摇铜管里面没有声响传出,他仔细地看了看铜管四周,也没有见到上面有什么开关痕迹,除了上面刻着一条盘龙之外,什么记号都没有。
他心中一动,忖道:“这条龙,莫非便是代表天龙派的信物?那方奎将这根圆形铜管交给我,便是要我相信他是丹珠活佛布置在此地之人……”
他随着父亲到昆仑去的途中,曾碰见丹珠活佛专程赶到,当时丹珠活佛曾说过他在各门各派都有耳目,是以通晓武林大势。
他继续忖道:“这方总教头若非是丹珠活佛布置之人,他绝不敢在这个时候谋叛岭南幽客,相信丹珠活佛必然很快便可赶到此地……”
周胖子沉吟了半晌,问道:“小兄弟,你是否想到了什么事?”
顾剑南摇头道:“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见过这根铜管,同样的我也没有见过那位方总教头,不晓得他为什么叫你将这根铜管交给我?”
周胖子道:“我想,他晓得小兄弟你的真正身份,为了将来可从中取得到所需要的东西,所以施恩于你,除了这样解释之外,我认为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顾剑南道:“周大哥你经验丰富,分析的必然不会错,可能就是这样吧!”他扬了扬手里的铜管道:“这个我可以收起来吗?”
周正笑道:“他是给你的,你当然可以收起来。”
他看到顾剑南将根铜管收起,继续道:“方奎将铜管交给我后,曾说小兄弟你的处境非常危险,要我带你经由秘道往宫后遁去……”
他顿了顿,又道:“他在谷外五里之处的一座庙里布置有接应之人,可以带领你我两人前往安全之处……”
邓太平听了半天,笑道:“那有这等诡秘之事,据老夫之见,‘碎玉金环’之意可能便是要将顾公子送入虎口。”
周正道:“当时我心悬顾公子之安危,所以没有仔细问他,此时想来确实不无疑问。”
梅冷雪道:“这一定像邓老爹所说的,他们这么故示诡秘,目的便是要陷顾公子于虎口,我看最上之策莫非是我们立即动身回到冷梅山庄。”
邓太平道:“虽然不一定到冷梅山庄,目前最好还是尽速离开此地,不论方奎能否成功,对于顾公子来说都没有益处。”
梅冷雪道:“既然这样,那么邓老爹你快去驾车好吧!”
邓太平还未说话,门外传来一声娇笑道:“好侄女,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
梅冷雪脸色一变,道:“是姨妈来了。”
周胖子骇然道:“看来方奎谋叛之事并未成功……”他一拉顾剑南,低声道:
“小兄弟我们快走。”
梅冷雪也低声道:
“顾公子快从楼上走,我这儿有件东西送给你,望你将来……”
她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顾剑南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卷成一团的素绢交给自己,他接了过来揣进怀里,深情地望了梅冷雪一眼道:
“终我此生,我不会忘记你……”
周胖子催促道:“小兄弟,快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门外传来朴夫人尖厉的喝叫:“周胖子,你怎么也到了这儿?雪儿,你还不快开门?总不好意思让姨妈我破门进来吧?”
梅冷雪知道朴夫人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敢对自己怎样,当然她是长辈身份,自然不能破门进来,否则将来对梅花上人及梅夫人都不好交待。
梅冷雪芳心欲碎,轻声道:“剑南……我……我等着你。”
顾剑南心头一酸,真不知道要怎么接口才好,他只有紧握着梅冷雪的手,不停地点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朴立人的高呼:“妈!雪妹在不在里面?”
朴夫人在门外答道:“不但你雪妹在,连那姓顾的小畜牲也在呢!”
朴立人怒吼道:“妈!你还不叫高先生破门而入?还在等什么?”
朴夫人格格笑道:“我在等我那乖侄女开门呀!”
顾剑南知道不能够再等待了,他几乎被周胖子拖着走,只好放松了梅冷雪的手,跟周正一起往楼上飞窜而去。
跃上楼梯,他还听到梅冷雪道:“姨妈,我就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他听得出她话里哽咽的声音,心中沉痛,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略停片刻,忍着满月复的酸楚,他跟周胖子一起窜进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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