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双目微阖,气息低徐地伏在赤焰背上,任它驮着自己驰入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
他正利用追蹑聂明馄这段短暂的时间,做有效的调息。
刚才,他虽然向小妮子一再保证自己的伤势没问题,但他心里却清楚得很,自己这一身伤,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其实骨子里早已去了半条命。
如果情况许可,小混当然没兴起如此奋不顾身地去追杀聂明馄。
追杀?小混自嘲的嗤之以鼻,暗里嘀咕道:“追什么杀?根本就是死不知路,自找麻烦。”
光从适才聂明馄逃逸时,并非惊慌乱闯的模样看来,小混推断那个老小子铁定早有安排,才会在局势不利之际撤退得恁般笃定。
所以,他这场追杀,显然是往人家挖好的坑里跳。前面,人家还不知道准备了何等丰富的大菜等着他前去享受呐。
这种自寻死路的美事,老实说,可不是小混喜欢玩的游戏。
只是,刚刚这混混虽仅用了些小小的技巧,不着痕迹地套出有关天神教之秘的一丁点线索。但是,这条线索实在模糊,太细微了,无法提供小混做个真正有效的参考。
小混直觉地感觉到自己仿佛已抓住某项关键,足以威胁到天神教,因此对方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决心将他除之而后快。
可是,他一直想不透,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小混觉得自己好保在玩一幅少了一片的拼图,所以事情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对劲。看来,自己所失落的那一块缺片,正是凑出完整情况的最大关键。
所以。他必须追上聂明馄,再和对方好好的谈一谈,看能不能再多套出更多的内幕消息。
所以,他就算明知前面早已有人为他挖好坟墓,尽管不喜欢,他还是必须往下跳。
想到眼前即将遭遇的种种可能,小混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睁开眼,在赤焰背上挥身坐正。
“女乃女乃的。”小混兀自青笑地吃咤道:“我这江湖是怎么混的?居然还得如此牺牲色相,我真他妈的起混越回去了。”
不过,想到自己的牺牲所能换得的结果,这混混就忍不住吃吃失笑:“辣块妈妈的,能够叫本帮猪如此劳其筋骨,这个天神教的主事者算是有点门道。很好,和这种有程度的对手玩起动动脑的游戏,才能叫我精神振奋。等将来,本帮猪挖出他的底时,可得当面谢谢他提供了这场具有小小挑战性的游戏。要不,本帮猪的人生,可就过得更乏味了,呵呵……”
小混径自种涉在自己的幻想国度中,不时发出阵阵俊笑。全然不在意赤焰小子何去何从?
直到赤焰冲上一座小丘顶端,踱蹄进入一座稀疏的相思林里,它忽然本能地感受到某种隐藏者的危险气息,浮落在林间四周,仿佛随时呼之欲出。
它不安地停下脚步,抖甩着双耳,不住地喷鼻低嘶,终于唤起小混的注意。
小混高踞马上,凝目环顾四野,若有所思的地轻轻一笑,滑下马背。
这混混故意搂着赤焰须阵亲热,同时口中低声吩咐道:“儿子,依你老爹的观察,这里的风水可是大大的不妙。你老爹我虽然号称神勇无敌,不过在打不赢人家时,还是得靠脚底抹油的功夫才成,你先到一边躲起来养精蓄锐,等老爹熬不住,要走人时再叫你。到时候,这可得立刻来接驾,懂不?”
不管赤焰任不懂,小混交待完毕,习惯性地模模赤焰鼻端,再轻拍它的颈脖,然后这才将赤焰小子赶回一旁去,
赤焰小子果如小混所嘱咐,一溜烟就如回头之路奔去,刹时便下了山丘,不见踪影,
小混在这座相思林里径自踱起步来,随后他挑了处比较宽敞明亮的空地,自顾自地扭腰踢脚,活动起筋骨来。
有顷,小混收回架式,目注自己前方某一固定的点,吃吃直笑道:“聂老大,你是要自己自动出来自首呢?还是要本帮主过去请你过面?”
聂明馄自小棍方才目注的方向,慢慢踱了出来。在他身后,正一字排开四名红衣蒙面,衣上绘有白色骷髅图案的血影鬼使。
这四名血影鬼使之中,有一名身材特别矮小,身上虽是四明宽松红袍,仍可看出这名鬼使是个驼背之人。
小混看到聂明馄身后的四名血影鬼使,不由得在心里暗叫道:“妈呀,这下少爷我撞正大板了,一下子出现四个越战越勇的血影鬼使,我哪能应付得了。”
当他目光扫过四名鬼使中那个矮子的身上,他忽地灵光一闪。
“啧啧……”这混混装模作样地啧舌叹道:“杜不全可真悲哀,居然被你们变成血影鬼使了,当初他跟你会作,协助华南叛变时,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下场吧?”
聂明馄不屑道:“就凭杜不全他,还不够瓷格与本教合作。”
小混脑筋转得飞快,不动声色地赞同道:“对对对,光凭杜不全一个人,哪配得上替天神教提准。不过。听说他所领导的那个断魂楼,网罗了不少凶神恶煞。如果控制住了杜不全,再接收他的断魂楼,倒是替天神教吸收了一股不算太小的力量。”
聂明馄目光微闪,阴沉道:“曾筋混,你果然聪明,难怪本教总护法每每提起了你,总是既欣赏又怨恨的口气。”
“哦,真的。”小混好奇地呵笑道:“你家这个总护法是何许人也?你何不介绍他让我认识认识。说不定我和他一见投缘,会变得惺惺相惜呢。”
聂明馄嗤笑道:“你别做梦了,打从你开始破坏本教的大事起,总护法即已下令,无论如何必用将你格杀。如今,我已逐级了解,何以总护法自始至终都认定,要坏本教百年大计者,你是唯一之人。”
小混听得眉飞色舞,嘻嘻叹笑道:“哇叹!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们这位总护法了。他不仅了解我,简直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嘛!我真是好奇,他到底是谁?
江湖之中,似乎没听过有这么一号眼光高远、头脑清晰的人物哩!”
“你若想知道……”聂明馄冷笑一声:“就到地府去问阎王吧!”
小混状甚无聊地叹道:“唉……聂老头,你这句话,本帮主已听过无数次了,可是直到目前为止,每次当你说过这句屁话之后,总是被本帮主打得屁滚尿流,有如丧家之犬般到处乱跑。怎么到现在,你还有立场说这句话鸟话呢?你自己不觉得丢脸,我都管你感到没面子,啧啧!”
聂明馄恼羞成怒地恶声道:“姓曾的,你不用张狂,今天,你错就错在不该对本座穷追不舍。现在,你已陷入本教总护法专门为你所设的天罗地网中,插翅也难飞。本座待会儿倒要看你如何继续俏皮!”
“只怕你没机会了。”
一个不愠不火清雅已极的声音,缓缓驶上山丘。
聂明馄被怔之后,急忙侧身朝声音起处躬身道:“泰迎总护法法驾。”
那声音继续出幽忽忽,令人捉模不定地在林中飘荡:
“聂长老你的任务只是引诱小混帮主来此受死,为何竟如此多嘴!”
聂明馄大惊失色道:“总护法,我……”
那声音打断他,严峻道:“泄露本教中机密者,死!”
那“死”字方出,二条人影同时齐动。
小混听音辨位,认出来人隐身之处,肩不晃,腰不扭,突兀地暴扑而出,打算揪出这个故做神秘的天神教总护法。
另一条闪电般的动作的人影,竟是聂明馄身后一名血影鬼使,只见这名鬼使忽然出手,手中血骨信自背后无声无息地暴刺聂明馄。
“哇……”
聂明馄不料有此骤变,被血影鬼使的血骨锥自后背透前心刺了个对穿。
他双目暴睁,双手紧紧抓着透心而过的血骨锥。竭力狂吼:“你……好毒……”
他身后的血影鬼使猛地抽回身骨锥,聂明馄呃地阔吭,死不瞑目地往前扑倒,本一会儿,他的尸体逐渐溶化成一滩血水,
小混倾力施出大幻挪移扑往林外,只一眨眼,人已到了小丘背面,瞥目之处,红光倏闪,他不遑多想,扬手—把金针如雨,罩向红影晃动之处。
一阵如狂飙猝起的狂风扫灭小混的无形神针,同时一股怒潮汹涌的潜劲,无声无息撞向小混。
“无影神针,不过如此。”
一条红罩覆面,红袍藏身的人影完全避开金针之后。语带调笑地开口消遣。
“是嘛?”
小混一开口,人如棉絮般,猛地朝后飘退。
红袍人以为自己的暗箭得手,不由得略感得意道:“小混帮主,看来我似乎高估你了。”
他的说才说完,一抹快得令人疑是幻觉的细激光影,倏闪即灭。
红袍人立时抚肩微吭一声。
一支亮晃晃,长仅寸余的牛毛余件。不偏不倚叮在红袍人左肩肩胛穴上。
小混潇洒地轻摇衣袖,语声谐谑地黠笑道:“无影神针,例不应发,你是低估我了,总护法老兄。”
红袍人中针后,只觉得左膊一阵酸麻,并无大碍。他知道小混只是在自己自己示威,所以不取重穴。
他拔起金针,轻轻点头道:“的确,我是不该低估你,那将是非常致命的错误。”
小混像在教训儿子般,老气横秋道:“儒于可教也。很好,不枉费本帮主手下留情。你要知道,近年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像你这么有程度的对手,你可别太大意,免得太快输给我,那可就没意思了。”
红袍人轻轻颔首,语声带笑道:“你宁可再给对手一次机会,也不愿意赢的太过容易,的确是狂得太可爱了。不过这也将成为你失败的主因。”
小混右眉微挑,吃吃笑问:“因为我太狂,所以注定失败?”
“不是。”红袍人轻挥衣袖,温文道:“你错在不该给旗鼓相当的对手另一次机会。要知道,一个高明的对手,是非常擅于从难得的错误中,记取教训与经验,而他将不会再度重蹈覆辙。所以,你想再胜一局,那将是非常困难的事。因此,你将会后悔,曾经给予对手再一次机会,这种错误,则是我不可能犯下的。”
小混心想:“废话,你以为这道理本帮主不懂?你还真以为我会好心的留你一命,再给你拖磨助机会?要不是少爷我没把握那针能要你的老命,我岂会故意射你肩并穴,以免让你发现,现在的我伤势不轻,而且功力不济?你这小子真他妈的有够笨,连空城计的故事都没听说过吗?”
他在心里骂得开心,脸上却全然不动声色,也学着对方故做文雅地轻笑道:
“总护法,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的确堪称金料玉律。不过,你却忽略了一项相当重要的大前提。”
“哦?”这名天神教的总护法倍感兴趣地问:“我疏忽了什么样的大前提?”
小混故做庄重地一笑:“你用才自己说过,我不该给旗鼓相当的对手另一次机会。所以,既然本帮主故意手下留情,给你再一次的机会,你以为……本帮主将你的本事估得太高?而我,向来是不轻估对手的人。”
天神教的总护法因有红巾罩头,所以看不出他听了这话,究竟做何感受。
不过,从他无语良久的情况来着,显然他并非没有受到小混这番言词的刺激。
半晌,这位总护法终于悠然开口:“早已听说小混帮主舌剑之利,少有人及。
如今,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传言确实不虚,既然小混帮主并不将我这个对手放在眼中,那么我也可以安心动用任何一切方法,来赢得过场胜利。而无需于心有愧了。”
小混不以为奇地呵呵笑道:“总护法老兄,我无法将你估得太高。实在是有原因的。今天,你既已摆出四名血影鬼使镇场,你以为我会傻得相信你不打算叫他们动手,而你既然打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叫这些血影鬼使来送死,你又何必故意要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活,来掩饰自己的虚伪,”
小混故意用睥睨的眼神盯着对方,缓缓接口嘲弄道:“想做这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人至少要有勇气抛开所有的矫情与虚饰,才有足够的本事和我硬碰硬的过两招。
而你……实在差远了。”
天神教总护法隐于红巾后的表情虽然不明,但他的目光却明显的闪烁不定,显然他的脑海之中正有无数的思绪在流间飞逝。
小混自他游移不定的眼中,看出他的愤怒、不甘、激动以及恍若有悟的诸般表情,甚至闪过这名总护法眼中的最后一抹情绪,竟是些许的怅然。
良久之后,红袍人终于识更谜有的文雅和平谷,淡淡地开口道:“你说得的确不错,一名武者所能发挥自身潜力的高低,取决于其心与意合踱之处.如果内心仍藏有阴私晦暗的一面,不仅在技击境界的参悟上会低于左邻暧昧,便是在功力的发挥上,也无法司达至四定然的无畏之境。这就是一切唯心的道理,难怪你每每所达之敌。功力时常超过你甚多,但最后他们却都一一揽子你手。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是差你太多,不过……”
红袍人微顿之后,清雅接道:“一场棋局的胜负,不见得一定就是机智、功力均占优势的那方必胜。有时,往往是旁的细拓技节,决定了输赢的关键。我想,这个道理你一定非常了解才对。”
“当然。”小混呵呵一笑:“反败为胜这件事,正是本大帮主最常干的活,所以到还不至于促得认为咱们之间这场棋,你就一定会搞。不过,我只是觉得非常之可惜。”
红袍人颇感兴趣问道:“不知小混帮主你对何事感到可惜?”
小混坦然直视对方,目光炯然道:“你真的是个人材,只可惜投错了码头。你是怎么想不开的,居然跳进天神教这个烂泥坑里。”
红袍人目光古怪地回视小混,索然道:“人。总是摆月兑不了命运的捉弄,你说是不?”
不待小混回答,这位天神教的总护法已初小混身后点了点头,冷淡道:“我想,你应该已经准备好对付本教著名的血影鬼使了吧!需要本教一次出动四名克使问候之人,放眼当今武林,唯你小想帮主法属。如此殊荣,不知你可还满意?““马马虎虎啦!”小混皮懒道:“这种场面虽然不算小,不过也还不是本大帮主所见最壮观的。如果你留下来陪我玩玩,我会觉得更有兴趣的啦!”
红袍人眼中带笑道:“不了,我尚有其他要事待办,无法奉陪。”
小混睇眼谑道:“你不留下来监督血影鬼使将我斩草除根,难道不怕你一走,我就反败为胜了?”
红袍人别有深意道:“如果仅凭四名克使,就月兑奈何得了你,我自是无需要离开。不过,我也和你一样,从来不轻信自己的对手。因此,我必须先为自己安排一条退路,方属聪明之道。”
“想不到你把本帮主估得如此之高,不过……”小混吃吃笑道:“既然你认为四名血灰鬼使还不一定对付得了我,那为何不干脆多投些人手来帮忙?”
红袍人语气深沉道:“一来,是那聂明馄擅离职守而误事。二来……其他人都经估了你,我一再力争,告诉他们,想要消灭你和狂人帮,光凭四名鬼使和十数名二级杀手是不够的,但是他们并不相信。如今……”
他口气做领,目光闪烁地接着道:“唯有让参与此次行动的全体成员全军覆没,他们才会知道我料事如神的能耐。才有可能赋予我更大的抉择权限。”
小混心里暗自忖道:“你女乃女乃的皮球,说来说去,你这小子还是为了自己的权益,故意别人死给你看嘛!争权夺利的嘴脸,不过就是这么回事了,你这小子想要多有出息,我看也难喽!也还好你马上就要走人,要不,本帮猪今儿个可就真的得落大难,死得非常难看哩。”
这混混明明一个脑子转得非快,只在这片刻之间,已然闪过千万般思绪。但是,他就有本事,在脸上保持一惯的平静无波和皮懒松散。
同时,他还能口不得用地问道:“你所谓的他们,指的可是天神教教主?”
红袍人轻摆衣袖,淡然道:“恕不奉告。”
他借着这轻描淡写的挥袖动作,人已飘出丈寻之外。
小混犹自装模作样地赞道:“好轻功,不过,你真的就是这么说走就走了这样未免显得太不负责任了吗?”
红袍人带笑的口气随风传来:“小心应付你身后的血形鬼使吧,我衷心地期待着下次的见面。”
随着天神教总护法困逝的话语之后,一声尖细悠长的哨音慢慢荡开。
小混确定那个总护法真的已经走了,这才嘿笑自语道:“你早走我早安心。本帮猪若打不过那四个怪物,至少跑路没问题。”
他回过身,面对正由相思林中飞而出,逐步逼近自己的四名血形鬼使。
向来甚少使用兵刃的小混,这回亦不敢托大。
他自怀中取出那柄专破各种邪法历功的黑灵短剑,朝四名血影鬼使招手,戏谑道:“过来,过来,陪你爷爷活动一番筋骨。”
四名血影鬼使果战还真听话,扬起手中血骨锥,目中尖啸如集地围扑小混。
小混嘿然一笑,以剑代指,昔日文狂着名的绝学之一——拈星指,已如虎似幻地蓬射而出,点点与光隐泛的星芒专攻血影鬼使用身各大重穴。
血影鬼使虽找不怕挨、杀不死,但是怕被制住穴道的唯一弱点,被小混抓得死紧,一时之间竟也突不被小混绵延不绝的攻势。
这四名血影鬼使几次想抢攻,非但无法接近小混,反而被小混逼得手忙脚乱,狼狈而迟,因此急得吱吱排脚大叫。
小混虽战凭一手拈星指,加上述幻三式,得以在四名鬼使的联手进攻之下,暂求自保。
但是,他若想撂倒这些个功力不弱的血形鬼使,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战况因此而胶着。
攻拒之间,小混的脑筋转得飞快。
他自然明白。如此胶着的战况,一旦时间拖长,对自己保证有百害而无一利。
于是,他当机立断,下定决心速战速决。
重围中——
小混手中短剑倏地挥扫,档升血影鬼使手中的血骨锥,他左掌同时运足功力,猛然狂挥。
砰砰救声,血影鬼使被小混重达千斤的掌力所击中。
这几掌虽获不能对这些鬼使造成伤害.但是仍将他们震得踉跄直退。
小混便利用这些微的空档,摄口发出召唤赤焰小子的悠长呼啸。
他这呼啸甫尽,四名血影鬼使再度如缠人的鬼魅般,聚拢过来,杀招迭出。
小混既已决定速战速决,便是打定主意以险招搏命。
当下,他身形不再闪躲,只是双手握剑,目瞪如铃,凝神注视着猛朝自己暴刺而至的血骨锥。
四名血影鬼使虽然同样是人性已矣,也同样的不怕死,但是彼此功力各有高低明白亟仍在。
因此,他们刺杀小混的攻势也就各有快慢,虽然这快慢之间的差区是如此之细微,但是对于小混来说,已经足够。
小混等的就是这一刹那。
他宛如一尊怒目雕像流止不动,等待的就是第一支血骨锥沾上他衣襟的刹那。
“啊……”
小混身影倏动,狂吼出声。
他原本静止的身子在这一瞬之间,突兀的一分为二。
两个小混同样手提短剑,植着狂吼之声据然翻扫暴飞。
于是——
晃晃剑突然有了生命般的活络起来,因酒者无尽星芒地发出呜呜锐啸。
流虹激射之际,剑气森然,乌光大炽。
两个小混像煞两尊正要破除魔界禁城的膘悍修罗,手执金阳,猛地挪向冥界诸鬼。
轰然巨响。
那两团芒刺参差的乌亮光球,在尖锐的锋刃被空产中,骤然爆溅,密集强劲得不容—发。
四名血影鬼使口中发出尖锐如泣的怪味,血骨锥化做漫天巨网,穿梭扫荡,劲气如墙,反撞小混。
砰地闷声撞响中,立即引发一阵撼天的麦隆雷鸣。
一阵令人毛骨谏然的悲厉呼号,带着颤音,刚刚响起,天空已洒落漫天的血雨,其中更有点点块块如碎魔般的肉屑随之蓬散。
二名血影鬼使被小混这招霸道至极,暴烈至极的绝杀,给削成肉泥。
小混披头散发,皮开肉绽,浑身染血地滚出六尺之外,勉强半路爬起。
他耗尽全力,总算收拾掉二名鬼使,在他的估计中,此时赤焰小子应该已扬蹄飞奔而至,赶着前来救驾了才对。
可是,就在小混气竭力虚,两腿发软,等着送命的现在,居然不见赤焰这小子的踪影。便是连一丁点儿的马蹄声也完全没有听见。
“哇咋!”小混傻眼征叫道:“赤焰这棍球,居然放我的鸽子。”
另外二名血影鬼使在小混全力一搏之下,一个断手,一个缺耳,两人身上布满寸许长的创口,鲜血直淌。
这些伤势,非但未能有碍他们攻杀敌人,反而激起他们兽性激的兴奋。
这两名仅存的血影鬼使,一阵诡异欢呼,双目流灿着不属于人类所有的青碧光芒,喉咙闪着嘶嘶但声,手提血骨锥,两人四眼紧紧盯着小混,一步重逾一步地逼向小混。
小混一身新创家旧伤,伤得他够呛。
刚刚,他固然一把击毙二名血影鬼使,可是也付出左胁、后腰和右大腿上各中一锥的代价。
尤其是右大腿上那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痛得他直咬牙。
就算他的体质足以抗毒,血骨锥上的剧毒要不了他的小命。但是伤口上那种火辣辣、麻痒痒,且又一阵阵抽痛不已的感觉,实在难以令小混感觉舒适得起来。
由于小混原本打算拼完就跑,因此根本不做保留气力之想。此时,他全部的体力,只足够他强自己颤巍巍地站起来,若是想要再战一场,那简是神话,非得靠点奇迹才有可能办到。
因此,望着虎视眈眈逼近自己的二名鬼使,小混哀哀叫苦道:“赤焰呀,赤焰,它到底跑哪里去了?它如果再不快来,你老爹我可就死给人家看啦!”
小混吸口长气,再一次发出打着旋儿。用以召唤赤焰的口啸。
他的哨声甫起,二名血影鬼使已尖啸着朝他猛扑而至。
小混奋力腾挪,只用开三尺的距离。
已被药物炼成血影鬼使的杜不全,本擅使掌,他手中血骨锥一刺未能命中小混,本能地左掌狂扫,施出独门绝活大劈掌,劈向小混。
此时,小混已然无力再躲,只得强聚一口真气于胸口,硬接杜不全这一掌。
砰地,杜不全一掌正中小混胸前,打得小混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掉出去,正巧顺着斜破骨碌碌滚下山丘。
社不全及另一名血影鬼使刚在其后紧迫不舍。
滚落坡底的小混,原觉黑影当头,劲风逼人。他本能地卷身侧翻,加速朝左边滚去。
“砰!”地闷响。
小混腰侧再中一掌,余劲未歇的掌势将他整个人凌空兜起,虽然撞上破底一方巨岩,复又砰地掉落。
小混呃然闷哼,有是一口热呼呼的鲜血溢出唇角。
杜不全与另一血影鬼使见状,更形兴奋。
他们嘿嘿尖笑,择舞着血骨锥劈砍着无力起身的小混。
小混的退路被身后巨岩所阻,还无可避,只得挥动着手中的短剑,勉强招架攻击。
不消片刻,小混再中数锥。身上血珠和着汗滴,豆大豆大的洒落地面。他此刻处境之狼狈,已是出道迄今最凄惨的一遭。
只是二名血影鬼使天生不知仁慈为何物,手中血骨锥挥舞如风,狠砍猛斩,似乎不将小混剁成肉省不罢休一般。
小混背倚巨岩,耸着双肩,编起两腿,将暴露于对方兵刃之下的身体面积减至最少,加上他一柄黑灵短剑劈、挡、扫、架,总算稍稍为自己挣回一丝自保的余地。
凶性大发的血影鬼使,显然对小混落魄至此,却仍有本事自保,深感不说,锥刺掌击之余,他们居然两人四四连踢带踹一并派上用场。
小混这回由于太过迷信赤焰小子真听得任人话,失算之下,落得只曲被人打不还手,心里已经够窝囊。如今,对方竟敢拿他当落水狗,拳打犹嫌不够,还外带脚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混越瞥越冒火,终于大怒心中失,豁然吼道:“去他娘的蛋,真他妈的狗熊可当,衰人难为,老子跟你们挤了。”
于是——
这混混啊然长吼。
他奋起最后一丝余力,捶动平素不轻易施展的护命绝学——冥元神功,卷缩的身子于狂吼之际,猝然暴弹,猛地撞向狩笑如枭的杜不会。
社不全有些讶于原已力竭的小混,竟然还能如此神勇的朝自己冲来。他本能地倒掠退避,同时轻松地踢出一脚,以为可以轻易将小混踹回地面。
但是——
浑身染血,脸色惨淡的小混,眸中闪动着黯然神彩,蓦地暴喝一声,右手倏扬。
黑灵短剑在小混神功催发之下,原本晦黯的剑身此时乌光顿炽,一道蒙蒙剑气随着小混挥扬之势,霍地暴伸长射,卷向踢腿倒掠中的社不全。
社不全驻然的尖声怪叫。
他矮小的身躯在空中连换数次身形,但终究逃不出剑气所及的范围,遭小混尸解八块,洒着漫天血雨,碰然坠地。
另一名血影鬼使才刚想救援。却只觉得眼前一片剑气森然,他不禁脚下略见迟疑地微微一顿。
只这一顿的须臾,剑气骤敛,待他再想动手,却已见杜不全的尸身诉战坠落在自己面前了。
快!
好快!
一个力竭垂死之久的出手,竟能快得令他连眨眼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切动作即结束,而生死立见。
如果是常人,保证早已被小混如此惊人的搏命一击吓破了胆。
只是,血影鬼使并非常人。
血影鬼使根本出不算是人。
所以小混这足以令人破胆三次的惊魂之举,不仅未能让这名血影鬼使觉得震骇,反而充斥血影鬼使眼中腥红血雨,刺激得他兴奋狂啸。
小混一击中的,却后继无力,只有任自己像射出炮筒的炮弹,顺势而飞,直到力竭为止。然后啪喀落地,捧得头昏眼花,满面生灰。
他不是没听见血影鬼使激动的呼啸,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怪味正是血影鬼使功行完备,准备见血夺命的前兆。
可是,他实在已经油尽灯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就算知道自己只能等死又如何?
小混气息微弱地趴在地上。
他无力动弹地兀自苦笑道:“唉!这次真的被赤焰害惨了,难道我曾能混这回真的混不开了?”
疲惫地他将汗湿的脸颊贴在地上,口鼻里呼吸着泥土的气味,脸颊上感觉若被春田晒暖的泥土所激发出的微温。
小混已听见背后血影鬼使呼啸扑来的衣袂飘扬声,强韧的个性促使他不甘心如此毫无反抗的束手就擒。
因此,他强迫自己忘记上的痛苦与虚弱,而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手后心之间的上丹田处。
他默念着冥无神功中最为精奥的一段口决:“元种混成,先于心意,守乎泥丸,惟恍惟惚;恍之惚之,春自有家,象生即灭,窈之冥之;窈冥恍惚,其精自成。精者气之极,致虚守静笃,各复归其根;归根回元种,精气混天成,充沛精气神,散放百骸问,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用之不盈,坚逾金石……”
念着念着,小混于刹那之间进入空明无我的入定状态。脑中尽成一片清明,除了口诀别无杂念。
于是,很自然的,小混心与意合,而意随神驰。他体内原已亏乏凝滞的真气,便自动地重新开始缓缓运转。
虽然小混仍是一动也不动的瘫趴于地,但是体内那股自然运行的其气,却越转越畅顿,越行越澎湃……
血影鬼使不管躺在地上的小混是死是活,他一扑倏至,双手反握着血骨锥,对准小混后背后,高举之后狠命刺落。
但是——
怪事发生!
血影鬼使如此致命的暴刺,竟在锥尖沾及小混肌肤的刹那,被一股诡异的反弹力道震得编滑,仅止在小混身上多添一道尺长的血口,而未能如其所预期,将之垂死的混混刺个透心凉。
“小混……”
“少爷!”
“小混帮主……”
正当血影鬼使不信邪地再度高擎血骨锥,准备了结小混生命之际,小妮子及小刀等人的尖声惊呼掩去赤焰迅若奔雷的蹄音,同时分散了血影鬼使的注意力。
血影鬼使不自觉地手中一顿,转头望向呼声起处。
赤焰掀唇刨蹄,状若怒龙的庞然身躯,正自丘项倏然冲下。
它的背上小妮子和小刀并转而至。
其他人则远近不一地紧随其后,全力奔掠而来。
他们当然已经看到小混的惨状,所以才会如此惊但急呼。
马背上,小妮子乍见血影鬼使高举血骨锥,半跪在动也不动的小混身旁,直觉地以为小混已遭毒手。
这妮子蓦地骇声尖叫:“不要……”
她立时泪眼滂沱,声嘶力竭,状若疯狂地不断狂呼:“小混……小混……小混……”
小刀因为跨骑在小妮子身后,视线大半被这妮子的娇躯所遮,如今听着小妮子如此尖骇惨呼,也以为小混已然丧命。
登时,他如中雷击地僵怔于赤格身上,眼不能视,耳不能闻,只觉得周身冷然,万念俱灰。
“小混……”
小妮子肝肠寸断的哭号飘散在风中。
血影鬼使似是乐趣无穷地突然嘿嘿怪笑起来。
眼看着血影鬼使转过头去,手中高举的血骨锥又要猛然暴落。
小妮子不能自主地放声尖叫,她的人突然自赤焰背上猝弹而起,双手五指箕张,宛如疯妇般悍不畏死地直扑血影鬼使。
小妮子在含悲带恨的情绪刺激下,身影较平时快上数倍,只这一闪,人已超过七、八丈的距离,准确无误的扑上血形鬼使的后背,双手猛扣,死命扼住血影鬼使的颈际,不容血影鬼使继续残害小混的遗骸。
这妮子含愤而发的扑击,纯粹是一种本能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
因此,快是够快,猛也是够猛的,但若想要阻止一个无人性可言的怪物杀人,实在用处不大。
故而,血影鬼使虽然被扼住喉头要害,却无任何惊慌之举,他只是略感不用地肩头斜抖,想要用掉背上的小妮子。
可是小妮子早已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想要掐死这个害死小混的血形鬼使,她岂有想般容易被甩月兑。
血影鬼使抖肩未月兑抛开这妮子,不高兴地哼了哼,索性将血骨锥掉个头,反手如背上的小妮子刺去。
正于入定中施展冥元神功的小混,忽然感觉到地面一阵阵的微颤,他清明的思绪闪过终于来了的念头,人便即刻出定。
他一睁开眼睛,正好者见血影鬼使掉过血骨锥反刺出手,而对方背上那个不要命的赫然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小妮子。
这混混星眸蓦地怒睁,不知从何而来一股神力,使他奋力挥臂,乌光猝闪之际,砰然闷响,血影鬼使一声凄厉惨号,一条持锥的右臂已然飞落丈寻之外。
小妮子骤见小混复活,惊喜逾恒之下,两臂一甩。摔开断臂的血形鬼使,扑向小混胸前,又哭又笑地叫道:“你没死,小混,你没四,你好坏……我以为你死了,你坏死人,害人家哭……”
这妮子激动得活无论次。
她顾不得一旁还有个尚未死透的血影鬼使,一个劲儿趴在小混宽阔的胸前,死命抱紧这混混,语焉不详地畴咕哭诉着。
小混眼角一瞥,又见红影闪动。
他本能地展管搂住小妮子纤腰,就地侧翻,以自己的身子护在这妮子身上,准备承受血影鬼使的另一波攻击。
就在小混翻身之际,一阵龙吟长啸,声震云霄,豁然高拔入空。
随着这啸声,是一团喷溅着冷芒星辉的灿亮光球,势若奔雪地掠空而过,撞向正扑身而起的血影鬼使。
一声不似出自人口的惨厉海号甫响,天空已然洒落红红的白白的鲜血和肉糜,间或夹杂着犹自蠕动着的腑脏肚肠。
最后一名血影鬼使在小刀身刃合一的绝技之下,被斩成肉酱,再也无法作怪。
小刀除去大患之后,顾不得自己气息未定,忙不迭冲向小混,惊急探问:“小混,你还好吗?”
小混虽已力竭,却仍强自撑持着,不让身下的小妮子受到任何压力。
直到此刻,这混混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反身便砰然偏翻于地,对着满脸焦急的小刀,呲牙苦笑道:“惨,这回……实在有够……惨!”
小妮子翻身而起,再次跪伏在小混身旁。
她梨花带泪地哽咽道:“小混,你没事的,对不对?你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小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一等一的……伤,没你帮忙……想活命………很难啊……”
小妮子黯然问道:“你知家怎么帮忙?快点说嘛!”
这时,丁仔和武林四公子等人也已赶至。
他们看到小混皮开肉裂,浑身是血,声嘶气场的惨淡模样,不由得同是一惊。
“是呀!”众人齐声急问:“小混,我要我们如何帮你忙,你倒是决说呀!”
“妮子……”
小混幽幽吐出一口蚀气,语声模糊地唤着。
小妮子凑前道:“我在这里。”
她眼一眨,又是串串泪珠滴落在小混脸上。
小混闭着眼,孱弱道:“我已经……两眼发黑,拜托你……别再哭了,要不…
…我会被……你的眼泪淹死。”
小刀和丁仔闻言,终于宽心道:“好了,这混混还能开玩笑,这表示他暂时还死不了。”
像是自一个飘渺而又的长的梦中醒来。
小混恁般沉重且辛苦地挣扎着,缓缓撑开眼皮。
又是黄昏——
夕阳的余晖柔和中带自向晚时分特有的艳美凄凉,自窗外泄入,洒满室内每一个角落.柔柔的霞光并不强烈,静石之中别有一份清冷的祥和。
小混疲累地眨着眼睛,让自己衰弱的遗眸适应这室中的光亮。
虽然感觉自己仍是一片晕沉且虚弱,但上所传来一波一波尖锐中的刺痛,令小混忍不住低低的申吟了一声。
而他的申吟声,才在余晕耀目的室内荡开,小刀那激昂又振奋的面孔已倏然出现于小混眼前。
“你可醒了!”小刀语声微颤,虎目之中泪被肢首的激动道:“你这可恶的家伙,这次真把大伙儿吓惨了!我看你怎么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
虽然小刀已经压抑着出声,但小混仍然觉得刚刚那番话像一连串的闷雷,隆隆地直压入自己的耳膜,震得他连脑子都有一塔没一搭的抽痛起来。
“拜托……”小混叹息似地低吟一声:“小声点……我的脑袋……快作开来了……”
小刀忍不住激奋,放轻声音,沉缓道:“你这混球,这次真的好险,只差一点就栽了回头,从此混不开了,是不是?”
小混轻喘着笑道:“且不是因为该赤焰那混球小子放了鸽子,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
小刀见他气息微促,不禁攒起浓眉,关切轻问:“你要不要紧?我看你先休息一下……”
“我没事。”小混闭了闭眼,岔言道:“只要我人醒了,就离着痊愈差不多啦!”
小刀轻笑道:“小妮子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这混混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害得大伙儿全部提心吊胆的,深怕你这一回真的想不开,就此决定留在阎王地府当永远的后台老板呐。”
这混混忍不住勾起嘴角,江出一抹深远的微笑,低缓道:“那妮子呢?这回,她约莫被吓得不轻吧!”
“还说呢!”小刀好气又好笑的数落道:“天底下大概只有你,才会在伤得恁般沉重的当口,还有心情和那妮子开玩笑。我们也都以为你无哈大碍,小妮子更是立刻收了泪,板起脸来发嗲生气。可是,她骂了半天,发觉你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注意到原来你已经陷入昏迷不醒的半死状态,吓得她又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直喳呼。我们这些个大男人也都被这妮子涕泪纵横的模样骇得心慌意乱.以为你真没救了。”
小混幻想着当时小刀他们但如丧家之犬的忙乱景况。忍不住呵呵失笑道:“我不是预先告诉你们了,我已经开始两眼发黑,谁叫你们不当回事。”
小刀也忍俊不住地叹笑道:“就只有你这种混混,死到临头还想着要如何捉弄人才叫愉快。”
“后来呢?”小混不予置评地轻笑问道:“你何又是如何硬把我从阎老头的庆功宴上抽回来?”
小刀撤嘴笑:“还不是你那宝贝小妮子,她即时想起这次离开狂人谷时,你将他又带了流龙诞灵芝露以备不时之需。等她帮你灌下那瓶灵药,我们就近找了个小村子借住下来。谁知你这一躺,三天三夜全没动静,小妮子一直守着你不吃不睡,我看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稍早点了她的黑酣穴,让她好歹休息一阵.我叫哈赤守着她,这会儿这妮子该是睡得正沉。”
小混沉邃一笑,有感而发道:“近来,这妮子对我越来越挂心。别看她年时一副刁蛮的母老虎架式,其实她只是故意假装自己很凶悍,免用让我知道她有多么担心我,这妮子,她真以为我不了解,唉……”
小混欲言又止地闭上眼,又喃喃道:“可怜的妮子,当我老婆实在不容易,她真是命苦。”
小刀对这混混如此难得的由衷之言,并不感诧异。
毕竟,小混是个极重感情,而又内敛甚深的多情种子。
如果不是因为人在江湖,凉血以度,谁又愿意让自己心所爱的人,跟着整目染血担心受怕?
感受到这混混的心情有些低落,小刀故意转换话题,轻松问道:“你刚刚说被赤焰小子放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混纺睁开一只右眼,无奈至极地将自己交待赤焰躲在一旁,等若按驾,却不知如何被放了鸽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小刀。
小刀听完,忍不往哈笑道:“你真以为赤焰小子成精啦?它还真听得但你的人活,公你这种混法,不出事才刚奇怪呐。”
小混瘪笑道:“其实,也不能说赤焰小子不狂人活,毕竟它还是征得接驾的意思.只不过,我要它接的是我的途命之驾,它却跑去接你们的救命之驾,如此而已。”
小刀莞尔道:“赤焰小子大标是第一起接你的驾赶来救人,接得颇为成功,所以第二次也以为你是叫它来接我们去救你。就因为这么一点误会。才把你给陷害了,呵呵……”
“下次我会记得……”小混语声孱弱道:“不能大信任我那宝贝儿子。”
小刀谨慎道:“你还好吗?要不要歇着了?”
小混模糊道:“吾入定去也……”
话落,这混混立刻像睡死一般,动也不动。
小刀知道他是在利用垫眠催元术自我疗伤,当下不再打扰小混,只是将覆在这混混身上的薄被轻轻曳好,便兀自在床榻旁的一张藤囵椅中坐下,默默地守护着人定中的小混。
隔日晌午。
小混神清气爽地悠悠醒来,前一天的那种浑身像被撕裂的又敲散了的感觉,业已不复存在。
他人一清醒,就发现小小的寝室之内挤满了人。
小妮子理所当然坐在榻沿,满面忧容地病望着他。
其他人,如小刀、丁仔、孙治文、小红毛、哈赤以及武林四公子和兴世子等,都或坐或立,或者往来踱步地守在这小小的斗室之中。
小妮子看着他张开双眼,高兴地热泪盈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晦!”小混望着面容显然消瘦不少的小妮子,微感心疼地笑弄道:“老婆,我回来了!”
众人一听见这混混开口,全都忙不迭挤向床边。
小妮子美目猛眨,硬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珠儿眨回肚里,这才放做刁泼地嗔道:
“你可回来了,阎王府的这顿花酒,你吃得可还中意?”
小混轻轻一笑,伸出手来,柔情地拂理着这妮子云鬓。
他真真假假道:“阎老头那儿的酒菜,回来覆去就只这么两样,我实在吃腻了。
所以我告诉他,除非是时展到了,否则以后我再也不去地府视察业迹。”
“真的。”小妮子忍不住又是泪眼迷蒙,但是泪中带笑道:“阎王爷知道你这个后台老板决定不管事,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就是嘛!”小混有模有样地继续瞎掰:“他一听我说往后不下去,可就乐歪了。不过,因为他以后再没机会跟我模八圈,所以这次非得和我打个痛快才肯让我回来。我呢,实在担心你会想我,因此好说歹说,又故意输阎王老头三十六圈,他才肯放人。这回来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妮子,你可千万别生气哦。”
“神经病!”小妮子被这混混那到如假包换的神情,逗得忍俊不住,顿时笑成了掩口葫芦。
四月,不约而同的传出一阵高低有致的哄博闭笑声。
濮阳无华不禁竖起拇指,赞叹道:“哇,小混帮主,你真的是瞎掰一流,佩服,佩服……”
“还好啦!”小混不堪忌讳地握着小妮子柔夷,大方道:“我这本事不算是最行的,将就著混而且啦!”
丁仔回着白眼道:“我就说嘛!这混混只要一回过来,整个江猢马上又要不得安宁了。”
想起小混昏迷不醒这段期间,狂人帮众将们对天神教那种咬牙切齿愤恨难当的模样,翠笛公子端木青云不禁有感而发:“如果小混帮主不曾醒来,贵帮众人督必血洗天神教,如此一来,整个武林又岂得安宁?”
小混呵呵笑道:“我家这群小猪仔们,其表现得如此激动?不过,连我都还模不清天神教的底,他们就算想报仇,又能到哪里去找人?这也是为什么我非得放弃留在地府中享受荣华富贵,不得不千辛万苦赶回阳世的原因之一呐。”
玉萧公子皇甫泾闻言揣度道:“小混帮主言下之意,莫非已掌握了足以揭发天神教的蛛丝马迹?”
“然也!”小混略显疲乏道:“本帮主如此挨打受罪,若是还挖不出一点头绪,那我岂不是太逊了。”
小妮子见他神色萎靡,不由得柔声道:“有关天神教的后事,你不用急着交待.反正他们的尾巴已经被你抓住了,跑也跑不掉,你就少说点活,先养好伤再来谈,好不?”
“好吧。”小混挪揄道:“难得你这妮子前对我如此温柔,我当然愿意死心蹋地听你的话喽。”
“你呀……”小妮子似嗔犹娇地道:“少来这一套,厚脸皮的家伙,你还要不要我替你准备些什么大补汤、小补汤或是什么不大不小的中补汤,好等你下次出走时,帮你补上一补?”
只要小混伤势无碍,这妮子就感到心情愉快,说起话来也显得特别嗲声嗲气的轻松不已。
“也好。”小混扬起右肩,笑道:“现在时值非常,能补的时候,我可得尽量补。”
众人还以为这混混所指的时值非常,是指他重伤之余而言。
岂料,这混混表情一转,接口调笑道:“如果不趁你这妮子如此温柔时,多补一点,哪天你翻脸不认人时,要你帮我进补,那才叫哈死。”
“臭混混。”小妮子被逗得火冒三丈,顺手赏他一起响头,泼辣道:“要姑女乃女乃翻脸,你一点也用不着等,我马上就让你好看。”
说者,这妮子气呼呼地起身而出,懒得再理会这混混。
“唉唷……”小混抱着被敲疼的脑袋,哀声道:“我是病人耶,这妮子居然说打就打,一点都不留情,真是太狠了。”
“你死好。”狂人帮众小猪仔异口同声道:“人家对你是柔情万千,你们要不解风情泼人冷水,只打你一下,还是其对你客气的呐。”
小红毛更是将脑袋摇得有如货郎效般,啧叹道:“混混笨,对温柔女士不尖头,被打活该,在老家,这种男人找没有姑娘爱的。”
“不尖头?”其他人一派茫然地反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混模着自家脑袋,抗声道:“谁说我不尖头?我的脑袋被那妮子敲肿了一个包,尖得跟笋尖一样,这样还不尖头,要怎样才叫尖头?”
小红毛一征之后,等地哈哈大笑:“错了,错了,我的尖头不是被打出来的尖头,差太多,笑死人啦!”
“那么……”小混瞪起眼,没好气道:“你的尖的头又是哪一头呀?连大帮猪你都敢如此放律的嘲笑,小红毛,我看你是准备要尖我这种头了。”
“不要。”小红毛忙不活用手抚着嘴,噎回笑声,模糊地道:“我不要尖你那种头,好糗的。”
孙治文和丁仔将小红毛拉到一边,颇感兴趣道:“别理大帮猪,他现在身体虚弱。省时欺负不到你。你快解释给我们听,你老家的间头、不间头,倒底是尖什么样的头?”
“就是……那个……”
小红毛对晤半天,说不出个历以强来,急得他还耳抓腮,就是想不出该如何解历自己这个尖头。
兴世子灵光一问,弹指笑道:“啊哈,我知道了,亨瑞兄的尖头,应该是指称风度翩翩的男人而已,对不?”
“风度翩翩。”
这下换成小红毛不懂了。
小刀试着为双方沟通道:“小王爷的意思是说,男孩子有礼貌、有风度,行为举止都很文雅、潇洒.这样就叫尖头,是不是?”
“有对,有对,”小红毛拍手叫好道:“就是这样。”
他忽又侧头一想,更正道:“不只男孩子,还有男人,有礼貌,有潇洒,有客客气气,就叫尖头(绅仕)。”
众人这才恍战大悟,终于弄清楚小红毛的老家尖的是哪门子头。
丁仔好奇问道:“小王爷,你是怎么猜到小红毛的尖头的?难道你也学过小红毛他们的番仔话?”
兴世子笑道:“曾经有一回外国来了个传教士,参见皇上时,我正好有幸随们在侧,听他说过这个词儿。”
“原来如此。”丁仔疑态方歇,突然想道:“噫?这混混怎么半天没吭声?他不是最主欢这种文化交流的场面吗?”
小刀轻笑道:“这混混在听完关于尖头的含义之后,就入定去了。”
“他这么急干么……”丁仔话未落,已和孙治文相对傻眼,齐声惨叫:“完了。”
孙治文以拳击额,申吟道:“这混混准定是听见我们说别理他的事,所以他才赶着恢复体力,打算一振猪威。”
石天鹏怀疑道:“小混帮主会这么小心眼吗?只说别理他,就会有事?”
“会。”狂人帮众将兵同声肯定道:“轻蔑猪威,罪不可挡,这笔帐可难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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