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小混再出言消遣华山一派,令颜景松等尴尬,孙浩文趁机岔言道:
“大师兄,出事当天是怎麽样的情况?”
小混非常清楚孙浩文转移话题的用意,便瞟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好吧,颜老哥,你就仔细说说当时的景况,咱们也好合计合计,看要如何杀回华山消灭叛逆,正名复位,重振纲常。”
孙浩文明白小混那句“好”,是表示决定放他一马,他心照不宣地朝小混拱着手,含蓄轻笑道:“多谢帮主大量,多谢帮主。”
颜景松自然不知道小混他们这些语言之中,竟然还暗藏玄机。
他见小混如此慷慨允诺要助他华山一派重振基业,不由得感激异常,也学着孙浩文猛向小混拱手道谢不已,他那模样,可还真叫迂呐。
小混见状,不由得噗嗤失笑:“得了,颜老大,你没头没脑谢什麽?”
颜景松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混也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然逗弄地笑谑道:“大师兄老哥,你还是快快言归正传,细数出事经过吧!你若再不开这金口,马上就有人要蹲马桶了。”
秋心怡不解道:“大师兄说不说出事经过,和人蹲马桶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小混不坏好意地瞅着孙浩文,邪邪笑道:“你没瞧见,你未来的老公,本帮硕果仅存的小白脸老哥,为了想知道出事当时的情况,已经快急屎拉(急死啦)!他这一急一拉,不要马桶像话吗?”
孙浩文满脸的焦急顿时化成哭笑不得的苦笑。
“缺德!”秋心怡低低啐笑一声,她骂的当然是小混。
谁知小混却接着她的话尾,一本正经地频频颔首道:“对对,有急屎要拉却又找不到马桶的话,是很缺德。”
“我不是……”秋心怡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小混的刁舌。
“我知道,我知道!”小混得理不饶人地故作正经道:“你当然不是那个需要蹲马桶的人。”
“得了!”孙浩文忍不住一巴掌刮向小混後脑勺,笑骂道:“你这小混混有完没完?你真的不能有点正经的时候吗?”
“不能!”小妮子等人立刻证实了这一点。
小混缩头躲过这一掌,呵呵笑弄道:“不是我不想正经,实在是他们逼得我不能正经。”
想到出事当时的颜景松,神色本已变得黯然,但是经过小混这一阵笑闹,心情渐又恢复轻松。这原本也是小混笑闹的用意,他向来可是不喜欢听人说那种凄凄凉凉的故事,气氛炒热一点,听起故事来,不也愉快多多嘛!
颜景松终於平静地开口:“四天前,大约近午的时辰,太师祖突然和三师叔一起到师父所居的“金天宫”来,太师祖竟以他的辈分为由,试图强迫师父他老人家退位。师父他老人家虽是深知太师祖他们有夺权之心,却不料他们居然敢如此公然提出。当下,师父向他面陈道理,并以宗门律法无此前例,断然拒绝了太师祖和三师叔他们的逼退。太师祖却说要师父好好考虑,不要弄到来日同门操戈,之後,他们便离开。”
小妮子有口无心道:“古掌门也太好说话了吧!人家既然来逼他退位,就是叛迹已露,他怎麽不将你们那位太师祖和三师叔捉起来,这样子不就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嘛!干嘛还放他们走?真是自找麻烦!”
颜景松苦笑道:“师父他是顾虑到,若将太师祖他们拿下,怕引起门人弟子的非议。”
小刀深沉道:“这次,古掌门的决定,可就太过优柔寡断了。”
小混轻笑道:“依我看,是人家那位太师祖和三师叔的心眼厉害。他们如果不是拿言语挤住了古掌门,令他有所忌讳,就是他们捉准了古掌门心慈手软的个性,知道古掌门必定不会当场拿下他们。否则,他们哪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找上门去逼退。”
“正是如此。”一旁歇着的古瑶萍,此时幽幽开口道:“太师祖他们来的那天,我隐在帘後听了他们与爹爹的谈话。太师祖先是以一种打着商量的和缓口气,向爹爹告了罪,要爹爹恕他大胆进言。
“爹爹原是以为,大概又是白师兄在外惹了什麽纰漏,因此便允了太师祖所请,怎料,他们竟是为逼这而来,待爹爹拒绝他们荒唐的让位提议之後,也曾想将他们二人留下,但太师祖威吓说,四师叔和白师兄已在玉女峰他们所居的“乘龙轩”,结集了数百弟子,若是太师祖他们“无故”遭到拘囚,这些人就会立即起事来援。
如此一来,华山五峰必将干戈四起,岭为血染。爹爹为了避免华山子弟自相残杀,只得忍气放他们离去了。”
小混黠慧地一眨眼,推测道:“古掌门放你家太师祖离开之後,大概马上找来和他站在同一边的二师弟孙前辈,以及六师弟秋前辈二人,大伙儿凑在一起,商议商议看如何惩治这些企图谋反的叛徒,是不是这样?”
颜景松颔首道:“正是如此。太师祖他们一走,师父立刻命我前往“澄心精舍”
和“翠云精舍”,请二位师叔到金天宫商议此一大事。最後,师父和师叔们决定昭示全派弟子,下令将太师祖等意图谋反篡位的叛徒首脑逐出门墙。谁知,他们却早有预谋,在师父谕令刚刚下达的当晚,派中总坛“金天宫”就遭到一批武功极高的不明人物所攻击。”
小混撇嘴一笑:“不是我说你们那些爹呀、叔呀的太笨,可是这麽简单的请君入瓮之计,他们怎麽会看不透呢?人家如果没有预谋,岂会如此大剌剌地找上总坛逼退?
“他们当然知道古掌门一定不会答应让位,而且他们一定也很清楚,只要这种事公开提出来了,古掌门就不可能不对付他们。但是,他们却还故意跑去通知你家的大掌门,这不是已经摆着告诉你们,他们决定发动叛变啦!”
“是呀!”秋心怡直到此时,方始恍然大悟:“他们既不傻,也不疯,当然知道这种事,不是可以随便说说就算了,若非已有布置,他们岂敢公开。只是,当时的他们和爹怎地都没想到呢?”
颜景松苦笑一声:“师父他们不是没想到,只是认为光凭太师祖他们的力量,他们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师父和二位师叔怎麽也没料到,太师祖他们竟然不顾宗门安危,和师门情谊,联络外人来介入本门派系之争。”
“如此说来……”孙浩文微喟一声,坦然直言道:“太师祖他们上金天宫见掌门师伯,真正的目的,就是故意要引掌门师伯召集我爹和六师叔,以便让他们一网打尽,不虞遗漏了?”
小混睇眼谑笑道:“你总算还不太笨。”
孙浩文这话一说穿,更显然古掌门误入人计而不自知,才会因为处置不当,而导致今日华山的巨变,责任不可谓不重。只是,这麽一来,颜景松他们愈发觉得窝囊和难堪了。
秋心怡低啐一道:“文哥,现在说这些干嘛!”
其实,孙浩文会如此直言无讳,也是因为和小混他们混久了之後,自然而然,变得比以往坦率真诚,敢做敢言。不再像过去那般注重面子问题,为了些许虚名虚利,就要为失败或错误找借口。
他语重心长道:“师兄、师妹,我刚才那番话,纯粹是就事论事,而非想指责什麽。如今,事已至此,的确说什麽也没用。但是,既然我们在这事後做检讨,便应该找出当时的疏乎,避免重蹈覆辙。一方面,我们也可借此检讨反省,多了解一点对手的计谋、心性,以期在来日反扑回山时,能制敌机先,一举而成。如果只是为了窘于承认我们所曾犯下的失误,一意加以遮掩,万一因此造成重光基业的失败,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
他缓和语气,轻笑道:“这里全都不是外人,小混混最了解当狗熊比当英雄有利,所以大家有什麽话尽管直说,没什麽好难堪。”
小混混呵呵笑道:“孙老哥,你干嘛把我常当狗熊的光荣往事拿出来献宝。这麽一来,你不怕你的师兄和师妹们,对本伟大的帮主失去信心?”
颜景松莞尔道:“小混帮主,这点你倒是无庸担心。”
“为什麽?”小混好奇地嘿笑道:“该不会是因为我人长得帅,看起来就容易使人充满信心,所以你才这麽相信我吧!”
小妮子咯咯讪笑道:“又有人在臭美了。”
秋心怡娇笑道:“小混帮主,不是因为你长得帅,才让我们有信心。而是因为掌门师伯临危嘱咐,所以我们不得不冒险,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她现在可也逐渐有点了解小混的脾胃,所以言谈之间,也放得比较轻松自在。
“真的?”小混嘻嘻笑道:“你家大掌门临危之际,交待了什麽後……厚望的嘱咐?”
他本想说後事二字,但是及时想起古掌门的女儿、爱徒都在场,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这才临时改了口。
别人不了解他的心思,可是狂人帮众成员,却太明白他这改口的玄机。就连一向憨厚的哈赤,和中文程度不算高明的亨瑞,也都知道怎麽回事,全笑成了掩口葫芦。
小混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们不准随便放炮,以免拆了他的台。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三人,虽然觉得他们笑得古怪,却也不明所以。
秋心怡好奇地瞅着孙浩文,可惜得不到情人的暗示,也只有当个闷葫芦。当然,不是孙浩文想瞒她什麽,只是,此时此地,这个玩笑还是不公开比较妥当些。
古瑶萍娇娇柔柔地开口道:“巨变发生的当晚,我爹察觉围攻金天宫的人手中,竟有不少武功路数极为诡异的不明人物,帮着太师祖他们造反,便知情况不妙。他立刻命令大师兄带着我和心怡师妹突围而出,并交代我们尽快赶往关外寻找孙师兄,再叫孙师兄为我们引见小混帮主。当时,爹爹说:“一步差,步步差。华山改旗易帜,已是不可避免,若要挽回华山浩劫,唯靠小混帮主才能有所担当。”说完之後,爹爹便催着我们全力突围了。”
小混陶醉地呵呵笑道:“不是我说,令尊古大掌门可真是慧眼识英雄呐!”
小刀在心里暗忖:“古掌门事前虽然忽视了白如秀他们,却也算是警觉的快,早叫颜兄他们突围。否则,时间若拖长了,混战展开後,对方好手到齐,只怕颜兄他们还走不成呢!”
颜景松忧心接口道:“说来,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知机得早,事变一生,已然当机立断要我们走月兑。那时,对方好手尚未到齐,一见我们有突围之意,便如师父所料,全力拦截他们三位老人家,顾不得阻拦我们,因此我和师妹她们,才能顺利月兑出重围。我们离开“金天宫”不远,便已闻得对方高手支援的长啸,听那啸声便可知对方来人为数不少,而且功力非凡。师父他们落入重围,情况真是令人担忧。”
他这一说,可又引起了古瑶萍和秋心怡二人的哀切,两个美人儿眼眶一红,显得有些泫然欲泣。
颜景松不由得一怔,随即暗骂自己呆头鹅,这种节骨眼怎麽可以把心里担心的话,说出来让两位师妹难过。
小混却明着开腔:“颜老大,说你呆,你还真是大棵呆,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担心师父、师叔是应该的,不过何必说出来吓唬小女生?再说,你这担心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情形不会有那麽严重的啦!”
他口中的小女生,可都是已过双十年华,年纪比他还长的美娇娘。
古瑶萍和秋心怡被他这声“小女生”,叫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听到他最後一句话,两人已顾不得计较这些,双双急问:“小混帮主,我爹他们真的会无恙吗?”
“你们问我,我要问谁?”小混心里虽是这麽想,表面上却不得不老成持重地劝慰道:“我保证没问题啦!不管怎麽说,今天你们华山只是兄弟阋墙的权力之争,而不是帮派之间的恶斗。所以,你们那位太师祖和那位伪掌门,势必不能做出赶尽杀绝的事,以免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这样,他们才能打着名门正派的招牌,继续当华山的家嘛!
“因此呢,依我看,古掌门他们吃点小苦头是免不了的事,可是不至於有太严重的後果啦!”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三人一听,觉得小混言之有理,安心不少,神色也恢复了原来的轻松。
只有孙浩文,他可是很清楚小混的保证,在必要时,非常具有弹性。
但是——
此时此景,他不能不帮着小混拍胸脯、挂保证。因为,令华山众师兄妹担心事小,若是怀疑狂人帮历代以来,最伟大帮主的英明,这可是犯了家法伺候的大罪呐!
狂人帮其他众兵将,当然对小混保证的可信度,同样是心照不宣,只不过,他们还不至于笨到在这种时候去冒犯小混的龙威。
因此,他们每个人虽然都已经在肚子里,笑得肠子抽筋,但是表面上,却又不得不拚命咬着舌头,一个个装出帮主言之有理的样子不断点头。
他们的动作,可比鸡舍里面的鸡啄米,还要整齐划一许多。
“好了!”小混满意地呵呵笑道:“现在,有关华山派内乱的详情,本帮主已经完全了解。其他没什麽问题了,等後咱们就可以开始准备上演绝地大反攻。呵呵……”
小妮子可是还憋了满肚子的疑惑想问,但是,刚刚她开了两次口,问了两个问题憋死,也不愿吃小混憋死,她索性赌气地闭紧嘴巴,装作毫无问题。
“对了!”小混忽又问道:“颜老大,刚才在官道追杀你们,却被我干掉的那个领头角色,是何方神圣?他就是帮着你家太师祖他们造反,那批不明人物中的人吗?”
“不是!”颜景松微讶道:“小混帮主不是已经叫出班照的匪号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新兴杀手组合断魂楼中的杀手?”
“我哪知他是谁?”小混莫明其妙道:“我是因为他所使的掌力之中,暗含混元气功,所以才叫他混元掌。难道那个老小子的外号,就叫“混元掌”?”
“没错!”小刀沉稳一笑:“班照的外号正是叫“混元掌”,他原是粤境的独脚巨枭,以前行踪都在珠江一带活动。大约年馀以前,他被“断魂楼”所收买,成为十二楼使之一,才开始在中原地区显露了名气,难怪你不认识他。”
“断魂楼?”小混攒起眉头道:“这又是什麽东西?怎麽我离开江湖还不到两年,就又多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牛鬼神蛇?”
丁仔嘻嘻笑道:“小混混,你别以为这二年不到的时光不长。你大概还不知道,自从二年前,咱们揭露“血魂阁”和“武林正义盟”的内幕,干掉阴老鬼一家三代之後,江湖中的局势,因为武林正义盟的瓦解,而有了极大的改变呐!”
小混没好气地瞪眼道:“这种大事,你不早告诉我,我怎麽会知道?”
丁仔表功不成,反倒吃了一顿排头,不由得苦笑连连。
小混发过威风,骂完人之後,翻脸比翻书还快,表情一变,立刻换上十足自我陶醉的神情,志得意满地□眼笑弄道:“除了我,还有什麽人能够干出这种,足以改写武林历史的大事。”
“是吗?只有你能吗?”
小刀、丁仔和小妮子等人斜睨着他,发出质询的异鸣。
小混溜眼一瞟,但觉众怒难犯,立即嬉皮笑脸地嘿然改口:“当然!除了我,也只有你们这些本帮历代以来,最最伟大的帮兵们,才能有如许伟大的成就喽!”
“嗯!知道就好。”小刀他们可是毫不客气便接受这混混的拍捧。
秋心怡和古瑶萍她们对小混这种换脸比翻书容易的精湛演出,除了怔愕愕的瞠目而视,更不禁佩服他如此炉火纯青的墙头草本事。
小混尚且怡然自然地比划唱诺道:“好吧,我说,众——呀将官,还不快快将本帮改写历史之後的最新江湖情报,禀告给本王知——呀之!”
小刀轻笑一声:“刚才我所提到的“断魂楼”,就是取代昔日血魂阁,而成为现今有实力的杀手组合。不过,断魂楼上自其楼主“鬼面屠夫”杜不全,以至所属十二位“楼使”和五名“护楼”,个个都是黑道上有名有号响当当的角色,他们是明着干杀手生意的组织,它和过去血魂阁那种神神秘秘阴里行事的作风完全不同。”
小混呵呵笑道:“黑道上有的是想出名又不怕死的家伙,这种人聚在一起开杀手公司,气势上可比血魂阁嚣张不少。就是不知道那个“鬼面屠夫”有没有头脑,如果他是有勇无谋之辈,我看这断魂楼只怕也难张狂太久。”
孙浩文沉稳道:“杜不全既然能在短短二年不到的时间内,使断魂楼从无中生有,并且取代昔日血魂阁的地位,足见他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除了断魂楼之外……”小刀继续道:“如今,江南的“日月山庄”声誉日隆,由於其庄主“一剑落月”孟星云是个慷慨好客的主人。因此,日月山庄业已取代昔日遭毁的逍遥楼成为最受江湖同道赞赏与留连之地。”
“江南?”小混蹙眉寻思道:“江南不是“武林四公子”他们家的地盘吗?这个“日月山庄”居然还能在四大世家的夹缝下红得起来。看来,这个“一剑落月”
有一套。”
“这倒不见得。”丁仔嘿笑道:“其实,江南四大世家的威风,是因为他们四大家世代都有人在朝为官的原故。武林四公子是沾了个好家世,才能在武林中享有名头,而不是因为这些公子哥们和江湖有牵扯,四大世家才会出名。所以,严格说来,江南地区真正的武林豪客,只有“日月山庄”才算纯种。”
“原来如此。”小混恍然道:“难怪这个“一剑落月”敢在江南做他的武林美梦。”
小妮娇笑问道:“那麽,除了这两个取代过去前人,既有地位而出名的新势力,现在江湖之中还有哪些帮派组合比较出名?有没有咱们狂人帮?”
“狂人帮算什麽东西!”小刀促狭的呵呵直笑:“我念句歌谣让你听听,你就知道除了九大门派之外,还有哪些出名的角色。”
“好呀!”小妮子性急催促道:“小刀哥哥,你快念。我倒要瞧瞧,是哪些帮派敢比咱们出名。”
这狂妄的口气,和小混简直是如出一辙,颜景松等人不由地会心一笑。
小刀干咳两声,方始轻吟道:“江北倨双堂,江南唯一庄,湖中神秘宫,不如混混狂!”
小混听完最後一句,不由的龙颜大悦,活像一只喝足老酒的哈巴狗般,眯着眼睛陶醉地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妙,说的呱呱叫,这句歌谣形容得真的是太中肯、太确实啦!”
小妮子不依道:“臭混混,你只顾着自己出名就高兴了?真是太没有团队精神了嘛!这样子咱们跟着你混,有啥意思?好歹,你也得想个办法,让咱们狂人帮的名头,在江湖中好好风骚一番才行。”
“这有何难。”小混大剌剌地一挥手,张狂地叫道:“只要咱们干掉那捞子什麽双堂、一庄、神秘宫这些狗屁倒灶的组合,狂人帮想不红都很难。”
“难喔!”小刀和丁仔两人表情古怪地摇头长叹。
孙浩文和颜景松、古瑶萍、秋心怡他们,更是笑得前俯後仰,乐不可支。
小混斜瞪了他们一眼,平板道:“有那麽难吗?你们以为老子办不到?有什麽好笑?”
“办不到。”小刀猛摇其头,似笑非笑道:“你想干掉这四大组合,我保证你办不到。”
他顿了一顿,不等小混开口,便又接道:“你若真要动手,我第一个就和你翻脸。”
小混灵光一闪,嘿嘿笑道:“哦……神秘宫?神秘冷艳宫是不是?他女乃女乃的,原来这四大势力里面,居然还有机关,碰不得呐!”
小妮子恍然有悟道:“现在最出名的这四大势力,倒底是些什麽组合?小刀哥哥,你快说嘛!”
小刀呵笑不歇道:“还记得问这点,就表示你们还不算太冲动。所谓“江北踞双堂”,就是指江北绿林道推选出的盟主,“战天戟”桑君所统治的“铁血堂”,和江北白道一致尊崇的“飞马堂”这两堂。”
“飞马堂?”小妮子拍手道:“是不是以前和咱们在普陀山,见过面那位白骏逸白大哥,他家开的飞马堂?”
“正是。”小刀颔首莞尔道:“人家曾经请咱们有空到江北赏梅,你们小俩口却想干掉人家以求出名,这……可能有点技术上的困难吧。”
小混瘪笑道:“女乃女乃的,怎麽连飞马堂也搅和进来?四个大头一下子去掉一双,这台戏还唱个屁。”
小妮子扳着手指数道:“这湖中神秘宫,当然是指两湖地区的冷艳宫了。那麽剩下的江南唯一庄,该不会就是刚刚才提过的日月山庄吧?”
“答对了!”丁仔嘻嘻捉笑道:“你这妮子还算不太笨。”
小妮子皱皱鼻子,娇哼道:“还好啦,总算比你稍稍聪明一点点就是了。”
“辣块妈妈的!”丁仔吃瘪地撇撇嘴,自嘲地苦笑道:“我又说错话。”
小混没有理会他们的拌嘴,迳自向颜景松侧首问道:“颜老大,“断魂楼”那个花脸老小子是不是帮着你家太师祖他们造反的同一票人?”
“不是!”颜景松肯定道:“那晚袭击金天宫的不明人物,或许是忌讳泄露身份,多数都覆有蒙面巾。仅有的少数几个未曾蒙面之人,却连师父和二位师叔他们也都觉得脸生,显然他们过去不常在江湖中走动,因此没有掩藏面目的秘要。
“不管来袭之人是否蒙面,他们的武功绝对都比“断魂楼使”之流的人物高出许多,武功路数更是诡异无比,自成一家。
“依我看,就算是“鬼面屠夫”杜不全和他们随个单挑,只怕能蠃的也没几人。
所以我很肯定,就凭杜不全他应该还没有本事统治这群高手。”
“这就是了。”小混点点头,皱着眉头沉吟道:“所以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怎麽?”小刀打趣问道:“你这混混又有了什麽伟大的发现?”
小混呵呵笑道:“当然是有。否则,我哪有资格称为本帮历代以来最伟大的帮主。”
“得了,伟大的帮猪!”丁仔故意含混其音地谑笑道:“你究竟发觉什麽事不对劲?快点说吧,否则,颜老大他们全都要找马桶,一齐急屎拉。”
小混听见丁仔引用自己发明的鲜话,乐得忘了追究那句听来有点问题的称呼。
“我说!我说!”小混眉开眼笑道:“为了使你们懂得公共卫生,我就说快点。
你们千万别急,也别拉!”
他一顿之後,咂嘴接道:“我刚才已经提过,像这种同门造反的家丑,你家太祖师他们如果还有点“阿达玛”(头脑)就不会将这种事情搞得太过公开,免得引起非议。
“所以,照理说,他们若是要截杀你们这些晚辈,最高级的方法,就是叫那些帮他们叛变的不明人物来捉你们才对。
“可是,为什麽你家太师祖和三师叔会笨得放着那些武功高超的走狗不用,反而花钱叫“断魂楼”的庸手来追杀你们?难道,你太师祖他们故意要把这种同门叛变的丑事,弄得全武林都知道?他们干嘛这麽想不开?难道他们不想继续当名门正派?这种事,不管打哪个角度看起来,都透着古怪。你们说,事情怎麽可能对劲嘛!”
众人本来不觉得奇怪,但听他这麽一说,倒觉得事情果然是有那麽一点问题。
孙浩文沉吟着问:“大师兄,你确定断魂楼的人,是三师叔雇用的吗?”
颜景松苦笑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班照带人堵住我们三人之後,问明了身份就动起手来,那时哪有空问他们究竟怎麽回事。不过,他们确实一再强调,只要我们愿意放弃抵抗,跟他们一起回山就可以活命,否则,一律当场格杀。”
秋心怡娇哼道:“三师叔已经公然接掌华山一派,“断魂楼”若不是他花钱雇来捉我们,还会有谁如此费事,想要活擒我们?”
颜景松和孙浩文默然同意她的说法。
小混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却又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什麽地方。
“哎呀,不管啦!”他抓抓头发,无所谓地叫道:“事情对劲也好,不对劲也好,反正先救出你们三个人的爹就没错啦!”
孙浩文迟疑道:“小混,你可有计划,该怎麽去救人?”
“怎麽去救?”小混睇眼谑道:“当然是偷偷模模地溜上山去救,不然,你还想敲锣打鼓地明着去救人?”
孙浩文苦笑道:“我当然知道要暗里偷偷模模地去救人,但是你总该有个计划吧?像是,从什麽路线上山?从哪里找起?”
“这种事……”小混摊摊手,故作无奈地促狭道:“你问我,我问谁?我以前从没去过华山,我哪知道路要怎麽走?还有那种要如何偷、如何模,才能找得到人的本事,可不是我的本行,你别问我。”
颜景松急道:“山上的路我熟,我带你上去……”
小刀呵呵轻笑道:“颜兄,你不用着急。这混混已经点了名,找好人陪他上山啦!”
丁仔伸个懒腰,扭扭腰身,哈欠道:“既然本大少晚上要出差,现在可得先去打个盹儿,晚上才有精神翻墙越户。”
小混眨眼谑道:“你们倒是有自知之明。”
孙浩文连忙道:“小混,我是正宗派华山弟子,要说识路,麟弟可还没我熟。
我看,晚上还是由我陪你潜上华山比较适合。”
“不用啦!”小混嘻嘻笑道:“大帅哥,你离家三个月,就算没有满肚子情话可对心上人倾吐,总也得让心上人有机会向你发发嗲、撒撒娇、说说情话什麽的嘛!”
秋心怡娇靥微窘,低声轻啐:“我和他才没话好说呢!”她是客气,故意说反话。
“我了解,我了解!”小混吃吃邪笑道:“我也是比较欣赏以行动表达的方式。
不过,这种无言胜有声的境界,还是需要两个人才能有乐趣嘛!孙老哥,你留下准没错的啦!”
秋心怡不料自己一句无心的推词,竟被小混讲得如此旖旎,她不由得羞红了双颊,一个螓首垂得不能再垂,只差没个地洞让她钻进去躲起来。
“差,真差!”小混笑得更促狭,一边在心里忖道:“才这样就无脸以见江东父老?还是我的亲亲小妮子比较上道。”
他满意地瞟了小妮子一眼,才发现这妮子正拿白眼瞪他。
小妮子见这混混终于正眼瞧向自己,即刻发嗲道:“小混,晚上人家也要和你一起去华山救人。”
“没问题!”小混爽快道:“人家当然要跟我去。”
他微顿之後,才又眨着眼,黠谑地接道:“只要你留下来就可以了!”
“小混!”小妮子不依地噘起嘴,大发娇嗔:“我是和你说真的啦!”
“我也没有和你说假的呀!”小混瞟眼道:“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是能你跟的地方,我几时没让你去来着?这一回,真的不行,不是开玩笑的啦!”
小妮子悻然道:“还有狂人谷那次,你也没让我留下呀!”
“天地良心!”小混大呼冤狂道:“那一次,是你自己水土不服耶!你在谷内住了一个多月,病了一个多月,最後连文爷爷都搞不定你的毛病,我才委屈自己忍着想思之苦,把你送回牧场。现在,你倒反过来数落我啦!”
小妮子噘着的嘴儿一扁,再也无话可说。
小混这又苦口婆心道:“好老婆,我的亲亲小妮子,这次我不让你跟,真的是有原因的。你别听我把模回华山的事,讲得恁般简单,就真以为事情有这麽简单…
…”
“不然会有多难?”这妮子心服口不服地截口反问着。
“难喔!”小混无奈地一叹:“你真以为我连孙老哥都不让他上山,只是为了让他有机会留下来谈情说爱?”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才发觉事情好像真的不简单,不由的一个个打起精神,竖直了耳朵,准备仔细听他道来。
小混瞄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你们难道忘了,华山上还有一票来历不明,却又武功高强的人守着?你们以为,断魂楼的楼使在官道上,被我干掉之後,其他人会就这麽算了?如果他们还有点头脑,这些人难道猜不到咱们会去救人?”
颜景松颔首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在山上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救人的人自动往里面跳。”
“这就对了!”小混击掌笑道:“所以我不让你们这几个正宗的华山弟子跟着去,就是为了避免你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尊长时,一时感情冲动冲昏了理智,结果做出往陷阱里跳的呆事。”
小混这层顾虑不是没道理,孙浩文不禁为自己不了解小混的用心良苦,而略感尴尬。
小混接着呵笑道:“现在,我们相信华山上那票人已经都知道,是谁半路救走了颜老大你们。如果你家太师祖、三师叔,还有他们的同党不太自大的话,他们应该明白,我曾能混和“狂人帮”都不是好惹的货色,而咱们既然已经揽下这档子事,那他们只有准备天罗地网,恐怕还奈何不了我们。所以,依我估计,此时华山上除了天罗地网之外,大概还加了几层铜墙铁壁,等着迎接本帮的大驾光临。”
小妮子紧张道:“既然如此,你们只有三个人怎能应付得了?不如咱们大伙儿一起去吧!”
小混啧声道:“傻妮子,就是因为他们防范得越严密,咱们去的人才要越少越好。”
小妮子怔了一怔,随即会意道:“对了,既然你们是要暗着行事,当然不能打草惊蛇。但是,如果你们救到了人,不是会惊动他们。这样子,人少了也不好嘛!”
小混叹口气道:“如果惊动了敌人,怎麽能称为偷偷模模?”
孙浩文顾虑道:“万一情况不好,你们无法暗中救出掌门师伯和我爹他们时,又该如何?”
“那就别救了。”小混呵呵一笑:“其实,这回我们上山,救人还是次要的目的。最主要的,我是想先去探个虚实。更何况,谁能保证古掌门他们一定在山上?
如果他们有我这麽聪明,在逮着人之後,他们就应该立即将人送到别处去收押。然後,再弄个晃子,假装人还在山上,等着笨贼自己上门送死。”
“原来如此!”小妮子咯咯娇笑:“你打一开始,就准备要逃跑,难怪不让我跟。”
“然也。”小混探手捏了捏这妮子秀气的尖下巴,吃吃笑道:“你老公我自开始,就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挑人也都挑那种对跑路有心得的人,这样子,逃起命来才能有保障。”
“辣块妈妈的。”丁仔哧地笑道:“瞧你把我和小刀说的,好像我们俩是天天跑给人家追的亡命之徒一样。”
“亡命倒不至於。”小混扮着鬼脸,笑谑道:“玩命之徒,比较贴切一点。”
颜景松他们师兄妹几人,此时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小混。因为,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小混表面上虽然是一副嬉皮笑脸,不挺正经的诙谐模样。实际上,他确已在谈笑之间,看清了事实真象,更定妥了行动计划。
而这些事,他若不说明,自己等人根本无法窥知一丝半毫。也是直到此时,他们才了解,在小混那张看似幼稚单纯的面孔下,竟然隐藏着深沉而慎密的心思。
颜景松第一次以全然不同的眼光,充满信心地打量小混。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师父会将拯救华山一派的重责大任,托付给小混。
除了小混,还有谁能挽回这场浩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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