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快速闪去,小痴目光却盯得紧,已猜出来人是谁。
小痴突然喝道;“梅冷情!你干嘛要救她?”
吕四卦也喝道:“不错,就是你们两人,否则天下没人会这招‘达摩窜月’!”
来人当真是梅冷情母女?
她们只楞了一下,仍挟着渡心掠入林中,想逃逸。
小痴喝道:“你想溜?还早呢?”
他已腾身追了下去,也许是脑袋昏昏沉沉,追的方向颠三倒四。
吕四卦急忙追向他,叫道:“小痴儿你喝醉了不成?”
小痴呵呵笑道:“不醉成吗?”模着被打肿脑袋:“多亏这一棒,打得我开窍了!”
吕四卦调侃道:“只要敲你,就能开窍,以后机会多的是,咱们先追人要紧!”
不等小痴多说,拉着他,已追向两名蒙面人。
足足再追过三座山峰,早已远离峨嵋山脉,吕四卦才逼近两名蒙面人。
此时小痴也醒了不少,只觉头疼不已,然而他却显得甚为得意——终于由此而悟通了武功。
他喝道:“梅冷情,你别忘了我手中还有仙女令牌,你想逃避?”
青衣蒙面人闻言已微微震抖身躯,终于停了下来。
此是一处三面高峰,岩石遍地的山谷,淡淡月光下,可见及小溪流水闪出粼光,以及较白之石头,形成特有格调。
若非是被山包围,这倒是一片甚为宽广的河川平地。
她们停下来,小痴和吕四卦也放慢脚步,渐渐走近。
面纱已解,两人转过身躯,果然是梅冷情与梅冷心。
吕四卦已笑道:“果然是你们!”
梅冷情冷道:“白小痴,我看在你身为真主份上,不愿与你动手,你别以为如此就可管到本门头上来。”
小痴淡然一笑:“你们‘七花门’的事,我可不管,不过我想知道一些问题,只要你回答,我就将命牌还你。”
梅冷情沉吟半晌,终于点头:“你问吧!”
小痴满意轻笑,对于七花门的过去,他已从老真主口中得到甚多,他要问的是现在的一切。
“‘七花门”到底有多少人?”小痴道:“我是说自从二十年前被围剿后,你们还有多少人活着?”
梅冷情目露骇然冷光,似乎对此事甚为愤恨,不过她仍说了:“剩下的都在你眼前。”
“就只你们三位?”小痴有点不信:“镜花呢?”
“她早死了!”梅冷情恨道:“死在九大门派中手。”
小痴道:“不对,老真主说过,他曾救出镜花……”
梅冷情怒道:“救了我娘又如何?她五脏已移位,不到三天就忿恨而去,她又犯了什么罪?要遭此毒手?”
言词间,她已甚为激动。
小痴愕然道:“镜花是你娘?”
梅冷情定定神,冷道:“不错!”
小痴感到一阵失望,传言“镜花”武功天下第一,没想到她却死了,自己想学她功夫,都无法学得。
怪异一笑,小痴才道:“所以你才躲入“梅庄”准备将来再报仇?”
梅冷情道:“不错。”
吕四卦频频点头:“难怪你会逼我们去杀东方龙?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渡心呢?她为何能逃过二十年前那场劫难?”小痴问。
梅冷情道:“她是我娘表妹,本来不属于七花门,后来我娘惨死,她才投入本门。”
“也因此隐入峨嵋派,暗中作怪?”小痴道。
梅冷情恨道:“七花门一向对女性较为留情,没想到我娘却被峨嵋派给骗至“雁归岭”,这仇岂可不报?”
小痴道:“她们如何骗镜花?”
梅冷情怒道:“还不是故意露口风,说是少林前代掌门天问和尚躲在该处,以让镜花上当,才受此劫难。”
小痴认为这计谋并无出奇之处,或许当时另有原因,但时已过了二十年,想追查,已无可能,还好,总算弄懂一些头绪了。
谈话间,渡心已慢慢醒了过去,梅冷心马上将她扶正,靠在岩块上。
“渡心女乃女乃,您觉得如此?”
渡心较梅冷情长一辈份,虽然年龄不算太老,梅冷心仍以“女乃女乃”相称。
渡心抚着梅冷心,祥和一笑,正想开口说“没关系”之际,突然瞧及小痴,已瞋道:
“他怎会在这里?”
小痴潇洒道:“是追来的!”
渡心急忙望向梅冷情:“快拿下他……”
梅冷情已拱手道:“三姨,他是莫拉真主继承人,还有令牌。”
渡心楞住了,不信的瞧往小痴,这人会当上真主?
小痴已拿出红玉令牌,晃荡着:“老尼姑,你也别太吃惊,你不也曾经帮助过我月兑逃吗?”
渡心不说话了,轻叹不已。
吕四卦愕然道:“她会帮我们?我们差点死在她手中……”
小痴得意道:“那是她虚张声势之计,严格的说,她还对我们有恩呢?”
事情转变如此之快,实在让吕四卦如丈二金刚,模不着头。
小痴已解说:“你可曾记得庐山‘天断峰’一事?”
“记得啊?”吕四卦道:“死了一百年也记得,我们两个差点死在她手中。”
小痴道:“话是不错,刚开始时,她确是想杀我们,但后来她突然发现我用了那招“达摩窜月’,你想,她态度是否变了?”
吕四卦回想着:“本来她是攻的很猛烈,后来此招使出,各大门派都惊叫的说是什么‘七绝魔功’,然后就杀得一塌糊涂了……”
“不错!”小痴道:“当时的确杀得乱七八糟,可是她却极少再加入战圈,直到后来咱们被逼向峰顶,她就不停逼问魔功下落。”
“对啊!”吕四卦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她逼得甚厉害,却不想料了我们,不过……
这也不算是帮了我们的忙……”
小痴瞄了渡心一眼,得意一笑:“第一次她帮不上忙,第二次就帮了忙。”他解释道:“当我们中计被困九峰山下宅院时,她就不停毒打我们,最后还将我们打得喷向高空,以掠过了群众包围,就在此时,梅冷情母女才有机会接走我们,所以我们才能死里逃生。”
谁又想得到当时渡心打得两人满身是血,却是有意救他俩出困?
吕四卦转向渡心,干笑着,不知该感激,还是依旧怀恨?
他道:“你何时才想通的?”
小痴道:“第一次,我和你一样,恨得要死,第二次,当梅冷情救走我们以后,我已起疑,直到今天晚上,才得到证实。”
吕四卦愕然:“原来你想从峨嵋派查起,就是想拆开这秘密,下毒害死渡悔的人,你早已怀疑是渡心了?”
小痴笑的甚是得意:“那里,以下的更精彩嘲呢!”
梅冷情诧然道:“你早算准我们会来?”
小痴呵呵笑道:“你不是来了吗?”
梅冷情不禁多瞄小痴两恨,十八岁不到,智能却高得如此吓人。
“要是你无法制住三姨,你又如何知晓我们会来?”
小痴晃着手中令牌,笑的更得意:“制不住她,令牌一定能让她说些实话。最主要的是,你知道令牌在我手中,一定不放心,所以才蒙着脸来此,不对吗?”
梅冷情没话说了,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心思都被小痴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猜着,她感到一阵沮丧与不安。
小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模对了路,证明渡心和你是一伙的,这就如拆茧,找到了头,轻轻的一拉,什么都解了。”
渡心长长一叹:“本门的事,都被你拆穿,你又将如何?”
小痴轻笑道:“不想如何,只想听听你对我的一切!”
他虽能猜个七八分,终究不及当事人亲口说出更来得具有说服力。
渡心长叹道:“毒死渡悔,是因她也曾参与围剿本门,我是在报仇,另一方面是想嫁祸于你,因为你当时是龙王殿副龙王的身份。”
小痴道:“我明白,你们最恨的就是东方龙,现在我也恨死他了,咱们是同病相怜。”
渡心接着道:“后来在天断峰发现你会本门武功,而当时我又没联络上冷情,深怕你是七花门新进的手下,才不忍下手,结果你仍不肯说,竟然跳崖逃命去……”
小痴、吕四卦想到得意事,也笑的甚是惹人。
渡心喘口气又道:“第二次是因为你具有真主继承人的职位,为了报恩,我只好和冷情配合,以救你们出困。”
“方才呢?”小痴道:“方才你好象动了真火?”
渡心道:“我必须先制住你,因为你的来到,必定对我起了疑心,为了我自己,必要时,我可以杀了你。”
“你倒很老实……”小痴睨眼而笑:“你难道不知我已具真主身份?”
渡心道:“冷情从苗疆回来,一直没有通知我,当时我没如此想,若你真是真主,贫尼必定会询问你是否有令牌,若有,我会将一切说给你明白,要你离去,若没有,我也会请你会同冷情一起来,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小痴频频点头:“其实你还是顾虑到了,才将渡缘掌门引开,好让你我大打出手,以免泄了形迹!”
渡心道,“贫尼并没引开她,是她自己追丢了。”
“什么?!”
小痴霎时如被抽了鞭:“你没引开渡缘?”
众人见他如此紧张,心情也开始莫名的担心,也许是太过于信赖小痴的聪颖和判断吧?
渡心愕然道:“贫尼确实没引开她……”
“槽了!”小痴苦笑不已。
梅冷情急道:“怎么糟了?夜黑山险,渡缘追丢,并无不可能……”
小痴苦笑道:“别的地方还有话说,在峨嵋附近,一个掌门搞不清地形方向,那太说不过去了!”
这么一说,梅冷情也觉得事情不大正常:“你是说她们另有目的?”
“有此可能……”小痴瞄向四周山峰,似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只觉冷风簌簌,林木萧索,一无痕迹。
吕四卦突然道:“小痴儿,慕容可人不是说过少林老秃驴发了武林帖,召集各派掌门去围慕容府?渡缘老尼怎么还在峨嵋山?”
这是一个陷阱,天大的陷阱,掉下去的人恐怕不只是小痴,连梅冷情母女——七花门门徒都算进去了。
小痴已感到自己将要栽了筋斗,重重的栽,说不定一栽就爬不起来,他也感到东方龙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似乎也在他计算之中。
苦笑的将玉佩交回梅冷情,小痴郑重道:“梅前辈,咱们虽然常有过节,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就算是报答玉佩之情。”
梅冷情似乎也知事态严重,抓着玉佩,认真的瞪着小痴,不言不语。
小痴不停口的说:“带着你女儿、三姨,往梅庄逃,逃得愈快愈好,然后把梅庄毁了,让他们死了心,你们才有希望东山再起。”
他更沉重的说:“以前我已告诉东方龙,梅庄在太行山附近,他一定能够找到地头。”
梅冷心闻言,不由有气:“白小痴你……”
“心儿!”梅冷情一手拦住她,急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没时间了,咱们快走!”
掮超渡心,三人已往深谷窜去。
然而扛不到十余丈,一阵笑声已传出,不知何时,整座山峰、山谷,似乎都充满了人潮,像蚂蚁般涌了过去。
来者不但有东方龙,以及座下五大高手,就连困在慕容府的几名掌门人,也都现身于此。
看来东方龙果然棋高一着,反将小痴给耍了。
小痴苦笑不已,当机立断,也追向梅冷情,直往北方窜去。
首先拦过来的是龙王殿五大高手,一个腾身,已困住他们去路。
刑开天已冷笑道:“白小痴,今天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上天!”
小痴苦笑不已,却不理他,急忙转向吕四卦:“快把我敲昏!”
吕四卦感到莫名奇妙,下不了手。
小痴更急:“快敲啊!敲了以后,我就迷迷糊糊,就能不必想功夫,神功就可施展了。”
原来他被树枝打了头部,而能悟出武功,竟会是利用昏迷中来克制自己不去想招武和运气,而让神功自然发出。
虽然离奇,却也不失为好方法。
吕四卦笑道:“你的跳舞功,又变成了“棒棒生瘤功”了!”
他一拳打向小痴头部,果然打得他如痴如醉,跌跌撞撞的。
小痴已耍出武功,大喝:“看掌!”
神力是有了,方向却打偏。
吕四卦赶忙把他拉向龙王殿五名高手,笑道:“人在那里,高矮胖瘦通通可以!”
小痴迷糊中,也照对了眼,怒喝再吼,掌劲已啸如狂滔骇浪,如黄河溃堤,轰隆隆的罩向刑开天等五人。
五人不知小痴神力惊人,稍一大意,已被卷入掌风漩涡之中,想运功抵抗,已是不能,硬是被小痴一招给打得人仰马翻,骇然不已。
就是东方龙本人,也不可能一招将五名绝顶高手给击败。
小痴迷糊中还带着疯狂,怒吼着“冲啊!”已打前阵的冲向人群,替梅冷情母女开路。
她们母女见及小痴如此锐气不可挡,似乎不敢相信平常不知挨自己多少巴掌的怪异小男孩,今天会耍出这般功夫?
其实这都归功于小痴吃的灵丹妙药太多了,不发则己,一发必定不可收拾,有谁能挡其锐利锋刃?
有的人已骇然的避向远处,连尝试都不敢尝试。
小痴如虎入羊群,势如破竹的往北方山区冲去。
这之间,最难熬的是吕四卦,他必须注意迷糊中的小痴,别攻错了方向,又要注意小痴随时会不小心打向他,如此重任,折腾得他大感吃不消。
他想着,若能套一条长炼在小痴脖上,然后远远的拉着他走,自是完美多了。
然而这希望恐怕非得逃过今夜才能实现了。
若无人再挡住小痴正锋,再过十数丈,他们将穿越人群而逃出重围。
背后追兵虽密麻如蚁,再追近者却没几个。
吕四卦频频叫好:“杀!再冲几下,就可杀出重围了!”
他也出掌不停劈向围过来之敌人,配合着小痴再往前冲。
突地,蓝影一闪,已快捷的拦向小痴,双手一吐,掌劲已涌了过去,来者正是东方龙,眼看群雄已罩不住,他不得不出手了。
小痴不管来人是谁,只要有人挡路,马上劈掌击了过去。
双方狂流一触,轰的巨晌,似如两颗快速流星撞在一处,碎石为之纷飞。
东方龙骇然而不信的被逼退数步,方稳住身躯,双手已感到发麻。
小痴则晃退一小步,并无大碍,不过此掌力却把他震醒不少。
瞄眼一看,愕然道:“会是你,东方龙?”
东方龙轻轻一笑:“没想到你功力竟然恢复了?”
小痴来不及回答,梅冷情母女似乎有那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态,梅冷情怒喝:“恶贼纳命来——”,她放下渡心,已和梅冷心攻向东方龙背心要害。
小痴和吕四卦见情况不妙,也相继出手,小痴喝道:“你们快逃啊!”
东方龙并未将梅冷情母女放在眼里,他担心的只是小痴,方才一试掌,他已知小痴功力不在他之下,现在已凝起心神,全力对付小痴,一个旋空飞起,躲过梅冷情母女两把匕首,“云龙探爪”的逼向小痴,劲道仅用了三分,因为他想留七分以自保。
小痴却全是硬拚,十分劲一分也不少的就劈了过去。
双方掌劲又触,东方龙马上收手,借势倒掠而退,划出一道青虹,煞是从容悠闲。
吕四卦却借此打出一把匕首,直取他腰际,逼得他不得不扭身躲闪。
此时他却忘了小痴最原先学会的功夫就是“一炮冲天”,小痴已趁此快捷的往上冲,像是火山喷起的大火焰,气势如虹的直射东方龙。
在此同时,梅冷情母女也腾身而起,左右开攻的罩向大仇家。
东方龙大意失荆州,想躲已是不可能,只得再次运劲,尽全力推向小痴,如此已无法避开梅冷情母女攻势。
蓦然一阵暴晌,双方掌劲再触,东方龙已闷哼一声,被带起七尺余高,他不敢怠慢,借势扭肩,飘向一棵百年巨树,明显的可见着他左肤及左胁已被划出两道血痕。
小痴则顿觉双掌疼痛,也往下掉了下来,每次用此招“一炮冲天”,他就不知如何安然降落,必定是摔个人仰马翻。
他的锐气被阻,又有许多人围上来,尤其是追兵已不及百丈,若众掌门一赶到,想逃就难了。
顾不得东方龙,他刚落地,已爬起来,向梅冷情喝道:“快走!别忘了你已答应我!”
吕四卦也喝道:“再不走就没戏唱了!”
他和小痴已再次冲向北方人群,想趁机开溜。
那两刀,似乎泄去梅冷情母女不少怨恨,她俩也清醒了不少,理智的判断,仍决定先逃开再说,扛起渡心,又往人群冲去。
小痴似乎清醒过度,劈出掌劲往往难以发挥,冲势也受阻了。
吕四卦急道:“再来一棒!”
小痴瞄向树干上的东方龙,已有了盘算,马上道:“不行,待会儿再说!”
吕四卦无奈,只好奋力抗敌。
如此一来,失去小痴冲劲,梅冷情母女也挂了不少彩,不过她俩仍是奋战不懈。
一拖一拉,已至一座山峰,不高,似乎有断崖。
小痴突然怒喝:“冲啊!再见啦!”
他向梅冷情打个告别手势,已往她罩去,拦下所有敌人,以能让她母女俩月兑身。
梅冷情也实在战累了,大小伤少说也十余处,不敢再战,感激瞧向小痴,已出手突围,领着女儿掠向北方林区,快捷遁去。
小痴则烂打一通,随后弃战而逃,和吕四卦拚命的往山峰奔去,想来个故技重施——
跳崖逃生。
不知他俩是否再有此幸运?
追兵已涌向山峰,穷追不舍,也有不少追向梅冷情,似乎非制他们于死地,而后始甘心。
在树上的东方龙,见及小痴遁去方向,似乎甚有信心的奸狭一笑,运气调息一阵,觉得伤势并不重,已飘身而起,凌空飞掠,如大鹏展翅般,追向山峰另一个方向,似想来个包抄小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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