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已现红光。
绕过一座山头,四人已抵“松溪”小镇。
此镇虽说是镇,却已有城巿规模,尤其是在慕容府近处,在刻意经营之下,也成为一重要买卖城镇。
大清早,还透着点雾气,朦胧中,仍可见及行人三三两两赶着干活,有的扛着柴薪,直往大户人家、大客栈及豆浆、肉包之类的饮食店钻。
一排长不见底的街道,就此已生气盎然的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光是见着早食店所冒出的热腾腾蒸气,小痴和吕四卦就已饥肠咕噜直叫,那馋像,只差点没流出口水。
“你们饿不饿?”小痴已问出口。
梅冷情转向她女儿,想征求她意见。
梅冷心白了小痴一眼,故意要为难他,冷道:“我不饿。”
小痴岂是那么容易被人给难倒,不管答案如何,他还是“吃”定了。
他频频点头,笑道:“大姑娘你还真能熬,说不饿就不饿,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多花几个铜板!”右手往镇西一棵大榆树比去:“你们就在那里休息休息,回头再跟你们联络,我实在饿了,不得不走!”
他和吕四卦已快步奔向前方不远的“老记豆浆店!”
梅冷心母女不禁往西方瞧去,榆树高枝晃动不已落叶纷飞不断,可想而知那里风势必定不小。
“这小白痴实在太可恶了!”梅冷心不甘被耍的嗔骂着。
梅冷情轻轻一叹道:“心儿,以后就少跟他呕气,他这种人,鬼心眼特多,一不小心就得吃亏上当,令人防不胜防。”
梅冷心委曲道:“娘,您何不一刀把他给杀了,让他永远作不了怪?”
梅冷情道:“以前杀了他,也许没事,谁知他又弄了个真主的继承人?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卖真主一个面子,一切等见过真主以后再说了。”
梅冷心瞪向小痴隐入的豆浆店,骂道:“我最看不惯这种作威作福的样子!”
“犯不着跟他呕气,咱们走吧!”梅冷情已挽着她,往镇西行去。
梅冷心诧然道:“娘,您真的要去喝西北风?……”
梅冷情淡淡一笑:“傻孩子,娘再傻,也不会傻得听那小白痴的话?他说的也没错,那有人不吃东西又不饿的了拐个弯,咱们找家较清静的食堂,先吃饱再说。”
梅冷心仍呕气,不想离去。
梅冷情道;“傻孩子,你不吃,不就上了他的当了到时他那张嘴可又滔滔一大堆话,饶不了人,你愈是跟他呕气,他就愈开心,说不定他现在已猜出你现在嘟嘴瞪眼的模样而笑不绝口呢!”
经她母亲所言,梅冷心突然开窍了,不再上小痴的当,暗道好险,这小子果然诡计多端,还好及时发现,含有报复意味的立即跟她母亲去吃个饱。回头也想好了种种奚落小痴的话,准备让他难堪。
小痴吃的慢,却吃的不多,吃完后,和吕四卦四处溜达,也找着了“福祥客栈”,直到客栈开了门,他俩才走回那棵大榆树。
此时天空已透白,若非云层过于沉厚,太阳恐怕早已露了山头。街上叫卖声也渐渐多了起来。
梅冷情母女早就在树下等人。忽见可恶家伙前来,梅冷心还故意装作“喝西北风”
模样。
小痴乍见两人如此憨憨傻傻的在这里干等,心头也兴起捉弄念头。
他笑脸迎上去:“嗨!两位早安,这风吹得人满舒服的,要是能吃,那该多好啊!”
梅冷心冷目直瞪,道:“那又如何?”
小痴道:“你当真吃过了?味道如何?”
吕四卦也笑道:“清清的,凉凉的,光是让它吹两下,什么馋鬼饿神也都跑光了!
那像我们又是热豆浆、热油条、热包子,外加热锅贴、热烧饼,还煎了个热蛋,这口接不上那口热,吃得可是满头热汗!”以手掌搧着风,呼呼直叫:“哇!好热啊!命真苦!”
梅冷心这下可逮着报复机会了,向她娘瞥了一眼,两人均露出会心一笑,她也落落大方道:“是啊!这风吹的人甚是舒服,又吹来了状元粥、鱼翅羹、叉烧包,哦,还有烤乳鸽,害我想不填饱都不行。你们看,还有两双乳鸽咽不下去呢!我看只有丢狗吃了!”
她从身后拿出油纸包着的两只焦黄乳鸽,一副无奈的想找路边看有无野狗好丢给它们去啃。
两人已瞪大眼珠。那晓得她们会去搞那些东西十.反而白白被挖了一顿苦,贪婪的口水直吞,吕四卦苦笑不已:“刚才果然吃的很辛苦!早知道,我就该在此喝西北风了!”
小痴女敕脸也皱成一团,干笑着:“你们运气还真好!”
梅冷心调侃道:“没办法,若非你指点,我那来这么多丰富的早餐?还多亏你的帮忙。”
吕四卦已忍不住:“让我们也尝尝风尾巴如何?反正你都撑不下了!”
梅冷心晃着手中烤乳鸽,捉狭直笑:“这可是要给狗吃的,你们自认是狗的话,就拿去吃吧!”
吕四卦抢口道:“没关系,一样都是‘吃’,狗跟人没什么差别。”
梅冷心终于报了一箭之仇,无奈的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对狗食那么有兴趣,那你们就拿去吧!”
她递出烤乳鸽,想交给小痴和吕四卦。
然而小痴和吕四卦并没接过手,两人对望一眼,已哧哧笑了起了。
小痴面有难色道:“我看……你还是留给狗儿吃好了,少说我也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咽不下这东西……”
吕四卦道:“其实人格还是挺重要的,我不跟狗争食啦!”
梅冷心本意也只是想戏弄他俩,并没想到吕四卦会想乞食?闻言之下,并未感到太大意外,淡然一笑道:“那我只好让美食槽蹋了!”
她收回烤乳鸽,十分无奈的晃着,并未马上拋弃,似乎有意等两人饿了以后,可能又会出言乞讨。
小痴笑的倒是挺开心,连贪馋的吕四卦也难得的在放弃美味可口的烤乳鸽后,还能喜气洋洋。
不过这些在梅冷心母女眼中,认为对方倒是一种苦中作乐的举止,她俩也因报了一箭之仇而心情为之爽不少。
难道这个憋,小痴就吃定了?
他已淡然的说:“天已亮,我们到客栈去等人吧!”
梅冷情母女似乎并不愿意去见那慕容世家的人,梅冷情道:“你们去就可以,我在此等你们。”
小痴道:“哎呀!来都来了,还在乎这些?反正她也不认识你们,再说你们要是不在场,她若拉着我不放,或者跟我后面,你们还是一样的碰头。”
梅冷情想及小痴一脑子歪主意,若不跟他去,说不定又有差错,至少听他所说,已有“你不去,我带她来见你,也是一样”的味道,既是如此,去与不去都差不了多少了。
她道:“好吧!不过不能耽搁太久!”
“不会太久,很短的时间就够了!”
小痴已露出一种因诡计得逞而难以自制得意的笑容,和吕四卦频频道谢:“多谢给我面子。”此种行径,似乎已有点反常也暗怀了某种捉狭意味。
可惜梅冷心母女只觉得怪怪,却猜不出小痴又想要啥名堂?然而两人自恃武功高强,何须惧于这江湖混混的三脚猫伎俩。
她们已随着小痴和吕四卦往“福祥客栈”行去。
客栈坐落街道中心位置,也是本镇最繁华地区。店铺连绵数十家,但以慕容府产业气势,自该表现富可敌国之象征,是以此客栈建得十分突出,虽只两层,却高过其它房屋许多,宛若城墙中央,进出信道顶端凸出的城楼。
客栈前,一长高悬挂招牌之木杆十分显眼,只要在街道行走,大老远就可瞧见。此时灯笼招牌已被取下,换回白天用的金色墨字招牌,太阳尚未直射,就已显得金碧辉煌,闪闪生光了。
四人瞧瞧布置鲜雅,甚为养眼的客栈外表,也觉得慕容府有股不同于其它商家的味道。
不知怎的,梅冷情瞧几眼之后,竟发出一丝十分不屑的冷哼,也许她太过于自视甚高呢?
小痴也瞧见了,但他却急于办什么似的,一溜步的已跨进客栈。
瞧向周旋于十数张精致桌椅间的小二,他已嚷道:“小二,四名贵客到!准备上等席!”
小二转着灵活眼珠瞄向小痴,见他鼻青眼肿,暗自皱眉,嘀咕道:“这是什么贵客?”
不过再瞄向梅冷心母女,已有另外的想法:“原来是跟班的?”
他把小痴和吕四卦当成梅冷情母女佣仆,马上哈腰迎了过来。直笑着:“客倌里边请!”
虽然早膳时刻已过,但对某些人来说,此时还算相当清早,而这些人往往都是富贵之人。他们当然要住在镇上第一的客栈且睡得香甜方会起床,是以已透着亮天,膳房仍相当少人,三三两两散落四处,显得十分冷清。
小二领着四人抵达可见及街道的左窗口。
小痴和吕四卦一副拽样的坐了下来。瞧着梅冷情母女俩,小痴笑的甚邪:“两位也坐吧?”
梅冷情和冷心瞄了小痴一眼,似乎不愿失去身份的和两人同桌。
小痴已出言相激:“不坐吗?随你,站着我也欢迎!”
他和吕四卦已笑的甚为谐谑。
梅冷心不服,冷哼一声,已坐了下来,梅冷情犹豫一下,也跟着上坐。
至此小痴和吕四卦才真的开怀畅笑,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笑的让人觉得他俩有若诡计得逞的奸臣。
小二也感到一头雾水,心想着怎会有此自我陶醉的跟班?
梅冷心已斥道:“有什么好笑?”
小痴轻笑不已:“没什么,你们吃饱了是不是?不知烤熟的鸽子,会不会飞了?”
梅冷心闻言,又想及方才戏耍小痴的得意事,晃起手中烤乳鸽,戏谑道:“美味当前都无法咽下了,那还不饱?唉!你们若真想吃就拿去吧!省得美食糟蹋了。”
小痴谐谑笑道:“饿是有点饿,不过在人家客栈里吃自已的东西,有点过意不去吧?”
他瞄向小二,露出狡黠神情,小二也报以干笑,心中所想:“这主人真小气,一只烤乳鸽算得了什么?”
在慕容府经营的客栈茶楼,烤乳鸽只能算是小菜一道,无啥稀奇之处。
小痴和吕四卦已笑抽了肠,却仍强行压抑,脸部已憋得通红,显得十分怪异。
梅冷情母女笑颜顿失,冥冥中,似乎已知又中了小痴奸计,女敕白的脸已透出红云,尤其是梅冷心,手中拿着烤乳鸽,此时此景,就如在皇帝御用膳食时,千百道山珍海味之中,她却自以为自己这只乳鸽是时下珍品,还奚落皇帝吃不着,此情此景,够她窘死了。
其实她俩若稍有经验,就该知道小痴和吕四卦混遍大江南北,岂有饭不吃饱的道理?
那不是在虐待自己吗?
这种事,他俩一辈子也干不出来。
事实上,小痴和吕四卦早已有意揩油慕容府,准备大吃一顿丰富早餐,但为了避免肚肠太过挨饿,他俩总会不吃亏的先填些早餐,免得自找苦吃。
梅冷情母女却不知情而来这么一招烤乳鸽,反而给对方有反嘲机会。本来喝西北风也罢,现在好端端的却被人反嘲,竟连一点反驳的面子都没有,更让人难受的是,两人已坐了下来,若现在离去,不就更助长小痴的气焰而自认服输?
一时间,她俩也没了主意,光窘红的脸,怨恨的直瞪小痴,恨不得杀了他以泄恨。
方才小痴还怕她俩不来,苦口婆心说了又说,还千谢万谢,终于把人给拐来,也让两人安稳坐下。他是该谢两位能让他演完这出戏。
他感激道:“多谢两位能够前来,让我有再吃早餐的机会。”说完已哧哧笑起来。
梅冷心恨得咬牙切齿,握住烤乳鸽的右手,已微微抖了起来。
吕四卦见状,嘲惹道:“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点几道菜来詨你尝尝?”
梅冷心叱道:“不劳你们费神!”
小痴笑道:“来到人家店里,起码有个最低消费,这样好了,就来壶鸟龙茶,解解胃,说不定马上就胃口大开!如何?”
不等梅冷心母女回答,他已转向小二,大爷般的说道:“来两壶上等鸟龙,要快!”
小二虽应声“是”,即瞄着小痴,并未有多大举动,因为他见小痴和吕四卦不但鼻青眼肿,而且衣衫也碎烂污秽许多,和乞丐差不了多少,当人跟班还可以,若要当大爷的大吃大喝,可就待衡量了。
他先瞄向小痴,再瞧向梅冷情,似要征得同意。
小痴已明明了他心意,为了不让梅冷情有开口机会,他已抢口叫道:“小伙子,看着点,大爷可不是普通人!”指着黑眼框:“这些可不是人人挨得起,你知道你慕容府有个恰查某叫慕容玉人的二小姐吧?这个就是你们二小姐的赏赐,怎么样,惨不惨?你想不想来两个?”
问及慕容玉人,小二不禁也打了个冷颤。可不是?此镇离慕容府不到十里路,二小姐随时都会来此发发威风,自已吃的苦头也不在少数,已稍带惧意的瞧向小痴脸部伤势。
“很惨是不是?”吕四卦甚为得意的说:“普通人还吃不到呢!”
小痴晃晃肩头,趾高气昂道:“你该明白会被她打的很惨的人,非得有两下子不可!”
模模眼眶,更形得意:“这都是真拳实腿揍的,不信你模模看!”
若说被挨揍,还能如此威风侃侃而谈,天下恐怕只有他们两人,而且还谈得让人深信不疑——被打是件快乐的事情。
小二哆嗦着:“不必看……小的知道二小姐……”
小痴满意点头:“你果然是过来人,但我想你要惹了她,顶多一巴掌就了事,那像我,惹得她打了还想再打,简直是上了瘾……那种打,说有多凶就有多凶,普通人岂敢尝试?”
小二吓得脸色发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冷情母女虽气在头上,此时也被小痴如此以被打为得意事而大吹法螺,给逗出一点笑意。
小二栗道:“二小姐她……”
他想问二小姐为何会打他们俩。
吕四卦却得意抢口道:“她还会再来。”
小二楞了眼:“二小姐会再来?”
小痴含笑点头:“我们已经约好了。”
“这……这……”小二更是骇然,小痴竟然跟她约好?看他如此得意,莫非还想再被打?
小痴捉狭笑着:“不但是她,连夫人也会来。”
小二瞪大眼珠:“夫人也想打你们?”
“不,她没这个瘾。”小痴黠笑道:“她是来‘监督’的。”
他强调“监督”两字,有意暗示夫人是来监视他被二小姐“挨揍”的局面。
吕四卦自得一笑,道:“连你们夫人都出府了,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然啦!
被挨打,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总得让我们吃饱吧?”
小痴飞了一眼:“若吃不饱,元气大失,被二小姐一拳给解决了,将来垫背的可就是你喽!”
小二被两人搭搭唱唱,唬来唬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瞧着小痴,转向吕四卦,再瞧向梅冷情母女,复移向几位客人,最后落在离门口不远,大黑长框后面的掌柜身上。
掌柜约四十上下,身材适中,祥和脸容挂着一副金边眼镜,配上素色丝绸长衫,领口镘着黄金如意图案,十足生意人模样。
他正摘下老花眼镜,远远瞧着小痴及梅冷情母女。慕容府手下,自有两下子,他也听了个七八成清楚,此事,凭经验,他可有点相信,因为在慕容府附近,除了二小姐,任谁也没这个本领把人打成如此惨兮兮。另外昨天有人闯府一事,他也得到消息,要注意找寻两名怪物,一高大却像小孩,一魁梧却似和尚头,不就是眼前这两位?
不管如何,他得先安抚两人,等联络上慕容府再说。何况小痴还提到连夫人都要来,这可就更不能得罪人家了。
他已含笑点头,指示小二照常招待。
小二求之不得,吓坏的心,稍微有了依靠,且希望小痴和吕四卦吃得饱,待会儿能够挡下二小姐,免得他垫背。
他干笑道:“两位要吃什么?小的马上送来。”
小痴睨眼邪笑:“你想通了?很上道嘛!其实你要是能挨,被敲几下又有何妨?我保证你马上就飞黄腾达。”
小二苦笑道:“二小姐的功夫,小的不敢领教,碰上她,能捡回一条命,那是祖宗八代保佑了,上次一个巴掌,小的下巴足足吃了三个月胀馒头,一排牙齿差点就掉光,小的那敢再去惹她!”
小痴频频点头:“还不坏嘛,仍是可以造就!”
小二苦笑不已:“这还算不坏?我命都快丢了……”
小痴回答的很绝:“就是因为你的命没丢,所以才可以造就,二小姐若来了,你挡个两二拳还可以吧?”
“那我非死不可!”
小痴呵呵笑道:“对你,我的理想要求不高,能挨几拳,就不失造就你的代价。”
小二愕然道:“你造就我,只是想让我挨二小姐几个拳头?”
小痴含笑点头:“这是你死前唯一的功用。”
吕四卦呵呵笑道:“挨几拳,那是高估你,我看你的脸,很像那种‘一拳毙命’的薄命相。你要小心吶!”
小二苦笑不已,好端端的被人说成薄命相?不过想及二小姐种种不讲理手段,这“薄命相”三字,说起来也不为过份,他默认了。
对小二,嘴皮子也耍得过瘾了,小痴才想及还有两位坐冷板凳的美人儿,心想着,也该轮到她们了吧!
他已邪笑的瞄向两人,随后转向小二,大爷般的点起菜来:“小二,我要三只大箝脚的龙虾大餐!”
他想以及前在杭州西湖“佳宾集”用餐时,小二曾送来一只“战败”而只有一只大脚的龙虾,现在他可要选择三双脚“战胜”的龙虾,以弥补上次损失。
小二不解:“龙虾怎会有三只脚?……”
小痴得意而捉狭道:“你们龙虾难道不新鲜?”
小二急忙道:“不,每只都活跳跳,每三天都有专人从东山岛送来,养在水池里,新鲜得很。”
“这就对啦!”小痴瞄向众人,得意的说:“活跳跳的龙虾,难免会打架,打嬴的就有三只脚,我当然是要吃打嬴的。”
众人为之恍然,都觉得想笑,对小痴的怪论调,还真拿他没办法,总有一份歪理存在,让人不知如何去拂却它?
小二苦笑道:“不知二位要几只‘战胜’的龙虾?”
吕四卦眉飞目扬道:“先来五只,总得让它们有时间打仗,分出胜负吧?”
小二苦笑:“是……”
小痴瞄向梅冷心,嗤嗤笑着:“再来一只‘烤乳猪’,要女敕、要Q、要香、要爽口不油腻,再加一些姜丝、沙茶,烤的时候要撒点陈年汾酒;我对吃,最是挑剔了!”
小二连连应“是。”。这话说得梅冷心女敕脸更红,这烤乳鸽的配料,火候那能比得上人家那种几近于美食专家的调理方式?
自已方才还大言不惭的奚落人家?现在窘得可恨不得立时有个地洞可钻。
可惜没有地洞,她已羞窘的暗自咬牙,待会儿离开此地,非得狠狠教训这个小白痴不可!
很快地,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已送上来,鲜红大龙虾果然每只都是三只脚的“战胜者”。
烤乳猪烤得又女敕又香又Q,摆在芥菜青绿盘中,更让人垂涎欲滴。
小痴礼貌的瞄向梅冷心母女:“两位饿了没,吃一点如何?保证和喝西北风的滋味不同!”
梅冷心冷道:“谢了,我们不饿!”
“噢,不饿?”小痴捉狭一笑:“那多喝茶,茶喝多了,饿的比较快,到时候……
也许乳猪……还在吧?干脆我把头留给你们……”
说着,他认真的往烤乳猪那颗脑袋揪去,然后恭恭敬敬地摆在一旁,已嗤嗤笑起来,所幻想的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在啃猪头,这将会是何种难得一见的局面?必定很有趣吧?
梅冷心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猪头狠狠塞住这小白痴不饶人的嘴巴,最好能把他给噎死。
梅冷情已嗔道:“要吃快吃,还噜嗦什么?再说废话,小心我割掉你舌头。”
小痴瞄了几眼,甚受委屈道:“何必呢?何必不想吃就生这么大的气呢?我可是一片好心。也罢,你们不吃,我可就不客气……”放下猪耳朵,抓起切鱼专用小薄刀,和银箸故意打得叮叮作响,兴致高昂道:“就从大龙虾先来!嗯好香好女敕啊!”
他和吕四卦已大摆姿势,吃起龙虾,以及烤乳猪,姿势之多、之逗人,实叫人难以想象,有时一块女敕虾肉,一连嗅了十余次,舌忝了数十下,还在梅冷情母女面前晃足了门面,才舍不得的吃入月复中。
这段时间,恐怕是梅冷情母女一生中最窘困一次,几乎咬牙瞋目,已到达无法忍受的地步。
但小痴戏耍人也有一套,见着两人快翻脸了,马上又摆出低姿态,让俩人火气稍歛,等两人气消得差不多了,又重新开始戏耍,逗得不亦乐乎。
时间一分一秒溜逝。
耽搁并未多久,镇西已奔入两只雪白快马,马上坐的正是左青姿和慕容可人母女,左青姿换了一套青色缎绸便装,梳理整齐的头发仍系着金质凤凰发钗,随着快马飞舞,就像活生生凤凰要飞向苍穹般引人注目。
慕容可人一袭白色近淡水蓝劲装,修长腿儿套着短靴,再缠着蓝色交叉型窄边腿带,更显得飘逸大方,乌黑齐胸秀发飞往背后,恁地随风卷抒,韵律的起伏飘掠,那份潇洒足可迷倒天下众生,不禁使街道男女为之瞠目,紧紧瞅着美人不放,而大呼美绝天下,莫过于慕容府大小姐可人了。
母女俩已直奔“福祥客栈”,她们来到,立时引起小镇一阵骚动。
这当然也避不了小痴的好奇。一个探头往窗外瞧去,他已呵呵笑起:“来啦!付帐的来了!”
梅冷心母女闻言,虽自恃身份,不愿与小痴同流,但仍瞥眼往窗外瞧去。
这一瞧,梅冷情突然如触电般站了起来。一径的瞪着左青姿,似想看清到底是不是她。
骏马飞也似的很快掠至客栈门前,掌框已迎门而出,必恭必敬拱手直道:“欢迎夫人,小姐大驾光临!”
左青姿和可人跨下马,很快走入客栈,举目已往四处寻去。
小痴立时招手:“嗨!两位早啊!我刚吃完三只龙虾,还差几只,马上就能随行出发了!”
左青姿转身,目光触及梅冷情先是一片突兀,随即认得清楚,脸色登时大变,愕然道:“是你?”
梅冷情早已冷若冰霜,闻言更形冷漠,想出言,邦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也冷目瞪着左青姿。
小痴怔了怔,随即笑道:“原来两位还认识,那太好了,现在可说是一家亲,咱们一起去救人……”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脆乎,他已吃了梅冷情一个耳光。
梅冷情怒喝:“你这小白痴,怎么没说她要来!”
“我……这……”小痴被打得莫名其妙,一时也不知如何应付,张望于梅冷情和左青姿之间。吶吶道:“不是说过慕容家的人要来,当然是包括夫人了……”
左青姿也冷哼一声,斥道:“白小痴你为何找她来?”
小痴哭丧道:“她也要找慕容红亭,所以我就……”
“哼!”左青姿哼的更冷转向可人:“我们走!”说着掉头就想走。
慕容可人那想到从来难得生气的她娘,今天会如此失常,登时也慌了心。
“娘,我们还要去找爹……”
左青姿冷瞋:“不必去了!”她仍往屋外行去。
慕容可人惊慌追出:“娘,爹会有生命危险……”
“有那女人在,他死不掉!”
左青姿脸铁青,跨上骏马,就要往回路奔。
慕容可人回身瞧了梅冷情一眼,似乎也想及某种事情,淡然一叹,再瞧向小痴,露出失望表情,也随之跨身上马准备离去。
小痴见状大急,三步作两步跑,追了出来:“喂!你们不能这样就走了!我的一切全在你们手中啊!”
他很快追奔至屋外。
左青姿已策马奔离。
慕容可人瞧向小痴,淡然道:“我们不去了,你走吧!”
她也策马追向她娘。
“你不能走!”小痴又叫住她。
慕容可人冷道:“我娘不去,我总得问明原因,你为何要我去?”
“你误会了……”小痴干笑道:“你去不去,那倒在其次,问题是……那些酒菜钱……”
慕容可人脸色不由一变:“你叫住我,就只为了那些酒菜钱?”
小痴尴尬点头:“我以为你们会请客……所以……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
这话是如此的唐突佳人,慕容可人以为他仍想挽留自己,如此,纵使不能去,也觉得宽慰不少,没想到小痴竟是俗不可耐,为了酒菜钱才叫住自己,这对一个自视甚高的她,伤害不可谓不小。
她强行深吸口气,露出僵硬笑容:“白小痴你实在很可恶!”
说完已转向掌柜:“他爱吃多少就让他吃多少!”
话声未落,她猛策马缰绳,怒马狂嘶,人立而起,随后展蹄狂奔,直冲镇西,一溜尘灰霎时卷起,又快又急的拖得好远,卷得好高,好乱。
小痴不禁升起一丝愧疚,他并非有意如此,只是情势所逼,若不说,待会儿准被剥皮。谁又料想得到,好端端的,竟会如此旁生枝节?
望着滚滚尘姻,马蹄声都快飞绝,小痴只有苦笑着。
梅冷情母女也走出各栈,梅冷情又给了小痴一巴掌,怒道:“这笔帐,咱们慢慢算!”
她俩已向镇东奔去,走的甚不高兴。
吕四卦抚着双颊,苦笑的走出来,想必也挨了不少耳光。
他苦笑着:“我招谁惹谁?老是被挨打?”
小痴无奈道:“谁叫咱们碰上了神经婆?大的,小的都一样。”
小二已走出来,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二小姐没来,换成大小姐?”
小痴白眼道:“你没看到她们母女比二小姐还凶?难道真的要把你们客栈拆了不成?”
小二轻笑不已:“还好,你们龙虾大餐没有白吃,又挨过了一关。”心想一个巴掌换得一餐仍是值得。
吕四卦笑道:“我看下关准死无疑!”
他想梅冷情母女气冲冲地走了,若再碰上她们,包准吃不完兜着走。
小痴模模脸颊,本也苦笑,突然想起此次重出江湖,乃是有所为而来,岂可任人欺负,这两天种种吃瘪,可说全在于对女人太过于柔弱,才会连番失利,现在他可要狠下心来,好好表现表现。
“什么准死无疑?”小痴不甘服输的说:“她们再乱来,俺照常赏她们几个耳光,走,她们不去,咱们自己去!”
说着已大步往镇南方向行去。
吕四卦也觉得不能老是丢人,挺起胸膛,向小二甩甩手,大爷模样道:“记帐,俺会叫你二小姐来付!我很忙,下回见!”
他也一晃晃的追向小痴。
小二也搭搭唱唱,含笑的说:“两位客倌慢走,希望下次见着你们时,能完好如初,这就不失小的特地为两位准备的‘战胜’龙虾餐了。”
他声音并不小,虽两人已走远,仍能清晰听见。
小痴回过头来,颔首道:“下次我要吃真的龙肉,你好好准备吧!”
得意笑声中,已消逝通往郊区的泥道上。
小二稍嘲惹道:“龙肉?再多的龙肉也禁不起女人的巴掌!”和掌柜照了一眼,他也步回客栈,阔始收拾残羹散肴。
阳光已透出云层,亮丽夺目,温煦的早晨,特别让人精神抖擞。
梅冷情和左青姿为何相识?而她俩之间又藏有某种间隙存在?
否则怎会一见面就水火不容?这其中又牵涉了什么秘密?
坐在镇南不远,小径旁的一棵古榕树下,小痴和吕四卦也在想这问题。
吕四卦道:“江南慕容府,照理来说,是和‘七花门’敌对的,左青姿如此对待梅冷情,自是理所当然。”
小痴道:“我看问题出在慕容红亭的身上!”他神秘一笑:“说不定是缠绵悱恻的三角恋爱!”
吕四卦道:“这也就是我要说的。他们若搞恋爱,不就受到正邪不两立的限制,怎会搞得起来?”
小痴自得一笑:“所以注定是悲剧嘛!”
吕四卦灵机一动:“就像你现在一样,你在追慕容可人,然后梅冷心吃醋,想杀了你,再加上慕容玉人的从中作崇,哇!是四角恋爱简直就是她们的翻版,剧情节节高涨,高潮迭起!”
小痴呵呵笑道:“加上你就是五角关系了!必定更加高潮!”
吕四卦干笑道:“我不要!如果天下女人都像她们这样,我宁愿出家当和尚。”
小知戏谑道:“你若当和尚,一定是不守戒律的和尚!”
吕四卦自得一笑:“这至少可以骗过她们,形成保护作用。”
小痴笑的甚邪:“算了吧!这年头,要和尚的女人可多的是,想当时九仟和尚差点就栽在阿桃的肚皮下,这可不是假的。”
他说的乃是在小茅屋,为了恢复功力而找来妓女一事。
吕四卦想及此,也干笑不已:“看样子,当和尚亦是一件非常危险之事,得当太监不可了。”
小痴邪眼道:“你就认命吧,若女人要喜欢上你,管你是谁,她通通都要,躲也躲不掉。”
吕四卦干笑问道:“为什么会如此?”
小痴老成持重而神秘道:“很简单,你没听过‘恋爱使人头昏眼花’,也该听过‘爱情是盲目的’,这比吃什么迷幻药都来得够味!”
吕四卦频频叫懂的点头,随即又问:“你谈过恋爱没有?”
小痴狡黠道:“聪明的人是不谈恋爱的!”
“哦?”吕四卦不懂。
小痴得意解释:“谈恋爱可不是那么闹着玩的,若失恋了,更是痛苦万分,何必找罪受?那天若想要情人,老婆,拿根铁锤到街上,看中意那个就敲那个,敲昏了就扛走,岂不也省事多多。”
他的怪理逗得吕四卦呵呵直笑:“要是她醒来又跑了呢?”
小痴胸有成竹:“多敲几个不就成了?若她还敢跑,拴个链子在她脖子上,照样能留下她。”
吕四卦轻笑不已:“这不就和狗儿差不多了?”
小痴斩金截铁道:“对某种人,是有必要如此的!”
两人共同想的是“慕容玉人”,已视目的呵呵笑个没完。
不久,笑意已发泄,吕四卦才问:“咱们真的要去苗疆?”
小痴点头:“当然,以前受的鸟气,总得要回来!”
“可是……你的武功……”
小痴耍了几招,也透出几丝强劲掌风,甚满意道:“武功高强,天下无敌。”
吕四卦道:“但是昨天……怎么不灵了?……”
小痴窘然一笑,随即恢复拽样:“哎呀!这都是我太仁慈,不忍心伤害那些姑娘,才会如此,若是对付莫拉真主,他十个也不够死!”
吕四卦嘲惹道:“希望你别再出差错,这可不是闹玩的!”
小痴自我解嘲道:“大不了,真的去当真主,死不掉的啦!”
吕四卦心中毛毛的:“像‘兽人’一样,没有灵性,只会杀人……好恐怖……”
小痴道:“反正那时,咱们也没知觉,说不定还会感到快乐呢!”他嘿嘿轻笑:
“杀人为乐,倒也独一无二。”
吕四卦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自己虽担心,却也没到达那种逃避的地步,定定神,又问:“那两个婆娘,她们会不会再来?”
小痴道:“哪两个?姓梅的还是姓慕容的?她们都叫婆娘。”
吕四卦道:“姓梅的,她俩比较凶悍,得防着点!”
小痴道:“不一定,不过我们去了苗疆,她们一定会赶去。”
“为什么?”吕四卦问。
小痴得意道;“为了仇啊,咱们跟她仇深似海,她们必须弄懂我的身份,然后再把我们大卸八块,这种机会她们怎会放弃?”
吕四卦稍带惧意:“要是她们真的跟来,该怎么办?”
小痴洋洋得意道:“那我就变成莫拉真主,要得她们团团转!”
他已起身,意气昂扬的说:“走吧!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两人已动身往正南方向出发,当真无所忌惮的想找莫拉真主算老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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