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痴一下水,已惊醒过来,但在水中,口不能言,突又见着有人追至,情不自禁的一声大喝,一掌日劈向来人。
突然而发,他不但挣月兑了裹身帘布,也发出强劲掌力,打得那些武师倒喷空中,四脚朝天的往水面摔,溅起水花喷高数丈,溅得岸边不少人衣衫尽湿,个个吓愣当场,不知发生何事。
小痴抬头向慕容玉人招手,讪笑道:“要逮我可没那么容易,再见!”向吕四卦作了一个美妙而代表胜利手势,已双双潜向回路,准备逃逸。
慕容玉人急得暴跳如雷:“还不快追。”
对水,她可是外行,否则她早就跳入水中去捉人了。
又有几名护卫跃入水中以逮人。
一名较老的武师拱手道:“禀二小姐,这两人似乎就是打碎大门玉石麒麟的那两人。”
慕容玉人叱道:“除了他们还会有谁?你尽说此废话!怎不早通知,早就可以将他收拾,还留到现在成为祸害!”
武师窘困道:“属下当时并不敢确定,仍派人四处搜查……,属下是说,他们曾跳入府外左侧水沟逃逸……”
慕容玉人突地灵光一闪,已冷笑起来:“快!到外面捉人,别忘了带巨网!”
话声未落,她已先奔向府外。
几名手下赶忙前去取出巨网,随后再追向府外左侧清澈水沟,慕容玉人心知小痴狡黠过人,已命大家躲在暗处,以免被识破而让他又逃走了。
果然不到几分钟,小痴和吕四卦已潜回水沟,小痴探头寻视,并未发现不妥,已细声道:“没人,很安全!”
探视十分小心而缓慢,但冲上岸却甚快,毕竟他也想及追兵不久必定会赶来。
然而他俩却不知追兵早已抵达,且埋伏在此四周,在两人快速冲往岸边之际,只见慕容玉人一声急喝:“撤网!”
一张十余丈长宽的巨网从天而降,罩得天衣无缝,小痴和吕四卦已楞在当埸,暗自叫苦,这那能走得掉?
小痴、吕四卦只能拚命反打,然巨网过巨,且数十守卫欺扑围捕,纵使能击退数人,却挡不了全部,几个照面,双双落网,小痴直叫苦,费了不少劲才逃至此,如今又要沦为阶下囚,实是时运不济!
尤其又是沦入不可理喻的慕容玉人手中。
网已罩下,两人已就逮。
慕容玉人慢步走出,冷笑不已:“小白痴,我看你这次往那里逃?”
小痴自我解嘲的说:“有女人陪伴,我为什么要逃?”
“你……”慕容玉人怨极反笑:“到现在还嘴硬?好!我就让你如愿以偿!”转向手下:“带走!”
一声令下,小痴和吕四卦已被扛回慕容府,不必说,一定送往地牢刑房。
慕容玉人笑的甚是开心,她已想妥任何能够折磨人的手段,要一道道的让小痴尝遍。
惜春也怀着战胜喜悦心情返回府中,准备折磨两人。
红门已带上,夜光下,只见着一只孤伶伶麒麟雌伏着。
在地牢。
小痴及吕四卦和上次一样被扣在墙上呈“大”字状。
一切用刑道俱都备妥,若将它一一往人身躯试,不死也要月兑层皮。
尤其那堆熊熊烈火,所冒火焰,在一丈开外都能感觉出它逼人的热气和闷气。炉火上的火红铁牌,不停暴出火花,让人怵目惊心。
牢内除了小痴和吕四卦,只有慕容玉人,以及惜春,雨春两个丫袅,慕容可人仍不想沾此事,躲得无影无踪。
慕容玉人针对小痴,一个个耳光打个不停,惜春和雨春专心对付吕四卦,也整得他甚为难受。
小痴被打得鼻青眼踵,仍是口不饶人:“你再怎么打,俺一样舒服得很,我明白,你是有口难言,打在手里,爱在心里。”
慕容玉人冷笑道:“我看你嘴巴能硬到什么时候?”
小痴道:“若不硬,怎能堵住你嘴巴?”他器丧着脸:“如今我才相信,这是我所作最痛苦的一件事!”
一想及自己被吻,慕容玉人恼羞成怒得简直无法自制,怒火已升:“我就烫烂你的嘴巴!”
掀起火红铁块,就想往小痴嘴唇送去,以报心头之恨。
小痴暗道一声“完了”,以她个性,还有何事做不出来?”他急叫:“你烫了我,你就永远休想知道你爹下落!”
慕容玉人冷笑:“我爹武功高得很,不必你操心!”
她已将火红铁牌往前送,小痴焦切急叫:“二小姐别当真,我们之间全是误会!”
慕容玉人冷笑:“误会?那烙死你也是误会了!”烙铁仍往前送,眼看就快烫及小痴嘴唇。
蓦地——
一声“玉儿住手”,从石梯已走进来一名紫裙中年美妇容貌薙容华贵,顶上坠珠凤凰金钗晃闪像要翔飞,均匀的淡妆,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她正是慕容红亭妻子左青姿。
在她左后方,慕容可人一无表情的跟下来。雅亭那件事,似已让她对小痴又有一种鄙视排斥之心。
慕容玉人见母亲已临,当下已泣出眼泪:“娘,他欺负我,这个大无恶不作,我要杀了他!”
左青姿莲步轻移,姣好脸容和身躯,当使人相信只有她才能生出像慕容可人这种美人胚。
她道:“玉儿,凡事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火了。”
“可是他……他亲……”慕容玉人对于被偷吻一事,在如此多人之下,也羞于启口,恨得直咬牙。
小痴张着肿青眼眶,戏谑道:“谁亲你?你懂不懂接吻是要有感情的?”转向左青姿:“别听你女儿乱说,她三番两次追杀我,这也罢了!她竟敢在用巨网捆住我时,还唠叨骂个不停,我最不能忍受就是长舌头的女人,只好堵住她嘴巴!她偏要说我亲她?
这算那门的去死(吻)嘛!”再白慕容玉人一眼:“猴急也不是这种猴急法?”
慕容玉人又羞又窘又怒:“谁长舌?你明明是想占我便宜,我饶不了你!”
小痴戏谑道:“如果亲你一下,就要遭到千刀万剐,这种便宜,除了你以外,天下没人敢占。”
吕四卦也奚落道:“从刚才到现在,就只有你一人在吱吱鬼叫,你的舌头不长,谁的才算长?”
“你们……”慕容玉人怨不可遏,烙红铁牌已烙向小痴。
左青姿眼见不出手是不行了,再叫一声“玉儿住手”,已腾身而起,截在慕容玉人前头,已接下那支铁牌。
慕容玉人禁不住心头悲怅,已伏在她娘肩头恸哭:“娘,您要替女儿讨回公道!”
小痴风凉话直说:“不但舌头长,连哭调都天下无敌。”
惜春已逼近,斥道:“不准你多说!”
小痴得意道:“我没多说,我说的句句实话,而且一针见……”
“血”字未说出,惜春已掀起炉边木炭往嘴巴塞去,冷道:“你才是天下最长舌头的人!”
小痴嘴巴被塞,只得鸣鸣叫着,可惜再也没人听得懂他想说些什么?
吕四卦却幸灾乐祸道:“他说他要塞大的,这么小一块木炭,怎么够看?”
“你也差不多!”
雨春见他这副小人得志神情,心头也甚毛火,抓起更大木炭,也塞向吕四卦嘴巴。
如此一来,牢内就安静多了。
慕容玉人见两人如此模样,心头似也得到某种报复,啜泣声也小得多了。
左青姿这才安慰一番后,走向两人,向惜春、雨春道:“把木炭拿下。”
惜春,雨春蹲身为礼,道声“是”,很快已把两人口中木炭给取出。
小痴又张口大骂:“你们有没有人性,堵住人家话是犯了天条!此罪足以凌迟分尸诛九族!”
慕容玉人闻言,登时斥道:“你也曾经堵住我说话,你也该诛九族!”
小痴一时没想到自己也曾堵过慕容玉人嘴巴,如今骂出话,不就等于也在骂自己?
但他脑筋转得快,马上找出差别:“木炭怎能跟嘴比?用嘴堵嘴,两人都不能说话,谁也不吃亏,天条规定的没有这一项!”
慕容玉人怨斥:“你又不是玉皇大帝,有什么资格规定天条?”
小痴呵呵笑着:“比起你们来说,我和玉皇大帝也差不了多少哩!”
慕容玉人又瞋怒:“好,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把利剑又想刺向小痴。
小痴一点紧张也没有,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慕容府有求于他,只要不单独落在慕容玉人这任性凶辣女人手中,他就无后顾之忧,如今她娘来了,更让他如吃了定心丸,安得很。
果然左青姿已拦住她:“玉儿,有什么事,等娘问清你爹下落再说。”
慕容玉人这才忿忿然退至一旁,手握利剑抖晃着,随时都有落向小痴身上的可能。
左青姿瞧向小痴,虽然鼻青眼肿,仍能看出几许清秀精明,尤其那对刁钻灵活的眼珠子,只要为人母亲者,都会希望自己儿子有如此迷人灵性的眼珠。
“你叫白小痴?”左青姿问。
小痴得意道:“外号‘聪明白痴’,武功天下第一多,是未来的武林盟主。”轻轻一笑又道:“虽然有时候脸色容易发青发腥,这只是过渡期,很快就会改善的!”
左青姿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慕容红亭下落?”
“当然知道!”小痴瞄向慕容玉人,已黠笑起来:“可惜被您女儿打了几巴掌,又忘掉了!”
慕容玉人冷斥;“你敢不说,我打得你说!”
小痴黠笑不已:“也好!你打打看,说不定一打见效,我又想起来!”他恍然模样:
“哇!被你一吓,连打都不必打,我已想起来,好象在什么天山……”
慕容玉人冷笑:“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敢不说?”
慕容可人疑惑问道;“你不是说在苗疆?怎会变到天山去?”
小痴呵呵笑道:“只不过差个十万八千里,慢慢找,还是可以找着。”
慕容玉人闻及,已知被捉弄,瞋怒厉道:“你找死!”
一剑又想刺出,仍是被他娘给拦下。
小痴戏谑直笑:“你不信在天山?那也许在西天吧!慢慢找,总是会找到的!”
左青姿眼见如此问下去也不是办法,遂要惜春和雨春将两人给解掉手铐、脚镣。
小痴和吕四卦挽搓着手腕,笑容为之开朗多了。
“这还差不多,那有人打探消息,又打又骂的?”小痴道。
吕四卦道:“若有酒菜就更进一步了。”
左青姿道:“只要能找回老爷,慕容府必尽全力报答两位恩情。”
小痴道:“这倒不必,希望你女儿别到处乱追人,这对我的名誉损失很大!”
其言下之意,乃是指慕容玉人这疯女人胡乱追求,瞧在别人眼里实在有失面子,也贬损了慕容玉人不害臊的猛追求自己,此种行径已达到伤风败俗的地步。
慕容玉人怨道:“谁追你?你不要脸,我是替爹报仇,我还要从你身上夺回水晶蟾蜍!错过今日,我非把你剁成肉酱不可!”
小痴无奈道:“这些我都了解,但别人可没听你说要替父报仇,你这样胡乱的追,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人言可畏啊!小姐请自重,以免拖累了我这纯洁的形象。”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就是发作不得。
左青姿赶忙岔开话题,免得两人又斗起来,她问:“老爹现在在何处?”
小痴道:“在苗疆,他活的很惬意。”
“苗疆何处?”
“不清楚!”小痴道:“我这次前来是带你女儿一起去……”瞄向慕容可人冰冷表情,无奈道:“不过我看也没什么希望,你们自己去找吧!”
慕容可人却淡然回答:“我还是要跟你去。”
小痴知道她一向把感情划的甚清,要跟自己去,只是为了她爹,对自己的误会并无半丝冰释。
他也淡然道:“要去就走,省得说我食言而肥。”
慕容玉人急道:“姐,别听他胡扯,他是江湖有名的大骗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跟去,一定会吃亏的!”小痴奚落道:“要骗你们,不须花费那么大的劲,随便伸出一双手掌,你都会猜它有十根手指头!”他奚落的笑着:“也难怪啦!被我骗了百来次的人,不吓着都不行!我明白你的苦衷!”
“谁被你骗了百来次?”慕容玉人斥道:“你分明是在睁眼睛说瞎话!”
“噢?这次被你识破了?”小痴捉狭道:“那就改为九十九次好了,差一两次的失误,在所难免!”
左青姿不想见及两人又斗上嘴,已道:“我也跟你一同去。”
小痴频频点头,瞄向慕容玉人,捉狭道:“现在你该不会连你娘都说她是笨蛋,那么好骗了吧?”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娘,您怎能听他的……”
左青姿安慰道:“事关你爹安危,娘只有相信他了。他和慕容府并无深仇大怨,自没有必要陷害娘才对!”
小痴急忙道:“不对不对!跟您没仇,跟您女儿可就仇深似海,恨比天高,我随时随地都想陷害她!”
慕容玉人冷笑道:“可惜你那两下子,只能用来打狗,稀松得很,你永远也不会如愿以偿。”小痴调侃道:“是啊!有狗可以打,为何要打人?尤其我对母的特别有偏好!
保证一打到底,永不停手。”
吕四卦也接口嘲讪:“我比较严重,我是一杀到底,天天有香肉吃,又能打,又能吃,可谓一举两得!”
慕容玉人也听出两人在骂她,却硬是发作不得,否则不就承认自己就是小痴所戏弄的狗儿?双目瞪出怒火,一句话去引无法反驳。
左青姿深怕她太过难堪,已道:“玉儿别再为此事操心,一切娘自会应付,你跟他的间隙,也等救出你爹以后再说如何?”
慕容玉人瞪向小痴,瞋叱道:“便宜你了!就让你养胖些,到时剐起来才够你受。”
她已退至慕容可人左侧,利剑晃着似随时都可能落在小痴身上。
小痴仍想奚落几句,左青姿已出言引开话题:“白少侠,你何时带我们去找人?”
“随便啦!就明天如何?”
左青姿稍加考虑,随即颔首:“好吧,就明天!”转向惜春:“带两位少侠去客房!”
“不必了!”小痴道:“慕容府每个人都有……有偏好,我无福消受,还是睡外头比较安稳!”
他本想说“每个人都有病”,尤其是慕容玉人要再发起疯来,那可是在劫难逃,然而此话有损及慕容夫人,只好改口“有偏好”了。
左青姿也知小痴心意,闻言亦不甚坚持,颔首道:“好吧!那两位就住在镇上的‘福祥客栈’,赶明儿我们再去找你!”
“也不须非住那里不可!你们慕容府经营的客栈,我住的可说回味无穷,领教多次了!”小痴道:“我看明天就在那里碰头,过了午时,你不来,我们就走了。”
他想及上次在虎渡口客栈,差点把命给丢在那里,如今又要住进慕容家族经营的客栈,心头就毛毛的,还是不住为妙。
左青姿含笑道:“就随两位意思!”
小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只是……”左青姿犹豫一下,仍问出口:“慕容府前那双麒麟,是你们砸碎的?”
小痴闻言已干笑道:“不是碎……而是不小心坐垮的……”
吕四卦也窘笑着:“我们以为它会飞上天,谁知它是分开来飞的……”
麒麟被坐垮,碎石满天飞,吕四卦才有此一言。
小痴困窘道:“早知道你们摆的麒麟,管看不管用,我们也不敢乱用;坏都坏了,下次我扛一双还你们就是!”
对两人如此孩童行径,左青姿也莫可奈何,只得无奈的笑着。
慕容玉人却冷笑:“赔?你赔得起?这麒麟是桂林钟乳石所雕成,天下只有这对,你找什么来赔?”
石钟乳并非珍品,但若大得如一座小山,并且雕出小象般的麒麟,那可就甚为难求了。
小痴自得笑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改天我弄双活麒麟来替你看门,如果有必要,时间到了,它还会叫你起床啰!”
他吹得在场诸人都想笑,慕容玉人也不例外,强忍着笑意,斥道:“你是在痴人说梦话!天下那有活麒麟可寻?”
小痴诘笑着:“既然是吹牛,有什么值得你担心?就算你要阎罗王,我照常可以把他给弄来!”
慕容玉人不再有笑意,怒斥道:“谁吹牛了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左青姿道:“也罢!这两双麒麟,少说也摆了近一甲子,也该换过了,白少侠,若麒麟真的是被你坐垮,我们也不敢要你赔,时候已不早,就让惜春、雨春送你们出去吧!”
吕四卦听及两名丫袅,心头就怕,急忙着:“不必了,这么点夜色,难不倒我们!”
小痴老成持重模样:“我们是专走夜路的。”
慕容玉人冷笑道;“迟早会碰上鬼!”
小痴嘲讪道:“碰上鬼还有救,就怕碰上你这种母夜叉,不被吓死,也得月兑层皮!”
话方说完,他和吕四卦已撞出地牢,逃之夭夭。
慕容玉人直跺脚怒骂:“小白痴你不得好死……”转向左青姿,急切叫道:“娘,您就平白的放走他们两个混蛋?”
左青姿长叹道:“为了你爹,何事不可忍呢?一切等救出你爹再说吧!”
慕容玉人无话可说了,她也关心着自己父亲安危,否则何须三番两次追逮小痴?但想及小痴种种对待自己的可恶行径,一把怒意就无法捺下,她非报此仇不可,她暗自决定,等救出父亲之后,非得狠狠痛惩小痴,甚至割了他那多话而不饶人的舌头。
然而偶尔想及小痴种种怪异行径,她仍不能自制的笑着,甚至她也曾幻想,只要小痴不对她太壤,太冷酷无情,她会原谅他的错误。然而这幻想来的相当薄弱,很快已被恨意给掩饰去。
小痴吕四卦已离去,众人也各有心思走出地牢,各自回房。
地牢中,仍可见及一炉炭火熊熊,烧红的铁仍是火烫烫,不知将烙往谁的心胸,在他心坎上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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