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弓何不堪和云州大儒侠程吟川,眼见梦天岳静若山岩,已知他这一出击,将是石破天惊,旷绝天下的武功。
再看红衣少女战战兢兢,聚集全付心神戒备的情形,她似乎已知梦天岳出击的招式可怕。
这时,梦天岳虽然双睛轻闭,但他头部却随着红衣少女移动的角位,对准了红衣少女。
周遭一片死寂,却充满着无穷紧张、恐怖杀机。
红衣少女双足交叉换,有如蜗牛漫步,向左移动了七尺后,面容上已经隐现豆粒汗珠。
蓦地,忽听红衣少女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咱们不必再比试下去了,我承认败阵啦!”
说着话,她双掌收式放下。
但是,梦天岳仍然双目轻闭,精、气、神合一,保持原状,不作答话。
红衣少女看见此情,神色大变,似乎无比惊恐,说道:“武功比划,点到为止,难道你要杀死我而后己吗?”
何不堪和程吟川听了这话,眉头深皱,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欲语又止。
梦天岳此时有如老僧入定,进入无我两志之境,似乎没有听到红衣少女的话一般。
红衣少女更是惊慌,哇!的一声,她忽然急得哭了起来,泣声说道:“你不要杀害我,不要杀我……你赶快收式啊!”
这种骤变,使何不堪和程吟川莫名其妙,梦天岳真的会杀害她吗?红衣少女纵然真是无我真教中人,也不必要赶尽杀绝呀!
红衣少女这时哭得非常伤心,一个小女孩哀声轻泣,苦苦哀求着,乃她真是万恶不赦之徙,见状也要使人心软。
但听何不堪苍凉的叹息一声,道:“高少侠,赶快收招吧!”
梦天岳听到何不堪的语言,突然睁开了双目: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红衣少女娇躯一晃,恍然掠空乳燕飞过了程吟川的头顶,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梦天岳大喝一声,双掌一左一右,落空劈去!
一阵无影无形的轻风拂过,红衣少女人已在七八丈外,再一个飞身,立刻隐人夜色暗影之中
梦天岳气得顿足说道:“我就怕她去,果然中了计。”
何不堪和程吟川二人,面面相观,哑口无语,脸上却露出无比惭愧之色。
霸王弓何不堪凄凉一叹,道:“她之逃去,完全是我的过错,在下真是太对不起高少侠了。”
梦天岳叹道:“何盟主不要太过自责,她之哀求,就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寸断,唉—
—无我真教中人,个个狡若狐狸,中原武林道真的穷于应付了。”
云州大儒侠程吟川,脸色凝重,问道:“高兄真的认定她是无我真教弟子吗?”
梦天岳摇头道:“并不肯定,但十有九份是无我真教中一位要人,如果猜想不错,这位年纪小小的红衣女,就是无我真教的第九教主。”
程吟川叹道:“这样咱们今日杀了第三教主,可白费一番苦心了,武林盟主乏府的奸细,也无法除尽啦!”
梦天岳轻叹一声,道:“都是我一时恻隐之心,如果我狠下心出手一击,就不会让她逃逸而去,眼下咱们赶紧回去盟主之府,将全部情况告知古罗前辈,大家再商量对策。”
于是,三人急急展开轻功驰回武林盟主之府。
夜色虽然已是三更多天,何不堪和程吟川与梦天岳三人,仍然疾奔至那座别院东面阁楼。
三个人刚到阁楼之下,楼阁上已经亮出一片灯光,只见古罗神僧已在楼梯口等候,神情一片肃穆。
霸王弓何不堪等三人,鸦雀无声,急急上了楼梯,古罗神僧似乎等候得不耐烦,问道:
“事情办得怎样?”
何不堪叹声说道:“晚辈一时大意,致使事情前功尽弃……”
四个人很快在客厅里落坐,霸王弓何不堪将一切情形,非常详细的告诉给古罗神僧知道。
古罗神僧听完经过后,闭目长思一阵后,才缓缓说道:“何贤佳等杀了第三教主,已算大功告成,何说前功尽弃呢?红衣少女之出现,大过出乎意料之外,任谁也难以应付其变,何况各人
已经尽了全力。”
梦天岳叹道:“老前辈不加以责备,更使晚辈等心疚、惭愧。”
古罗神僧摇头说道:“高少侠言重了,关于红衣少女之出现,使贫增发现了一丝宝贵线索,也许这条线索,比除去盟主之府的奸细,更见重要。
要知潜伏盟主之府的奸细,最是重要的人物,仍是假冒贫僧的第三教主,今日此人除去,剩下的人,几乎没有什么重大能为了,故盟主之府尚余奸细,迟早会自己原形毕露,远离他去。”
程吟川突然问道:“古罗师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呢?”
原来云州大儒侠程吟川,仍是古罗和尚一位俗家师弟所传弟子,故称呼古罗为师伯。
古罗和尚道:“只要证实红衣少女真是无我真教中人,那么无我真教第一总教主;定然跟西藏密宗门有着牵连。”
语毕,古罗神僧那双寒眸,转注到梦天岳脸上,然后接声说道:“高少侠,是否能够相告由何人传授了密宗门绝学。”
梦天岳凄然叹道:“是位四肢残废的孤独老人,晚辈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字来历,只知他满月复武功绝学,几乎罗尽了天下各门派的武功。”
程吟川惊奇不已,道:“那老前辈在那里呢?”
梦天岳道:“他老人家已经死了,晚辈跟他朝夕相处了七年岁月,就在三个月前去世的。”
何不堪道:“那位奇人,四肢残废,而高少侠能由他口述传授武功,而得到这么浩深造诣,悟力实在奇高已极。”
梦天岳微微一笑,道:“在下尚没遇到他之前,已得名师十数年苦心教导,所以那第二位师父口传武功,还能领悟一点儿。”
何不堪道:“高少侠,洪福齐天,连续得遇名师教导真是可贺。”
梦天岳抬头望了古罗神僧一眼,道:“晚辈所说,绝没有半句虚言。关于西藏密宗门一派武学,绝不留传外门弟子,晚辈早已知道,但是那孤独老人绝非密宗门的弟子,因他所知道的武功,就是少林派绝艺,也是一目了然。
晚辈和他老人家在绝谷僻洞之中,相处漫长的七年岁月,虽然想尽方法,极欲知道他老人家身世来历,总是没有探查出来。”
古罗神僧突然问道:“那么施主跟无我真教的拭师之仇,敢是第一位师父了。”
梦天岳点头道:“老前辈猜得不错。”
古罗神僧深深叹息了一声,道:“施主是否可以将那位奇人的脸容,加以详述一下。”
梦天岳道:“我的第二位师父,在我遇到他之前,就已经僻居绝洞很长的时日,早已折磨得剩下一付皮骨,根本没有形容之脸面。”
古罗神僧皱眉道:“他始终没有说出四肢残废的原因吗,”
梦天岳叹道:“他老人家只在临死前,简短说了几句话道:‘……老夫一生为恶多端,利欲所至,不择手段,力求功名与富贵,却落得七十载生命岁月,白白葬命了。……唉!江湖恩
怨,武林恩仇,报应循环,老夫这三十余年的残废折磨,总算是天理昭彰一种惩罚啦……
’”梦天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再接下说道:“……就是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老人家对我说了一句话,道:‘……你是得到老夫传授武功的第二人,望你好自为之。……
’”
程吟川间道:“第一个人是谁呢?”
梦天岳苦笑道:“我若知道的话,就知第二师父来历了。”
程吟川摇摇头道:“天下间尽是怪人怪事。”
梦天岳道:“我的第二师父寿终之时,享年七十,由他老人家临终之语推测,是在三十余岁壮年,发生骤变,而告四肢残废,隐僻在绝谷死洞之中,不知古罗老前辈能否想一想当时的武林高人,有那一位酷似我第二恩师。”
古罗和尚听完梦天岳细述孤独老人临终之言后,闭目沉思起来,过了良久良久,他才睁开眼睛,沉道:“当年最出色的武林高手,乃是前武林盟主,铁掌乾坤圈胡沧夫,北侠天乞老人,西笔震宇环,魔剑神君赵殿臣,江南第一美人侯兰香……”古罗和尚说到这里,又将双目闭了起来,缓缓说道:“这五个人,在江湖武林上,并没有什么大恶之名,若以年龄推测,以西笔震宇环,魔剑神君赵殿臣比较接近,而且身世来历比较诡奇。”
梦天岳皱着双眉,说道:“会是魔剑神君赵殿臣吗?以赵殿臣当年出道江湖,不过是二十六岁而已,加上三十七年来岁月,年龄只是六十五,时间相差了七年时光啊!”
古罗和尚道:“再说西笔震宇环,三十七年前的年龄是四十岁,他也超过了七载时日。”
梦天岳道:“除了这五个人之外,还有可疑之人吗?”
古罗和尚道:“还有四位声名狠籍的人,他们是独指金刚雷光法师、千里狐狸万里飘、天山熊王郝六、血面鬼薛日精。”
霸王弓何不堪,接口说道:“这四个人,有三位被家师除掉了。”
梦天岳急道:“那一个人,没被胡故盟主除去呢?”
何不堪道:“千里狐狸万里飘。”
梦天岳道:“他有什么恶名呢?”
古罗和尚苍凉叹息了一声,道:“万里飘在三十七年前,仍是武林道上一个首恶,犯下奸婬、偷盗、杀人等大罪,当年曾经招致武林公愤,同声讨伐此人。……”
梦天岳问道:“结果怎样?”
古罗和尚叹道:“没有一点眉目。”
梦天岳道:“为什么呢?”
古罗和尚道:“万里飘,外号:千里狐狸,足够证明他机智,狡猾至极,而且他善于千变万幻的化装易容术,天下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真面目,又有何人能够缉捕他归案呢?好在三十几年前,千里狐狸万里飘神秘的消声匿迹了。”
梦天岳凄凉叹息了一声道:“万没想到我的第二位恩师,乃是千里狐狸万里飘啊!”
何不堪问道:“高少怏如何恳定是他呢?”
梦天岳道:“他老人家临死之忏侮语言,足证是千里狐狸万里飘了。”
古罗和尚叹道:“不错,高少侠之第二位恩师是万里飘,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位可疑之人啦!本来贫僧推忖千里狐狸,会是无我真教的第一总教主,此时想来,无我真教总教主是另有其人了。”
古罗神僧说完话,脸容更是肃穆、凝重,显然在古罗的脑海里,早已认定万里飘是今日的无我真教罪魁,而万里飘之嫌疑已灭,那么无我真教第一总教主之假想人物,更见渺茫,难寻哇!
梦天岳等人知道古罗神僧心情,众人也是心情沉重,各自默默不语。
过了半晌,才听到古罗和尚慈声说道:“夜色将尽,三位快去休息吧!”
何不堪突然说道:“请教古罗师伯,关于第三教主之事,是不是要向众群侠宣布?”
古罗和尚道:“这件事,请暂时隐秘起来,等待一个比较妥当的时机,再作宣布如何。”
何不堪面色疑难,道:“但是,高少侠在盟主之府中……”
古罗和尚道:“嗯!贫僧倒是忘记了高施主跟众群侠博斗之事。……其实群侠前来武林盟主之府,乃是为胡故盟主奔丧而来,以及推选代理新盟主之任务,当今何贤任已代理了盟主之位,胡故盟主尸首已决定暂时冰藏起来,各武林盟委员已经可以自由解散回去,那么明日午时三刻后,咱们就将一切详情宣布,澄清第三教主煽动群侠围捕高少侠一事之误会。”
程吟川问道:“请问古罗师伯,今后咱们要如何对付无我真教?”
古罗和尚叹道:“浩劫之局已定,那只有见一杀一,直追穷捕了。”
程吟川道:“既然如此,第七教主就在开封府城之内,咱们怎不前去围捕呢?”
古籍和尚沉声说道:“关于第七教主此人,老衲倒是忘记了交待,此女已经练成,‘素女残阳神功’,可称天下无敌,你等见着她,最好远而避之,不要逞勇迎敌。”
程吟川一呆,道:“师伯这样说,咱们岂非坐以待毙,任凭第七教主寻找上门来。”
古罗和尚双目神光闪动,说道:“贫僧面壁八年,早已决定了制伏之道。”
梦天岳突然说道:“老前辈所说的制伏之道,对于中原武林道损失太大了。”
古罗和尚听得心中暗惊,忖道:“难道他已看出老衲心意?……”
程吟川这时又开口问道:“师伯是不是想要单独迎战第七教主?”
古罗和尚道:“根据老衲所知,天下间再也没有第二人逃过,‘素女残阳神功’,残阳掌的袭击,而不死的人。”
程吟川凄然道:“师伯迎敌第七教主,万一发生不测……”
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古罗和尚苦笑道:“八年悠长岁月的探研,贫僧深信敌人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程吟川突然问道:“师伯是不是已经向第七教主下了战书,请师伯不要隐瞒的告诉咱们。”
这句话,听得梦天岳和何不堪吃了一惊,两人圆睁着眼睛,静待古罗和尚回答。
古罗和尚激动的说道:“老衲还没有向第七教主下战书,但是,她已经向贫僧约定了死亡之日。”
梦天岳吃惊问道:“此话怎么说呢?”
古罗和尚突然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信来,轻轻放在灯光之下,说道:“这封信柬是在你们刚才回来之前半刻钟送到的。”
这时何不堪、程吟川、梦天岳等三人,六道眼光齐齐投注到信束字迹之上,只见三行清秀的字迹,写着:“少林古罗大师台鉴:第三教主之死,仍是妾之失责,第一总数主追察下来,妾将受严惩,故妾哀求大师慈悲为怀,在三日之内自己结束生命,或着第四日子夜前妾亲自前来招魂归天。无我真教第七教主手笔。”
何不堪等三人看完信柬大怒、大惊不己,梦天岳冷冷一笑,道:“好狂的口气啊!”
程吟川呆愕了一下,问道:“信柬是怎么样送达的?”
古罗和尚道:“贫僧在阁楼上静坐入定,忽然察觉一缕夜行人飞行风声,一闪即至,接看,窗口外飞进这封信束,贫僧当时踌躇了一会,送信人已经疾驰而去,轻功之高,不亚于武林中一流高手。”
梦天岳皱眉说道:“红衣少女倪九瑶逃逸而去,距离咱们赶回之时间,只不过半刻钟工夫,她如何能够急急赶回转告第三教主被害的消息?”
梦天岳如此一说,何不堪和程吟川同时感到其中有异。
古罗和尚道:“在刚才你们述说博杀第三教主经过时候,老衲早感有异,会不会第七教主也在凌云宝塔目睹第三教主被杀一幕,但她没有现身,却趁着你等围捕红衣少女的时间里,而赶赴盟主之府。”
程吟川点头道:“这有可能,不过咱们回返凌云宝塔围捕红衣少女之时,并没发现有人逃逸而去啊!”
古罗和尚道:“还有一点,就是第七教主早已知道咱们要谋杀第三教主之事。”
梦天岳道:“此事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何人走漏消息呢?”
古罗和尚道:“当然没人走漏消息。可能是老衲行踪早被第七教主发现,而她早已认出真假之处。”
梦天岳轻噢了一声,道:“不错,看第七教主信柬中语意,似乎早知咱们预谋第三教主之事。”
古罗和尚又道:“红衣少女赶去凌云宝塔,也绝不是偶然的,她,可能是奉第七教主之命,前往接援,但是慢了一步,第三教主已被高少伙一拳击毙。”
何不堪叹道:“在凌云宝塔之下,没有杀害红衣少女,真是大错了。”
古罗和尚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起啦!关于第七教主向贫僧挑战之事,贫僧本想默默独自进行,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梦天岳胸中热血沸腾,说道:“老前辈要迎战第七教主之事,让晚辈代劳吧!”
古罗和尚微微一笑,道:“高少侠,英气内敛,来日方长,除了第七教主之外,尚有第一总教主才是最强大的敌人。”
程吟川道:“师伯,弟子恳求你让我赴会。”
古罗和尚道:“程贤佳,你武功造诣,已经青出于蓝,远胜你师,可是,第七教主的素女残阳神功,并非一种普通武学呀!”
何不堪突然问道:“古罗师怕打算何时迎战第七教主?”
古罗和尚摇摇头说道:“贫僧还没决定。当然是这四日之内……”语至此处,略微停顿一下,然后接道:“老衲迎战第七教主之事,你等都不必操心挂虑,老衲早已成竹在胸。”
何不堪道:“古罗师伯要单独会战敌人,但敌人会不会像咱们谋杀第三教主一般……。”
古罗神僧神色微变,说道:“贫僧也考虑过这一点,何贤侄放心好了。”
何不堪道:“真难放心。”
五更鼓已响,窗外隐见鱼肚白之色,长夜已尽,古罗和尚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到窗前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轻轻叹道:“自从胡沧夫道兄接堂武林盟主之职,江湖武林看实平静了一段时日,天下万物,自有一定的定律,‘物极则反,静极则动。……’故这场浩劫,上苍似乎早已冥冥注定,纵然老衲真是瞌目归西,武林道上经过一番变动后,自然会产生一位救世主,平定动乱,消灭魁恶。……”说罢,他转身过来,重新跌坐蒲团之上,说道:“高少侠、何贤侄、程贤侄,你们三个人仍是中原武林道上,未来的支柱,将来武林的复兴,江湖正义的维持,是要靠你们三人同心合力,故你们的性命,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千万勿逞一时之勇。
要知大英雄、大豪杰,仍是具备了许多条件,并非端靠勇猛之力可以形成的,天下间三国吕布最勇,勇而无谋,却是一种匹夫之勇,英雄豪杰需要知进退识时务,深谋远虑。”
古罗和尚这番训话,听得何不堪、程吟川、梦天岳三个人心情更加沉重,他们暗暗觉得一丝不祥之兆,似乎已经降临了。
古罗和尚道:“你们快去休息一会吧!”
于是,何不堪等三个人,各别向古罗和尚施礼退下,三个人同时来到西面阁楼,进入客厅后——
——霸王弓何不堪打开沉默之气氛,说道:“古罗师伯已经决定独自迎战第七教主,听口气,他老人家已经抱定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之决心,这如何是好呢?”
程吟川道:“我们担心的,是怕第七教主率众围攻,或是施展奸谋鬼计。”
梦天岳缓缓说道:“咱们现在急需的,是要知道古罗老前辈何时何日在何地迎战第七教主。”
何不堪道:“咱们如何得知呢?”
梦天岳道:“从现在起,咱们即时监视古罗老前辈的行动,稍微有动静,就马上联络跟踪。”
程吟川道:“高兄说得正是,这样咱们可以提防敌人以重围攻了。”
何不堪摇头叹道:“我听到古罗师伯最后那番训话,隐约之中,似乎已经透露出此战凶多吉少。”
梦天岳叹声说道:“古罗老前辈早在八年前,已经遭遇到第七教主暗算,也许他老人家八年来已探研出克制素女残阳神功之武学,如果,他老人家万一败在第七教主手下,天下间又有谁能够敌抗她呢?
第七教主此女,无论如何要除掉,古罗老前辈迟早也要跟她对阵,只不过是短刃相接的局势,演变得快了一点而已。”
何不堪道:“程兄和高少侠请先休息,我就在这阁楼监视古罗动静。”
梦天岳道:“何盟主有事请自便吧!在下并无睡意。”
昨夜一场恶战,虽然大家都感疲劳已极,但因各人心情沉重紧张,梦天岳等三人都没有休息。
中午时分,何不堪招集了众群侠,以及断肠红游恨水、胡倩玉等重要人物,宣布了第三教主假扮少林古罗神僧之事,与今后的武林局势演变情况。
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九大门派的武林盟委员,派出少林派的元果大师,武当派黄鹤道长,点苍派的猿臂金刀洪通南,崆峒派玄天观主郁清风四个人,长久留驻于武林盟主之府,帮助霸王弓何不堪重振武林盟声威,其余的人各自回归本派,将一切武林大局转告各派掌门人,暗中清理无我真教所潜伏的奸细,积极戒备,应付无我真教可能性的发动屠派攻势。
从此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一日之间,已变成一股极巨的武林势力,足可应付任何骤变。
关于古罗神僧要迎战第七教主之事,除了梦天岳、程吟川知道之外,何不堪仍然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时间过得真快,三天已经过去了.武林盟主之府较往昔显得无比平静,但是府中上下数百人的心情,却没有一时一刻的安静过。
尤其是何不堪、程吟川、梦天岳三个人,这几日来,他们脸上显得有点憔悴。
少林神僧古罗和尚,在这三日夜里,足不踏出东面阁楼一步,梦天岳等三人于西面阁楼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古罗和尚,始终盘膝静坐在蒲团之上。
夕阳西斜,夜幕渐渐降临,何不堪、程吟川、梦天岳此时聚集在西面阁楼之上。
何不堪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古罗师伯,今夜没有点灯,显然今晚会有变动。”
程吟川道:“第七教主约束古罗师伯三日内自绝的期限,就到子夜期满。”
梦天岳突然说道:“咱们二人现在起,分别守护在这座别院之外,遥遥监视动静。”
于是,三人暗中协议好后,何不堪先调来三个卫士,换上了三人身着衣衫颜色的衣服,关上门窗点灯守在西面阁楼东室。
然后三个人无声无息的溜出西阁楼,服装却换上了府内卫士的衣饰,梦天岳就守在西北角院旁屋脊暗处。
今天是个有月亮的夜晚,一轮早升的月亮,由东方缓缓而移,大地显得不太黑暗,屋影树木
百丈可见。
秋风渐凉,夜色渐渐深了。
蓦地里,一条人影捷速的行走过东北角院落里,明亮的星月之光,照在那人头上,映射出闪闪的精光,不问可知是颗和尚头。
梦天岳身轻如燕,已经飞身向东北方包抄了过去。
不只是梦天岳展开跟踪行动,守候在东南,西南的何不堪、程吟川也同时展开行动迫踪。
这四条人影,速度都非常绝快,机警,纵然盟主之府警卫森严,也没有人能够发觉他们行踪。
片刻间出了盟主之府围墙——
这时,前面那条被跟踪的人影,脚下速度加快,向东南方疾驰。
迫踪有一里之遥,梦天岳和何不堪、程吟川三个人终于会合一起。
追踪中,梦天岳突然啊了一声,说道:“奇怪,前面那人若是古罗老前辈,奔行间,怎么会那般毫无顾忌。”
原来梦天岳想到古罗和尚对于约战第七教主之事,不愿别人参予,在行动上一定会非常谨慎,至少他会寻找隐秘之点,转首后望才对,但是.前面那人自从由盟主之府出来,脚下不停留,直向郊野疾驰,好像心中没半点忌惮一般。
梦天岳这一提醒后,何不堪和程吟川同时感到前面那人,不像古罗神增,何不堪月兑口叫道:“糟了!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梦天岳问道:“那么前面那人是谁?”
何不堪道:“也许是元果大师。”
梦天岳道:“咱们追赶过去看看!”
语罢,三人脚下速度加快,有如三道流星陨石,不稍片刻工夫,已经迫近那人身后七丈。
这时,前面那条人影,似乎已经发觉身后有人追踪,蓦地慢下了身子。
嗖嗖嗖!梦天岳、何不堪、程吟川三个人,急急越过了那人前面,转过头来一看!
只见那人面如环月,皮肤皙白,润红闪光,身着一袭肥胖宽长的灰色袈裟,这人不是元果禅师,是谁?
元果大师见了何不堪三个人,立刻脸带微笑,说道:“贫僧大师伯叫我在今晚亥时尾牌三刻前,悄悄离开盟主之府,直奔东南方,就能会见到何盟主等,果然三位即时赶到,不知有什么吩咐?”
梦天岳等人听了话,心中又急又好笑。
何不堪不答元果的问话,急道:“高少侠,咱们要怎样追踪到古罗师伯呢?”
梦天岳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古罗老前辈在咱们迫踪元果大师这段时间里,已经前去赴约,咱们能在何处寻到他呢?”
程吟州道:“咱们四个人就由四个方向,分头追寻,碰一碰运气吧!”
元果大师莫名其妙的问道:“何盟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何不堪道:“时间逼急,不容详述,咱们快分道搜寻古罗师伯,一发现行除即时暗中追踪援助他老人家。”
程吟川道:“以盟主之府为中心,咱搜寻东面。”
说着,他已转头奔出。
何不堪也朝北方搜索而去!
场中只剩下梦天岳和元果大师,站立原地不动。
元果大师问道:“高施主欲寻何方?”
梦天岳道:“南方。”
元果大师道:“那么贫僧就找西方了。”
说着,他即刻动身向西方疾奔。
梦天岳抬头望了一下星辰,然后掠扫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说道:“古罗神僧命元果直奔东南,待咱们三人发觉受愚后,返道折回……如此看来,他所约地点,不是东方,就是南方啦!
……东方临海,南方丘陵、平原……啊!对了,定是那个地方。……”
梦天岳自言自语一阵后,突然展开绝速的惊人轻功,一溜烟也似的向南方疾奔。
他轻功火侯极深,速度之快,千里良驹亦叹弗如,不过两刻钟工夫,奔出十数里路程,来到一处丘岭起伏的山坡面前。
梦天岳自幼生长在开封府,知道这个地方,是有名的鬼头岭。
放眼望去,到处是高低起伏的丘岭,一层层往南延伸,每座丘岭的高峰,浮起水平线三十余尺,其形状有如一颗颗人头,故鬼头岭由此得名。
梦天岳踌躇了一会,展开轻功直奔上鬼头岭最高的一座丘岭,居高临下,但见月光如华,夜凉星寒,鬼头岭四周静寂如死城。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吗?……”梦天岳暗自推忖道,心想:南面除了这个地方适合决斗之外,并没有别处。
正自呆愕间,梦天岳突然发现北面丘岭,飘飞过来一条捷速的人影。
梦天岳早就选择好一处隐蔽之暗影所在,于是,双眼一瞬不眨注视看来人,渐渐奔上这座鬼头岭。
他!果然是少林古罗神僧。
只见古罗和尚,今日穿了一袭黄色袈裟,脚垂佛珠,手持拂尘,神态安祥的步上丘岭。
古罗和尚那双冷若霜刃的眸于,微然掠扫一下四周地形,轻步走到岭中央一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盘膝而坐。
梦天岳存身之处,就在古罗和尚左后方丘岭边缘一块岩石之后,岩石之前怡好又有二株矮松,将岩石掩遮住了。
梦天岳没想到古罗和尚会到现在才来,抬头望一下天色,子夜已过了一刻,倒是不知古罗和尚约战第七教主是什么时刻?
古罗和尚这时盘膝静坐地面之上,有如老僧人定,梦天岳不敢放肆,知道古罗神僧这一静坐,耳朵灵敏异常,就是二十丈开外的呼吸声音也能够发觉,所以,梦天岳即时运用龟吸法,伏贴岩石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而过,子牌时辰已过,丑牌接临———
丑牌流失,寅牌交替……终于一夜将尽。
梦天岳暗暗忖道:“奇了,会是第七教主爽约吗?或着古罗和尚怎么会在这里等候一整夜呢?……”
一念未完,沉寂如死城的鬼头岭上,传来一缕冷冰冰的语音,说道:“古罗和尚,你什么时候到达的?”
梦天岳闻声暗惊,很快将双眸穷视目力看过去——
只见这最黑暗的一刻夜色里,第七教主已经降临。
一条美丽的白色倩影,被一片迷迷蒙蒙的薄雾罩住着,就像似一个鬼影幽魂般,站在古罗和尚七丈之外。
古罗和尚这时仍然跌坐地面之上,缓缓答道:“贫僧子时初刻到达的。”
第七教主道:“老和尚,那么早驾临,是不是怕我暗布埋伏?”
古罗和尚道:“贫僧不敢。”
第七教主冷笑一声,道:“第三教主在凌云宝塔里,遭受你们多人围攻至死,今日你布下多少人手,怎不全部叫出来,免得本教主多费手脚。”
梦天岳听得暗惊,忖道:“她会发现自己隐藏在这里吗?”
古罗和尚道:“有外人埋伏此地,绝难逃过女施主眼光。”
第七教主冷冷道:“很好,五更之约,是你我生死之约,咱们就开始决胜负吧!”
古罗和尚道:“且慢!”
第七教主道:“老和尚有什么遗言吗?”
古罗和尚道:“在没动手之前,贫僧有些事请教女施主。”
第七教主道:“什么疑难不解之处,尽管道来。”
古罗和尚道:“首先贫僧要知道女施主,是不是八年前在少室峰后山那位小女施主。”
第七教主道:“老和尚记性很好,不错,正是我。”
古罗和尚虽然早已猜测到是她,但此时由她口中确实的说出来,心头难免有一丝震惊,稍停一会儿,古罗和尚又道:“八年前女施主用残阳掌功力打击贫僧,倒不知贫僧和女施主有什么深仇大恨?”
第七教主冷冷一笑,道:“八年前,我已经对老和尚说过,我仍是奉命取你性命,私人间并没有什么恩怨呀!”
古罗和尚轻喧了一声佛号,道:“女施主,身负武林绝学,而任意持技伤人,未免有伤天理。”
第七教主道:“我的师父已经化费了二十余年长久岁月教导我,老和尚不必多费唇舌普渡我啦!”
古罗和尚道:“女施主的师父是谁,能否奉告。”
第七教主道:“无我真教第一总教主是也。”
古罗和尚轻叹了一声,道:“第一总教主是男或女?”
第七教主淡淡答道:“女的!本来不能告诉你,但看在你即将归天,就对你说吧!”
古罗和尚叹道:“贫僧猜想,果然不错。女施主既然说了,何不再道出令师名号。”
第七教主道:“得寸进尺!其实我也不知道名号。”
古罗和尚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女施主的素女残阳神功,已经练到什么境界?”
第七教主淡淡道:“已经进到第九段功。老和尚问这个作什么?”
古罗和尚苍凉的叹道:“因为贫僧今日跟女施主相搏,并没有致胜的把握,万一我死在女施主掌下,真怕武林上再也没人能够对付你了。”
第七教主格格一声娇笑,道:“老和尚号称中原武林第一高手,如我杀了你,难道武林上还有人能够胜过我吗?”
古罗和尚沉声说道:“武学一道,浩若沧海,并没有深界之限。自古以来,多少资质奇禀的人才,练成绝学,自命天下无敌手,但是后来,总是丧命在别人手下。女施主仍是聪明之人,当然能够悟得其中道理。”
第七教主冷冷道:“五更已尽,废话少说吧!”
古罗和尚低沉的喧声佛号,道:“自古圣贤谁人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女施主赶紧悬崖勒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几句话,声音洪亮,直露得丘岭回音,翁翁作响!
第七教主脸色微变,冷喝道:“我今日之约,并非前来听大师谈经说教的,大师有什么绝学护身,尽管施展吧!”
古罗和尚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贫僧已经数十年,未开杀戒,女施主既然冥顽不化,你就动手吧!”
这时,东方霞光万光,旭日渐露,薄雾渐散……
第七教主身着一袭雪白罗衫,肩披一条白狸毛披风,其仪态,端得风姿绝代,盖世红粉、娇娃。
少林神僧古罗和尚,黄色的袈裟,颈垂佛珠,双掌合十夹握那支拂尘,盘膝跌坐,神态肃穆庄严。
这两个盖世高手,此时相隔七丈之遥,四道神光,电掣交射,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空前绝后决斗,即将展开——
梦天岳在十数丈外,屏息凝神,注视着两人举动!
蓦地——
第七教主娇躯凌空离地三尺,疾如流星闪电,由七丈开外,直对古罗和尚飞来,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古罗和尚对于这急扑而到的第七教主,似乎视若无睹,双掌合十轻夹拂尘,盘膝跌坐,纹风不动。
“呼!”的一声,第七教主悬空飞到的娇躯,在距离古罗神僧七八尺之外,转道向外飞了过去,落在四丈之外。
第七教主的脸容突变,冷冷喝道:“老和尚功力深厚,竟已练成达摩罡气。”
语音一落,第七教主又凌空疾飞过来。
势如闪电的交搏,已经展开——
当第七教主身临古罗神僧七尺之外,右手皓腕疾伸,连续拍出四掌。
古罗和尚也发动反击,双掌轻夹的拂尘垂丝,忽然齐齐张散开来,无风自动,如电挥舞!
“呼!”的一声!
第七教主第二次攻势,又不能得逞,退回四丈之外。
梦天岳在旁看到古罗神僧和第七教主这两次接触,心头惊骇不己,自忖:自己绝难挡拒第七教主一次攻势。
第七教主扑出二次后,突然凝立不动,娇容笼罩上一层寒霜,眉宇间露出一缕无穷杀机。
古罗和尚脸上神色,也更是凝重——
猛地,第七教主的左手缓缓抬起,一只晶莹如玉,美丽至极的手掌,慢慢伸直,这时,隐见掌心红光闪动,有如火轮疾转。
梦天岳眉头深蹙,暗自叫道:“这大概是厉害无比的素女残阳手啦!”
一念未完,第七教主身躯又临空飞起,作出第三次的攻击——
这一击,可能是决定胜负的一搏,要知两人先前二次搏斗法,已足证明搏斗的时间不会长久,所以梦天岳非常紧张的凝神观战。
但见第七教主娇躯缓慢而飞,渐渐逼近古罗和尚。
条地,第七教主那只俏生生的左掌,红光骤闪,有如初升旭日,火轮盘转,霞光万道。
就在这刹那的顷刻,古罗和尚猛地直立而起,本是护在胸前的双掌,突然门户张开。
第七教主的左臂,已在此时乘虚而入——
非常显明的证实,第七教主的素女残阳手,已经冲破古罗和尚的达摩罡气。
在电光石火这一瞬,双方手掌,演变出诡异至极的招式交搏。
一声娇呼响起,终于决定了胜负。
第七教主一个娇躯,往右侧方临空飞出,“叭哒!”一声,摔在七丈开外,一动也不动了。
古罗和尚这时黄衣袈裟,似乎破裂了多处,仍然凝立原地不动。
梦天岳看到这一幕,心下无比的高兴,第七教主终于败了,他原想就此奔出去,但是,当他看到古罗和尚屹立原地不动,不禁一楞!
过了半刻时辰后,古罗和尚才吐出一声苍凉的叹息,移动着脚步,直对第七教主躺卧之处行去。
这时,梦天岳看见了古罗和尚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损耗精元狠多。
古罗和尚注视了第七教主不动的娇躯数眼后,转身举步,急走而去。
梦天岳想出声叫住他,但转念一想,忖道:“不知第七教主被击得变成什么形状……”
想到第七教主,梦天岳至死也难忘她那美丽的胴体。
古罗和尚行走而去的步子,非常迅快,转眼间,已没在起伏的丘岭上。
梦天岳这时才由岩石之后,慢慢的爬出来,旭日东升,仲破云层露了出来,五光七彩的霞晖,映照在第七教主娇躯上。
只见第七教主双眼紧闭,如花似玉的脸容,已成死人之色,混身没有一丝伤痕,但其嘴角两边,却溢带着血丝,衣衫上也染满斑斑血迹。
梦天岳暗自叹道:“……一付如花似玉,倾城倾国之容,在刹那间,将变成一付白骨骷髅。……”
想到这里,梦天岳忽然又忖道:“……她纵然死有余辜,但其尸体怎能任其暴洒日月,漫风蚀雨,饱受野狼之月复。……
唉!人死万事休,我就挖一个土坑,将她掩埋吧!”
想罢,梦天岳由腰间撤下一柄精光森寒的长剑,以剑作铲,在附近一块草地上挖起来。
化费半个时辰的工夫,已挖了一个六尺长三尺宽一尺半深的洞穴,就当梦天岳转头要去扶第七教主尸体的当儿!
一眼看见尸体不翼而飞。
梦天岳大吃一惊,突然听一缕娇脆的声音,问道:“你挖那个坑作什么?”
闻声望去,这一瞧,差点使他大叫出声——
原来十数支外,矮松树下,栖坐看第七教主。
她没有死?
梦天岳震惊至极,虎目再详细的投往在她身上,其嘴角、衣衫,仍然染着血迹,没有血色的面容,已经比较好看了。
第七教主见梦天岳久久没答话,突然幽幽一叹,道:“你挖那个坑穴,是不是要埋葬我尸骨。”
梦天岳呐呐道:“你……你没有死去吗?”
第七教主淡淡道,“死去的人,怎么会说话。”
梦天岳猛地将手中长剑一振,朗声说道:“你没死不行,我要取你的命。”
第七教主漠不动容,说道:“你为什么要取我性命。”
梦天岳被问得一呆,停了半响,才说道:“你是武林祸乱之首,没死,武林上不能太平。”
第七教主冷冷道:“古罗和尚已经役法取我之命,现在,你更无法取。”
梦天岳心头一震,问道:“刚才你是佯死的吗?”
第七教主道:“是昏迷过去,并没有死去,老和尚的武功,着实深厚、厉害,不过,他……”
梦天岳道:“不过怎样呢?”
第七教主道:“……他已经不能再活过七日七夜了。”
梦天岳问道:“为什么不能活过七日七夜?”
第七教主道:“刚才他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拚命打法,老和尚已经被我的素女残阳神功,击伤,‘任、督’两脉。他没有立刻死亡,是因为深厚的功力,强自控制伤势不立即发作,可是,最后仍然难逃一死。”
梦天岳听得惊骇异常,道:“你的话,是真的吗?”
第七教主道:“现在对你所说的,都是真话。”
梦天岳脸色骤变,没想到古罗和尚一番苦心,竟成泡影,他为除去第七教主,不惜牺牲自己,运用两败俱伤的战法,心想:能将第七教主除去,自己死亦无恨,但他一时疏忽,没有仔细察琛敌人生死,匆匆离去,竟然功亏一篑。
在刚才,第七散主昏迷不醒,如果古罗和尚能得知她没死,再补以一掌致命袭击,第七教主怎能再活下去!
梦天岳也极端后悔自己没有仔细察视,难道第七教主命不该绝吗?
第七教主缓缓又说道:“你见我死了,而不忍尸体暴酒荒野,而挖洞要埋我尸骨,虽然我没有死去,无法领受此恩此德,但你那份仁慈之心,却令我终身难忘。……”
梦天岳这时心乱如麻,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出尽全力搏杀了她,完成古罗神僧未完使命,念头一决,梦天岳冷冷一笑:道:“不管在下武功如何,今日我决定对你一战。”
第七教主道:“我决定不伤你性命,以报挖洞之恩。”
梦天岳道:“有僭了!”
说着,一领剑诀,踏步一剑飞身直刺过去!
梦天岳的武功,已是绝代高手,这一剑竟然是极端上乘的剑法,“驭剑术”的初基,“穿心剑法”。
第七教主栖坐矮松树头不动,一见剑式刺到,突然伸指轻轻弹震出去!
“铮!”的一声龙吟虎啸,梦天岳持剑暴退出三四步,吃惊道:“剑元指!”
第七教主缓缓说道:“不错,是西藏密宗门的绝学,‘剑元指’。敝教第九教主,曾经说过你身负密宗门武学,果然没错。”
梦天岳道:“你是说那红衣少女吗?”
第七教主道:“是!倪九瑶。”
梦天岳早就料到在凌云宝塔出现的那位红衣少女,仍是无我真教的人,果然没错,她是第九教主。
第七教主道:“你的来历身世,至今我仍然没有推测出来,看你武学门路,不但深诸密宗门武技,而且拥有天下各派武功门路,如果猜想没错,天下间只有两个人能够教导出你这样一个弟子。”
梦天岳奇道:“那两个人?”
第七教主道:“第一个人是第一总教主。”
梦天岳呆了一呆,道:“你是说:无我真教第一总教主吗?”
第七教主道:“今日我要你坦白相告,你是不是第一总教主派出的特务使者。”
梦天岳愈听愈是迷惘,但他也由第七教主这些话里,得知无我真教之中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一种怀疑与不信任。
极为可能,无我真教的组织,是得自第一总教主婬威统治。
梦天岳这时似乎有件极端重要的事情,需待决定,不禁卷眉长思起来。
第七教主双目凝注在梦天岳脸上,突然幽幽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师父二十余年来,对待我这么好,我为什么又要怀疑她呢?……”
梦天岳闻言一惊,抬头望了第七教主,说道:“古罗神僧刚才已经对阁下说过:自古以来,不少杰出的武林枭雄,妄想成立武林霸业,试问有多少人身败名裂,惨然身死,阁下人间异质,速速回首,还不嫌迟。”
第七教主淡淡问道:“你要我怎么样?”
梦天岳道:“弃暗投明。”
第七教主嫣然一笑,道:“你还没有答覆我的问话呢?”
梦天岳道:“我绝对不是无我真教的人。”
第七教主噢了一声,道:“那么你是他的弟子啦!”
梦天岳道:“谁?”
第七教主道:“千里狐狸万里飘。”
梦天岳听到这一句话,脸色骤变;问道:“你怎么认识这个名号?”
第七教主道:“天下间没有那一位武林高人的名号,我有不认识的。”
梦天岳心下暗惊,急速忖道:“第二位师父临死前说:有另外一个人得自他武功的传授,难道会是第七教主吗?……”
梦天岳又问道:“你见过他吗?”
第七教主道:“你这个人,怎么总是不先答覆人家问话呢!”
梦天岳道:“不错,他是我的授业恩师。”
第七教主神色微变,问道:“他死了没有?”
梦天岳道:“才去世几个月。”
第七教主凄厉叹道:“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一些事情。”
梦天岳道:“你到底跟他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第七教主道:“四十九日夜的授艺恩师。”
梦天岳大惊道:“你……你是他老人家传授武功的第一人。”
第七教主道:“没错,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过是四十九日夜的短暂时光。”
梦天岳道:“二十年前,那么你是几岁遇到他老人家的。”
第七教主道:“五岁的时候。”
梦天岳摇头道:“五岁之龄,怎么学习武功,而且是四十九日夜的传授。……”
第七教主道:“当时我对于武功一道,一窍不通,但他老人家念诵出的武功经文,我却能够入耳不忘。”梦天岳凄凉的叹息一声,说道:“万里飘恩师临死前,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老夫一生为恶多端,利欲所至,不择手段,力求功名与富贵,却落得七十载生命岁月,白白葬送了。……唉!江湖恩怨,武林恩仇,因果循环,老夫这三十余年的残废折磨,总算是天理昭彰一种惩罚啦……’。”
第七教主问道:“就只说这些话吗?”
梦天岳道:“还说过:他的武功,已传给另外一个人,嘱我好自为之。”
第七教主叹道:“他老人家看实大凄凉、孤独了。”
梦天岳问道:“你知道他老人家怎样变成残废的呢?”
第七教主道:“不知道。”
梦天岳沉声说道:“你我,算来是同出一门,千里狐狸万里飘师父临死前的语音,已经说透一个作恶多端的人的后果,你现在有何感想?”
第七教主脸上色变,道:“你先不要教训我,关于你得自万里飘武功传授之事,对任何人也不可吐露,一经吐露,你的性命,则旦夕可危。”
梦天岳道:“我死不足惜,只要死得有价值,随时随地都可以尽义。”
第七教主幽幽说道:“当今你我,仍是师兄妹之情份,但却是敌对之人,叫我如何处置呢?……”
她说了这句话,脸上流露出无比神伤,疑难之色。
梦天岳也感到事情变化得太突出了,本来今日决定和她决一死战,现在顾念于同门之情,怎能出手呢?
梦天岳突然收起了长剑,严肃的说道:“关于弃暗投明之言,你好自三思决定,今日就此作罢——”
说完,转身要走,突听第七教主叫道:“慢点!”
梦天岳缓缓转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请教?”
第七教主脸罩寒霜,说道:“古罗和尚身上之伤.如果要保住性命,就叫他在三个时辰之内将双腿齐膝砍断,让血液流出直到见鲜红之色后,再出手止血,如超过时辰施术,即将变成残废。”
梦天岳一楞道:“他可能有比较好的治疗法。”
第七教主道:“只有此法,他才不致于武功尽废,信不信由你。”
梦天岳道:“说不定,他不会如你所说伤得那般严重。”
第七教主道:“古罗神僧的确已寻着了克制素女残阳神功的武学,但是,他忽略了我功力之高深程度。……”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下说道:“我的名字叫:黛君,武林中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这个名字。”
梦天岳皱眉道:“黛君!尊姓呢?”
第七教主道:“还不知道姓什么?”
梦天岳听了这话,虽然颇感离奇,但也不再多问下去,道声:“后会有期。”转身就走。
第七教主黛君,目送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长长的凄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么多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名字……”
她也站起了娇躯,不胜孱弱的移动金莲,离开了鬼头岭。
梦天岳展开轻功,一路直向武林盟主之府奔回。
奔行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第七教主会是千里狐狸万里飘的第一位传人,着实太令人出乎意料之外了。四十九日夜间,她以五岁孩童之身,尽得了万里飘恩师武功之传授,这件事,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啦!
但是,看第七教主黛君武学涵养之深,却又使人不得不相信。
她当今仍是万里飘恩师之传人,我总不能不留她一条自新机会啊!
唉—事情变化得太忽然了,关于这件事,是不是要告诉古罗神僧……
想到古罗和尚,梦天岳脚步加快,半个时辰功夫,已到达盟主之府。
大门口卫士,目睹梦天岳来到,急急迎了出来,恭声说道,“高少侠,盟主交待咱们见着少侠回来,请少侠火速到东面阁楼。……”
梦天岳早就料到事情真象,不待卫士把话说完,人已很快走进府内,来到别院东面阁楼。
一进入阁楼.抬头看见楼梯上客厅里,早候着大师兄何不堪、程吟川、二师兄断肠红游恨水、师妹胡倩玉、武当黄鹤道长、点苍猿臂金刀洪通南、玄天观主郁清风与元果大师等人。
客厅中央一席蒲团上,盘膝跌坐着少林神僧古罗和尚,这时,他双目轻闭,脸若白纸,一丝血色也没有。
霸王弓何不堪日见梦天岳回来,急迎前来,说道:“高少侠,古罗师伯有话交待你。”
梦天岳虎目很快掠扫过众人脸上神情,但见诸人脸色凝重、低沉,已知是怎么一回事,他急走两步,单膝跪地,见了古罗和尚说道:“晚辈谒见神僧,不知神僧有何教言?”
古罗和尚此时仍然轻闭着双目,但他嘴唇轻启,却露出了一丝孱弱的语音,说道:“高少侠
,贫僧已难再久活人世……第七教主已经死去了……”
梦天岳本想即时说出第七教主役有死之真象,但深恐古罗和尚惊骇过钜,于是,皱着眉,暂时没有说出来。
古罗和尚继续说道:“……今后无我真教之强敌……需要你和何贤侄等人同心协力前去应付啦!……贫僧要等你回来,是想在没死之前,传授给你少林绝学,‘达摩罡气’……
免于这一绝艺失传。……‘达摩罡气’,在少林派之中,已经失传百余年,贫僧苦研八年长久岁月,只不过得了三段功夫而已。……
第四段功至第十段功……的武学经文,在三十余年前,少林寺藏经楼遭人侵入,已被来路不明的人窃走。……这个人,大概就是他……”
少林元果大师大声问道:“大师伯,那人是谁?”
古罗和尚没有直接答覆问话,继续说道:“……他,纵然偷走了‘达摩罡气’的第四段至第十段经文,但却无法练得这一绝学,因为达摩罡气绝学,最主要是入门功夫,第一段至第二段功,如果基础功夫不会,就无法深入第四段等深奥绝境。……
达摩罡气绝艺,如果能够练到第七段功夫,已足够睥睨天下,傲视江湖,全无敌手了。
如果贫僧想不错,窃走达摩罡气第四段至第十段功经文的人,真是他的话,那么高少侠一定会得到他经文的传授……。”
霸王弓何不堪和云州大儒侠程吟川听到这里,已然知道古罗和尚所说窃走,达摩罡气第四段至第十段功经文的人,是指千里狐狸万里飘了。
梦天岳听到这里,脑海里如电也似的闪过万里飘传授武功时一段事情……。于是,梦天岳很快答道:“神僧所猜一点没错,窃走经文的人,正是他老人家。”
古罗和尚还是闭着眼睛,问道:“你怎么这般恳定认为是他。”
梦天岳道:“他老人家在传授我武功的时候,曾经传授给我七篇武功经文,并嘱我只记经文字句,绝对不可加以演练,否则大祸临身。当时我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问明原因,此时想来,那七篇经文,大概是达摩罡气第四段至第十段功经文了。”
古罗和尚神色间露出喜容,问道:“高少侠,可都记着了那些经文字句。”
梦天岳轻叹了一声,道:“当时他老人家对我说:‘只记经文,不可演练,否则大祸临身……’的话,使晚辈觉得那些经文没什么用处,所以并没用心去记它,而且后面二三篇,经文字句,都是怪诞至极的语句,好像不是汉文,根本难以记住。”
古罗和尚叹道:“可惜可惜,达摩罡气绝艺将由此不完整了。……高少侠说得没错,达摩罡气经文,仍是少林开山祖师达摩老祖亲笔所著,当时经文字句,都是印度文。数百年来,少林寺前辈先贤,苦心研悟,只不过有一人悟得第七段功绝艺,因此除了第一段功至第七段功,有另外汉文注解之外,其余第八段至第十段,都是印度原文。”
梦天岳道:“除了后三篇经文,晚辈没有全部记下外,前四篇大概还可记忆下来。”
古罗和尚大喜道:“这样根好,那么中原武林道有救了。”
梦天岳根快的又说道:“老前辈中了素女残阳神功,并不会死去,因为晚辈有解救之方法,现在我先疗治老前辈残疾再说。”
古罗和尚急道:“高少侠听着,贫僧死无足惜,八年来贫僧朝夕所担心的,就是达摩罡气绝艺的失传,天下间,唯有达摩罡气绝学,是武功一道的鼻祖,只要达摩罡气武功能够得到传人,那么任是什么旁门绝学,也无法抗敌了。
所以,我现在要把握住这短暂的生命,传授给你三段达摩罡气经文,只要你得了传授,也就是说:中原武林道得了救星。”
梦天岳知道古罗和尚不相信自己能够根治他伤势,此时,他又不敢将第七教主没死之事说出来。
他这时面临到极难决策的问题。……
突听古罗和尚又说道:“……贫僧也有疗治伤疾之法,却没有十二分的把握,所以贫僧宁可舍去生命不要,也不能再浪费时间去尝试,高少侠,你乃是聪明之人,定会有一个抉择,现在,你赶快收敛心神,听我念诵经文。……阁楼上其余的人,赶快退出外面护法,严禁任何人闯入。”
古罗和尚语毕,霸王弓何不堪等人,很快的沿梯走下退了出去!
梦天岳大声叫道:“何盟主慢走,我有话说。”
霸王弓何不堪脸色凝重,回头说道:“高少侠没有十二分把握,最好听从神僧吩咐。”
梦天岳连声说道:“神僧乃是一代武林宗师,难道就要这般葬送掉吗?”
何不堪道:“神僧尽义而死,英灵将长活人间,高少侠快敛凝心神。……”
语音未落,何不堪已经转身退了出去。
梦天岳转首一看古罗和尚,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肉消瘦,肤色枯黄,梦天岳轻叫一声:
“老前辈!”双膝扑跪在地板上。
原来这时候,梦天岳也想到第七教主黛君所教导的疗治古罗和尚残伤之法,不一定就能治疗伤疾。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擅作主张,何况古罗神僧此刻已经凝集了全部心神,开始念诵出了经文,说道:“达摩罡气第一段功,吐纳基础、百日根基、龟息吐吸、玄关紧扣、血流平行、法轮心转、运行任督……。”
梦天岳一惊之下,盘膝跌坐地板上,凝神闭目,嘴唇顺着古罗和尚念出的字句,默默记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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