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衫老者同声冷笑道:“鼠辈,你还逃得了么!”
“小子躺下!”
一个冷峻的语声,突然接道:“你们两个先躺下!”
话声中,人影飞闪,劲气窒人,“砰砰”两声大震,已倒下一双。
那灰衫老者,倒真是听话竟然乖乖地躺下了。
只听古剑的语声急促地说道:“于老人家,您再晚来片刻,小可这条命算是完定了……”
原来来人竟是于四娘。
这时,徐丹凤等大队人马也已赶到。
当然,徐丹凤最关心的是她的“小明”弟弟,她,不等古剑说完,连忙截口问道:“古少侠,白令主怎么了?”
这时的古剑,恨不得多生几张咀,—下子把想要说出的话,同时说出才好。
但事实上,他只有一张咀,只好结结巴巴地促声说道:“白……白令主尚未月兑险……季申两位前辈正在苦战待援……”
徐丹凤连忙素腕一挥道:“诸位快请前往支援,我问过几句话就来。”
其余群侠闻言之后,纷纷向前疾奔而去。
刹时之间,那民房边已只剩下徐丹凤与古剑二人。
徐丹凤沉思着问道:“古少侠请将经过情形,详细道来。”
古剑答道,“令主,事情是这样的,那秘密甬道的出口,是在后园一角的一个枯井中,小可回程中,并不知道令主派申季二位前辈在暗中掩护,也不知道那秘密甬道已被人察觉出来……”
徐丹凤不由截口问道:“那秘密甬道已被他们察觉了?”
“是的。”古剑接道:“当小可纵落那枯井中时,立即被暗中埋伏在井中的人将穴道制住,如非申前辈及时解救,小可早就凶多吉少了。”
徐丹凤听了古剑的话黛眉紧蹙地道:“如此说来,咱们今宵是徒劳往返啦。”
古剑沉思着接道:“令主说得不错,但有件事情,却可能对咱们有力……”
徐丹凤接问道:“那是甚么事?”
古剑低声答道:“令主,方才,小可虽然被制住穴道,对方的谈话,却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说?”
“那两个制住小可的人,可能是古太虚的死党。”
徐丹凤不由娇躯一震道:”如此说来,白令主可能已落到古太虚的手中。”
古剑点点头道:“有此可能,不过,这情势,如果咱们能善为利用,对咱们只有好处。”
徐丹凤“唔”了——声,才注目问道:“古少侠准备何往?”
古剑讪然一笑道:“小可此番虽是死里逃生,但却打算仍返魔巢。”
徐丹凤注目问道:“重返魔巢?你不怕他们看出你的破绽?”
古剑笑了笑道:“令主,小可的行迹,并没泄漏,而且,小可请的是一天假期,要到明天中午才去销假。”
徐丹凤沉思着道:“重返魔巢,可非常冒险,你得多考虑一下。”
“多谢令主垂注!”古剑正容接道:“为了替令主效劳,也为了解开小可恩师神秘失踪之谜,这险是值得一冒的。”
徐丹凤点点头道:“好好!可是,你得多加小心!”
古剑正容道:“小可会小心的……”
这时,不远处的斗场,已是杀声震天,金铁交鸣之声大作。显然,群侠赶到之后,业已大打出乎。
徐丹凤黛眉挑了挑,古剑却话锋一转道:“令主是否还有吩咐?”
徐丹凤微一沉思道:“有机会时,可跟朱总镖头联络,记得么?”
古剑恭应道:“小可记下了。”
徐丹凤挥了挥手道:“好了,古小侠请吧!”
古剑抱举一礼道:“小可告辞!”
徐丹凤微微点首,纵身向打杀之处疾射而去。
这时,斗场上可够热闹啦!
于四娘对西门翠,邱尚文对“三绝道姑”宇文洁,戴着人皮面具的江月娥对古太虚,申天讨对“四全和尚”苟百里,山云飞对阴山老怪司马因,都是打得如火如荼,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通天教中,只有身为教主的冷剑英未曾下场,斗场周围,也有百十个教徒在呐喊助威。
群侠这边,唯一不曾下场的两人,是冷寒梅和季东平。
冷寒梅脸色肃穆地站在冷剑英身前丈远处,显然,他们是在谈话,至于季东平,则可能是担心冷剑英突然翻脸,对冷寒梅骤下杀手,而在一旁凝功准备着,以使必要时加以援手。
斗场中的情况:于四娘与西门翠,攻守互见,呈胶着状态。
邱尚文对宇文洁,邱尚文略占上风。但要想制胜,恐非干招以上不可。
申天讨对苟百里,申天讨已占绝对优势,但对方增加一个青衫老者之后,双方又成平手。
白云飞对司马因,自是游刃有余,但当司马因逐渐不支时,“燕赵双煞”宇文黄、字文白兄弟竟双双加入战圈,形成三对一。于是,白云飞不得不被迫而采取守势,不过,白云飞门户之封守,严谨之至,显然地,他虽然被迫而暂时采取守势,却并没落入下风。
最玄妙的,是江月娥与古太虚这一对。
这两位,本来是有过夫妻之实的情侣,目前却是因爱成仇,在舍死忘生地恶拼着。
同时,这两位也都不是本来面貌,尽管江月娥心中明白,对方就是她苦苦找寻了多年的杀夫仇人古太虚,但古太虚却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使他自号为“恨月山人”的江门娥……
不过,这一对玄妙之处,却并非仅仅只有这一些,打斗的招式方面,更是玄之又玄。
双方都是奇招迭出,却是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尤其是古太虚,一身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本来,江月娥的武功,也算是够高明的了,连白天虹也认为江月蛾的武功,仅仅比他略逊一筹而已。
但日前,不论江月娥使出何种绝招,都对古太虚莫可奈何。
更妙的是:古太虚所表现的,既非轻松,也不是艰苦,而完全是一派引斤两悉称,难分轩轾的姿态。
这情形,不但使当事人的江月娥越打越心惊,也越感到泄气,连—旁冷眼旁观的冷剑英,也不由地暗中为之倒抽冷气。
原来冷剑英门经白天虹点醒之后,一直就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除去这心月复之敌。
所以他才自己不下场,藉着与乃妹冷寒梅对话之便,表面上在敷衍冷寒梅,但实际上,他却是全心全力,在暗中注意古太虚的武功成就……
冷寒梅一见冷剑英那种魂不守舍的敖衍态度,不由怒声喝道:“冷剑英,看在先父母的份上,我再叫你一声大哥……”
冷剑英截口淡笑道:“我本来就是你的大哥嘛!”
冷寒梅沉声接道:“既然还承认是我的大哥,就该听我的话!”
冷剑英还是全神注意古太虚与江月娥二人的搏斗,口中漫应道:“听你的话?我现成的武林霸主不干,却要向死路上走,么妹,我没这么傻!”
冷寒梅幽幽地一叹道:“大哥,我已说过,你的罪行,固然是死有余辜,但只要你能悬崖勒马,改过向善,姑父母两位老人家,决不致如此绝情,我也必将全力代你为求……”
冷剑英截口笑道:“够了!么妹,还是听我的,你已知道,你所痴恋着的白晓岚也在我这儿,你只要回到我身边来,不但你那十多年的刻骨相思,立即得偿夙愿,而且,咱们兄妹郎舅联手之下,可以天下无敌,为所欲为……”
冷寒梅截口怒叱道:“住口!”
冷剑英笑道:“么妹,我哪一点说错了?”
冷寒梅俏脸铁青,戟指怒叱道:“你……简直是疯了!”
冷剑英冷笑道,“我正常得!”
微顿话锋,脸色一沉地接着道:“么妹,我再向你提一次忠告,希望你自动回到我身边来,否则嘿嘿……”
冷寒梅美目中泪光流转,长叹一声道:“好!眼不见为净,你先杀了我也好!”
冷剑英阴阴地一笑道:“我不会杀你,但你必须留下来!”
冷寒梅冷笑一声道:“你办得到吗?”
冷剑英敞声大笑道:“么妹,你该知道,你大哥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
话声未落,扬掌凌空向冷寒梅抓来。
冷寒梅气极之下,手中琵琶一挥,“铮铮”连响,一篷细如牛毛的钢针,向冷剑英兜头射去。
同时,季东平也声清叱:“狂徒看剑!”
话声中,寒芒连闪,像一张剑网似地迳向冷剑英兜头罩落。
这正是“空前三式”中的第一式“天网恢恢”。
季东平因深恐冷寒梅有所闪失,又心知徐丹凤随后就到,所以不再有甚顾忌,一出手就是杀手。
冷剑英对冷寒梅所发射的钢针,根本视若无睹,冷笑着一挥大袖道:“么妹,这些破铜烂铁,留着去吓小孩子吧……”
话没说完,季东平的漫天剑网,已疾罩而下,迫得他急闪身形,目闪异彩地月兑口赞道:“好剑法!”
紧接着,一式“分花拂柳”,将对方两人迫退三步,冷笑一声道:“季东平,这么好的剑法,糟塌在你手中,未免太委屈它了!”
话声中,身如鬼魅似地冷不防一下子欺近冷寒梅身边,一掌抓向她的香肩道:“么妹,大哥不会亏待你……”
就当他的五指距冷寒梅的香肩不足五寸,冷寒梅欲避无后之际——季东平大喝一声:“着!”
一道寒闪,疾电如掣地向冷剑英的“灵台”大穴疾射而来。
这情形,如果冷剑英原式不变,冷寒梅固然可擒入手中,但他自己也难逃季东平的一剑之厄。
冷剑英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先挨上一剑,而且,季东平情急救人之下,来不及施展“空前三式”中的精妙绝招,而是以一式普通的“卞庄刺虎”,和身飞射。
以季东平的身手,使的虽然是普通招式,但威力也自足惊人。
但他所对付的敌人太高明了!如果使的是“空前三式”,冷剑英在徒手的情况下,只有闪避的—途,但目前这一招“卞庄刺虎”,却威力不够,反而给予冷剑英以可乘之机。
只见冷剑英猛收招回身,顺势一掌,同时怒叱一声:“躺下!”季东平心头一凛间,连忙顺劲向右侧一个倒翻,而冷寒梅也立即横时击出一掌——这两位的反应都算快速,季东平已避过对方掌力的主锋,而冷寒梅那横里击出的一掌,也使冷剑英的掌力消减了不少威力,但季东平却仍然被震得横飞丈外。“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冷剑英一掌震飞季东平之后,头也懒得回地呵呵大笑道:“么妹,还是跟大哥合作吧!”
话声中,右手五指箕张,劲风如箭地迳向冷寒梅的胸前抓来。
冷寒梅怒叱一声:“丧心病狂的东西!我跟你拼了……”
手中琵琶一挥,和身飞扑,居然是与敌偕亡的拼命招式。
这种打法,在双方功力相当,或者是相差不太悬殊的对手面前,委实可收一时之效。
但目前,冷寒梅所遇的对手,太以高明了,这种打法,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根本无功,徒餍强敌而已!
就当此危机一发之间——陡地,一声劲喝,划空传来:“师叔不可造次!”
一道人影,如浮光掠影似地一闪而至。
冷剑英心头一凛,但口中却冷笑道:“来不及啦!”
“未必见得!”来的人正是徐丹凤,她,招出话先,一线黑影,迳朝冷剑英的胸前射来,并清叱一声:“着!”
原来她关切冷寒梅的安全,在鞭长莫及的情况下,已月兑手打出她的铁板令令牌。
这刹那之间,冷寒梅已闪身飞退,纵落季东平身边,照顾他的伤势。
冷剑英扬掌抓向那向他疾射而来的铁板令,同时披唇一哂道:“虽然不成敬意,但本座还是照单全收!”
眼看即将抓入手中的铁板令,竟像是具有灵性似的一闪而回到了徐丹凤的手中。
徐丹凤俏脸带煞,美目笼威,凝注冷剑英沉声问道:“你就是冷剑英?”
冷剑英冷哼一声道:“多此一问!”
徐丹凤美目中寒芒毕射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冷剑英笑了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该是徐伯元与魏无双的遗孤徐丹凤。”
徐丹凤仰首发出一串悲笑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冷剑英,今宵你……”
冷剑英截口冷笑道:“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能有多大的气候,居然也敢侈言报仇……”
这同时,徐丹凤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语声响亮而尖锐,震得全场群豪,耳鼓“嗡嗡”作响,不自觉地各自纵出斗场。
徐丹凤沉声接道:“诸位请各就原来静观,徐丹凤杀掉元凶首恶之后,再协同诸位,发落其余帮凶。”
冷剑英冷笑连连地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徐丹凤目注冷寒梅问道:“师叔,季老伤势如何?”
冷寒梅答道:“还不太严重……”
“不太严重”,那是说也不算轻了。
徐丹凤黛眉一蹙,探怀掏出一只玉瓶,扔给冷寒梅道:“师叔,请喂给季老一粒。”
这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小还丹”,季东平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徐丹凤扔过玉瓶之后,又接道:“师叔,借您的琵琶一用。”
冷寒梅一蹙黛眉,解边的宝剑道:“丹凤,你还是用剑吧!”徐丹凤接过冷寒梅抛过来的宝剑,淡淡一笑道:“也好!”
长剑一振,目光移注冷剑英沉声喝道:“冷剑英,亮兵刃领死!”
冷剑英拈须微笑道:“老夫再不成器,也算是你的师伯……”
徐丹风截口怒叱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老贼,还有脸面和我谈师门关系?”
冷剑英笑道:“不论师门关系,谈一谈切身利害如何?”
徐丹凤银牙一挫道:“老贼!今宵,任凭你舌灿莲花,也不难逃一死!”
“不见得吧!”冷剑英阴笑着接道:”丫头,姑且撇开你有没有力量杀死我不论,你能不顾虑白天虹的安全么!”
徐丹凤冷笑道:“我已得到报告,白天虹早已不在你手中。”
冷剑英道:“就算你这消息正确可靠,但你别忘了,还有白晓岚夫妇和吕伯超等三人,而白晓岚夫妇,将是你未来的翁姑,我只要一声令下,就可取他们三个性命,丫头你信是不信?”
徐丹凤微蹙黛眉,注目沉声叱道:“冷剑英,你,枉为昂藏七尺之躯,却为何不敢放手一搏,而要借重人质!”
冷剑英神色一整道:“丫头,你能不能杀死我,你我各自心中有数,以目前形势而论,你的手下已全部到齐,可是,你并没有占优势,而我,却还有‘天残地缺’两个得力助手,以及数以百计的高手,尚未出场,这情形,你以为我有怯战的必要么?”
徐丹凤冷笑道:“既不怯战,为何不敢放手一搏?”冷剑英笑道:“不是不敢,而是不愿。”一顿话锋,又沉声接道:“丫头,兵凶战危,一动上手,双方都难免伤亡,为了你我两人的事,何苦教别人去拼命……”
这同时,白云飞向于四娘以真气传音说了几句,于四娘微微点首之后,扬声说道:“冷剑英,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老身代表丹凤做主,今宵之事,到此为止……”
徐丹凤截口悲呼道:“姥姥……”
于四娘接道:“姥姥自有道理。”
同时,江月娥也以真气传音向她说道:“丹凤,你该以大局为重,眼前的问题,不是全靠武力可以解决的。”
于四娘目注冷剑英沉声说道:“冷剑英,老令主夫妇,待你不薄……”
冷剑英截口笑道:“我几曾说过,他们两位待我刻薄了呢?”
于四娘接道:“那么,你为何一错于先,又再错于后!”
冷剑英道:“一错于先,我承认,再错于后,我就不懂了!”
于四娘冷笑道:“难道你扣留白晓岚夫妇等四人,还能算对?”
冷剑英“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个。”
接着又冷笑一声道:“可是,我也老实告诉你,白晓岚夫妇和吕伯超,是自愿替我效劳,至于白天虹,更是自投罗网,可怨不得谁。”
于四娘道:“这些,都可不谈,如今,既然真象已经大白,你好好恢复他们自由,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冷剑英微一沉吟道:“好,三天之后,我给你答复。”
于四娘点点头,沉声道:“可以,但我严重警告你:别想再玩甚么花枪,你好好冷静地想一想吧!”
扭头向申天讨说道:“申大侠,请将季大侠背上……”
季东平张目截口笑道:“多谢于老人家,我已因祸得福,较以前更为硬朗了哩!”
说着,已挺身站起,为了证实他那“因祸得福”的话,并乘势一式“一鹤冲天”,腾拔三丈有余,凌空朗声大笑道:“于老人家,如何?”
于四娘微微一笑,目注徐丹凤沉声喝道:“丹凤,咱们走……”
当正邪群雄,在后花园外打得如火如茶的同时,古剑已恢复本来面目,悄然回到他的宿地,虽然是教主的得意弟子,但毕竟做贼心虚,而难免有点紧张。
所以,他进入宿舍之后,立即关上房门,灯也懒得点地和衣向床上一躺。但他的身躯没躺下一半,却陡地如遇蛇蝎似地挺身而起,并几乎惊呼出声,原来他的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他的反应固然是快,却还是被那人一把抱住,并贴着他耳边,低声媚笑道:“别怕,冤家,我不是老虎……”
语声娇媚,吹气如兰,挟着阵阵脂粉香味,薰得他不知所云的,低声喝问道:“谁?”
那娇媚语声媚笑道:“我是捉拿奸细的特使。”
古剑刚刚放下的悬心,不由又为之一紧地沉声喝问道:“你说甚么?”
“捉奸细的特使,听明白了么?”
“谁是奸细?”
“奸细已经被我捉住啦!”
说着,拥着他就势一滚,双双滚到床上。
古剑虽然暗暗心惊,但揣摩对方语气,系有所要挟而来,同时,他也于语声中听出了对方的来历。这才悬心略放地低声问道:“你是玉环姑娘?”
原来这“移樽就教”的不速之客,竟是金谷双姬之一的玉环姑娘。
玉环“格格”地媚笑道;“真难为你,还能听得出我的声音。”
古剑沉声说道:“姑娘,你这玩笑,开得可太过份了!”
“过份?”玉环笑问道;“你是说的‘捉奸细’?还是我偷入你房中来的这一宗事?”
古剑挣了挣被紧搂的身子道:“两者都是……姑娘,快放开我!”
玉环反而搂得更紧地媚笑道:“好容易捉住一个吃里扒外的内奸……”
古剑截口沉哦道:“住口!”
玉环纤指一扬,连点他三处要穴,然后将他推往一旁,冷笑一声道:“姓古的,普天之下,除开女人,全是臭男人,你以为我非稀罕你不可!”
原来古剑的本来面目,颇为英俊,身体也结实精壮,兼以年轻而又是教主身边的红人。
这情形,自然是像玉环这种荡妇婬娃所追逐的对象。
但古剑却是一个纯洁的青年,虽处于藏污纳垢的魔教中,却是洁身自爱,对玉环以往多次的挑逗,始终不稍假辞色。
也因为如此,才惹得玉环大发娇嗔。
古剑因穴道已被制,而且他本来就有点做贼心虚,在对方话出有因的情况之下,他只好改以缓和的语气道:“姑娘,玩笑也该适可而止。”
“玩笑?”玉环冷笑道:“你说得多轻松!”
古剑苦笑道:“难道你抓住我甚么把柄不成?”
玉环披唇哂道:“真是做奸细的好材料,居然面不改色。”
古剑神色一整道:“姑娘,你不能凭空含血喷人!”
“要证据!”玉环一声冷哼道:“好,你仔细听着。”
一顿话锋,似笑非笑地接道:“古剑,今天午后你跳下那枯井时,我正在五丈外的草丛中,与人幽会,你想不到吧!”
古剑不由身躯一震,恍然大悟地道;“所以,你向副教主告密,将白令主弄走了。”
玉环淡淡地笑道:“你真聪明,说得一点都不错。”
古剑阉目一声长叹道:“好,你将我送去请赏吧!”
玉环纤指一点他的额头,幽幽地一叹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要是有心害你,还会说这么多废话!”
古剑阖目如故道:“但白令主已因你而没法月兑险,而我也难逃教规的处治。”
玉环淡淡地一笑道:“放心!白天虹固然死不了,你也可以安全无事,不过,那要看你是否有诚意跟我合作。”
古剑不由张口笑道;“只要诚意合作,就能有恁多好处?”
“唔!”
“难道说,你的权力,比副教主还大?”
玉环神秘地一笑道:“男人统治世界,而女人却统治男人,你懂么?”
古剑苦笑道:“我懂,可是你如何开月兑我的罪名?”
玉环漫应道:“这是不成问题的问题。”
古剑接道:“能否请先说出来,也好让我放心。”
玉环媚笑道:“其实,说起来,这办法简单得很。”
古剑苦笑道:“别卖关子了,姑娘,我急于要知道这办法的内容。”
玉环亲了他一下,不胜幽怨地道:“冤家,你可曾知道我急于需要些甚么?”
古剑心知已没法装迷糊,只好一挫钢牙,毅然点头道:“姑娘,只要你诚心合作,共同营救白令主出险,咱们之间,一切都好谈。”
玉环芳心暗喜,但口中却漫应道;“如何一个谈法呢?”
古剑苦笑道:“卿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要如何,便如何啦!”
“别说得那么可怜。”玉环媚笑道:“这种好事,多少人梦寐以求,都不能如愿哩!”
“是的,我艳福不浅。”
玉环媚笑道;“还有,我要的是今宵。”
“行!”
“同时,我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古剑眉峰一蹙道:“条件何其多也?”
玉环幽幽地一叹道:“这只能怪你以往太过高傲,视奴家如粪土,今宵,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好!你说出来试试看?”
“那就是鱼与熊掌,我都要,懂么?”
古剑不由一楞道:“你说的是白令主?”
“唔……”
“这种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
玉环接道:“但你必须承诺,负责去说服他。”
古剑点头苦笑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这一点我承诺,不过,人家能不能听我‘说服’,我可不能保证。”
玉环道;“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冒生命之险,救他的命,他总不能不意思意思,至于你,只要你尽到心意,问心无愧,也就行了。”
古剑点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只是,人家还没出险哩!”
玉环道:“这是急不来的事,总之,这生意我既已承揽下来,绝对尽力设法就是……”
古剑截口苦笑道:“姑娘,说了半天,你还没说明如何使我月兑困的办法哩!”
玉环不禁“格格”地媚笑道:“这个么!傻瓜,到目前为止,知道你脚踏两条船的,事实上,还只有奴家一人哩!”
古剑讶问道,“你不是已经向古太虚告密了么?”
“不错。”玉环媚笑着接道:“但我只说出看到有人偷偷地进入枯井,却并没说出这人就是你啊!”
古剑接问道:“古太虚没追问?”
“追问有甚用!”玉环笑道:“我说,距离太远,没看清楚嘛!”
纤指一点他的额角,吹气如兰地接笑道:“冤家,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接着,是一串令人蚀骨消魂的荡笑。
黑暗中,只听古剑的苦笑声道:“你……总得先解开我的穴道才……行咽……”
当古剑的房中充满盎然春意时,金谷故园的另一处所,古太虚与白天虹二人,也正对坐斗室中,展开一串摊牌性的谈判。
那场所,显然是一间极隐密的地下室。
古太虚端坐一张太师椅上,白天虹则斜倚床栏,似乎在闭目养神,但他的脸上,却浮现一抹轻淡的冷笑。
古太虚已恢复他的本来面目,方面大耳,脸色红润,道貌岸然,年纪五旬上下,由外表看来,谁也不会相信他竟是一个比冷剑英更阴险的黑道巨擘。
目前,他唯一与他所扮装的东方逸相同的是那垂胸长髯,不过,颜色方面,由原来的几近全白,变成目前的花白而已。
他,目注白天虹,手拈长髯,阴阴地一笑道;“白天虹,为何不答我的话?”
白天虹闭目如故道:“咱们之间,没甚么可谈的。”
“有!”东方逸含笑接道;“老弟,尽管你心中,把我古太虚当成生死仇敌,但我还是把你当小老弟看待……”
白天虹倏张朗目,截口怒叱道:“住口!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
古太虚笑道;“老弟且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可好?”
白天虹冷哼未语,古太虚神色一整道;“老弟,以你的睿智,竟听信人家一面之词,而认定我是那种人面兽心的人?”
白天虹冷笑道:“你还有解释?”
古太虚道:“有道是真金不怕火,我毋须解释,是非曲直,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微微一顿,又沉声接道:“老弟,我不能不提醒你,退一万步说,纵然人家对我的恶意诽谤,完全是事实,你老弟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甚至锉骨扬灰,试问,你目前自身生命都难保,这心愿又怎能完成?”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这几句话,好像很中听……”
古太虚正容截口道:“老朽言出至诚。”
白天虹剑眉一轩道:“古太虚,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纵然我白天虹含恨以终,也自有人代我完成未了的心愿!”
“难!难!”古太虚笑了笑道:“老弟,你比我更明白;所谓侠义道方面,除开‘不老双仙’.之外,你老弟算是个中第一位高手了。‘不老双仙’已经不再过问江湖恩怨,如果你老弟又横死此间,那后果……嘿嘿嘿……”
白天虹漫应道:“这不正是你求之不得的事么!”
古太虚轻叹一声道:“老弟,你对老朽成见太深了!”
“是么!”
“老弟,如果我对你有恶意,何必费这么多唇舌,更何必将你由冷剑英手中救出来?”
“那么,你这是所为何来?”
“为你,也为我自己。”
白天虹笑道;“这说法,我是越听越糊涂啦!”
古太虚道:“道理很明显,老弟,为了完成你的心愿,也为了铲除我的敌人,目前,咱们必须合作!”
白天虹道:“是要我帮你对付冷剑英?”
古太虚道:“冷剑英我自己对付得了,你只要帮我制住‘天残地缺’那一对老怪就行了。”
白天虹笑问道:“‘天残地缺’两个老怪物,不就是你把他们请来的么,怎又……”
古太虚截口轻叹道:“不错,那两个老怪本是我所请来,但如今,他们两个已被冷剑英拉拢了。”
白天虹沉思着道:“合作的条件如何?”
古太虚道:“首先,我要用独门手法,制住你两处偏穴,事成之后,你同令尊令堂和吕伯超等三人,都可恢复自由,届时,你查明事实真象,为友为敌,悉听尊便。”
白天虹笑道:“这条件,似乎比冷剑英所提的,要优惠得多……”
古太虚不由截口讶问道,“怎么?冷剑英也向你提过条件?”
“唔……”
“他是怎么说的?”
白天虹笑了笑道:“你应该可以想像得到。”
古太虚接问道;“那么,老弟如何抉择?”
白天虹神色一整道:“兹事体大,我不能不多加考虑。”
古太虚点点头道:“好!我等你……”
沉默少顷之后,白天虹注目问道:“制住偏穴之后,功力是否会受影响?”
“当然!”
古太虚接道:“功力会较原有的减低一半。”
白天虹讶问道:“功力减低一半,你教我如何去制服‘天残地缺’那两个老怪?”
古太虚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弟,我如果不封闭你一半的功力,如何能控制你呢?”
白天虹方自咀唇一张,古太虚又接道:“至于制服‘天残地缺’那两个老怪,老弟仅剩的一半功力,已足够了。”
白天虹不禁苦笑道,“你把我估计得过高啦!”
古太虚笑道:“话不是这么说,我知道你另有办法制服那一对老怪,而不需要使用武功。”
白天虹不禁心头一动道:“此话怎讲?”
古太虚神秘地笑道:“老弟,摘星楼上那天竺番僧是如何死的,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么?”
白天虹故意讶问道:“你知道些甚么?”
古太虚道:“老弟,你被软禁后,所表现的过份镇静态度,露出了马脚,你明白么?”
白天虹仍然装傻地摇摇头道:“我不明白。”
古太虚笑道:“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说一遍也不要紧。老弟,就因为你这过份镇静的态度,使我感到困惑,深加探讨,才发生下述的联想……”
微微一顿,才注目接道:“老弟,季东平是出身于湖南排教?对不对?”
白天虹闻言之后,已心知对方有了些甚么联想,不由暗悔在摘星楼中的密室中时,不曾利用穴道尚未受制,而及时以隐身术月兑身,如今却是一切都嫌晚了……他,心念电转间,口中却漫应道:“不错。”
古太虚道:“听说排教中有一种能借物代形的隐躲术,确否?”
白天虹笑了笑道:“你以为确不确呢?”
古太虚笑道;“老弟还是不承认,也不否认,那我就直言相谈了。”
白天虹微微一哂道:“本来就不该转弯抹角兜圈子……”
古太虚拈须笑道:“老弟说得是,现在,我说到正文:老弟你已练成了那种借物代形的隐身术。”
白天虹因心理上早有准备,反而显得泰然自若地含笑反问道,“何以见得?”
古太虚道:“老弟,前面已经说过,这是因你被软禁之后,所表现的过份镇静,使我产生的联想。”
白天虹注目问道:“你竟如此自信?”
古太虚笑了笑道:“我本来也不敢如此自信,但有了这联想之后,自老弟你进入本教以来,所发生的一些奇奇怪怪,一直无法获得解答的问题,也就豁然贯通,老弟试想,如此情形,我还能不自信么!”
白天虹淡然一笑道:“高明!高明!……”
古太虚截口轻叹道:“老弟,高明的是你,比较起来,我的反应,是委实太迟钝了。”
“咱们彼此彼此。”白天虹接道:“如果我能称得上高明,今天,也就不致成为被人挟持的阶下囚啦!”
接着,又注目问道:“这一点,冷剑英是否也已发觉?”
古太虚沉思着接道;“我想,他还不曾发觉,否则,他决不会让你在秘室中逍遥而不加以禁制的。”
白天虹披唇一哂道:“比较起来,你比冷剑英,是要高明得多了。”
古太虚拈须微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敢妄自菲薄,至少,你老弟在我这儿,不能企图施展隐身术月兑困啦!”
接着,神色一整道:“现在,言归正传,老弟,你功力被封闭一半之后,还可以用隐身术去制服‘天残地缺’那一对老魔。”白天虹笑道:“算盘打得不错,难道你就不怕我利用隐身术来杀死你么?”
古太虚道:“这一点,我也考虑到,这也就是对付冷剑英,要由我亲自下手的原因。”
白天虹“哦”了一声道:“你在杀死冷剑英之后,掌握我父母,和吕伯伯的生命来挟持我?”
“老弟只说对了一半。”古太虚笑了笑道:“我不过是借他们三位以自保而已,当大功告成,我确定你老弟已离开本教之后,自然会将他们三位释放,并通知你解开被制偏穴的手法。”
白天虹道:“设想倒蛮周到,只是,我怎能相信你呢?”
“你必须相信!”古太虚正容接道:“老弟,你方才自己也说过,目前你是阶下囚身份,你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微微一顿,又注目道:“退一步说,纵然我食言背信,至少你已恢复自由,我的点穴手法,固然奇特,却难不倒‘不老双仙’。你仍可请‘不老双仙’恢复你被封闭的功力,重整旗鼓,和我一决胜负。”
白天虹笑了笑道:“这办法,真是无懈可击,看来,我只有相信你而接受了。”
古太虚拈须微笑道:“这才是识时务韵俊杰。”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你以为我已经接受了么?”
古太虚脸色一沉道:“老弟,好话我已说尽,希望你莫逼得我用强!”
白天虹轩眉大笑道:“古太虚,自古艰难唯一死!白天虹既已不慎被制,大不了一死而已,死都不怕,你还有甚么可威协的!”
“有!”古太虚冷笑道;“老弟,你的父母和吕伯超等三人,目前的模样,就是一个例子,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冷剑英所会的那一套,我都会,而且做起来,比他更神奇,你如果不想以身相试,最好是接受我这平等互惠的条件。”
白天虹微微一笑道;“利诱、威胁,都够动人,但我还是得冷静地考虑一番。”
古太虚微一沉思道:“我不过份逼你,但目前危机紧迫,也不便给你太多的时间考虑,我看,就这样吧!明天早晨,我来听候回音,希望你善加抉择。”
白天虹点点头道:“好!就这么说。”
古太虚起身离去,顺手将铁门带拢。
白天虹不由低声苦笑道:“想不到过份的镇静,也会出麻烦……”
他的话没说完,古太虚又推门探头问道:“老弟,有一件事,我几乎忘了。”
白天虹漫应道:“甚么事啊?”
古太虚道:“昨宵,那位进入秘道,企图将你救走的人,是谁?”
白天虹笑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纵然我知道,你想我会告诉你么!”
古太虚重行进入秘室,低声说道:“老弟,那人既然要救你出险,当然是冷剑英的敌人,冷剑英的敌人,也就是咱们的同道,你说出来,我还会害他么!”
白天虹点点头道:“说得有理,但是如我根本不知他姓甚名谁?”
古太虚道:“老弟,我是因他对本教的土木机关非常熟稔,这,对你我合作的工作上,有很大帮助,所以才……”
白天虹截口接道:“想加以拢络?”
“不错。”
“可是,事实上,我不知道他是谁。”
古太虚轻轻一叹道:“老弟既不相信,只好一并等到明天再说……”
说到这里,门外有人低声禀报道:“禀副座,老太君有请。”
古太虚微微一楞道:“使者是谁?”
门外语声道:“禀副座,是老太君亲临。”
古太虚接口道:“有谁同来?”
门外语声道:“没人同来,仅仅老太君一位。”
古太虚道:“你先去回报,本座马上就来。”
“是!”
随着这一声“是”,古太虚也匆匆离去。
盏茶工夫过后,东方逸进入他的精致客厅中。
不错,端坐客厅中的,仅仅只有一个老太君——西门翠。
她,服装整齐,头发也平整服贴,显然不曾入睡过。
这情形,与故意装成才由床上爬起来的模样的古太虚一比,可显得令人发噱。
古太虚才跨进客厅,西门翠已起身歉笑道:“太虚,夤夜打扰你的好梦,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古太虚一面肃坐,一面满脸堆笑地说道:“老太君太客气啦!”
这时,一个垂髫小鬟,送上两杯热腾腾的香茗。
西门翠等垂髫小环将茶杯放好之后,挥了挥手道:“下去,这儿不用伺候。”
“是!”
垂髫小环姗姗离去之后,东方逸才注目讶问道:“老太君夤夜驾临,莫非有甚紧急事故?”
古太虚进入客厅之前,已默运神功查察过,这客厅周围二十丈之内,除了他自己的心月复死党外,并无可疑迹象,由此也足证西门翠,委实是单人匹马前来,所以他才好整以暇地,故意讶然发问。
西门翠神色一整道;“三更半夜来打扰你,当然是有紧急事情。”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人难做,做人难,太虚,你对这话有何感想?”
古太虚故装茫然地道:“老太君,怎么同我谈起哲理来了?”
西门翠正容注目道:“太虚,这些年来,咱们相处得还不错,是么?”
古太虚道:“是啊!尤其是老太君对我,犹如自己的子侄……”
西门翠截口笑道:“你既然也承认这一点,那我就直言相谈了。”
古太虚似乎一楞道:“难道太虚有甚失礼之处?”
“这倒不是。”西门翠长叹一声道:“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演变下去,咱们这多年来的惨淡经营,势将毁于一旦了。”
古太虚不由脸色微变地道:“老太君此话怎讲?”
西门翠长叹一声道:“太虚,事到如今,你还在装迷糊。”
古太虚正容接道:“老太君,有甚么话,最好请明说。”
西门翠点点.头道:“好,那么,我问你,有关那天竺文秘笈,迟迟未能译完,其中并故意弄成似是而非的错字,以及白天虹那娃儿,忽然由秘室中失踪之事,是否都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古太虚蹙眉问道:“老太君这该由何说起?”
西门翠长叹一声道:“以往,我知道你们都是同心协力,共同创造武林霸业,却想不到,暗中却是在竞相培植自己的实力,以求将对方排挤掉。”
古太虚方自咀唇一张,西门翠又注目接道;“别打岔,太虚,我知道,你们都各自暗怀鬼胎,如果不是我发觉得还不算迟,一场同室操戈的火并,日内即将爆发……”
古太虚不由截口问道:“老太君此话,想必有所根据?”
西门翠道:“不必谈这些,总之,你知、我知、他知、天知、地知,事情已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只等你们俩人火并一开始,徐丹凤那丫头,就可兵不血刃,坐收渔人之利了。”
微微一顿,又轻叹着接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人,都各有所恃,也各自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以为自己有把握可以将对方排除,而各自勾心斗角,自行其是,心目中,早就没我这个将你们一手扶植起来的老太婆了。”
古太虚苦笑道:“老太君,太虚可不敢有这种想法。”
西门翠冷笑一声道:“这一点,你们两个倒都是如出一辙,口中不敢,行动上却是无法无天。试问:既然不敢,为何暗中劫持白天虹那小子,你且说给我听听?”
“老太君认定白天虹那小子,是我所劫”。
西门翠道:“白天虹那小子,既不会五行遁法,怎会由秘室中遁走?既不能遁走,本教之中,谁又有此胆量,敢将他劫持?”
古太虚道:“老太君为何只朝坏处想?”
“那么,依你的高见呢?”
“很可能是被徐丹凤救走了。”西门翠摇摇头道:“那决不可能,决不可能……”
古太虚不由苦笑道:“看来,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这嫌疑了。”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西门翠接道;“也许是我冤枉了你,而实际却是冷剑英在暗中捣鬼,方才,我已警告过他,现在,我再提醒你一声:白天虹那小子,不但武功高不可测,而且人小鬼大,决不会轻易受人利用,谁要是油蒙心窍,想走这一步棋,那等于是玩火,终必自焚!”
微顿话锋,声容俱庄地接道:“不论白天虹那小子是落在谁的手中,我郑重要求,立即杀掉,以除后患!”
“由现在起,你们两个,必须和舟共济,共御强敌,只等天下大定,关于教主名义,由老身做主,三年一任,由你们两个轮流担任……”
古太虚截口笑道:“老太君,太虚可不敢存这种奢望……”
西门翠目光深注地道:“太虚,我的一番心血,不能白费,所以,当我一息尚存时,决不容许你们同室操戈!”
话锋微微一顿,又注目接问道:“你,听不听我的话?”
古太虚苦笑道:“老太君的话不听,我能听谁的话哩!”
西门翠冷冷一笑道:“但愿你心口如一,好,老身告辞!”
话落身飘,已一闪而逝,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古太虚不由脸色一变地低声冷笑道:“原来你平常还藏了一手……轻功如此,其余不难想见……唔!这是向我示威……好!咱们走着瞧吧……”
少顷之后,古太虚又回到白天虹被软禁的秘室中。
白天虹不由地张目讶问道:“这么快就回来,我还没考虑好哩!”
古太虚笑了笑道:“我不是来听你的答覆,你不妨多考虑一下。”白天虹接问道:“那么,你此行……?”
古太虚截口接道:“我想将老弟迁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
“还有比这儿更隐秘的地方?”
“不错,老弟到了那边就知……”
说着,扬手一指,凌空点了白天虹的昏穴。
也不知过多久,白天虹重行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已换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陈设相当华丽,室顶还嵌了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在柔和的珠光照映之下,古太虚脸含微笑,目注白天虹问道:“老弟,这房间还满意么?”
白天虹披唇微哂道:“我真不知我算是阶下囚,还是贵宾?”
古太虚笑了契道:“目前,暂时算我古太虚的贵宾。”
白天虹注目问道:“暂时?这话如何解释?”
古太虚道:“因为目前情况已有转变,咱们方才所谈的,暂时攸为罢论。”
微顿话锋,又正容接道:“当然,以后还有借重你老弟之处,但在我的新计划未完成之前,老弟必须在这儿委屈尽天。
“这儿,委实是本教招待贵宾的秘密场所,举凡日常所需,应有尽有,而且,一切力求尽善尽美。目前,你的功力,已被封闭……”
白天虹不由脸色一变地截口问道:“你已封闭了我的功力?”
原来白天虹因新换环境,并未运气试探过,所以对自己的功力被封闭,还懵然无知地以为自己仍然只是被点了三处要穴哩!
须知一个人的人穴被制,尽管古太虚制穴的手法特殊,但只要碰到肯帮忙的适当人员,凭白天虹的高明,自可告诉对方代为解除。但如果功力被封闭,这问题可就麻烦了。
因此,一向镇静如恒的白天虹,也不由地闻言而脸色为之一变。
古太虚点点头道:“不错,暂时之间,你已成为一个普通人。”
接着,又歉笑道:“老弟请多包涵,这是迫不得已的应变手段,因为这儿警卫人员很少,而老弟你在这儿,又可有充分的自由……”
白天虹含笑截口道:“我还有自由?”
“是的。”古太虚接道:“不过,那是仅限于在这独院之中。”
白天虹接问道:“这儿已不是金谷故园?”
“不错。”
“这是甚么地方呢?”
古太虚神秘地笑道:“这些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我再重复一遍;这儿要甚么有甚么,如果老弟感到寂寥,我立刻可以叫一个貌艳如花,而功夫又特别好的美人前来侍寝,保证比绿珠只强不差。”
白天虹檄微一哂道:“谢了……”
古太虚笑道:“温柔不住住何乡!老弟,我古太虚是每晚非美女侍寝,不能安眠,像你老弟,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怎么反而矫情……”
白天虹冷然截口道:“够了!我现在需要休息。”
“对了!”古太虚含笑接道:“我也折腾了一夜,该回到温柔乡去轻松一下啦。”
说着,微一点首,转身离去。
白天虹自我解嘲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负手循回廊信步走去,一面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
经过盏茶时间的巡视,他已了解这“贵宾招待所”的大概情形。
这是一幢占地约亩许多的豪华住宅,不但室内的陈设豪华,室外还有花园、假山、亭榭,不过是形式较小而已。
四周是高达三丈的围墙,这情形,别说他目前已功力被封闭,犹如一个普通人,纵然是一个功力未封闭的一二流高手,也未必能一跃翻越这高达三丈的围墙哩!
至于他的自由,也不过是限于围墙之内而已,一到达通往外面的月洞门前时,立即被礼貌韵劝阻了。
一个纵横武林,所向无敌的顶尖高手,如今,竟被困于这三丈围墙之内而一筹莫展,想起来,真会教人气破肚皮!
当他突然地回到那豪华的卧室中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而同时,他也有了另一项发现,原来这房间中的一切,包括床铺在内,竟都是生铁铸成。
“看来这房间中,还设有机关。”
他和衣向床上一躺,轻吁一声道:“管它哩!且随遇而安吧……”
且说徐丹凤等人,撤回白马寺之后,当即由于四娘向群侠宣布,各自回房歇息,明天午后,再开会筹商今后行动。
几个时辰的工夫,自是弹指即过。
当翌日午餐过后,群侠聚集于徐丹凤的小客厅中时,激进的主张立即一战,老成持重的,却主张从长计议,但对于问题的关键,也就是使徐丹风束手无策的如何解救白天虹,以及白晓岚夫妇,吕伯超等四人的问题,却是谁也提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来。
因此,讨论了大半个时辰,却是等于白费。
江月娥不由苦笑道:“有道是: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咱们济济群豪,我就不信研讨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来,诸位不妨冷静地多想想看。”
于四娘讪然“笑道:“问题是咱们有四个人,在他们手中,如果是单纯的打打杀杀,那就好办了。”
白云飞沉思着道:“咱们能否请‘不老双仙’出面救人?”
于四娘苦笑道:“白老,远水难救近火呀!姑不论他们两位已不过问江湖俗事,纵然肯管,他们两位,有如闲云野鹤,正遨游于名山胜水之间,匆促间又向哪儿去找?”
冷寒梅接道:“他们两位老人家,已成半仙之体,明儿既是他老人家的衣钵传人,如有甚劫难,心灵上。应该有所感应而赶来驰援才对,如今,两位老人家没有动静,想必明儿等人不致有甚危险。”
于四娘笑道:“话是不错,但咱们总不能坐待他们四位,自行出险啊。”申天讨浓眉一蹙道:“奇怪!怎么他们两个都没消息传来?”
季东平笑问道:“申兄指的是否是朱矮子和那古剑?”
申天讨点点头道:“是啊!”
季东平沉思着接道:“不会有这么快……”
徐丹凤黛眉一挑,毅然接道:“诸位,我想今晚亲往通天教总坛一探……”
于四娘连忙摇手道:“不可!不可!”
徐丹凤不由一楞道;“有何不可?”
于四娘苦笑道:“万一你再陷落在那边,咱们这台戏,还能唱下去么!”
徐丹凤笑道:“姥姥为何长他人志气……”
于四娘截口笑道:“你自信还能强过小明那小子?”
徐丹凤道:“我想,相差也不会太多。”
“可是,小明已失陷在那边。”
“那不是武功的问题。”
于四娘坚决地摇头道:“不管如何,我就是不让你去!”
徐丹凤黛眉紧蹙地道:“姥姥,我此行只是暗探,不致有危险,而事实上,为了救人,也确有此种必要。”
季东于也正容接道:“于前辈,令主所言,确属至理,季东平愿随侍令主前往一探。”
申天讨笑道;“咱们左右二侍,是焦孟不相离,我也去。”
白云飞与江月娥也同声说道:“也有我一份。”
徐丹凤笑道:“咱们不是去厮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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