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红在墓中展目四顾,搜索室内。
万俟英问道:“贤弟,你在看些什么?”
诸葛红指着通往宝穴的圆洞笑道:“我在找寻那升降‘七杀碑’石柱的机关,使这个洞穴恢复原状!”
万俟英对于消息一道,见识颇多,因圆洞恰在石榻中心,遂微笑说道:“石柱升降枢纽,必在榻上,我往榻头,贤弟你往榻尾,详加搜索,定将有所发现!”
诸葛红闻言,走到榻尾,见石榻上镌“双龙戏珠”图样,不禁心中一动,伸手把圆形石珠,试加动转!
起初,向左向石,均不能转,但诸葛红偶一用力,却把石珠椎得微陷榻内!
万俟英见状赶过,伸手再一试探,石珠已可向左旋转!
左旋三圈,隆隆声作,那根承托“七杀碑”的圆形石柱,自行缓缓升起,填实了榻上的洞穴!
万俟英与诸葛红相视一笑,一个提着盈囊珍宝,一个持着那根诲底寒铁所铸的四尺长箫,便自循着万俟英的来时路径,走出“白杨古墓”!
出得古墓,把一切恢复原状,遂各自怀着不虚此行的愉悦心情,信步出谷。
谁知刚刚走到谷口,一条娇健人影,突然风驰电掣般,向谷内驰来!
来人是个精悍少年,诸葛红觉得面貌好熟,万俟英却眉头双皱!
少年一见二人,微现惊讶神色,止步停身,向万俟英微抱双拳,含笑问道:“万俟师兄,你见着我哥哥吗?”
万俟英脸色微变,摇头答道:“不曾见着,查师弟来此则甚?”
查姓精悍少年笑道:“我哥哥不知得了什么宝藏秘图,约我来此共同寻宝!”
诸葛红闻言,脑中忽地一亮,想起在“白杨古墓”之内,被万俟英猝然发掌,击碎头颅之人,正与这查姓精悍少年,长得完全相像!
他方想到此处,万俟英业已向那查姓精悍少年,冷然说道:“查师弟既然与你哥哥有约,不妨在此等他,我和这位诸葛贤弟,固有要事待办,只好先告辞了!”
查姓精悍少年笑道:“万俟师兄有事,尽管先请,井替我弟兄,在万俟师伯驾前,恭叩金安!”
万俟英含笑点头,遂与渚葛红,离开了幽谷谷口!
诸葛红边行边自问道:“万俟大哥,方才那查姓少年,是何身份?他双眼神光甚足,两太阳穴也高高鼓起,功力颇不弱呢。”
万挨英答道:“他们一胞孪生,兄名查珏,弟名查琅,均是我三师叔的得意弟子!”
诸葛红闻言,越发恍然,知道万俟英先前诿称陌生不识,在‘白杨古墓’之中,所杀与查琅相像之人,就是他师弟查珏……
念犹未了,万俟英已自生疑,目注诸葛红,剑眉双剔问道:“贤弟,想些什么?你询问查珏查琅兄弟的身份,是何用意?”
诸葛红笑道:“小弟无甚用意,只因那查琅眉宇之间的精悍之气逼人,遂随口一问而已!”
万俟英冷笑说道:“贤弟休要推月兑,我看得出你目光乱转,分明是在动甚脑筋?想甚心事?”
诸葛红“哦”了一声,含笑答道:“小弟是想这‘青城山’中藏宝何其甚多?我们刚刚发现丁一座‘白杨宝墓’,查珏查琅兄弟,又获得了什么宝藏秘图?
真是……”
万俟英听他这样说法,遂立把神色松弛下来,接口含笑说道:“贤弟大概在西川——带,行道未久,否则你定会听说过:‘青城有三宝,邛崃有三凶’之语!”
诸葛红笑道:“邛崃有三凶之语,定是一般江湖人物,对于‘血纛三老’的恶意不敬之语……”
万俟英接口笑道:“贤弟不必这样客气.我师傅暨两位师叔,对于‘血纛三凶’之称,决不引以为忤!”
诸葛红扬眉笑道:”至于‘青城有三宝’之语,小弟则更未听人说过,不知除了‘白杨宝墓’以外,还有‘二宝’,又是什么?”
万俟英微笑说道:“所谓‘青城三宝’,除了‘白杨宝墓’以外,还有一扇‘天香白玉屏’,和一面‘天蛛宝网’!”
诸葛红模了模腰间的那扇“天香白玉屏”,扬眉笑道:“这样说来,万俟大哥在‘青城三宝’之中,是已获二宝的了?”
万俟英点头笑道:“贤弟莫要对我眼红,我已把‘天香白玉屏’赠你,连同你所服灵芝,所得长箫,收获也不少了!”
诸葛红笑道:“小弟追随大哥,叨光已多,哪里还会有贪妒之念?但不知那面‘天蛛宝网’现在何处?大哥怎不设法弄来?使‘青城三宝’,合归一人,岂非武林佳话?”
万俟英摇头笑道:“我只听说过:那面‘天蛛宝网’,妙用甚多,却不知藏于伺处?‘青城山’范围不小,万壑千峰,若是盲目乱找,相当困难,不易如欲的呢!”
诸葛红目光,微转含笑问道:“万俟大哥,你如今意欲何往?”
万俟英举着手中软囊,得意笑道:“我自然是要先回‘邛崃山血手坪’,把这些东西藏放妥当!”
诸葛红闻言,双眉略蹙,方自心中思忖:万俟英业已看出他神色变化,讶然问道:“贤弟,你有何要事,不和我一同走吗?”
诸葛红微笑答道:“小弟好容易才结交上大哥,这等情意投契好友,怎舍得遽尔分离?我打算由如今开始,直到参与‘两代英雄会’,均追随大哥,以亲教益!”
万俟英笑道:“贤弟要参与‘两代英雄会’,是否打算夺取‘第二代武林至尊’的光荣称号,”
诸葛红哈哈大笑道:“万俟大哥,你何必调侃小弟?‘第二代武林至尊’的光荣称号,除了大哥以外,谁配当之?若有第二人想与大哥争尊,小弟就首先容他不得!”
这番话儿,使万俟英听得心花怒放,暗觉笼络有术,手法高妙,果然把诸葛红收为己用,添了个得力帮手!
听完诸葛红所说,万俟英便自笑道:“贤弟既然不欲与我分离,我们便同去‘邛崃山血手坪’吧!”
诸葛红笑道:“大哥在此,等我半个时辰好吗?”
万俟英愕然问道:”贤弟要去作甚?”
诸葛红含笑答道:“小弟想起在这‘青城山’中,有位远房尊长,且去送他一粒明珠,使他享得半世安乐,不必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了!”
万俟英点头笑道:“一粒明珠,价值巨万,光是赠与寻常人家,真够他能逍遥半世的了!”
语音至此微顿,探手入怀,模了一把明珠,递与诸葛红,含笑说道:“贤弟适才所取珠宝,是准备赈灾济贫,且再拿一些,放在身边,除了送人以外,并可留作不时之用!”
诸葛红不再谦辞,接过这一把明珠,便自疾驰而去!
万俟英负手蹀躞,想起“白杨古墓”中一切经历,不禁既得意高兴,又觉担忧愧怍!
得意的是虽然灵芝被诸葛红吃掉,古剑未曾寻着.但自己却获得敌国财富,足堪放手挥霍!
担忧的是直到如今,自己尚弄不清皇甫端冤魂弄鬼,用张纸儿,盖去自己手模脚印之举,到底是什么把戏?
当真是鬼,反倒无妨,万一是人,则自己阴谋陷害皇甫端的各种恶行,岂不全有了罪证?
愧作的是自己在宝穴之中,发现来人竟系同门师弟查珏,因贪念太重,不愿被人分润,突下辣手,把查珏一掌击死,纳入空棺,罔顾师门情义!
这件事儿的真实内幕,断不能告知诸葛红,免得他万一不慎,有所泄漏,传人三师叔耳中,便将有无限险恶风波,因而掀起!
万俟英心中的如潮百念,尚未平息,诸葛红业已笑嘻嘻地,飞驰而来!
他这满面笑容,以及那副兴冲冲的神色,看得万俟英颇为不解,扬眉问道:“诸葛贤弟,你好像此行不虚,又遇见什么得意之事了吗?”
诸葛红笑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这‘青城山’中,有座‘凝碧嶂’?”
万俟英想了一想,点头笑道:“有的,这‘疑碧嶂’离此甚远,约莫要隔了七八座蜂头,贤弟提它则甚?”
诸葛红异常高兴地含笑答道:“天下事巧不可言,我们且走道‘凝碧嶂’,可能会获得‘青城三宝’的另一宝‘天蛛神网’呢!”
“天蛛神网”四字,果然把万俟英听得双眉高轩,目光一亮,立即颇生兴趣地,向诸葛红问道:“贤弟此讯是从何而得?”
诸葛红笑道:“其实这项讯息,恐怕只是一桩讯息而已,未有多大价值”
万俟英扬眉说道:“管它有无价值,贤弟也不妨说来听听!”
诸葛虹道:“我那远亲听得他一位好友说过,在‘凝碧嶂’采药之时,曾经看见过一只足有面盆大小的银色蜘蛛!”
万俟英骇然说道:“蜘蛛有面盆大小,已属罕世之物,何况还是银色?则它吐丝所结之网,真可能便是传说中的‘天蛛神网’。我们赶快走趟‘凝碧嶂’吧!”
诺葛红笑道:“大哥,我是听那远亲所说.我那远亲,也是听他友人所言,此事辗转相传,未必靠得住呢?”
万俟英扬眉笑道:“靠得住最好!靠不住也不过仅仅白翻越几重山岭,徒劳往返,最多是稍为延迟一些回转‘邛崃山血手坪’时间而已!”
诸葛红闻言暗笑,一面不露神色的含笑说道:“大哥既然不怕多跑冤枉路,我们便去碰碰机运也好,但小弟尚不知那‘凝碧嶂’在哪里呢?”
万俟英笑道:“贤弟请随我来,我们若是脚下略为加点功劲,大概在两个时辰以内,便可以赶到‘凝碧嶂’了!”
话完,身形微闪,便自当先弛去,诸葛红自然紧紧追随,不使这疑心极大的“夺命三郎”万俟英,生出丝毫疑虑!
万俟英自诩对于“青城山”的地势极熟,其实还不及诸葛红的一半左右!
诸葛红几乎可以闭着眼睛,飞驰于“青城山”的列嶂层峦,千峰万壑之内!
一个半时辰过后,万俟英止步不行,指着面前一大片翠色如茵的摩天峭壁,向诸葛红含笑说道:“贤弟请看,这个满布苔藓的摩天峭壁,便是你所说的‘凝碧嶂’了!”
诸葛红摇头笑道:“乖乖,要在这样大的一片峭壁之上,去寻找一只蜘蛛,希望也未免太渺茫了!”
万俟英贪心颇炽,扬眉笑道:“天下巧事甚多,尤其天材地宝等物,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我们既已到此,总要把这片‘凝碧嶂’,一寸寸地,整个排搜一遍!”
诸葛红一再叫难,以为自己留下了相当开月兑的理由,如今既见万俟英极为热衷,遂点头笑道:“大哥说得对,只要那只蜘蛛,真有面盆大小,并系银色,便也不太难寻,或许仰仗大哥洪福……”
万俟英不等他话完,便即摇手笑道:“贤弟不要恭维我了,我们把这处‘凝碧嶂’从中划分,我负责查搜左边,你负责查搜右边,彼此立即开始行动吧!”
语音一落,飘身左纵,果然施展“蜥蜴游山”身法,在那青翠欲滴的陡滑山壁之间,细加搜察!
诸葛红虽然明知这“凝碧嶂”上.没有什么银色巨蛛,及“天蛛神网”,但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与万俟英一同行动!
但他一面假作搜索,一面却真在得意地发笑!
谁知诸葛虹正在自得其乐之时,忽然听见身左的万俟英,尖声高叫说道:“贤弟快来,在这里了!”
这一声“在这里了”,真使诸葛红听得无法相信,暗想自己根本是撒了个瞒天大谎,怎会当真有只面盆大小的银色巨蛛,在这“凝碧嶂”上?
信虽不信,但却不得不答应一声,并向左面赶去!
万俟英立在一块突石之上,把诸葛红喊到身畔,指着他的左方一丈三四以外的壁凹所在,扬眉说道:“贤弟请看那是什么东西?”
循着万俟英的手指看去,不禁骇然!
因为壁凹间.果然伏着一只海碗大小、翠绿如碧的怪蛛!
诸葛红“哦”了一声,摇头笑道:“大哥,这不过只是一只比较罕见的怪蜘蛛,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一只呢!”
万俟英说道:“贤弟是从你远亲处,听得此讯,你远亲又是从他好友处,得闻此言,则难免便使这只蜘蛛,由海碗大小,变成面盆大小,由全身翠绿,变成全身银光的了!”
诸葛红闻言,不禁心中暗叹,足见人只要贪念一动,便会利令智昏,万俟英为了想得那面“天蛛神网”,竟变成如此愚蠢!
他一面好笑,一面暗叹,向万俟英扬眉问道:“万俟大哥,关于这只翠绿蜘蛛,会不会结出什么‘天蛛丝网’一事,我们却怎样能够试得出呢!”
这一问,却把万俟英问得张口结舌,想了半天,方自苦笑说道:“我也想不出应该怎样试探?但似不妨对它略加攻击,倒看这只蜘蛛,如何防御?或如何反攻?也许能获得一些推测资料!”
诸葛红自然是无不赞同,点头笑道:“大哥既想对它试行攻击,小弟便略凝真力,打这蜘蛛一块‘飞蝗石’吧!”
说完,伸手在壁间抓下一块拳大山石,便自觑准那只翠绿巨蛛,凝劲掷出!
那只翠绿巨蛛,见诸葛红向它掷石,果然气得发威,把月复部先是深深一吸,然后猛力一鼓!
接着,便又从脐下喷出了亮晶晶的无数蛛丝,向飞来石块网去!
翠绿蜘蛛所喷蛛丝的威力程度,居然还敌不住诸葛红的掷石手劲。眼看石块已被蛛丝网住,但却绝未受阻停留。这块飞石去势不停地,仍往前飞,不仅把石外蛛丝,纷纷打断,并准确无比的击中巨蛛肚月复!
翠绿巨蛛只发出半声惨啼,便被石块击得月复裂足断,“咕噜噜”地,滚下“凝碧嶂”去,显然业已死掉!
万俟英啼笑皆非,摇头说道:“那只翠绿蜘蛛,既然这等脓包,则谅它也结不出什么妙用无穷的‘天蛛宝网’!”
诸葛红笑道:“这样也好,传说既已成空,大哥可以率领小弟,回转‘邛崃山血手坪’,参见万俟伯父了吧!”
万俟英摇头说道:“回转‘邛崃’之事,何必急在一时半刻?我不大服气,还要在这‘凝碧嶂’上,略加寻找!”
诸葛红万般无奈,只好与万俟英双双再度搜寻,但说也奇怪,这次却由他发现了一只巨蛛,无论是在色泽、大小,神态方面,都与适才那只,一模一样!
有此发现以后,诸葛红扬眉叫道:“大哥快来!”
万俟英闻言,由左方纵过,诧声问道:“贤弟!你有什么发现?”
诸葛红伸手一指,万俟英注目看处,骇然说道:“怎么又是一只翠绿色的巨大蜘蛛?”
诸葛红笑道:“大哥!这次由你来试,免得我所发飞石,会有意料不到的威力,把蜘蛛活活打死!”
万俟英点了点头,也从壁上抓下来一块山石,用六成功力,向那翠绿巨蛛打去!
这次的结果,可以说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万俟英钢牙一挫,仍不服气地,厉声叫道:“再找!”
人随声起,又往左半面“凝碧嶂”上扑去!
他们一共在这“凝碧嶂”上,找着七只同样大小,同样色泽巨蛛,也获得七次同样结果!
第七只翠绿巨蛛,被打下壁去以后,万俟英方意冷心灰地,向诸葛红苦笑说道:“贤弟!我服贴了,看来再搜也是白搜,我们回转‘邛崃山血手坪’去吧!”
诸葛红表面上自然应声遵从,但心中却在暗笑万俟英已入宝山空手回,贪念虽强,韧劲不够,竟会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原来,诸葛红此时业已认为天下事巧合万端,自己随意捏造了几句话儿,想骗骗万俟英,谁知竟误打误撞个正着,那面“天蛛宝网”,真在这“凝碧嶂’上!
七只奇毒罕见的绿毛巨蛛,聚在一片山壁之上,此事决不偶然!
而那样厉害的东西,居然一齐变成不堪一击的脓包,也更不偶然!
他判断这七只罕世毒蛛,由独处变群居的原因,是它们在合力制造一件东西!
他判断这七只罕世毒蛛,由厉害变成稀松之故,是因为它们的精华已失!
假如这种判断,能够成立,则七只罕世毒蛛,所各竭精华,共同制造的那件东西,岂不是一面蛛网?
由于这种想法,诸葛红认为“天蛛神网”的传说不虚,而这面传说中的“天蛛神网”,竟被自己胡打乱撞地,撞个正着,就藏在这片七蛛同聚的“凝碧蟑”上!
他知道自己只要把这些想法,一说出口,万俟英贪念定识,又必在这“凝碧嶂”上,拼命寻找!
适才,诸葛红是故意设法,使万俟英略阻归程!
“青城”与“邛崃”之间,相距本不太远,在万俟英与诸葛红,如此轻功,如此脚程以下,更是不消多时,便即赶到!
距离“血手坪”,约莫还有一座山峰之际,忽在路旁深谷以内,传来了一缕萧声!
这箫声吹奏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来蚀骨消魂,极为哀婉!
万俟英“咦”了一声,止住脚步,讶然自语说道:“谁在谷下吹箫?”
说到此处,心中一动,转面向诸葛红道:“贤弟,你是‘神箫秀士’的衣钵传人,对于箫笛吹奏,自属知音,且听听这谷下箫声,吹得怎样?”
诸葛红略一倾耳,神色微变,向万俟英问道:“万俟大哥,此地离你所居的‘血手坪’,还有多远?”
万俟英手指前方,含笑答道:“翻过前面那座高峰,便是‘血手坪’,贤弟问此则甚?”
诸葛虹扬眉说道:“这谷下吹箫之人,音律极高,小弟想下谷会他一会!大哥你……”
万俟英笑道:“贤弟新得‘白杨古墓’中异宝,四尺长箫,正好借机试试威力!我这外行人,不必陪你下去,且在‘血手坪’上,设宴相待,听你下谷经过,定然极有趣味!”
诸葛红闻言,正中下怀,赶紧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小弟不会出甚差错,我定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血手坪’,拜见万俟伯父便了!”
万俟英急于安置身边所带的无数珍宝,遂即独自驰返“血手坪”而去。
诸葛红目送万俟英去后,便即施展轻功,走下幽谷!
谷中吹箫之人,是位英俊青衣少年,面貌生得竟与诸葛红完全一样!
诸葛红一到,那青衣少年便站起身来,对诸葛红礼貌极为恭敬!
诸葛红微笑问道:“红儿,我命你赶办的三件事儿,业已办好了吗?”
青衣少年笑道:“红儿均已遵命办到,第一,红儿已入‘白杨古墓’,把查珏尸体抱出,交给他兄弟查琅。”
诸葛红点头笑道:“办得好,第二件呢?”
青衣少年扬眉笑道:“第二件是寻剑,红儿已遵从指示,在棺中珠宝以下,寻得古剑,果然锋利无匹,竟是春秋神物‘湛卢剑’呢!”。
一面含笑答话,一面背后解下一柄古剑,双手捧过!
诸葛红接过古剑,反复略一注视,便又递与那青衣少年,含笑说道:“红儿功劳不小,这柄‘湛卢’古剑,就赏了你吧!”
青衣少年大喜称谢,接过剑去,在背后插好,又复扬眉笑道:“关于第三件事,红儿已把‘白杨古墓’,重加封锁,并添了两样厉害埋伏!”
诸葛红点头笑道:“红儿办得好,我还有两件事儿,交你去办,办完便准备参与‘岷山双怪’,所召开的‘两代英雄会,了!”
青衣少年躬身聆命,诸葛红缓缓说道:“第一件事儿,是把‘白杨古墓’的地形埋伏,画一详图,去往‘成都’,交与川中巨绅杨员外,叫他率人发掘宝物,悉数分赠平民,因为四川黎庶,委实被张献忠杀得太惨,理应获得一些精神补偿!”
青衣少年笑道:“这件事儿好办,红儿并打算告诉杨老员外,发掘‘白杨古墓’之期,最好是趁那些牛蛇鬼神,全赴‘岷山’,去参与‘两代英雄会’之时,免得平添滋扰!”
诸葛红点头笑道:“红儿心思敏捷,将来确可传我衣钵!”
说到此处,又从怀中取出万俟英所赠的那扇“天香白玉屏”来,递与青衣少年,微笑说道:“红儿把第一件事儿办完以后,便把这扇‘天香白玉屏’,送到老婆婆处,她在‘玉面屠夫’金若雨身旁,取得一扇,本来已有两扇,再加上万俟英所送这扇,业已‘四屏合一’,可以寻得‘玄玄三宝’,成全陶敏的一身绝学,使她与皇甫端,井称武林二秀的了!”
青衣少年接过那扇“天香白玉屏”去,异常谨慎地,收藏怀中,又向诸葛红扬眉笑道:“这两件事儿,都不难办,但‘血手坪’上……”
诸葛红不等青衣少年往下再说,便即摇手笑道:“红儿不必为我担心,有我一人,便足够把‘血纛三凶’弄得头昏眼花,把‘血手坪’闹得天翻地覆!”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又向青衣少年问道:“红儿把我需用的昔年独门秘器‘幂天神弹’,及‘三才逆穴神钉’,都带来了吗!”
青衣少年点头笑道:“我把‘幂天神弹’取来十粒,‘三才逆穴神钉’却取了一百多枚呢!”
一面说话,一面却取出一只皮囊,笑嘻嘻地双手捧过!
诸葛红失笑说道:“红儿的心眼,越来越坏,明知我用不了这么多,岂不是存心捡便宜吗?”
青衣少年俊脸做红,不敢辩说。
诸葛红解开皮囊,取了三粒“幂天神弹”,并抓了一把“三才逆穴神钉”,放在怀中,然后便把皮囊还给青衣少年,正色说道:“红儿!这些东西,给你不妨,但却必须谨慎施展,善为运用,因为‘幂天神弹’,制造极难,那‘三才逆穴神钉’,则太以狠毒,万不可随意出手!”
青衣少年躬身领命,喜滋滋地告辞而去!
诸葛红也上得谷来,向“血手坪”飞身疾赶!
他这飞身疾赶之故,是恐那位与他结义为金兰兄弟,被他尊称大哥的“夺命三郎”万俟英,业已性命呼吸!
不错,诸葛红猜得丝毫不错!
原来,他才到“血手坪”上,便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血手坪”上,有几件平常均不陈设的东西,突然出现!
三具宝座,摆成“品”字形状,这表示“血纛三凶”,将因要事集会!
左边,陈设着一具“虎头摧魂石磨”,其大小形状,与皇甫端在“血影殿”中,所震碎的那具,完全相同!
右边,陈设着一口棺木!
中央插着一杆血红大纛,血鹰之前,井放着一只纯白色的瓷坛!
万俟英见了这些东西,不禁万分惊讶!
因为,万俟英知道这些陈设,是要处置什么叛逆恶徒!
右边的“虎头摧魂石磨”,是准备把叛逆罪徒,磨骨成粉,磨肉成浆之用!
中央纯白色的瓷坛,是用来贮存叛徒肉浆汁,贴上姓名罪状,垂戒门人!万俟英知道在本门“血神坛”前,这种“血浆坛”儿,业已堆有一十三个!
但右边的那个棺木,却使万俟英猜不出是什么用处?
因叛逆罪徒,既被“虎头摧魂石磨”,把全身磨成血浆,贮人白色瓷坛之中,已无尸骨可殓,还要棺木何用?
万俟英正在想不明白,十二名“血纛”门下,已从“血手坪”洞中,列队走出!
十二人之数,分配得极为平均,是由“血手神驼”万俟空的四名弟子,“血影神妪”洪曼曼的四名弟子,及“血河羽士”
郁元清的四名弟子,合组而成!
他们六左六右,雁翅排开,均对“夺命三郎”万俟英,未加答理!
万俟英在“血纛门”下,最称杰出,等于是掌门弟子,平时对于一干师兄弟们,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如今见他们一个个地,均不理睬自己,不禁越发惊诧!
接着,“血河羽士”郁元清,“血影神妪”洪曼曼及“血手神驼”万俟空等,也均坐上了三张宝座!
万俟英知道自己师傅而兼尊长的“血手神驼”万俟空,为了应付“两代英雄会”,正在闭关苦练神功,如今居然开关,并与两位师叔共同督刑,足见那叛逆罪徒,委实罪大恶极!
他抢前几步,躬身说道:“弟子万俟英,参见师傅,与洪、郁两位师叔!”
“血手神驼”万俟空脸色如冰,厉声叱道:“跪下!”
这“跪下”二字,听得万俟英心胆皆裂,暗想师傅对自己平日何等钟爱?如今竟这样疾言厉色,难道即将遭受磨骨大刑的“血纛”门下,就是自己?
惊虽然惊!疑虽然疑!怕虽然怕!但他仍不敢不遵,只好应声跪下!
万俟空身躯一阵颤动,勉强压制情绪,向面前跪着的侄儿而兼爱徒的“夺命三郎”万俟英,缓缓问道:“万俟英,你洪二师叔,向我举发你强行奸辱你洪师叔门下师妹周弄玉,并夺去‘血纛令符’,使萧峰、周弄玉夫妇,不敢回转‘血影谷’,双双在“幕阜山”中,自尽惨死!是否真有此事?你要从实说出!”
万俟英闻言,心内一宽,因萧峰、周弄玉死无对证,自己大可把这桩罪行,推往死鬼皇甫端的身上!
想到此处,毫无怯色,朗声答道:“师傅放心,弟子绝不会做出这种欺凌同门的罪该万死之事!”
“血手神驼”万俟空勃然叱道:“胆大畜生,你还不认帐,须知你洪师叔是获有相当证据,才向我举发你所犯罪状的呢!”
万俟英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只有强行抗辩到底,倘若略一松口服罪,便无生理!
想通利害,立即神色泰然,仿佛理直气壮地,剑眉双扬,朗声答道:“弟子问心无愧,决未作过这等罪行!只要师叔拿得出真凭实据,万俟英甘愿受刑,在‘虎头神磨’之中,磨尽全身骨肉!”
他胆敢这样说法,也因在“幕阜山”中,周弄玉,逼死她与萧峰夫妇二人之事,断无人知,“血影神妪”洪曼曼便算亲下“江西”,也绝不可能查得丝毫证据!
万俟英颇有心机,他在侃然发话之时,把最后那句“磨尽全身骨肉”中的“骨肉”二字,加强语气,说得极重!
这种用意,是在提醒“血手神驼”万俟空,与自己除了师徒之义外,并兼有骨肉之亲,应该法外施仁,力加袒护!
但谁知他想得虽极聪明,却偏被聪明所误!
“血手神驼”万俟空等万俟英话完,长叹一声,神色黯然地,摇头说道:“这真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若知所愧悔,低头认罪,我看在我和你兼有师徒之义,骨肉之亲份上,或许会为你特向你洪师叔委婉求情,给你一线生机,借观后效!如今你既嘴硬到底,毫无悔改之心,也只好按照‘血纛’一派门规,严加处置,不稍宽贷的了!”
说到此处,目注“血影神妪”洪曼曼,厉声说道:“洪二妹,孽徒既然桀骜不驯,你且把凭据给他看看,也好使他在全身磨成血浆肉汁之际,死得心服口服!”
万俟英闻言,好生惊讶,师傅何以如此说法?难道“血影神妪”洪曼曼手中,当真握有什么足以证明自己罪行的真凭铁据?
他心中虽惊,但话已出唇,无法改口,只好硬着头皮,静观究竟!
“血影神妪”洪曼曼脸色铁青,从袖中取出一块羊皮,文与一名门下弟子,厉声说道:“你念给万俟英听,他若不服?
便叫他另外按上手模脚印,互相对证!”
那名弟子,便把羊皮上所画字迹,高声朗诵一遍,竟是万俟英自承冒用“七绝玉龙”皇甫端名号,所作的一切罪状!最后并按有手模,打有足印!
万俟英听得脸色大变,几乎昏倒!
他知道这张羊皮,定然就是自己在“白杨古墓”之中,被皇甫端鬼魂,所威逼按盖上手模足印之物!
皇甫端鬼魂当时是说把此物持交“五殿阎君”,证明他并未为恶,才可重转轮回,却不知怎会落到“血影神妪”洪曼曼的手内?
这张按有手模脚印的供状,既已出现,对于“幕阜山”之事,除了乖乖认罪以外,业告百喙莫辩!
“血影神妪”洪曼曼沉声问道:“万俟英,你要不要另行按盖手模脚印,与这张供状之上的手模脚印,对证一下!”
万俟英苦笑说道:“弟子虽是受人陷害,但如今却已百喙难辩,只望师傅与两位师叔开恩,不必再对证了!”
他一面答话,一面却在运用机智,心中电转,盘算怎样才可于今日这种情况之下,保全性命!
“血影神妪”洪曼曼既见万俟英不敢对证,知道供状上的手模脚印,是他所按,决无差错!便吩咐那名弟子,把供状放到中央“血纛”之前的纯白瓷坛以上!
“血手神驼”万俟空因万俟英罪名已定,无法袒护,遂万念皆灰,索性摆出一派宗主的威风,厉声叱道:“万俟英,你洪师叔所举发你的罪行,已告明白确定!如今我再问你,关于你郁师叔所举发你犯的罪行情事……”
万俟英向“血河羽士”郁元清看了一眼,骇然叫道:“郁师叔,小侄又有什么事儿,得罪你吗?”
“血河羽士”郁元清满面杀气,冷笑说道:“寻常得罪无妨,你不该见利忘义,对我最心爱的徒儿查珏,暗加算计,把他害死!”
万俟英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暗想这件事儿,除了自己一人以外,连诸葛红都不知道,却怎会又把风声,走漏了三师叔的耳内?
任凭怎样走漏,此事决无证据,自己且先来个硬不认帐,再作道理!
想到此处,万俟英立即装出一副愤然神色,扬眉叫道:“部师叔,你老人家怎样获知此事?这谎报恶贼,简直是对我万俟英,落井下石,含血喷人!”
“血河羽士”郁元清冷笑说道:“好!我叫这密报人来和你对质,是他说谎,我便磨了他,是你说谎,我便磨了你!”
话完,扬声叫道:“琅儿何在?且出来和你这位万俟师兄对质!”
语音方了,查琅便从洞中闪出,向郁元清、万俟空、洪曼曼等“血蠢三凶”,躬身行礼!
万俟英看见查琅在此,先是一惊,但想到对方星系只凭猜测,并无实据,遂又心中渐定!
“血河羽士”郁元清向查琅沉声问道:“琅儿!你说你哥哥查珏,是死在‘青城山白杨古墓’之内?”
查琅方一点头,郁元清继续问道:“他是怎样死的?是死在何人及何种兵刃暗器之下?”
查琅向万俟英怒视一眼,咬牙答道:“我哥哥获得一张‘白杨古墓’的藏宝秘图,遂一面约我前去,一面便自先入古墓!准知万俟师兄,已在墓内,他竟重利忘义,不顾同门情分,暗中突下毒手,把我哥哥置于死地!”
万俟英知道查琅此言,全系判断,自然不肯认帐,厉声叫道:“查师弟,你不能如此含血喷人,我谋害你哥哥之事.有什么真凭实据?”
查琅咬牙叫道:“万俟师兄,你是‘血纛’门下杰出英雄,怎不给我们做做榜样?好汉做事好汉当,拿出些英雄骨气!”
万俟英听得不禁心中生愧,脸上发热!但因眼前是自己生死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输口,遂冷笑说道:“查师弟,你不要错解了‘英雄,二字意义!正因我是英雄人物,才不肯在你毫无证据的血口喷人之下,甘心认命,负屈含冤!”
这几句话说完,“血纛三凶”的神色之上,全起了不同变化!
“血河羽土”郁元清是目中凶芒电闪,愤怒已极,几乎举袖欲挥!
“血影神妪”洪曼曼是面罩寒霜,升腾杀气,但因自己举发万俟英奸辱师妹,逼死同门的罪行,已告确定,遂未便再为此事多口,竭力隐忍不语!
其中最可怜的,自然是在“血纛三凶”之中,身居老大地位的“血手神驼”万俟空!
他与“夺命三郎”万俟英.既是师徒,又是骨肉,眼看见自己费尽心血,教出来,指望他光扬门户的得意弟子,又兼心爱侄儿,竟如此卑鄙,如此下流,怎不气得脸色铁青,肝肠欲裂的全身发抖?
“血纛三凶”虽是凶邪一流,但既为一派宗主,便总有些异于寻常凶邪的襟怀气度!他们一样要维护门户尊严,一样对于有重大叛逆行为的门下弟子,不能容忍,必须执法如山,严加惩戒!
他抗辩之语一了,查琅便咬牙问道:“万俟师兄,你当真要我拿出你杀我兄长的行凶证据吗?”
万俟英明知查琅无法获得证据,遂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姿态,扬眉叫道:“若有证据,万俟英万死无辞!但倘若没有什么真凭实证,我却要请郁师叔,治你一个侮辱师兄之罪!”
“血河羽士”郁元清狂笑叫道:“万俟英放心,查琅虽是我心爱弟子,但他只要犯了门规,我便绝不徇私,先把他推入‘摧魂石磨’磨成血浆,给你饮上几口!”
万俟英听出郁元清的口风,仿佛已有绝对把握,来证实自己罪行,不禁心中怙慑,暗自盘算,究竟在何处漏出马脚?
这时,查琅突然转过身形,向“血手神驼”万俟空,双膝跪倒,目中垂泪,悲声叫道:“万俟师伯,请恕弟子放肆,查琅急于兄仇,只好对万俟师兄……”
“血手神驼”万俟空不等查琅再往下说,便摇手截断他的话头,并向“血河羽士”郁元清看了一眼,凄然叹道:“琅儿不必多说,我也像你师傅一样,绝不徇私!只要你把万俟英的罪行证实,便立即可以替你哥,报仇雪恨!”
查琅沉声说道:“请万俟师伯传令,命万俟师兄,把他身边所携的那具软囊,取出打开!”
万俟英听得方自心中一动,万俟空业已厉声叫道:“万俟英听见没有?你且把那具软囊,取出打开,看看其中所藏何物?”
万俟英深知稍若迟疑,便更显得无私有弊,只好立即取出软囊,把其中所贮的罕世珍宝,一齐展现!
“血手神驼”万俟空果然不愧为一派宗主,见了这些价堪敌国的盖世奇珍,仍毫不动色,冷然问道:“这些珠宝.价值极高,你是从哪里来的?”
万俟英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弟子是得自青城山的‘白杨古墓’之中!”
万俟空声冷于冰,但却掩饰不住心头激动,全身微颤,继续问道:“这样说来,等于是业……业……已证……证实你曾经进入那……那……‘白杨古墓’的了!”
万俟空威震八荒,何等人物?但如今也不由自主地,连语音都有些抖颤起来!
万俟英势成骑虎,只好硬抗到底,扬眉答道:“弟子并没有否认曾入‘白杨古墓’,但查琅师弟,也绝不可根据此事,便认定是我把他哥哥查珏杀死!”
万俟空目闪凶芒,咬牙说道:“好!算你会辩,我倒要看你辩到伺时?方肯甘心认罪!”
说到此处,换了和缓语气,向查琅叫道:“琅儿!你再提确切证据,问他个心服口服!”
查琅躬身一礼,转过面来,对万俟英问道:“万俟师兄!‘血纛,一派的门户之中,有四大弟子,却是何人?”
万俟英一时猜不出他问话用意,应声答道:“这还用问?所谓‘四大弟子’,乃根据功力成就而言,是洪师叔门下的周弄玉,郁师叔门下的查珏查琅,以及我万俟英等四人!”
查琅继续问道:“血纛门下,既以这四人功力最高,但这四人之中.是否各具独门绝学?”
万俟英狞笑答道:“这是当然,周弄玉练的洪师叔所传的‘血影掌’,查珏查琅练的是郁师叔所传的‘血河真气’!万俟英则练的是我师傅所传的‘血手神功’!”
查琅忽然珠泪双流,悲声叫道:“万俟师兄,这是最确切的证据,你赖不掉了,我哥哥查珏,就是死在你的‘血手神功’之下!”
这几句话儿,听得万俟英心胆欲裂,知道自己与诸葛红走后,查琅定也进入“白杨古墓”,并发现查珏尸身,才在伤势之上,认出是自己所杀!
他一面惊心,一面仍毫不输口,厉声说道:“查师弟,你空言谁信?我们且走道‘白杨古墓’,验验你兄长查珏的尸体如何?倘若他真是死在‘血手神功’之下,万俟英一身骨肉.任凭处置!”
他这样说话,又用了心机,也就是万俟英的聪明之处!
因为万俟英深知自己的一桩罪行,业已证实,另一桩罪行,辩解也难,目前情势,非想特别办法,根本无法活命!
倘若这去往“白杨古墓”中验尸之请,被“血纛三凶”采纳,则由“邛崃”到“青城”的一段路途之间,或许有逃命机会?
万俟英心中正在打他的如意算盘,那位“血河羽士”郁元清,业已忍不住地,沉声叱道:“万俟英!你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吗?”
万俟英横字当头,应声答道:“郁师叔,你若以师门尊长身份,对我凌压,便把万俟英碎尸万段,我也俯首无辞!否则,便请拿出证据,我才算到了棺材旁边,黄河渡口!”
这番话儿,其利如刀,说得好不厉害!
“血河羽士”郁元清一阵震天狂笑,向查琅叫道:“琅儿!万俟英既然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你就把棺材打开,让他看看好了!”
查琅泪如泉落,痛哭失声,双手抖颤,把那口棺木的棺盖揭起!
棺盖一揭,万俟英眼前发黑,万念皆灰!
原来,棺中所卧,赫然正是查珏尸体!
虽然,查珏的头颅,已被万俟英一掌拍碎,但尸体全身,齐泛赤红色泽的特殊现象,却显系中了自己的独门绝学,“血手神功”!
就算万俟英其凶如虎,但虎在阱中,无法腾展!
就算万俟英其刁如狐,但狐落人手,难显神通!
“血手神驼”万俟空的胸中血气,一阵翻腾,目光中怒焰如喷,颤声问道:“万……万……万俟英,你……你还……还有什么可……
可……可以狡辩的’”
万俟英垂头觳觫,不但无法答话,连目光都不敢与“血手神驼”万俟空相对!
“琅儿!你……你替我把……把这不肖孽徒,推……推入虎头石磨……”
话方至此,喉中一甜,忍不住地,呛出了一口鲜血!
“血影神妪”洪曼曼,及“血河羽士”郁元清二人,虽均恨极“夺命三郎”万俟英,要把他按照“血纛”一派的门规处置,为惨死弟子报仇,但见了“血手神驼”万俟空气恼得这副神情,却又有点心中不忍!
“血河羽土”郁元清首先摆手止住查琅,长叹一声,向“血手神驼”万俟空缓缓说道:“万俟大哥,你不必如此气恼,万俟英虽然犯了严重门规,但看在大哥只有这一个亲人分上,且饶他一死,把他锁在‘血河洞’中,面壁十年便了!”
“血影神妪”洪曼曼也接口说道:“郁三弟说得极是,我同意他的办法,就饶了万俟英一命,看他是否从此改过?以观后效吧!”
“血手神驼”万俟空举袖抹去口边血渍,脸罩严霜,向洪曼曼、郁元清略一抱拳,厉声说道:“多谢洪二妹及郁三弟的宽厚深情,但‘血纛’一派的门规,既不可废,我万俟空也决不庇容这不成材的卑鄙恶侄!”
万俟英起初觉得毫无生望,但听见“血影神妪”洪曼曼,“血河羽士”郁元清均发话表示愿意饶恕自己一死以后,不禁又心头生冀!
如今,万俟空的几句话儿,宛如晴空霹雳,暴响当头,把万俟英刚刚兴起的一丝生望,又震得烟消云散!
万俟空又向查琅叫道:“查琅,如今正是替你哥哥查珏报仇的良好机会,你怎么还不把万俟英,推进‘虎头摧魂磨’呢?”
查琅何尝不想下手?但因师傅“血河羽士”郁元清业已有话在先,遂只好钢牙暗咬,躬身答道:“弟子不敢!”
“血手神驼”万俟空盛怒难释,目注“血影神妪”洪曼曼,冷声说道:“洪二妹,请你派人……”
洪曼曼不等万俟空话完,便自接口说道:“万俟大哥,我与郁三弟既巳……”
万俟空也不等洪曼曼话完,便厉声狂笑说道:“好!洪二妹及郁三弟,既不肯派人,就由我亲自下手,把这不肖畜生,磨成肉酱便了!”话完,从座中勃然起立,大踏步地,便向万俟英身前走来!
万俟英一面暗作准备,一面哀声叫道:“师傅,我两位师叔,均已推情宽恕,为何师傅反倒不肯对英儿稍留一点香火之情?”
万俟空双眼血红.厉声叱道:“无知蠢材,你两位师叔,哪里是肯对你宽饶?他们只是对我这孤苦无依的老驼子,心生怜悯而已……”
语音至此微顿,忽然目光如电,向“血影神妪”洪曼曼,“血河羽土”郁元清,看了两眼,双眉一挑,厉声狂笑说道:“洪二妹,郁三弟,你们与我万俟空相交多年,应该知道我老驼子是不是会接受旁人怜悯之辈……”
话方至此,“血影神妪”洪曼曼与“血河羽士”郁元清,陡然面露惊怒之容,双双起立,并几乎同声叫道:“大哥小心!”
原来万俟英听了万俟空所说那些话儿,知道自己业已绝无幸理,遂赶紧拿定主意!
万俟英立即拼竭所能,猛力往后纵身,并把早就暗中准备的两大把“血焰神砂”化作两片带有奇腥气息的血红霞光,向那旺是自己尊长,又是自己恩师的“血手神驼”万俟空,迎面洒去!
就在此时,身边带有三粒“幂天神弹”,及一大把“三才逆穴神钉”的诸葛红,业已悄悄赶到!
一粒“幂天神弹”爆处,浓烟四起,电布当空,使“血手坪”上,顿告伸手不见五指!
人家看不见,诸葛红却早就记住了一切部位!
他悄然伸手,先向万俟空,洪曼曼,郁元清等所立之处.打出了一把“三才逆穴神钉”,然后右手抢了一样东西,左手拉着万俟英,低喊一声:“万俟大哥,快跟我跑!”
万俟英一面随着诸葛红,拼命飞逃,一面感激得几乎想对这位结盟义弟,叫上一声“重生父母”!
起初,他还疑心是诸葛红泄漏了“白杨古墓”机密,如今却早就把这点疑心,撇向九霄云外!
“幂天神弹”所化的浓雾散后,诸葛红与万俟英的人影早无,“血手坪”上,只剩下惊得目瞪口呆的十二名“血纛”门下弟子,及气得全身发抖的“血纛三凶”!
“血影神妪”洪曼曼手抚左腿,咬牙叫道:“万俟大哥,刚才一声爆响,浓烟立布,有点像是‘神箫秀士,诸葛尊那老怪物独门秘制的‘幂天神弹’呢!”
“血手神驼”万俟空气得简直目眦欲裂,顿足厉声道:“谁说不是?若非这东西突然出现,万俟英那万恶畜生,跑得了吗?”
“血河羽士”郁元清“啊哟”一声,失惊叫道:“这样说来,在雾影打中我们的微小暗器,莫非是诸葛尊老怪物昔年所用歹毒无伦的‘三才逆穴神钉’吗?”
一句“三才逆穴神钉”,提醒了万俟空与洪曼曼等“血纛双凶”,使这三位威震乾坤的大魔头.一齐悚然失色,立即静坐行功,暗察伤势!
血手神驼”万俟空首先长叹一声,颓然说道:“郁三弟猜得不错,这东西一经入肉,无法取出,并会自行逆穴攻心,除非用本身‘纯阳真火’,把它慢慢炼化以外,别无破法!井在未曾炼化之前,不能力拼强敌!看来我们空自准备多时.竞不能参与‘岷山双怪’所召开的‘两代英雄会’了!”
“血河羽士”郁元清厉声叫道:“不参加‘两代英雄会’,也无所谓,我们且赶紧炼化所中‘三才逆穴神钉’,再找那诸葛尊老鬼算帐!”
万俟空愤然取出一面“血纛令符”,交给查琅说道:“查琅,你选上四名功力较高同门,带我‘血纛三宝’,天涯海角,追寻叛徒万俟英,能擒则擒,能杀则杀,不能擒杀之时,便探清他落脚所在,一面派人监视,一面派入赶紧回山报讯!”
查琅知道本门“血纛三宝”,向不轻出,件件威力绝伦,如今万俟师伯是在万分激怒之下,才全数发交自己!
不提“血纛三凶”,准备疗伤,并派遣门下,追擒万俟英等情,且说那死里逃生,及涉险救人的万俟英与诸葛红的下落!
两人离开“血手坪”后,亡命飞奔,一直出了“邛崃山”
境,万俟英方觉自己是逃出鬼门关,过了阴阳界,捡回了一条小命!
诸葛红喘了一口大气,含笑问道:“万俟大哥!你是怎样与你三位师长,冲突起来,竟几乎被他们生生送入了‘虎头摧魂磨’内?”
万俟英余悸犹存,摇头苦笑说道:“此事不必再提,若不是贤弟来援……”
诸葛虹见他还想掩饰罪行,遂微微一笑,截断了万俟英的话头,接口说道:“万俟大哥,我早就到了‘血手坪’,因见情势不妙,才伏在暗处,暂未出头而已!”
万俟英赧然说道:“如此说来,贤弟是把所有经过,全看见了?”
诸葛红点头笑道:“我起初见大哥情况凶险,正想拼死出救,忽又听得‘血影神妪’洪曼曼,与‘血河羽士’郁元清两人,已允对你宽饶,遂暂时忍耐,静观究竟。”’万俟英“哼”了一声,诸葛红继续说道:“谁知大哥的师尊万俟神驼,居然不念师徒而兼骨肉之情,非要亲手把你磨成肉浆不可!”
万俟英想起当时情事,恨得顿足咬牙骂道:“这万恶老狗……”
一句“万恶老狗”,把诸葛红听得双眉微挑,向万俟英凝目不语!
万俟英顿觉脸上“烘”的一热,羞赧万分,说道:“贤弟,你……你……你不要笑我,那万俟空对我既无骨肉之情,我对他又何必保持什么师徒之义?”
诸葛红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大哥看得透彻,经过这样一来,你在‘血纛’门下,业已化亲为仇,决无立足之地!”
万俟英钢牙一挫,目闪凶光,狞笑说道:“我也知道那三个老鬼,和一群小狗,必然放不过我!但大丈夫志在四海,我既月兑离‘血纛’门户,更可放开手,来闹它个血雨腥风,天翻地覆!”
诸葛红拊掌赞道:“大哥真好志气.但你却莫要忘了你还有一张按有手模脚印的供状,落在‘血影神妪’洪曼曼的手中,倘若她把这张供状,示诸武林,则大哥不仅于‘血纛’门下,无法立足,便连四海八荒之间,也没有你的尺寸立足之地!”
万俟英汗流浃背地,“哎呀”一声,皱眉说道:“贤弟说得极是,我还要冒死走道‘血影谷’,从洪曼曼老贼婆身边,把那张供状偷回……”
诸葛红不等万俟英话完.便接口狂笑说道:“大哥!你既不必涉险,也不必费事,小弟便因顾虑及此,早就替你解除了这桩烦忧!”
万俟英又惊又喜,瞠目问道:“贤弟,你有多大本领?竟能替我解除这桩重大烦忧?你是怎样……”
诸葛红接口笑道:“小弟别无他能,只不过占了‘心灵手快’四个字儿的一些便宜而已!”
说到此处一面伸手入怀,一面继续笑道:“适才我利用我家传‘幂天神弹’,发出浓浓烟雾,援救大哥之时,来了个顺手牵羊,把放在白色瓷坛上的那张供状,也一井抢来了!”
万俟英喜得颤声问道:“贤弟真正高明,那……那供状,现……现在何处?”
诸葛红从怀中取出供状,得意洋洋地,含笑递过!
万俟英接过这张按有手模足印,对自己极端不利的重大证物,略一展视,便纵声狂笑,把供状撕得粉碎!
诸葛红一旁笑道:“大哥!小弟这场功劳,可抵得你在‘白杨古墓’中,赠我奇珍之报?”
万俟英点头笑道:抵得!抵得!这张证物一去,那‘七绝玉龙’皇甫端便永世不得翻身,我万俟英也不会再见不得人,除了‘邛崃山’中‘血纛’一派的小小地区之外,可以任兴逍遥,无所顾虑的了!”
诸葛红扬眉笑道:万俟大哥,你万莫懈怠,好生努力,我定要帮你在‘两代英雄会’上,夺获‘第二代武林至尊’!”
万俟英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对于这‘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衔,虽是我梦想多年之事,但如今却已放弃了这桩愿望!”
诸葛红咦了一声,讶然问道:“大哥,小弟刚劝你努力奋发,你怎么反到自暴自弃?”
万俟英叹道:“我哪里是自暴自弃?只是迫不得已!”
诸葛红摇头说道:“我弄不懂大哥这‘迫不得已’的理由何在?”
万俟英垂头丧气地,苦笑答道:“所谓‘两代英雄会’就是当世武林中的第一代人物,一齐参与!故而万俟空,洪曼曼,郁元清等三个老鬼……”
诸葛红“哦”了一声,悄然笑道:“原来大哥是怕‘血纛三凶’也去‘岷山’,彼此相遇之下,他们会放不过你!”
万俟英点头说道:“由于火候关系,我的一身功力,无法青出于蓝,冰寒于水,与三个老鬼相比,遂不得不有此顾虑”
诸葛红得意地笑道:“大哥,你尽管放心,把这桩顾虑丢开,大大方方,安安稳稳地,去参与‘岷山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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