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西去长安的官道上,正上演一出全本的十八相送。只可惜主角不是梁、祝,而是父子、兄弟。
只听见做老子的说:“孩子,你们真要到波斯去吗?此去波斯路途遥远,还不晓得会有多少危险困阻发生,依爹看来,你们还是算了吧!”
其中一个儿子回答道:“可是爹爹,若不到波斯去,我们如何取回寒玉血纹骰?若不凑齐赌国三宝,师父说不准回去的。”
“他敢?看我不到江南找他拼命去!难不成还是别人的儿子死不完,他尽叫别人的儿子去送死?哼!这个老赌鬼,当初他是怎么答应我的,可恶!”
父子亲情还真不是盖的,在此表露无遗,为了儿子,可以跟自己多年的老朋友拼命。
“爹!你老消消气,其实师父他老人家不知道寒玉血纹骰会流落到关外去,这是我们做徒弟的一番心意罢了,您老就当您的儿子是去度假好了。”
这两兄弟也真绝,劝老爸的目的倒不是怕他老爸和师父拼命,而是怕万一老爸性起,不让他兄弟出关,岂不是白白失去一个出国观光的机会!
“是啊!爹,您就当我们们是出去见见世面,倒是您自个儿要多保重,那些杀千刀的至尊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胚子,您可别让他们伤着了!”
做老子的一听这话,天大的气也消了。
是啊!谁不希望自己能有孝顺的晚辈,更何况是十余年未见的宝贝儿子,父子之间的亲情,是如此自然地流露出来。
正是老古人所谓“父子天性”的道理吧!
一旁的小赌也正与新认的老哥哥话别。
只见做哥哥的,依依不舍紧握弟弟的手,一再地叮咛道:“小赌,如今大哥的一身所学,巳经全部授与你了,你虽天生聪慧,但毕竟玩性太重,不愿精研武学,虽然说你不想闯荡江湖,但需知,凡是与赌有关的,很难不和江湖牵扯上恩怨。因此我只希望,你在有空时,尽量挑捡些你有兴趣的武功多练练八以备不时之需。”
小赌很难得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自嘲道:“还是大哥了解我,不会逼我一定要学什么,不像我师父,每次赌输时就会逼人练功,真赖皮!”
此时,地狱门主和五殿主不再做地狱门的打扮。
他们只是和平常人一般,穿著儒式长衫,与小赌他们边行边谈,倒也没有引起官道上来往行人的注意。
凝视着小赌纯稚无邪的面容,地狱门主不禁有些感慨。
小赌实在是练武奇才,自己一身所学是如此广博复杂,但居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小赌掏空,只可惜小赌学则学矣,却不求甚解,学了十成十,却只有一成一的功力,除非他自己想练,否则谁逼求也都没用。
和他相处月余,总算对他的个性有些了解,无奈之下,只好劝他找一些有兴趣的功夫练练,不然又能如何?
行行复行行,送送又送送,好不容易,总算将两个大人劝走,总算结束一段十八相送。
长安,我国历代名都之一。
李白有诗…
五陵年少金市东
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
笑入胡姬酒肆中
其中,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便是描速长安西市酒楼林立的一景。
晌午,不但街上仍是人来入往热闹非常,就是人的五腑千岁也热闹不巳,大叫开饭。
醉香居,便位于长安西市,更是众酒之冠。
三层楼高的建筑,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眼望去端地是气娠非凡。
即便只是楼中伙计,也是穿得颇为体面,不愧为长安第一楼之名。热络的招呼,亲切的服务,更是此楼无虚席、生意鼎盛的重要原因之一。
按照一般常理来说﹔酒楼、饭馆往往是越上层楼消费越高,气氛也越雅致,亦非一般平民百姓会上去,能上去的地方。
当然,醉香居也不例外。
不过,遗憾的是酒楼、饭馆并无规定,雅楼非得雅人才能去得。
如今,小赌等三人便正在这典雅的醉香居三楼之上,大快剁颐。
他们可不管楼上的气氛如何,对着满桌精致可口的菜肴,鹰风膀、旋风筷如狂风暴雨般袭卷而至,三个人拼着老命抢菜吃。那种巴不得将碗盘桌筷,一并吞下去才甘心的吃相,就连阎罗地府没关好,不小心跑出来的饿死鬼见着,也得甘拜下风,三呼万岁。
而他们右手边的一桌,坐着一名身穿华服,未及弱冠的少年。一柄白色连鞘的长剑横拦于桌上,剑柄处还有金黄色的剑坠子挂着,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
这个华服少年,看着三人如此目中无人的吃相,频频冷哼不已,仿佛不屑与此种粗人同处吃饭般的神情。
待到三人风卷残云的扫完桌上东西,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放下筷子,手抚肚皮,大舒口气,一副酒足饭饱叫德性。
小赌仍是直竖的冲天马尾,潇洒披散而下的油亮黑发,依旧随着脑袋的晃动,不时地甩呀甩的。
三人又换回一式的青布素衣,左看右看就是一副很莫办(没派头)的样子。
正当楼上众食客,盯着这三个小没水准直看的同时,店伙计又引进了一位客人上楼来。
但见楼梯口处一亮,上来一位十三四岁的俏佳人。可爱的蛋形脸,配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直鼻子,樱桃嘴,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莲步轻移,小姑娘的动作既优雅又轻柔,缓缓地行向小赌对面的座头坐下。
她看见小赌三人直盯着她看,一副那种眼珠子要掉下来的贼相,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径向候在一旁的小二点菜。
小赌终于回过神来,大叫道:“哇塞!这是哪一个仙女下凡?我的乖乖!不看她的眼,不看她的眉,看的时候心里跳,忘了我是谁。”
三宝更是夸张地双手捧心,直翻白眼憋声道:“唤!我死了!天下怎么有这么美的姑娘对我笑?”
四平也不甘落后地说道:“少来,你是癞蛤蝶想吃天鹅肉,臭美。没看见这位小仙女是对着我笑呢!”
这话说得众人忍不住地笑出口来,而小姑娘更是羞答答地红着脸儿低下了头,故意装作没听见。
而那个华服少年,看三人如此唐突佳人,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想上前教训教训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时……
“仙女,请……了。”
小赌已来到小姑娘桌前,双手作揖,行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唱起了黄梅调道:
“姓任,名小赌,家住江南边,十五岁,还没有订过亲。”
接着又有模有样比手划脚地唱起了平剧,道:“不知仙女从喝(何)处来,往喝(何)处去也?”
小姑娘被小赌这种怪模怪样给逗得笑的合不拢口,看他一副女圭女圭脸,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玩,于是就回答道:“我姓寒,又名飞雪,寒冷的寒,飞舞的飞,下雪的雪。我从很远的山上来,听说武林很好玩,所以就跑出来闯江湖。”
此时,华服少年看见佳人和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有说有笑,不禁醋劲大发。
他立刻来到姑娘的身边,很生气地抱拳,开口向小姑娘自我介绍道:“姑娘,您好!
在下终南派冯达,人称无影剑便是。今日有幸,得见姑娘,不知能否与姑娘做个朋友?”
任小赌和佳人谈心谈得正起劲,半路却滚出个不识相的电灯泡,真是大大的煞了风景,一肚子不爽。
听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说完之后,原来是在唱约会三部曲的第一部曲,自我介绍章。
想跟他抢女朋友,窗都没有,还提什么门,这就叫做葡萄成熟时……还早吶!
当下也毫不客气,斜睨这个倒霉的冯达一眼,无聊地道:“这儿是在唱戏,你没听见啊!又不是在打麻将,干什么又碰,又打,真没水准!”
提起这个冯达,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称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不过这倒不是冯达他本身高明,而是一来,在江湖上终南派排名手九大门之中,当然人多势众,所以终南弟子连带也沾光,多多少少、大大小小,都稍有名气。
二来,终南派年轻一辈中,有两个人在江湖上闯出点名堂来。
一个是掌门人无为道长的首徒道遥剑风自儒,为人潇洒淡泊,不拘小节,一手全真剑法以得乃师真传。由于个性平易近入,在江湖上朋友不少,名气自然不小。
另一个出名人物则是掌门人师弟无尘道长的弟子,断魂剑冷云,为人和其师弟道遥剑正好相反,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剑法犀利无比,个性嫉恶如仇,一向是做到除恶务尽,坏人被他碰上,保证是剑到命除,所以被称为断魂剑。
三来,冯达之父终南一剑冯英飞为无为道长的俗家师弟,他与无为、无尘二位道长同时被称为终南三子。有些好事之人,就将冯达和他二位师兄凑在一起,也挂上终南三英的名号,以媲美他们的师父。
如此这般,冯达这小子理所当然在江湖上也有那么点名气。
如此一个有名气的终南三英,早就被他的老子给宠坏了,怎么能受得了被人如此消道呢!
他在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扣住了小赌的右脉,狠狠地将小赌往窗外摔去,心想:
“摔死你这个不入流的东西。”
小赌也很听话地往窗外飞去,众人见状,不由得同时惊呼一声:“啊!”
只有三宝和四平二人,一点也无所谓。
眼见小赌身子巳经到了窗口,忽地一个翻身,双脚蹬向窗椽,速度加快一倍地倒飞回来,直往冯达身上撞去。
待冯达感觉不妙,想回身闪避时,已来不及啦!只见小赌又是一翻,双脚毫不卧晴地往冯达臂部踹去。
只见他将冯达踹得飞过二张桌子,五体投地地摔在第二张桌子上。
只听见一阵乒乒乒乒的声音,就看见冯达右手抓着一只脆皮烤鸡,左手按着一条清蒸鲈鱼,外加砸碎一碗鱼翅燕窝汤,就这么稀里哗啦地被摆平在桌上。我的乖乖!要说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受到小赌这款招待,如果还能脸不红、气不喘,拍拍走人的话,那么被招待的这个人,不是圣人,就是白痴。
冯大少当然不是圣人,更不是白痴,他只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正常人,所以他的反应也是很正常。
他只不过是两眼喷火,咬牙切齿,一个“饿虎扑羊”的姿势,扑向小姑娘桌旁的小赌,一副非撕碎小赌才甘心的模样。
此时,小赌看到冯达扑来,对着小姑娘一个长揖到地,又唱起了平剧,道:“我揍(走)了……”
未见小赌作势,只有右足斜跨一步,人便己经轻轻飘飘地闪身而出。直至此时,也才算见到小赌露出他过人的轻功来。
冯达一扑未成,入在空中,硬是扭腰、挫身,凌空打个顿,便斜向小赌抓去。如果不是冯达一身汤汤水水,狼狈万分的话,那他这个美妙的身法,也许会博得一些吁晴的掌声。
三闪四躲,小赌倒躲出兴趣来了。
只见他忽高忽低,瞎闯乱窜,而冯达就在他身后不远,死命地追赶。
二人在三楼一追一逃,倒像在玩官兵抓强盗。
三宝和四平二人不但不去帮忙,反倒在一旁吹起口哨为小赌加油。
只听见小赌一边跑,一边大声念道﹕
“一、二,滑垒,
三、四,跨栏,
前方无路,
剎车待转。
左转弯呀右转弯,
无处可转向下钻。”
配合着动作,还真有看头。
三宝、四平此时更是嚣张,二人口哨吹得更响,还拼命猛拍着桌子助威。
他二人口中不时指点道:“左边!右边!”
“快!快跑。”
“不对,后面来啦!”
“赞!再来一个!”
不仅如此,小赌每经过一张桌子,总会顺手抓起些盘子、碗什么的,连碗盘带菜肴,一股脑地往冯达身上招呼。
可怜哟!冯达躲也不是,挡也不是,又非要生吃小赌才甘心,他大概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惹上小赌。
而醉香居的三楼,此时实在是特别有气氛,有些客人难免会遭到鱼池之殃,纷纷往楼下避去。
没人的楼上,更容易让小赌施展。小飞雪早已经看得傻了眼。
唉!雅楼如若有知,此时必当号陶大哭?我歹命呀!
终于,小赌侧身滑垒,一个漂亮的高级动作,自小飞雪所坐的桌底下穿出,顺手带走了桌上的茶杯,一日喝干,学起贵妃醉酒的样子,踉踉跄跄,千娇百媚地回眸一笑,单手挥拋轻甩,将杯子丢还给小飞雪。
三宝、四平见状,如梨园看戏般,大喝道:“好j”二人四掌更是拍得起劲,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小飞雪接到杯子时,正巧冯达也追到桌旁。
小飞雪看巳经闹得太不象话,便起身拦向冯达,道:“冯公子算了吧!别再这样追下去啦:“
冯达有气没地方发,当下很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小飞雪,怒道:“小贱人,滚开!”
小飞雪当场愣在那里,从小到大,还没听人骂过这么难听的字眼,而且又是被骂得如此的莫名其妙。
冯达正待再追赶,小赌不知何时回头,正停在冯达跟前,冯达差一点一鼻子撞了上去呢!
只见小赌双手叉腰,右脚轻拍着地面,脸上惯有的纯稚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抹隐含威煞的森冷表情。口中冷冰冰不含任何情感地道:“疯狗!你刚才在乱吠些什么呢?”
猛一见小赌的眼神表情,冯达的心折通一声,大大的吓了一跳,想起了被骂疯狗,又愣停了一会儿。
忽然又怒向胆边生,恶狠狠地道:“臭小子,你以为你这个熊样能吓得了谁?”
忽然,啪啪两声,冯达两颊肿得跟刚做好的红面龟一模一样。他甚至没看清楚小赌是如何出手的,就感两颊火辣辣的不是滋味。
冯达恨恨地回身,抽出刚才置尹桌上的长剑,一领剑诀,便往小赌胸口刺去。
眼看着要刺中小赌时,眼前一闪,小赌的人巳不知去向,也算冯达老练,回手便是一剑横扫。却忽然觉得一股掌力自左侧击来,由于招式已经用老,收手不及,硬是被这股掌力扫中,打了两转,往楼梯方向转去。
没等到他站稳,另一股掌风又再扫到,将他一掌打得自楼梯口处飞下去。还好此时楼梯口挤满看热闹的人,他便跌在这群人的身上,总算没把他摔得天南地北不知。
也因为小赌用的是一股巧劲,并没有将他打伤,否则,只要这掌打实,只怕冯达这小子就要让人给胡啦,再也别想又碰又打!
事至如此,冯达还有什么脸留下。
虽然不至于抱头鼠窜,但也是受洗的相当彻底,一身湿答、答,外带满身的菜香离去。
三宝、四平二人同时起立,以最热的掌声,欢迎小赌凯旅归来。
瞧他那一副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德性,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迈着八爷步,小赌来到小飞雪身旁,再度落坐。
总算,小赌很难得真心感到抱歉,并且以他最最真心的歉然,向小飞雪道:“对不起,小娘子,害你被那只疯狗咬一口!”
小飞雪没听出玄机,也就落落大方地说道:“没关系啦!反正你已经帮我教训他,而且人若是被疯狗咬一口﹔除了自认倒媚以外,总不能也去咬疯狗一口吧!”
“哈哈!”
四人不约而同大笑出声。
本来,小赌见这个小姑娘如此的害羞,可能受不了太重的话,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如此开朗,真他妈的对上叶口,颇有遇上红粉知己的感觉。
其实,想也知道,如果小飞雪真的很秀气,也不会一个人偷溜下山,想闯江湖去也。
这就叫暗杠……给你好看!
三宝和四平两人早就转了台,搬到小飞雪这桌坐下。
此时,四平一眼看见小二畏畏缩缩地在楼梯口处,探头探脑的,就很不高兴地叫道:
“小二,不会上来啊,又不是小媳妇儿,干啥躲躲藏藏!”
小二惶惶恐恐地一步一哈腰地来到桌前.苦着一张比苦瓜还苦的脸,对小赌道:“小公子,你这一闹,不但把客人都赶跑,又将敝店弄得一团糟,您叫小的如何向掌柜的交待?”
小赌眼睛一溜,看到自己的杰作,颇有成就感。但是看到小二那副苦瓜脸,也觉得有一点点过份,于是从口袋掏出一叠银柴,看也不看,随手拈了一张给店小二。
小二接过一看,啊地一声,下巴差一点掉下来。
乖乖!大蒜炒大葱。原来是开封府最大的一家钱庄吉祥钱庄,乃是全国通用的银票,票额上五千两三个字,好似会闪闪地发光。
光这一张银票,足可买下二楼醉香居。当下,小二的眼睛瞪得是一个比两个还要大。
小赌可不管这么多。
看见小飞雪点的饭菜,至今仍未上桌,一巴掌打醒发呆的小二道:“喂!天亮了,生意还做不做?没看见小姐还没吃饭!”
小二还没有从五千两的震撼中醒过来,倒不觉得被打痛,只是很习惯性地哈腰点头道:“是,是,马上来,马上来。”
双脚咚咚咚地下楼去了。
有钱好办事,不一会饭菜上桌了。
另外也上来几个伙计,开始收拾残局。
小赌和三宝、四平就这么虎视耽耽地看着小飞雪吃饭。
这一顿饭,可让小飞雪吃得痛苦万分,匆匆结束了之后,取出一条柔柔的粉红色丝绢,轻轻地擦了擦口。
“哇塞塞!粉红色的手帕,粉红色的衣服,粉红色的小脸蛋,哦!我醉了,我醉了!
我醉了!”
小赌说完,还真咚一声,昏倒桌上。
小飞雪见状,又羞又气,千脆拿起桌上的茶壶道:“既然你已经醉了,我就替你解解酒吧!”
毫不客气地,浇了小赌一壶冷水。
“我的乖乖!”
小赌可没想到小飞雪竟敢如此狠毒,一蹦而起,拼命甩着头上脸上的茶水,活像一只落水上岸的哈巴狗。
小飞雪早就笑得花枝乱颤,成了掩口葫芦。
三宝和四平二人更是头下脚上,笑瘫在板凳上。
难得!难得!
生平第一次,任小赌马失前蹄,被人整倒。
这太有损形象,小赌不甘示弱,端起小飞雪喝剩的汤,往小飞雪泼去。
小飞雪腰不扭,肩不晃,姿势轻灵优美的飘开身去,便躲过了一劫。看起来,小飞雪的轻功身法,又比小赌高上那么一点。
于是,另一场飞盘大赛就要展开了。
三宝和四平有鉴于刚才小赌对付冯达时,只做观众,实在不够过瘾,如今逮着了机会,马上加入战场,大战一番。
剎时,只见满天飞盘、飞碗、飞筷、飞壶……所有能砸,不能砸的全都上了天,真所谓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
正在收拾善后的伙计们,一见锋火又起,干脆全坐到桌下避难去了。
等到小赌等四人筋疲力尽地自醉香居出来,太阳早已偏西一大截了。
四人如今最迫切的,便是想找家客栈,好好的休息。
小飞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小赌他们的身后,最后,终于忍不住拉拉小赌的衣袖,道:“任公子,我跟你们一块去,好不好?”
小赌装傻道:“咦!任公子?什么是任公子?”
小飞雪不禁跺着脚,不依地道:“入家是和你说正经的啦!”
三宝忽然像个挑剔的买客般,绕着小赌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小赌也很合作地摆出一副待价而沽的姿势。
终于,三宝开口道:“公子?就凭这种外销退货、贼头贼脑的样子,他也配称公子?”
小赌无所谓道:“你不知道,这年头,外销退货入家都抢着要?没知识!”
说完又白了三宝一眼,才对小飞雪说:“算了,你也别叫我公子母子的,干脆就直接叫我小赌好了。至于你嘛,看你功夫很好的样子,随随便便地就飞来飞去,我就叫你小飞飞好不好?”
小飞雪很高兴地点着头。
“至于他们两个,我都叫他们小三、小四,你也跟着这么叫就可以了。”
四平惨叫一声,问道:“好师兄,你怎么可以如此见不得人的事泄漏出来,难道你忍心让我们永远长不大?”
小飞雪奇道:“你叫他师兄?”
四平才想到又漏气了,只可惜现在捂住嘴也来不及啦!
三宝火大地踹他一脚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四平当真不敢再开口。
小赌哈哈直笑道:“当然,他们不叫我师兄,叫什么以后再跟你讲就是啦!”
小飞雪一听,高兴得拍手道:“那你答应让我跟你们在一起闯江湖喽?”
“跟我们一起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可不是要闯江湖的呢!”
小飞雪侧头道:“没关系,可是不闯江湖要干什么呢?”
“我们要在赌国扬名立万。”
“哦!在赌国扬名立万好玩吗?”
“好玩,不但好玩而且可以……”
小赌和三宝、四平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道:“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可爱的小飞雪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看小赌三人笑得如此得意,也很高兴。
没想到自己才下山没多久,就遇了这么有趣的朋友。如今小赌答应让她一起去赌国扬名立万,将来一定很风光。
唉!这丫头还以为自己走运了,真是天晓得哪!
马嵬坡。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那么一匹马或一群马,死在这个坡上之后,变鬼来吓人,所以才叫马嵬坡。
小赌、小飞雪、三宝、四平等人,顶着火热的太阳,终于来到坡顶。
小赌和小飞雪的额上已经微微见汗,而三宝和四平更是气喘嘘嘘。
自早上出了长安,直到现在,一伙人都没有看到什么可以打尖休息的地方。而此时坡下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座树林,浓荫的林中,看起来就很凉快的样子。
三宝和四平巳经大声在欢呼:“哟呵!可以休息啦!”
二人风一样地往下坡路冲去,巴不得早点进林内休息去。
小飞雪看得微微一笑,回眸望向小赌道:“小赌,快,别输给了三哥和小四哥他们了。”
原来,小飞雪不好意思让三宝和四平长不大,所以在小三和小四后面加了个哥字,表示敬老之意。
小赌点点头,伸手拉住小飞雪的手,口中大叫道:“飞呀!飞呀!小飞飞……”
不过二、三个起落,已经越过了三宝和四平。
足见小赌的功力,确是比三宝和四平高出那么一点儿,也不愧他做人家的师兄啦!
江湖之中,有所谓逢林莫入的规矩。
可是,对于小赌来说,他可不管些狗屁倒灶的事。反正,他并不是在混江湖。
正打算一头栽进林子里时,小飞雪突然剎车,拉住了小赌。
小赌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啦?”
三宝和四平便趁机赶过了二人,一头钻进林中大叫:“我们赢了。”
小飞雪指着林外一棵大树上,道:“小赌,你看,那是什么?”
原来这树上正插着一支精钢打造的令箭形的东西,而令箭的把手部分,还绑着一条红色的丝带。
令箭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映着红色丝带,仿佛整支令箭上,鲜血淋漓的感觉。
乍见之下,即使是日正当中,仍然令人忍不住打个冷颤。
小赌皱皱眉头道:“好象是某个帮派的标志。”
接着又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有些帮派在寻仇或办事时,不喜欢人打扰,便插上一件独门标志,要武林朋友绕道而行。这树上的玩意,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小飞雪急道:“那小三哥和小四哥如此闯进去,只怕……”
话没说完,就听见林中有叱喝之声。
于是,二人急急掠进林中。
只见本来无人的林中,此时却出现将近二十个人,将三宝和四平二人团团围住。
这群人,一式白衣,并以白色布巾覆面。
除了为首那人身穿长袍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劲装打扮,而且包括那个穿白长袍的人在内,每个人都在腰上系着一条血红色的腰巾。左胸之上八以红线绣着一支令箭,令箭之内赫然有至尊两个大红字。
为首的白衣蒙面人,看见小赌与小飞雪双双扑入林内,便冷哼一声,道:“还有多少帮手,便一起叫进来,让大爷一起替你们超生吧!”
刚刚在林外,小赌乍见精钢打造的令箭形的标志时,便有不太妙的感觉。
如今又见白衣人胸前,看似红色蚯蚓的二个红字,不禁暗吃一惊,付道:“我的乖乖,居然要死不死的地碰上这群杀千刀的至尊教。”
想归想,口中也不客气地道:“哼!哼!是哪些不要脸的家伙,居然敢对我老人家不敬,阻拦我老人家的去路?你们全都不要命了?”
“哈哈……”
这群蒙面人,看小赌不过是个十来岁大的娃儿,不但老气横秋地自称老人家,而且说话口气之大,好似他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不禁都仰天大笑。
“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大笑!”
“小娃儿,我至尊教从没有不敢的事。”
三宝和四平到现在才搞清楚,这群白衣人竞然是至尊教。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暗叫:
“我钓乖乖!”
小赌知道,一旦至尊教现身,事情就没得善了。
于是,对着三宝和四平一施眼色,便破口大骂道:“他女乃女乃的至尊教,你们不来惹我便罢,如今惹得我老人家不高兴,我就叫你们尝尝被杀的滋味。”
“味”字刚出口,三宝和四平同时大喝一声,扑向围住他们的劲装白衣蒙面人。
小赌也飞身而起,凌空对小飞雪道:“自己小心!”便往为首–的长袍白衣蒙面人,狠狠地扑过去。
白衣人没想到小赌说打就打,一下子就被三宝和四平放倒,四五个人。
长袍白衣蒙面人不愧是个老江湖,见小赌扑来,不慌不忙的单掌劈出。
轰地一声,二人对过一掌。
长袍白衣蒙面人微退半步,小赌却在空中打了两个滚,才落地。当时不说二话,又再度向长袍蒙面人攻去。
在与地狱门主相处的一个月之中,小赌知道了不少有关至尊教的事。
像此次,须头的长袍白衣人身上的令箭图形中,除了至尊还有四个小圆圈,这表示此人为坛主级的人物,而只要是坛主以上的人物,功力在武林中,都是可以名列一流的高手。
如果跟这种人多绰,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所以,一开始小赌就打算尽速地将他解决掉。
于是,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开打起来。
小飞雪空在一旁着急,却又插不上手帮忙,原来,小飞雪虽然武学家传,也有一身不弱的功夫。
可是,自小就在家人的呵护照顾下长大,从未离开过家,几时见到过真棒实剑的打斗,她怎么能不傻眼。
小赌偷空一看四周,见三主和四平各被六七个人困住,对手虽然是小角色,但是蚂蚁多咬死象,二人己经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
小赌又是一个侧身让过一招,师父所传的幽冥掌法,顺势推出,同时大声叫道:
“小飞飞,别看戏啦!快去帮帮小三、小四的忙呀!”
小飞雪方始猛然醒悟,只见她双肩一晃,人便激射而去。
来到四平身旁,小飞雪双手划出。剎那间,掌山‘指影如下雪般,罩向四方。
顿时,小飞雪便点倒了四人。
名家武学,确实不是盖的。
四平危机方解,三宝却巳经陷入重围。
三宝咬紧牙,硬生生地向左横移半步,一柄刀巳经擦着他的腰问而过,带起一溜血珠和一丝碎布。
小飞雪人在空中,见状大惊道:“小三哥!”
双掌由左划右,由右划左,急推而出。
“啊!”
数声惨叫一同响起,四个围着三宝的白衣蒙面人,被小飞雪的掌力击中,滚跌着出去了。
虽然没有一掌毙命,却一个个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身子,猛打冷颤。就像冬天下雪时,被风雪冻倒丁般。
小飞雪着地之后,一个美妙的旋转。剎时,又见掌山、指影笼罩八方,身影像极了一尊千手观音。
其它剩下的蒙面人,纷纷应指而倒,只一眨眼,就被小飞雪摆平。
那边,只剩下三人围着四平,战况完全由四平取得绝对优势,因此四平很关心地大声问道:“老哥,你还好吧!”
三宝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却很英雄地答道:“还好啦!小小的伤而巳。”
小飞雪马上拿出金创药,细心地为他包扎。
倒是小赌,由于刚才小飞雪那声小三哥叫的凄凄惨惨。还以力三宝已遭毒手,一时分心之下,敌人的攻势巳经来到了眼前。
顾不得许多了,小赌大喝一声,身如飘叶般,沾着对方的掌风猛退。
这是地狱门主的至高绝学之一,名叫“随风飘渺”,功力到家的话,可以身如飞絮,随着敌人的掌风飘动,而不受伤。
可惜小赌的功力,实在是差了些,巳被长袍蒙面人的掌风,扫中了一点点。
只见小赌箧跄而退,被震得血翻气涌,长袍人则趁胜追击。
小赌一火大,硬憋住一口气,蹬足撞向长袍人而去。
小飞雪和三宝见状,大惊叫道:“小赌!”
长袍人则嘿嘿地冷笑道:“小子,找死。”
双手更加足劲道,劈向小赌。
眼见小赌就要丧命在长袍蒙面人的手中,只见小赌突然双臂一振,人倒翻入空,刚好从长袍蒙面人头顶翻过。
长袍蒙面人掌风过处,轰然大响,顿时,飞沙走石,尘雾弥漫,不少的大树齐腰被击断。
小飞雪、三宝和四平,原本已经冲过来,却又被这股力道逼退。
等到尘湮稍稍消散,小飞雪等人已经心急地大声叫道:“小赌,你在哪儿?”
“小赌,你死了没有?”
“他女乃女乃的,小四你居然敢咒我死!”
三人一听小赌的声音,总算放下了一颗县在半空的心,赶忙往发声处寻去。
终于,在一堆草丛里,把小赌拉了出来。只见小赌口角挂着血丝.显然已经受了伤。
四平扶起小赌,咋咋舌道:“我的乖乖!刚才真吓人,我还以为这下子得到老家去才能找到你啦!”
小赌一听,踹了他一脚,不高兴地骂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想我老人家归位后,就没师兄管你了是不是?”
“天地良心呀!我是为师兄您老人家担心哪!”
四平吓得打拱又作揖,这个罪名可不轻啊!
“哼!你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全是虚伪的谎言。”
“小赌,你的伤要不要紧,还是赶快服药疗伤吧!”
小飞雪轻柔地将话岔开。
三宝此时忽然想到那个长袍蒙面人,到哪儿去了呢?于是,惊问道:“小赌,至尊教那个家伙呢?”
小赌懒洋洋地伸手指向右边。
“在那里不是!”
只见那个长袍蒙面人,仍是双掌外推的姿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小飞雪好奇地问道:“小赌,他怎么啦,为什么一动也不动?”
“三头牛,你什么时候看见死人会动的?”
“咦!他死了,为什么还站着?”
小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副贼兮兮地道:“他为什么要站着死,关我屁事,你应该去问他!”
“你不是说他死了,那我怎么问呢?”
小赌一听,差点儿吐血,莫可奈何地望着小飞雪,道:“小飞飞,你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
小飞雪有点不好意思,就自己走过去看看,然后轻轻地碰碰蒙面人的身体。
忽然……
蒙面人咚地一声摔倒,果然死了。
“哎哟!”
小飞雪吓了一大跳,飞也似地跑回来。
小赌和三宝他们见状,呵呵直笑,笑得小飞雪耳根子都红透了半天边。
“有什么好笑嘛?人家也没看见你怎么杀死他,才会觉得奇怪。”
小飞雪边说边跺脚,样子之娇憨,乐得小赌他们更是哈哈大笑。
“哎哟!”
这就叫乐极生悲,小赌和三宝身上都还带伤,这一笑,可提醒他们二人,自己可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小飞雪见小赌痛得脸色发白,顾不得和他生气发嗲,急忙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白玉瓶来,打开瓶盖,一缕幽香缓缓地传来,令人闻得心旷神恰。看样子,一定是高级灵药。
小飞雪倒出一粒如弹珠大小的雪白药丸,要小赌服下,然后才仔细地把瓶盖盖好,收起了小白玉瓶。
“小赌,你赶快运功,催化药性。”
药丸甫一入口,即化成冰凉的汁液,顺喉而下。小赌感觉,原有些忧闷的胸口,剎时舒服许多,听得小飞雪的话,便盘膝运功而行。
盏茶不到的工夫,小赌巳收功而起,口中乐道:“哇塞塞!小飞飞,你那是什么宝贝药丸?只这么一会儿,就把我的伤全弄好了。”
小飞雪见药丸有效,也很高兴地道:“这是我姐姐亲手采集天山雪参,配上二十几种珍贵药材,精炼而成的雪玉回天丹,对内伤最有效了。”
传言中,天山除了千年雪莲子为药中至宝之外,还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宝贝,就是天山雪参。
据说这种雪参,只有天山才有,而且只生在万丈的绝寒冰谷之中,非五百年不成形,千年不出土,每次出土,仅及三月便又隐没。
雪参的形状像平常的人参一般,可是每株都只有小拇指粗细,三寸长,通休雪白晶莹,若是参龄超过五千年以上时,则整株雪参,呈现透明状态,就像冰雕的一样。由于,它每次出土,只有三天,所以要得到它,可比千年雪莲子难得多。
小赌可没听过什么天山雪参,也就不很在意,只是叫四平将刚才被制的小喽罗提来,打算问话。
小赌一算,一共有十七个人,当下笑嘻嘻地道:“各位大爷好,我老人家有点问题想请教各位。答的好,我就放人﹔答不好,嘿嘿嘿,我就要杀人,懂不懂啊?”
众喽罗甩都不甩他,小赌也没说什么,走到第一个人面前,和蔼可亲地问道:“你们大白天,躲在这林子中干什么‘?”
那人理也不理,哼一声,便闭上了眼。
小赌仍是笑嘻嘻地道:“很好,有种,要死还怕没鬼做吗?”
他伸手便点向那人。
只见那喽罗闷哼一声,死了。
接着笑问二个人,道:“刚才一号很笨,居然不知道答案,你呢?你知不知道?”
第二个人,眼神巳露出一点惧色,可是仍是不开口。
小赌见状,叹口气道:“唉!原来你也不知道!”
一伸手,第二号应指而倒。
第三个人,巳经明显地抖着道:“小……小公子……饶……饶命……”
“饶命是可以,不过总得花点代价,对不对?如果,你知道答案,告诉我,你就可以快快乐乐地走出这座林子,否则……”
“我说,我说……”
此时,居中有一个人突然开口道:“住口!杜猴子,你难道不要命,不怕教主制裁你吗?”
小赌闻言,贼兮兮地笑道:“呵呵!难得你这么忠心,大概是个头儿吧!可惜,真可惜!”
没等那人开口,伸手就把他毙了。
才又回到第三人面前问道:“好了,你可以放心地说出来了。”
小赌这一手,可把至尊教所有的喽罗们的胆子吓破了。
但他老兄居然谈笑自如,连毙三人,至尊教徒平常虽狠,但也是只对那些无还手之力的人狠。
如今,大头的都巳经翘辫子,小赌下手又不留情,哪有谁有心情去管什么门规,还不是随人顾性命要紧,于是每个人都是有问必答。
最后,小赌再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才拍拍手,道:“很好!大家都很合作,也都可以活命。”
众喽罗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过呢,为了怕各位将来再次遇到今天这种情形时,可能没人像我一样善良,会放你们走。所以,我只好替各位改行,不要你们再做这种危险行业。”
说完,和四平一起动手,废掉在场至尊教徒们的武功,才放他们离去。
小飞雪待众人出林之后,才问小赌道:“小赌,地上这三个人,要不要放掉?”
小赌瞪她一眼,道:“死人还放干嘛!”
“少来,我刚才注意到,你才没有点他们的死穴呢!”
“哇塞!看不出你还挺贼的嘛,居然知道,我没点他们死穴。”
说后便走过去,又补了地上三人儿指,才道:“我们也走吧!我巳经废掉他们的武功,待会儿,他们自然会醒来!”
于是,四人便出林向东而去。
他们要去哪里?
刚才在树林中,小赌又问了些什么?
闷热的夏日,是恼人的。
若有机会,待在凉快的地方,谁也不会愿意往外跑的。
而此时,就有几个莫名其妙的人,在炎炎烈日之下赶路。
前面二人,还算神闲气定,起落行动之问,仍是潇洒飘逸,后面那两个就差多,差多,二人早就是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湿透,更别提姿势要如何的潇洒了。
他们就是小赌等四人。
小飞雪脚下一边用劲,口中一边问道:“小赌,刚才那个至尊教坛主,倒底是怎么个死法的嘛!”
小赌一听,脚下踉跄,原来是笑岔了一口气。
“我的乖乖!小飞飞,你还真不死心吶,我看将来要是有人被你看中,只怕逃到天崖海角,你也会把他追回来,拴在腰带上。”
“我问你什么?你干嘛多嘴多笑,胡说八道,讨厌!”
小赌见小飞雪嗔怒的样子,乐得眉开眼笑。
他知道这小娘子想知道的事,若不打破砂锅她是不甘心的,于是便解释道:“本来,我不是往他的掌力上撞上去的吗?”
“是啊!还害我们吓一大跳呢!”“呵呵!制造效果嘛!就在我感觉到他掌劲的边缘时,利用大哥教我的“侧转阴阳”,从他头上翻过时顺手赏他一颗骰子,在脑后的玉枕穴上。”“是不是他死得太快了,所以来不及倒地,才看起来是那种怪样子。”“对,聪明的小孩,不教不会,一教就会。”
说着,顺手模一把小飞雪酌粉颊,吃上一记女敕豆腐。“小赌,你……”
“讨厌,哈哈……”
小赌学样地娇嗔做怪相。
四人就这么又说又笑,嘻嘻哈哈地往前飞奔。
不到盏茶的时间,四人已来到一处山坳附近。
转过这个山坳,前面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坦的谷地呈现在四人眼前。
这是一个很朴素,很典型的小小农村。
村外,围着一丛丛修行,一弯银带似的清澈河流,统着村子延伸而去气好美,好宁静的一幅画面。
突然,随风送来,隐隐的兵器撞击和打斗的叱喝声。
小赌听到,领先抢进村中,口中说道:“快,他们巳经开打了。”
四人来到下发声处,正是村中最大一问屋子的庭院内。
只到门口,便一路看见,地上东倒西歪的死者,不少的白衣蒙面人和一些乞丐打扮的人。
庭院中,三个长袍白衣人正围着背上背着不少麻袋的一老一少,二名乞丐打扮的人狠拼着。
四周也零零落落的,有单打独斗的,也有三个打两个的,四个对四个的。一些零星的打斗局面。
小赌一眼扫过,便对三宝和四平:“小三、小四,你们俩去帮那些乞丐,小飞雪跟我来。”
三宝和四平应声而去,加入战群。
小赌.和小飞雪则慢慢地跋到庭院中问。
此时激斗中的双方,都看到了他们二人过来。
大小乞丐见小赌命人去助丐帮弟子,安心不少,知道来者是友非敌,只是这朋友不过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娃儿,只怕也没什么帮助。
小赌见这三个白衣人中,居然有一个没有蒙面,而且此人正是相识,于是呵呵开口招呼道:“唉呀!雷轩主!好久不见啦,怎么如意轩不做生意,跑到荒山野外和入摆起武来了呢!”
雷轩主闻言,溜一眼小赌,只觉得有些面善,,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面。
原来,小赌此时只穿著青布衣服,不复华服公子哥的打扮,自然,如意轩主雷振天认他不出。
突然,老乞丐趁雷振天溜眼小赌时,一招“黄狗认命”,打狗棒直捣黄龙,攻向雷振天前胸要穴。
谁知这个雷振天贼的很,是故意露出空门,引这老乞丐上当,见老乞丐一棒攻来,半步不移,只是蹲身坐马,侧扭上身,让过打狗棒。
接着,左手无声无息:“哨然自右腋下穿出,一掌印在老乞丐胸口。
“哇!”
“小心!”
老乞丐中掌吐血,身子被击飞一丈有余。
小赌不待雷振天追杀,一个闪身拦向雷振天,同时右手曲指一弹。
雷振天见小赌出手,便剎住身形,凝神以备。
见小赌出手后,并无异样,正想开口,突然波地一声轻响,低头一看,袖子恰如被弹珠射穿一样,赫然出现一个小洞。
雷振天不由大吃一惊,月兑口而出:“穿云指!”
他急忙一声令下:“快退!”
剎时,所有能动的至尊教徒,走的一个都不剩。
三宝边过来,边夸赞道:“哇塞塞,小赌,你真不是盖的,就这么随便一弹,就把至尊教吓得屁滚尿流。”
此时,小乞丐见敌人退走,忙扑向老乞丐,口中大喊道:“师父!”
小赌等人闻言,也急忙赶过去。
“小飞飞,快,你那个什么雪玉回天丹快拿出来。”
众人七手八脚,忙将雪玉回天丹喂给昏迷不醒的老乞丐。
过了半晌,只见老乞丐面色稍见红润,呼吸也顺畅多了,就是不见人醒来。
小赌便问小飞雪道:“小飞飞,你的药怎么不灵啦?”
小飞雪也感到奇怪,记得女乃女乃告诉她,这雪玉回天丹为疗伤至宝,只要不断气,服下之后,再重的伤都可痊愈。
于是,她便蹲,为老乞丐把起脉来。
良久,放下老乞丐的手后,回身对小赌道:“他的血气很顺畅,内伤应该没问题,只是好象有中毒的现象,所以昏迷不醒。”
四平闻言,忍不住问道:“小飞飞,你真的会看病吗?该不会是密医吧!”
小飞雪瞪了他一眼,道:“谁说我是密医,我这可是女乃女乃教我的祖传秘方。”
小乞丐顾不得他们在斗嘴,忙插口道:“姑娘,你看家师是中何种毒?”
小飞雪摇头道:“我看不出。”
此时,其它的丐帮弟子,料理好残局之后,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听到小飞雪如此说,都望向一个小乞丐,其中有个年纪较大,身上背着六个麻袋的乞丐,便问道:“少帮主,这可如何是好?”
丐帮少帮主那张刚毅的脸上,此时剑眉微蹙,虎目含悲。
但见他微仰起脸,深吸口气,平静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俐落的指挥道:“先救治帮中弟兄,不幸战死的兄弟,要妥为安,葬。来词个弟子,先将师父抬进屋内再说。”
身背六个麻袋的乞丐应声:“是!”便匆匆离去、交待办事。
进到屋内,丐帮少帮主,请小赌等入落坐后,道:“杨威谢谢清位驰援,若不是各位来到,只怕我丐帮今日将覆灭于此。”
小赌可不喜欢这么一本正经的,便对丐帮少帮主杨威道﹕“我说乞丐王子,你别尽说些没用的客气话,客气话说得再多,也不能把你师父救醒,你说是不是?”
杨威闻言,先是一愣,继而高兴大笑道:“兄弟快人快语,那我也不需要大多客气,虽然有许多事想问你,但是,如何解救师父才是正题。”
小飞雪此时接口说道:“我有个师叔,他现在住在风陵渡附近,一个叫天水的村子里,他应该能冶你师父的伤对。”
杨威闻言,眼睛一亮,忙问道:“不知道姑娘的师叔如何称呼?是否能请他来一趟?”
小飞雪说道:“我师叔姓莫,单名一个也字,听我女乃女乃说,他的外号叫做要命郎中。”
“要命郎中?”
杨威身在丐帮,对江湖上大小人事,当然清楚得很。
要命郎中在江湖上,算是大大有名。不光是他那手高超无比的医术,也因为他有一身的绝学和怪异的脾气。
若符合三个条件,不管好人还是坏人,他都可能医治。但是若经他救活的人,做出令他看不顺眼的事时,他便会亲手杀掉他。
正因为他可以向阎王要回人命,也可以向病人要回生命,所以被称为要命郎中。
小飞雪很高兴地问道:“你知道我师叔吗?”
“令师叔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听说,令师叔脾气古怪,只怕没那么容易请动他老人家前来、救治我师父。”
小赌接道:“请不动,我们不会自己去找他,等到病人送到他家,他还能怎么样?
难道他还拒绝不成?”
扬威苦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就算病人送到他家中也是一样,只要要命郎中不高兴,他照样一脚把人踢出来。”
小飞雪见杨威泄气,便安慰他道:“不会啦!小时候叔叔最疼我,我去求他,他一定会救你师父的。”
“对!他要是真不救,我就跟他没完没了。”
打从刚刚一见面,小赌对这个杨威就有好感。
因为杨威是唯一一个在叫他兄弟时,前面不加个小字的人。
所以说,人的相逢,还真要看缘分。
有些人,一辈子相处在一起,天天要见面,感情却淡的比白开水还没有昧道。有些人,一见着面,看对眼之后,交心交命,又有何难!
就像当初,在长安醉香居楼上,小飞雪遇着小赌和冯达两人。看起来,冯达出身显赫,又自以为有礼貌,从卖相来说,小赌根本比不上冯达那种高级人物,偏偏小飞雪对姓冯的就是不来电。
或许是因为,世界上这种故做高级的人太多了吧,看来看去全是那么个样子,没有特色的样子。
人若没有特色,不就他妈的变得俗!
凡夫俗子,有啥个鸟蛋稀奇?
不如像小赌,拥有特立独行的怪胎来得可爱,而且有味道,有媚力。
如今,杨威一见到小赌,便被小赌的媚力所勾引。莫名其妙,不知不觉,将他当作多年老友,自自然然称他一称兄弟。
小赌心中一爽,决定交上这个朋友。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可以不要命,一个脾气古怪的医生,又算哪门子麻烦。
不过,嘿嘿,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有小飞雪这张王牌在手可以打呀!
杨威见小赌他与自已不过是初次相见,便如此的热心帮助自己,内心不由得激动万分。
于是,杨威一踏步,双手握住小赌的手,激动道:“兄弟,我杨威今生交定你这个朋友,从今以后,有任何差遣,只要吩咐一声,扬威的命便是你的。”
小赌闻言,古怪地看着他,问道:“当真?”
“当真!”
“好,我任小赌也交定你这个朋友。现在对你马上就有差遣。”
杨威一愣,但马上便豪爽地道:“请说!”
小赌只是笑嘻嘻地指指屋内,说道:“进去背起你师父,咱们上路吧!”
小赌确切是快人,做事更不喜欢耽搁。
于是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由三宝和四平两人驾车,回头往风陵渡而去。
待上路之后,杨威才在车上问起小赌,何以会知道至尊教到小村上的事。
小赌得意地告诉他,关于马鬼坡下树林内发生的事。
“我老人家,只要稍稍施点小计,至尊教那些兔崽子,每一个都乖乖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还唯恐我听后不满意。不过实在讲,虽然我知道至尊教要到归来村找丐帮麻烦,他们是奉命守在林中,阻止丐帮的人马前去帮忙。但我还是不清楚,至尊教怎会看上那么不起眼的小村子,甚至连副教主都出动。而丐帮干吗从千里迢迢跑到陜北来和至尊教过不去?乞丐王子你倒是说来听听。”
小飞雪听小赌叫杨威乞丐王子,觉得蛮好玩的,就呵呵笑道:“小赌,你为什么叫杨大哥为乞丐王子?”
小赌神气道:“为什么不可以,你看他是不是乞丐?”
小飞雪点点头。
小赌又说:“他是不是丐帮少帮主?”
小飞雪又点点头。
“那就对了,少帮主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王子一样,我叫他乞丐王子哪里不对,嗯?”
说完鼻子凑到小飞雪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马车里空间不大,小飞雪无处可逃,只好窘得满脸通红,动也不敢动一下,免得发生错误的示范。
偏偏小赌不放过她,一个鼻子乱嗅乱嗅的,故意捉弄小飞雪,直到他嗅够了才回座陶醉地大叫道:“哇塞塞!好香!”
小飞雪只好转过身去不理他。
直到此时,杨威才算有机会开口,回答刚刚的问题。
“这事说来话长。”
杨威顿一顿,整理整理思绪后道:“我自幼失怙,只有娘和舅舅两个亲人。小时候便跟着娘住在舅舅家,舅舅待我跟亲儿子一样好。”
杨威回忆着道:“七岁以前,我便住在归来村,后来,师父到关外办事,回来经过归来村,恰巧遇见了我,觉得与我很投缘,使收我为徒。自从我跟着师父以后,就离开归来村,十一年来一直没有回过归来村。
“有一天,长安分舵的舵主,命帮中弟子送来一封信。原来是舅舅写来的,信中提到,十余年来,他在长安市的布庄,因为经营得当,总算有点小局面,除了原有东市一家店面外,在西市也开起一家店面,专门经营各种来自西域外地的布料。
“不知怎么的,有一天西市店面的大门上,突然被插上一支精钢打造的令箭,并附着一封信说,要舅舅自动贡献出一百万两银子,给至尊教做经费,否则,要血洗整个归来村做报复。
“一来,舅舅一时间筹不出那么多钱,二来,舅舅不愿连累村中无辜的人,于是写信希望我回去,帮忙解决这事。
“师父是知道至尊教的手段,连夜就带着我赶往长安,以防至尊教对整个村子的人下手。
“我们一到长安,刚好碰上至尊教一个坛主带人前来收取贡献,就被师父伤退走,师父要舅舅暂时停下长安的生意,回归来村去,同时要归来村所有的村民到山里暂时避避八以免至尊教来找麻烦。
“结果你们也知道,没想到至尊教此次居然出动四名坛主和副教主来对付丐帮。而师父和一些帮中弟子,为了我个人的事死伤不少,如果师父真有什么意外,我……我于心何安呢?”
“乞丐王子你放心好了,我看你师父虽然昏迷不醒,可是也没恶化的迹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愿如此﹕”
突然,小赌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叫:“哎呀!不妙j”
急忙将头伸出车外,对驾车的三宝和四平说道:“小三、小四,快回长安去。”
三宝一见小赌那么紧张,马上调过车头,再往长安驰去。
四平于是问道:“小赌,怎么回事?”
小赌不答却反问道广小四,上回你爹爹是不是告诉过你们,有事如何与地狱门联系?”
“是啊!怎么啦!”
“我想至尊教的手段既然那么狠毒,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归来村。现在我们拍拍走了,岂不是让归来村的人等着挨杀吗?所以,我们回长安去,用你爹教的方法,留下消息,要他们去保护归来村。”
其它人听完,才恍然大悟。
杨威更是暗骂自己胡涂,居然为了救师父,就放着归来村的安危不管,同时更佩服小赌心细。
马车再次来到长安,但并没有进城去,而是三宝下车进城去放消息和地狱门联系。
等着,等着,小赌一个人突然莫名其妙,自顾自儿地笑了起来。
小飞雪见状,伸出纤纤玉手,模了模小赌的额头,看他没发烧,便当头给他一巴掌,笑骂道:“神经病,莫名其妙地笑什么一
小赌正陶醉在往日醉香居上得意的回忆中,被小飞雪一掌打醒,便蹬着小飞雪,然后贼兮兮地笑道:“嘿嘿嘿,你这可是自找的。”
小飞雪刚觉得不妙,小赌的魔指巳经攻到,搔得小飞雪无处可躲。
只好咕咕咯咯一边笑一边流泪,求饶道:“咯……咯咯……小赌……不……不玩了……
对不起嘛……”
车前四平突然一叫道:“回来啦!老哥回来啦!”
小赌这才放过小飞雪,向车外望去。
杨威看着小赌他们如此天真地笑闹着,不禁感触良多。虽然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但是表兄弟们对自己也是情同手足,却因为自己离家的早,而失去享受这种纯真的乐趣。
因此也就更加珍惜和小赌他们的相逢,若非有缘,茫茫的人海中,大伙儿怎么会互相认识。也错非是这种至情至性的朋友,否则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时问内,建立起如此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