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道路,无穷无尽的伸展眼前,苍穹的寒星,星罗棋布的嵌满于澄洁的夜空,夜显得静谥而神秘。
蓦然,在这寂寂的荒野,一片杂落的坟冢后面,如鬼魅似的飘出两个人影来,无声无息的并立在这条不及五尺宽的土道上。
黑暗中,只见两人一色葛布长衫,年纪彷佛甚大,右侧那较瘦长的黑髯老者,正睁着精光四射的双眼,瞪视着前方,面上一片肃穆之色,立于老者身旁的那人,身材矮胖痴肥,双目细眯如线,一个血红的酒糟鼻子,正一耸一缩的上下颤动,状甚滑稽,然而,两人神色之间,却甚为凝重,好似有所期待。
不一刻一阵轻脆爽亮的马蹄声,已自远方遥遥传来,二人神色间忽显出紧张之态,瘦长老者双手互搓,一动不动的紧视前路。
此时,一匹高大健马,已如风似的驰到两老眼前,不及二十丈处,马儿见有人阻于道中,已自放缓脚程,慢慢停了下来。
马上的骑士,竟然是个年约二十上下,英姿飒爽、气态轩昂的少年书生。
只见他身在马上,冷削而沉凝的注视着道上二人,默默不发一言。
说时迟那时快,那瘦长老者微一提气,双膝微曲,人已如一条直线般,飘飘向前飞出三丈,一旁的矮胖老人走双手向下微按,人却似一团肉球般掠出,与黑髯老人不差分毫的同时落地,两人这一手轻身功夫,的是精纯之极。
两人落地后,瘦长老者已沉声开口道:“尊驾是否即为近日名扬天下的‘玉面修罗’濮阳维?”
那马上骑士闻言,嘴角微微一撇,冷然道:“正是在下。前辈于此深夜荒郊,搁阻道中,莫非是因为在下不成?”
高瘦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孟文,与义弟孙瑞云,早即渴望与尊驾一见,奈何总是时不我与。今夜偶得传闻,知阁下必经此路,转赴修武,故而老朽兄弟两人,在此等候大驾多时!”
濮阳维见老者报出姓名,面上神色不由一动,他朗声道:“原来尊驾二人,即为声威喧赫之‘天门双老’在下倒失敬了。”
他立及此处,脸色却骤然转寒,冷然道:“闻说两位与当年那自命侠义之“三贤”
“四逸”等人,为生死至交,今夜于此地苦候在下,不知有何赐教?但请明示无妨!”
那“天门双老”之首,黑髯飘拂的孟文,不由一捋长须,哈哈笑道:“濮阳帮主,果然神威盖世,灵慧无双,老朽等也无须赘言,当年“三贤”“四逸”与令师间之一段仇怨牵结,谁是谁非,此处且不庸去说。适才帮主曾已言及,老朽兄弟两人,确与“三贤”“四逸”有着过命交情,想当年,老朽兄弟未能为故友之事聊尽薄力,今日便要替故友雪恨!”
孟文言及此处,神色倏转威严,斩钉截铁的道:“便是仇人已死,也须向他后辈传人索此血债!”
濮阳维身在马上,闻听此言,立时狂笑道:“好极!好极!老前辈快人快语,为故友效力的这份忠肝义胆,在下钦佩莫名!”
他言至此处,声调突然提高,厉声道:“不过,在下亦正须为恩师雪此如天之恨,阁下只管放马过来,在下若技不如人,血溅五步,必无半句遗恨。”
他一言方落,人已飘然下马,气定神闲的往路中一站,双眸炯然如电,凝神注视对方二人。那侧旁一直静默无言的孙瑞云,此时张口一笑,大声道:“老大,你且站往一旁,这场便由小弟来领教濮阳帮主高招。”
孙瑞云语声始住,人已向濮阳维缓缓逼进,只见他身躯歪斜不定,脚步踉跄,身法奇诡之极!
濮阳维却身如盘石,稳立不动,唇角微含冷笑。
孙瑞云倏忽口中一声慢吟,双掌已疾然拍出,呼声风响中,他掌势已然中途生变,怪异无伦的向左右两侧挥去,剎时一片强劲风力激荡,卷起阵阵使人口鼻皆窒的劲气,向濮阳维身上挤来。
濮阳维一声冷哼,身形如电般一闪,已连连挪出五步。
孙瑞云大喝一声,身形跄踉中,双掌连挥,一招快似一招,顿时只见满天掌影如山,劲力横溢,一片刚烈劲风,又向濮阳维袭到。
濮阳维嘴角微哂,双臂一抖,如飞似的拔在空中,他冷笑一声,已如鬼魅般飘落于孙瑞云背后,其抖臂、拔身、落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混似一体,几乎不可分。
孙瑞云但觉眼前一花,敌人身形已渺,他大惊之下,脚步一个盘旋,右掌已挟强力劲风向后急挥而出,同时双脚连蹬,闪电般向后踢出四脚,应变之快,确不愧为一流高手。
但他掌击腿攻,方才施出,始惊知又告落空,大怒之下,全身滴溜溜的一阵急转,又转至濮阳维正面。
须知孙瑞云号称“醉痴”跻身为“天门双老”之一,武林中名头极为响亮,一身卓绝功夫亦不稍逊于他盟兄“儒酸”孟文。
他心知这眼前年轻对手,确属不可轻视之劲敌,故而一出手便施展开其成名江湖之看家绝技“醉倒乾坤三十式”岂知连出三招,对方竟毫不还手,便轻易飘忽的全然躲过,怎不使他老脸通红,气愤填胸?
濮阳维嘴角呛着一丝冷笑,缓缓说道:“前辈马齿徒长,区区不才,已小让三招,现在恕在下放肆了!”
“了”字才出口,濮阳维身形骤然急晃,竟幻成六、七条身影,分前后左右,向孙瑞云疾然扑到。
但见风起云涌,白影飘忽,彷佛四周有六、七个濮阳维同时攻到,“醉痴”见状大骇,矮胖身形急急贴地一旋,双掌猛挥,剎时攻出七掌,才险险躲过。
濮阳维一声长笑,身形如行云流水,飘忽快捷的围着孙瑞云急急旋转起来,掌势如电般袭向敌人。
只见一团白影,里住一条黑影,上下翻飞,猛冲急泻,挟着呼呼强烈劲风,声势煞是惊人!
一旁观战掠阵的“天门双老”老大,儒俊孟文,此刻却不由两道寿眉紧锁,暗自担心不已。
因为他已然看出,自己二弟与那少年书生,功力之间,尚有一段距离,现下虽已支撑六、七十招未败,但瞧目前情形,“醉痴”身形已显然迟缓,守多于攻,而且面红气喘,定然必败无疑!
他正暗自滴咕,蓦闻一声大喝起处,场中二人已骤然分开,濮阳维仍然面上毫无表情,冷削的注视对方。
“醉痴”孙瑞云却发髻散乱,大汗淋漓,一袭葛布长衫,自襟以下已整整裂开了二尺。
原来“醉痴”眼见自己愈来愈不济,心中亦不由又惊又怒,暗忖自己在江湖上的声望,武林中的地位,皆不容自己今朝败落。
但眼前这少年,功力之玄奥深厚,却非自己所能望其项背,他惊怒之下,便欲冒险以狠招一试,正在他心念一转际,濮阳维已运指如风,点向他脸上“四白”“巨胶”
“地仓”二穴。
孙瑞云暗一咬牙,不退反进,头微一偏,双掌掌心微陷,暗含内家“小天星”掌力,印向濮阳维胸前。
濮阳维一指戳出,但见敌人不顾危难,冒险攻上,他心中方自微惊,劲风起处,敌人掌势已到,濮阳维见状,倏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两脚钉立不动,上身却硬生生的向右移开一尺!
在此剎那之间,孙瑞云正好掌势落空,濮阳维点向他面上的手指已够不上位置,但他却在大喝之际,已自力贯指掌,运出其“弹指十柱”之独门奇功!
但见濮阳维手指微圈即弹,飒声风响中,两缕尖锐劲风,剎那间,已如利刃似的将孙瑞云衣衫划裂。
“儒酸”孟文一见二人胜负已分,不由急趋“醉痴”身前,大声问道:“老二,可曾受了伤么?”
“醉痴”默默摇头,面露愧色道:“大哥,愚弟栽了。”
孟文见自己盟弟并未负伤,心中略为一宽。
他转身对濮阳维道:“濮阳帮主,阁下适才身手,老夫深为钦服,只是不知尊驾,是否尚有意与老夫一较?”
他口中语气虽是在征求对方同意,但手下却不怠慢,只见他微一退后,铮然一声已自长衫内拏出一只笔形兵器来。
只见这兵刃粗圆及寸,长逾二尺五六,尖端寒光闪闪,晶莹夺目,把柄处尚有一圈半圆形护手。
孟文此时双目圆睁如炬,精神瞿烁,手中笔形兵器微微上指,已等着对方出手!
濮阳维细一注视,心中不由微微惊惕,因为对方兵刃虽是判官笔,然却不成一对,且更较判官笔粗长甚多,显然不是寻常之兵刃!
他口中轻轻一哼,目光骤然看到对方笔式微抬,遥遥指天。
濮阳维脑中如电一闪,已然想起此种兵刃名称,他冷然一笑道:“阁下能使这支‘擎天笔’身手必定不凡,在下领教了!”
他语一出口,已反手将背后包里中的“赤手拐”抽出!
“天门双老”骤然一见,这当年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之成名兵刃,面上皆不禁齐齐色变。
濮阳维冷笑一声,双脚一错,已闪电般欺身向前,“赤手拐”化成一道朱虹,急劈孟文天灵。
孟文喝声:“来得好!”擎天笔斜斜上击,竟硬架迎上!“当!”的一声大响起处,“儒酸”孟文已踉跄退出三步,一条右臂也震得酸痛欲裂。
濮阳维因是由上击下,在形势上略占优势,饶是如此,他也被震退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二人此时都已明白,对方功力深厚,不可轻敌。
濮阳维首先口中轻叱一声,身法倏然变,“赤手拐”带起一片劲风,呼呼轰轰,似巨瀑倒悬般,滔滔不绝的向孟文全身攻到,这正是当年“毒手魔君”震惊江湖的绝技之一“八十一式赤手拐法”。
此拐法的特点,完全是走刚猛凌厉之招,且招式奇诡莫测,循环使用,生生不息,只要一招出手,其余各式便源源跟上,非困得对方精疲力竭,绝不停止。
只见此刻那“赤手拐”上,所带起之劲力,已搅得周遭空气,旋回激荡,发出阵阵刺耳啸声!
好个“儒酸”孟文,毫无惧怯之意,他不慌不忙的把手中那支“擎天笔”幻成一条匹练也似的银光,光华中,笔尖急颤,又化成无数光圈,东圈西点,带着“滋滋”异响,与濮阳维各呈能耐,斗在一起。
二人功力,堪称高绝一时,只见赤虹如龙中,闪挪着一条银色电光,皆以无比的快速,来回翻腾,笔、拐所带起的劲风,吹得立于丈外的“醉痴”孙瑞云,衣袂飘飘,飞舞不已。
孙瑞云双目圆睁不瞬,紧张而惊惧的注视着场中这惊天动地的龙虎之斗。
瞬息处,一百招已过去了,二人出手忽然慢了起来,仅只虚虚一触,便即刻撤招换式,有时招出一半,又实时收回。
一旁的孙瑞云经验何等丰富,他一见之下,已知此时才是二人决胜负的真正关头,他全贯注的凛视着,竟紧张的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右手不自觉的已将他自己的兵器“无极拐”拔出,屏息以待,为老大掠阵。
场中的“儒酸”孟文,此刻正使到他“三十六挥毫”笔法中,最犀利无匹的三招之一,“笔挥天地”只见他身形稳立如山,擎天笔向左右连连点出招,手肘一挫,笔尖倏忽抬起,幻成无数银星,疾刺对方之眉心鼻准,招式奇诡,变幻莫测。
但见濮阳维冷冷一笑,头微微后仰,左掌抬倏翻,奇快的在身侧划了一个圆弧,右手“赤手拐”急出,颤成圈圈金光,急指孟文上盘九大要穴,他又同时左右出脚齐飞,踢向孟文身侧空间!
此招正是“毒手魔君”谪传“赤手拐”法中,威力最强大的一招,名曰:“洪荒寂寂”此招一出,任是对方如何招架躲避,皆不能全然闪开。
因为即使要躲得过“赤手拐”之攻击,亦闪不出那如电似的双脚,如后跃躲避,则那“赤手拐”必又如影随上,如左闪或右挪,必又恰好遇上那可实可虚的两腿,而敌人攻出的招式,却可化解于自己左手那朝“万物同归”的绝高柔劲中。
双方各使出看家本领,招法虽然凌厉,但却仅是比拟作势,并未发出全部内力。
“醉痴”孙瑞云一见濮阳维使出绝招,心中抖然一震,大喝一声,跃入场中,但他身子尚未落地,忽闻一声长叹,“儒酸”孟文,已弃笔就地,道声罢了,双手一负,凄然无语。
原来适才与濮阳维比掌力,内力相触,孟文但觉对方似比自己略为强了一筹,且又未能完全躲开濮阳维的那招“洪荒寂寂”因此才知难而退,甘拜下风。
濮阳维一收手中兵器,目光闪处,已然瞥见孟文满面悲戚,负手站立,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奇异的神色,那是一股满心愤怨,却又无可奈何的凄凉神韵啊!
这武林中万人敬仰的倔强老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衰弱与颓唐。
他长髯颤动着,哑声道:“濮阳帮主,老夫兄弟学艺不精,今日栽在阁下手中,自无怨言,江湖上讲究一个‘义’字,老夫兄弟既不能为泉下故友复仇,复羞于苟且偷安,处此逆境,夫复何言?阁下尽可趁此为令师雪仇,但请裁决,老夫等绝无怨言。”
说罢,双目倏睁,神色肃穆庄严,“醉痴”孙瑞云亦单手持拐,满面正气凛然。
“天门双老”果然愧一代豪杰,虽然此地败于敌手,仍自神威摄人,不可轻侮。
濮阳维见状,心中不由钦佩万分,长笑一声道:“二位言重了,武林中人,比试过招仍是常事,况且二位是为了故友之事,并非与在下恩师,结有仇怨,此刻虽有胜负,然却不若所言般严重,二位何轻易言死,二位若不服今夜之战,在下可于皖北淮阳山随时候教,言止于此,有缘再会。”一言甫毕,濮阳维身形微拔,已稳坐马上,蹄声得得里,单人独骑,已消失于无边夜色中。
痴立的“天门双老”不由相视苦笑黯然无语。
且说濮阳维骑在马上,脑中不由思潮起伏,他想到,武林中高手纷出,自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迭遇截击,天幸恩师默佑,得保无恙,但不知今后这坎坷的人生旅程,还有多少磨难与困扰在等候自己。
倏然,在那被忧郁充塞的脑海中,不知不觉的幻凝出一个如花似玉的清柔脸庞,他不由绽开了一丝微笑,是了,只有这纯真无邪的少女,才会予自己莫大的慰藉,但她能忍受得了这无尽的相思之苦马?能坚强不屈的伴随自己,渡过这艰辛的岁月吗?
暮色渐退,他边想边骑,一路疾奔,连夜赶路,濮阳维神情索然,双目迷惘的凝视着天边那一抹初露的曙光,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
马儿在一片深郁的林旁停住,口中直喷白沫,显然它已是累了。
濮阳维一夜长途拔涉,又经过一场激烈战斗,虽然他内力悠长,此际亦不觉微有乏意,他飘然下马,任那坐骑随地寻食,自己却漫步向林中行去。
此时正当拂晓,本应有鸟雀叽呀寻食之声才对,然而奇怪的是这片深茂无际的树林中,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静寂得如此空虚,笼罩着一丝使人不安的恐惧气氛。
濮阳维甚至可以清晰听到自己心房跳动的声音,深山中,十余年武技的磨练,与那过人的机知,使得他不自觉的悚然惊惕了起来。
虽然他外表仍然悠闲如故,然而那过人的听觉及目力,却如蜗牛的触觉般,敏捷的伸向四周。
然而,却丝毫没有发觉有异样,他仍缓步小心翼翼的向内行去,步履轻悄得不带一丝声息。
蓦然,他全身机怜怜的一颤,因为,他竟发觉左边的一丛灌木之后,有着一对呆滞而恐怖的眼睛,正微射寒光,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自己。
那眼睛竟是如此迟钝与阴森,好似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及神韵似的。
濮阳维神经骤然紧张,他猛吸一口真气,身躯缓缓的转了过来,双目神光如电,冷然的凝视着那树后的绿色眼睛。
他冷冷开口道:“树后是那位道上朋友?且请现身一见。”
一言出口,那知对方竟然不睬不理,仍自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眸子,向濮阳维凝望!
濮阳维候了一刻,见对方不答,他不由怒火顿炽,又复冷然开口道:“相好的,再不出来便莫怪在下待之不恭了!”
岂知那人依然不言不动。
濮阳维冷笑一声,倏然贯注真力于右手指端,向那丛灌木之后,急弹而出,但闻“嗤嗤”连响,五缕尖锐指风,已如电般袭去。
他才一运劲弹出此内家至高劲力,蓦然闻得树后响起一阵“嘻……”的尖声怪笑,一条人影已如幽灵般出现在濮阳维眼前。
濮阳维骤见此人,不由惊得面上神色骤然一变,但他却倔强之极,仍然是钉立在地上,毫不退后一步。
只见这现身之人,穿著一身死人入殓时的崭新衣裳,身形显得脬肿不堪,那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更是吓人。
他顶上无发,甚至已露出顶盖白骨,而上血肉模糊,血渍斑斑,五官不分,自鼻端以上,更是血骨磷磷,无一片好皮好肉,两只呆滞而恐怖的眼睛,却深藏于那凹陷的眼眶中。
此刻,他双手前伸,双目前视,膝盖不弯,一步一跳地向濮阳维逼了过来!
濮阳维心中砰砰直跳,神经像紧拉的弓弦。
但他深受当年武林第一怪杰“毒手魔君”十年的熏陶,加上幼年所受的磨难,已养成他坚定不移的意志与胆识,其超人的定力,岂是常人所能比拟!
他心中虽是恐惧不安,然而他仍能沉气凝气,面上神色丝毫不变的,瞪视着这似人似鬼的妖魅!
这时,苍郁的密林中,寂静如死。
蓦地,濮阳维大喝一声,恍如平地一声焦雷,他双掌一圈一合,又倏然翻出,剎时一阵狂飙涌出,恍如无数巨锤,向那怪物击到。
这正是“天魔十二式”中之起手式“怪魔降世”威力之强大,堪称可移山倒海。
那怪物竟然不躲不闪,两只鬼爪般的手掌,一伸一缩,亦自发出一股阴惨惨的寒风来,曙光下,但见其色惨绿,恍如鬼火魔焰!
濮阳维沉桩立马,又是一招“怪魔降世”如飞击出。
那怪物这回已支持不住,竟吃濮阳维一掌挥出丈外,全身僵挺,“叭哒”一声坠于地下。
但怪物发出之寒风,竟有一丝透过这如山掌风,悄然向濮阳维袭到!
濮阳维见那妖魅已被自己击倒,正待前往探视,蓦觉一缕寒风,飘然袭来,鼻中便已嗅到一股腥臭之气。
他大惊之下,脚下急急一旋一转,“金罗步”疾施,已闪电般挪出五丈。
他心中不由震怒,厉叱一声,劲贯左掌,呼的一声,又向那尚躺在地下的怪物身上劈去。
但闻“砰”的一声,那怪物又吃他如涛掌劲,击得在地下连连翻出数步。
此刻,奇事却出现了,那怪物非但未就死去,反而缓缓自地上僵直的挺立起来,口中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嘻嘻”之声,复向濮阳维维缓缓逼来。
蓦然,那怪物“哇”地一声凄厉长叫,一双枯瘦乌黑的手臂,竟奇快地抓向濮阳维咽候!
濮阳维不由气得暴喝一声,出手如雷,连连劈出九掌,踢出九腿,怪物想是知道厉害,竟亦急闪连躲,远远避开,他身躯僵直,却是运转如风。
只见他瘦臂连连伸缩,已围着濮阳维激斗起来,濮阳维心中不由大惊,暗忖:“这怪物身形快捷无匹,出手招式,身法竟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
他心中一怒,不由出掌更重,“巨魔撼山”“魔影重重”“妖魔乱舞”一连三招,已将那怪物击得倒在地上,连连翻滚不已。
但那怪物煞是奇怪,虽然连受重击,却好似身具铜骨铁筋一般,仍自不在意地向濮阳维急扑硬抓,但身形跳跃之间,显然已不及适才快速灵活!
濮阳维此刻已与那怪物缠斗了二十余招,那怪物仍自不休不止地继续扑上,而且出手极为狠辣残毒。
他已不耐久战,一击夺人气魄的厉啸起处,但见濮阳维身形急闪,霎时竟幻出数十个白色身影来,声势之大,端的令人惊绝!
这正是“天魔十二式”中,最霸道凌厉的一招“满天飞魔”那鬼魅也似的怪物,倏觉眼前一花,敌人陡然之间,已化成无数身影,急扑而至。
它“哇”地一声怪叫,已拚命地向一旁跃出,但身躯才跳起,却已被罩在濮阳维掌风之下。
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那怪物已濮阳维沉重如山的“赤煞掌”掌力实实击中。
那怪物身躯倏然已被震飞两丈多远,撞在一颗合抱巨树之上,树叶纷飞中,“啪”
地一声暴响,那怪物又被反弹回来,“叭哒”一声落在地下,眼看它寂然不动,想是受伤颇重?
濮阳维傲然一笑,四处观望,便欲退出这苍郁幽深,而又带着恐怖气氛的密林。
他正待举步,蓦然,闻到身后响起一阵沙沙之声,濮阳维急急回头,又见那形似僵尸似的怪物,自地上悄悄立起,虽然他一身骨骼已遭濮阳维尽数震拆,但却仍然伸出那一双皮肉垂下的巨手,缓缓的,向密林深处跳跃而去!
濮阳维不由惊得怔愕了半晌,暗忖道:“这怪物凶顽已极,可不能让它轻易逃走,否则,将来又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生灵。”
他想到这里,蓦然一提真气,人已向前飘出三丈,只见他脚不沾地,轻飘飘的跟在那怪物之后,徐徐跟迹而行。
那怪物头也不回,好似不知有人跟?似的,仍然跳跃着向前行去,三转四折,已自行出这苍密树林,缓缓的向林旁一座如削的山壁前行去。
山壁前面尚有一条宽约丈许的清溪,那怪物到达溪前,奋力纵身跃起,“刷”的一声,竟吃它跃了过去。
这怪物想是受伤太重,跃过河后,即“砰”的一声摔了个大跟斗,它在地上挣扎了一阵,仍又僵硬的立了起来,艰辛的向前走去。
濮阳维颇觉奇怪,因那怪物身前正是一堵坚硬石壁,莫非它要撞壁自尽不成?
正自诧异之间,却见那怪物立于石壁之前,又复“滋滋”尖叫不止,不一刻,那石壁竟轰然一声,自中间缓缓开启了一道门户!
濮阳维愕一惊,却已见那门户中,走出一个遍身麻衣,长发披肩的怪人来。
怪人身村生得高大魁梧,而目狰狞,丑恶无比,并不较那鬼魅好看多少!
怪人出现之后,厉叱一声,大骂道:“黑尸!主人命你前往摘取十二颗人心备用,却怎的回来得这么晚,当心主人剥你的皮!”
他一立未毕,想是看见这黑尸皮开肉绽,骨骼碎裂,不由惊得“噫”了一声,大声喝道:“怎么!是碰见棘手人物了?如何弄成这副模样?”
说罢,径自伸手自那黑尸衣内模去,只见那怪人缩回手时,已然多了两个油布口袋一面口中骂道:“畜生,整日给你吸食人血,却这般不中使用,出去一夜,才带回五颗人心来,待会主人恼了,怕要将你打入‘碾魂磨’中碾成肉浆!”
那黑尸恁地凶残恶毒,见了这高大巨人,却似小鬼见了阎王似的,任他打骂,却动亦不敢动一下。
此刻又闻那巨人道喝:“妈的!搞的如此模样,怎么能见主人?你说,是何人将你打成这样?”
黑尸微微仰首,滋滋哇哇地一阵鬼嚎,那狰狞巨人细细一听,不由浓眉一绉,向四周察视了起来,他左右看了一会,全无丝豪发现,不由更气呼呼的对那黑尸吼道:“你本来就是个尸鬼,却又见了活鬼不成?这里那有他妈的半个鸟人?走!走!进去再说,我禀明主人,看不将你碎为八段!”
他正待按动机扭,关闭这石壁门户,蓦觉眼前白影一闪,一个俊逸无伦的白衣书生,已满面寒霜的立于眼前!
这高大巨人方自一惊,那名叫“黑尸”的怪物,一声长嚎,已向那白衣书生扑了过去,原来,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那早已藏身暗处,窥探多时的濮阳维!
此刻他一见那怪物竟是有人操纵,命令出外杀人,做那剖月复取心的毒辣恶事,不由勃然大怒,急忙掠身而出,意欲问个明白,不料这僵尸似的怪物,竟狂嚎连声,急扑了过来!
濮阳维盛怒之下,出手不再留情,只见他左掌急挥似电,疾发而出,跟着“哇”的一声惨叫,那“黑尸”的一颗丑陋头颅,已吃他活生生的劈了下来!
那怪物临死尚且势犹未尽,兀自急冲而上,濮阳维冷哼了一声,飞起一脚,又将这怪物尸身踢出寻丈开外!
站立一旁的狰狞大汉,只觉眼前一花一闪,倾刻之间,那凶残无比,且又不畏刀剑的黑尸,已吃这白衣少年一举击毙,这黑尸一身能耐,他早已素知,见这少年一出手,便能将他除去,焉得不使他惊惧万分?
他面上神色大变,呆愕的注视着濮阳维,一时竟讷讷不能出言。濮阳维两道如寒冰似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缓缓开口道:“当今天下,魔焰乱舞,人命固如草芥,然又怎能以尔等如此残酷之手段,茶毒生灵!”
大汉想不到这白衣少年,竟向他说起道理来,正自不解,濮阳维又面上毫无丝毫表情的道:“此僵尸妖魈,已不知残害了多少生命,想不到却系有人于暗中操纵,真是令人可恨!刻下我将先毙你于此,然后再寻你那主人问话。”
这巨人一听对方竟欲制自己于死地,而话语却又说得如此平淡,好象根本不将自己这条性命,当做一会事似的。
他惊怒之下,不由大声叫道:“好小子!你杀了我家主人辛苦教成的黑尸,尚不快快跪地陪罪领死,却在此处狂言现世,我千魁便第一个放不过你!”
这狞恶巨人双目圆睁,放声厉吼,然而却站在那里不敢动弹,显然是色厉内荏,含有怯意。
濮阳维早看出他大声喝叫的用意,是想惊动里面之人,他也不加点破,仍然缓缓向巨人行近!
那丑陋大汉想是受不了这紧张空气的压迫,不由大喝一声,面色变得惨白,向濮阳维疾扑而至!
他身形才至对方身前,一双巨掌已搂头盖顶的自上抓下,同时右腿疾起,踢向敌人胯间!
濮阳维冷笑一声,身形一转,已闪至大汉左侧,并指如剑,点向巨人“笑腰穴”!
那狞恶巨人只觉眼前一花,敌人已在这不及五尺方圆的洞口里,如一尾游鱼似的滑了过去!
他尚未及转身,便觉腰间劲风袭来,大惊之下,一弓腰,竟往洞外跃去。濮阳维出手如电,在这巨人身形才腾起的剎那,已一脚踹在对方臀部,同时右手疾出,砰声大响中,已将这巨人击飞出一丈开外,“哗啦”一声,落于壁前溪水中!
但见那巨人哼都没哼出一声,背脊一翻,便自沉入溪底。濮阳维心中不由奇怪万分,暗忖道:“怎么这狰狞巨人,竟连那适才黑尸的一半功力都没有?而且适才在这神秘洞口,发出如此嘈杂之打斗声,却又未闻一人前来探视?”
他星目四转,微微打量了这洞壁一阵,遂慢慢的向内行去。
但见这壁内山洞,宽约五尺,壁面高低不平,每隔丈许,却插着一只松枝火把,但见火苗摇曳,发出阵阵绿色火焰,虽在这大白天,仍是鬼气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濮阳维一直向内行去,转了三转,已见到那甬道尽头,有着两扇石门,轰然而立,他正待细细打量,目光闪处,却不由突然一阵战栗!
原来,在这两扇高大的石门上,竟赫然挂着四个长发绕绕,瞪目裂嘴的死人头!
这四颗首级想是刚才砍下不久,虽是鲜血淋漓,但却栩栩若生,惨不忍睹!
濮阳维玉面如霜,他又向那石门上细一探察,只见上面用鲜红血渍,写着四个大字:
“入门者死”!
濮阳维冷冷一哼,身隔丈许,倏然运功,力贯右臂,向那石门上虚虚一扬,石屑纷飞中,那沉重石门竟呀然开启。
他身形一闪,已如微风般进入其中,待到四周一望,又不禁浑身一震,险些失声尖呼起来!
原来石门之内,系一甚大之巨室,另有小门内通,此巨室四周壁上,却悬挂了许多果尸,或男或女,其状各异,有的以绳勒颈,有的利刀插胸,有的更是身躯倒悬,双睛突出,舌头半伸。
只见那已然变乌紫黑色的尸身,尚不停的流着滴滴红色血水,地下更有着蠕蠕而动的白色蛆虫,阵阵刺鼻恶臭传来,即使濮阳维此等武林中绝世高手,也不禁为之头晕目眩,惊骇不已!
他急急掠身向那扇小门纵去,蓦然!他身形始到,那扇小门竟已悄悄打开!
濮阳维骤然一惊之下,体内真气倏然倒转,呼的一声,他竟然将向前急掠的身形,硬生生的往后退出三尺!
濮阳维才落地,目光闪处,见那神秘小门之内,已如幽灵似的飘出两个人来!不,在这种气氛之下出现的人,倒毋宁说是鬼还来得更恰当些!
只见那当先的一人身材瘦长,面色惨白,双睛阴沉冷酷,面上更是如同腊塑,没有丝毫表情,衬着那一身宽大黑衣,更是有如地府幽灵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却较这黑衣人魁梧得多,一身麻布衣褂之上,赫然有着一颗如骷髅似的头颅!面目显得凄厉可怖之极!
濮阳维暗自心惊之中,却又不由大叹晦气,忖道:“今天怎的如此倒运?却尽是遇见这些非人非鬼的怪物!”
他心中思量,却已冷然开口道:“朋友不知系何方神圣?非但不分善恶,杀人如麻,且更能纵尸为恶,如此奇才,堪称一绝了!”
那瘦长的黑衣人闻此讽言,缓缓移目向他视来,面上倏忽掠过阵阵青气,衬着那阴森的面容,越发显得有如鬼魅!
黑衣人此时已阴冷之极的开口道:“女圭女圭,你是自何处而来?凡入我‘阴魈尸魔’洞府之人,必得由我剖月复取心,制成殭尸,今日你自也不能幸免。”
语气幽冷,丝丝传来,活似自幽冥地府传出。
濮阳维素以冷面傲骨见称,此时闻得这阴恻恻的语声,却也不由浑身不自在,有一股凉森森的感觉!
他急忙运起“六弥真气”先行护住全身,然后亦冷削之极的回道:“阁下语气倒是不小,不过在下不劳尊驾动手,便会自行了结。”
他言至此处,语气突转严厉,傲然道:“但是要在下剖月复取心不难,只要尊驾能赢得区区手中之拐,在下便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那“阴魈尸魔”闻言,面上青气陡升,却毫无表情的道:“女圭女圭,你要与我尸魔动手,道行实在差得太远,也罢,我便叫你死得心甘情愿。”
他微微回头向那形似骷髅的怪人道:“赤灵,你且去成全于他,这女圭女圭根骨不错,下手时,莫使他受到什么痛苦。”语气阴幽自满,竟不将这面前少年,放于心上。
那名唤赤灵的麻衣怪人,此时已将头连点,跨步而出。
濮阳维眼见这自称阴魈尸的黑衣人,竟如此跋扈嚣张,小视于他,心中不由怒火顿炽,面上却丝毫不动神色,微退一步,潇潇洒洒的将手向后一负,若无其事般,双眼上翻。
事实上,他已胸盈杀机,暗暗决定,要以他无与伦比的绝高功力,在几招之内毙此怪人!
此刻,那形如骷髅的怪人,口中咦呀一声怪叫,身躯已如风般扑至濮阳维身前,右掌横劈,左手如爪,疾袭对方颈侧胸前,出手如电,且尚带有丝丝尸臭之味!
濮阳维暗中闭气呼吸,身形故意一个踉跄,恰好将怪人攻势化解。
怪人赤灵,口中不由又是咦呀一声,双手骤翻,急抓濮阳维背心,同时那干瘪的口中竟呼的一声,吹出一口淡绿色的雾气来!
濮阳维忽觉背后风声飒然中,又挟着一阵冷腥之气向自己袭来!
他尚未吸入一丝,已觉如沾寒气,脑感微眩,大惊之下,“金罗步”倏展,脚下急急一旋,已呼的挪出四步!
他在转身之际,目光一闪,隐然见那“阴魈尸魔”双眼如冰的神光中,竟彷佛掠过一丝奇异之色!
濮阳维无暇多思,双臂一圈一合,疾然推出,同时一声夺人魂魄的厉啸骤起,在这间阴森可怖的石屋中,竟倏然幻出数十条白色身影,向那怪人赤灵当头扑下!
这正是“毒手魔君”谪传之“满天飞魔”一式。
蓦然,侧旁一条黑影如电掠入,连连挥出六掌,似欲救那赤灵出险,但却仍迟了一步,只闻一声惨号,那麻衣怪人的一颗干瘪头颅,已被击成粉碎!
室中一时静寂如死,“阴魈尸魔”面如死人,惨白阴毒的凝视着那神色不动的濮阳维,他作梦也想不到,凭着自己一身邪恶毒功,教出来的一个得意门下,竟不及数招,便伤在对方手下。
他阴沉开口道:“小辈,想不到老夫今天竟然走眼,误将你认为一般江湖末学,哼哼!你现下既已与老夫结下如天之恨,却再也休想走出这毒尸洞。”
他阴冷的目光一闪,又道:“小辈,你适才用的身法,好似那久已绝传,武林中一代武尊,长恨子的‘金罗步’!你那杀我门人的一招,又极似那江湖第一魔头,”毒手魔君“的‘天魔十二式’?女圭女圭,你与此二人有何渊源?”
濮阳维见这“阴魈尸魔”眼光果然厉害,竟能在一瞥间,识出自己招数步法,可见对方也必是江胡上有名人物,但自己为何竟然毫未听人提过?
他正沉思间,那黑衣人已显不耐,他冷酷的道:“无知小子,老夫在向你问话,你听见没有?”
濮阳维倏然星目一张,傲然道:“你听清楚,在下濮阳维,”毒手魔君“他老人家,正是我的恩师,长恨子老前辈,可谓武林泰斗,亦可算在下传艺师父!”
“阴魈尸魔”闻立面色倏然一变,他尖声道:“住口!无知小子!长恨子已死百余年,怎能做你师父?”他说到此处,倏然顿住,微一沉思,阴恻恻的说道:“是了,你定由你那老魔师父处学得那‘雕龙宝箓’上所载之武功!”
濮阳维冷冷一笑道:“是又怎样?莫非阁下已闻言惊服么?”
语气刁损,毫未将眼前这恐怖怪人,放在眼中。
“阴魈尸魔”此刻那冷漠阴森的双眸中,突然射出一股奇异的光彩,面上神色,也微微激动,好似未曾听着濮阳维在说什么!
濮阳维不耐久待,冷叱道:“老鬼,在下并非与你闲话家常,这石屋内外之无数人命,想皆为你一人所害,今日你恶贯满盈,此处正是你寿终正寝之地!”
“阴魈尸魔”闻言,不由一阵阴声冷笑,他缓声道:“不知死活的小女圭女圭,今天莫说是你,便是你那老魔师傅亲来,老夫也不惧于他,哼!老夫本待早早成全于你,但你若能将那‘雕龙宝箓’与‘修罗剑’留下,老夫便放你一条活路!”
濮阳维长笑一声,朗朗回道:“好说!好说!在下倒真要感激前辈这一份如天高谊哩!”
一语甫毕,濮阳维倏然一声冷叱,双掌微提,急袭“阴魈尸魔”上盘十二大穴,两腿疾起,踢向对方丹田小月复。
出手之快速,宛如迅电闪电!
那“阴魈尸魔”倏觉眼前一花,劲风激荡中,自己全身已罩于对方掌腿之下。
这“阴魈尸魔”亦是武功高绝,他处此劣境,仍然心神不乱,只见他冷冷一哼,全身猝然倒而出,同时双掌疾翻,瞬息间已连拍五掌。
掌势阴柔,且隐隐带有绿色烟雾!
濮阳维估不到对方应变如此迅速,他暴叱一声,身形急转,呼呼又向对方接连攻出三招。
“阴魈尸魔”全身骤然一提,竟极其诡异的闪入这凌厉掌风之内,嘿嘿冷笑中,一只枯瘦乌黑的鬼爪,已抓向濮阳维面上。
濮阳维见敌人竟能在自己如山掌劲中,欺身而入,不禁大为惊愕,他全身猝然倾倒,仅以右脚跟紧吸地面,呼噜噜的一转身,一个身躯竟在离地不足三寸之处,抡起一个圆圈,直向“阴魈尸魔”下盘撞去,同时双掌急出,击向对方“丹田”“维道”“居停”
三穴!
“阴魈尸魔”一抓不中,心中已知不好,而濮阳维这招威力绝大的“横扫五岳”又适在此时袭到。他立身之后便是山壁,此际要躲,已经不及,好个“阴魈尸魔”他尖叫一声,力贯双臂,疾然向下迎出,但闻砰的一声暴响,濮阳维已被震得连翻三转,但那“阴魈尸魔”可更惨,一个枯瘦身躯竟被弹出两丈,“劈啪”一声碰在石屋之顶,又给反震了下来。
濮阳维虽亦被震出,但他却以右足牢牢吸住地面,每次翻出,皆以右足着地,是而他身形仍然稳定如山,毫未出丑!
他心中狂怒之下,已决心不让这“阴魈尸魔”再逃出手去。
只见濮阳维双臂疾抖,身形如巨鸟般,又向那尚在地上蠕蠕而动的“阴魈尸魔”扑去。
“阴魈尸魔”正自强按伤痛,仗着一身柔韧阴毒的“九尸还魂”功夫,尚想再来硬挺一记,但蓦觉濮阳维掌劲尚未击下,那一阵罡烈无匹的劲风,已窒息得他口鼻皆闭,“阴魈尸魔”心中大恐,一声凄厉如鬼的尖叫起处,双腿疾然僵如死人般一蹬,人已如急箭也似,飒然向后射出。
濮阳维冷冷一笑,尚未待“阴魈尸魔”立稳,双掌已连连翻击而出,剎时阵阵炙热劲气,如排山倒海般,呼啸袭去!
“阴魈尸魔”此刻始才挺身站好,敌人掌风已如潮涌到。
他识得,这正是素以阳刚之劲著称武林的“赤煞掌”。
“阴魈尸魔”只得暗一咬牙,两双鬼爪迎着来势,骤合倏分,但闻丝丝怪响忽起,那如山似的劲气,竟吃他此怪异招式,消去了大半!
他虽将对方之“赤煞掌”力消去不少,但用的那招“六魑背山”却是最为耗费真力,在情急之下,方急急使出,殊不料到竟未能将对方掌劲完全消去。
“阴魈尸魔”此时双掌皆已翻出,胸前空门大露,他吃惊之下,努力一凹身躯,才退出一步,就已吃那“赤煞掌”余劲,震出五尺外去!
濮阳维自从与这“阴魈尸魔”一交手,便觉出这魔头一身功力,诡异莫测,虽屡屡遭击,竟然仍能无甚大伤,且怪招迭出,令人防不胜防,的是使濮阳维十分惊愕。
他一见此刻尸魔虽被自己掌力震出,但仍咬牙瞪眼,满面凶狠暴戾的瞧着自己。
濮阳维那俊俏的面庞上顿时如罩寒霜,他冷冷一笑,缓步向尸魔移去。
“阴魈尸魔”表面虽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濮阳维,其实他正暗自提着一口真气,催动那奇异柔韧的“丸尸还魂功”遍布全身,以期一举毙敌。
他眼见濮阳维已渐渐逼近,口中不由顿时发出阵阵“嘻嘻嘻”的尖长鬼叫,声音凄厉阴森,听来令人毛发耸立。
濮阳维心中微微一动,忖道:“这厮发出之怪声,竟与那怪物‘黑尸’无异,看来这老鬼又将有怪异招术施出了。”
他一念未已,就已闻得那“阴魈尸魔”突然“哇”的一声尖锐长叫,两腿僵直的在地上一跳,竟快似闪电般掠至濮阳维身侧,“波”的一声,一团腥臭无比的绿色烟雾,已与尸魔那双鬼爪同时袭到。
濮阳维冷然一笑,脚下一旋,已奇幻无伦的转向尸魔左侧,同时右掌五指箕张,点向尸魔颈下“颅息”“瘈脉”“天佣”“翳风”四穴。
指风如削而至,骇得尸魔急急偏头晃身,掠出五步。
濮阳维暴叱一声,身形连闪中,掌势已漫天砸地压下,“阴魈尸魔”身躯一晃,翻手显掌,挟着阵阵绿色烟雾,飒然反迎而上。
濮阳维恐他手上蕴有奇毒,不欲实接,双掌急缩间,两腿已连环踢出六脚。
“阴魈尸魔”又展开他那诡异莫测的“怨鬼晃身”轻功,身如幽灵似的移开。
二人身形愈转愈快,凌厉的掌风,挟着蓬勃的奇毒绿雾,四处翻飞不已,剎那间,两人已奇幻莫测的斗在一处,濮阳维愈战愈怒,他估不到这半人半鬼的老怪物,竟能与自己力斗百余招,尚仍能攻守自如,且对方身形步法之滑溜,竟亦不少逊自己之“金罗步”!
他忿急之下,身形益发起落如电,“赤煞掌”掌力更已提至八成,炙热雄浑的掌劲,激荡于宽大阴森的石室中,竟搅得空气间亦起了阵阵热浪。
“阴魈尸魔”倾其全身之功力,勉强与濮阳维拚斗了百余招,他早已感到不支,尤其对方之“赤煞掌”劲正是他“绿尸掌”之克星,那腥臭的绿雾,正逐渐微弱,淡薄下去。
“阴魈尸魔”掌势愈来愈迟滞,惨白的面孔上,阵阵青气透出,脸色凄厉可怖。
蓦然,他又是“哇”的一声大叫,身形飘忽中,竟洒出满天银雨,猝然向濮阳维当头而罩下。
濮阳维估不到对方在如此相近之距离,犹能发出暗器袭人,他惊怒之下涌身疾退,“阴魈尸魔”倏忽又是一声怪叫,呼的一声,一蓬银雨又漫天袭至。
濮阳维此刻已然瞧出,这阵阵银色光雨,原来竟是无数牛毛似的细针,数量之多,竟笼罩了两丈方圆。
且发针劲力奇大,如被其中任何一枚袭中,自已虽有“六弥真气”护体,也未敢担保准无损伤,而更令濮阳维担心的,是怕那细针之中蕴有奇毒。
他岂敢怠慢,“金罗步”急展,连连闪避,身形晃若闪电般,在石屋中上下翻飞。
但那“阴魈尸魔”之银色细针,彷佛无穷无尽一般,仍然阵阵袭来。
濮阳维心中不由怒火如焚,他双掌连连劈出,才将袭来银针震飞一片。
蓦然,“阴魈尸魔”尖叫一声,竟然情急拚命,势如疯虎般扑了上来,他双掌疾劈,双腿连连踢出四脚。
濮阳维正待出招反击,闪目间,猝然看到这“阴魈尸魔”一掌五指伸缩,另一掌却弯曲如。
他脑际中如闪电般想起一个人来,不由晃身一闪,大喝道:“‘阴魈尸魔’你是否即为当年之‘三面道人’袁化?”
“阴魈尸魔”闻言全身一颤,狞声笑道:“好小子,总算叫你看出来了,不错,老夫即是袁化。”
濮阳维适才看见尸魔竟然连运出当年“三面道人”最擅长的“辛午掌”来,他心中为之一动,因当年“毒手魔君”早已将各仇家之姓名、相貌,以及武功派别等都告诉过他,甚至各人所擅长的各种独家武功手法,魔君也曾一一详告不漏,故而濮阳维一见便能认出。
他此时骤闻这“阴魈尸魔”竟然便是那当年在秦岭山中,暗算恩师的仇家之一,不由全身一阵激动,热血汹涌。
他嗔目大喝道:“袁化,本帮主寻你多时了,想不到你却变成如此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哈!哈!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鬼,你纳命来吧!”
语声甫毕,身形已急扑而上,他右掌一翻,疾抓尸魔天灵,左掌却劈向对方胸前,一招之中,竟然分成两种绝不相同的招式,威力之凌厉,骇得这“阴魈尸魔”身形连连闪退不已。
濮阳维一声大喝,身形升起在空中,双掌提足十成“赤煞掌”疾劈而上,一时势如狂涛,带着尖厉的呼啸之声,当头击到。
化名为“阴魈尸魔”的“三面道人”袁化,适才因一时情急,竟将自己三十年前成名江湖的“辛午掌”露了出来。
他一见竟被对方识破,便感心中一震,但犹想仗着自己十年来在此“毒尸洞”内,巧得的一本“阴魈秘笈”中所练成的功夫,与对方一拚死活,至少也要保住性命!
但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费了无尽的心血,残害无数生灵所练成的几门阴毒邪功,却仍然挡不住濮阳维那一身卓绝的武学。
其实,袁化未能想到,这“阴魈秘笈”虽然诡异奇幻,却如何比得上当年武林至尊“长恨子”那一身震惊天下的绝技?
何况“毒手魔君”那刚劲无匹的“赤煞掌”力,亦正是他那邪功的克星,若非他这十年来苦练,恐泊连濮阳维二、三招都接不下。
“阴魈尸魔”此刻一见濮阳维凌空下击的身影,夹着无与伦比的炙热罡气当头压到,掌力尚未击实,他却已觉得头晕目眩,血气翻涌,惊恐中,也顾不得身份,身形急闪,已运出那“冤鬼提身”的奇诡轻功,便想溜之大吉。
濮阳维一掌击下,但见石屑纷飞,轰声如雷中,“阴魈尸魔”已晃身掠至石室门口。
这师门大仇,他岂能容其逃出掌下?
濮阳维口中倏然发出一声令人魂魄皆绝的厉啸,单掌急挥,一溜红光已电射而出,待到“阴魈尸魔”惊觉,已自闪躲不及,那红光夹着无比劲力,“唰”一声贯胸而过,带得尸魔身形亦向前飞出五步,始“叭哒”一声倒在地下。
那溜红光却在濮阳维单掌微招中,在室中划了个圆弧,“呜”的一声飞回手上。
原来这溜红光,正是当年“毒手魔君”纵横江湖,伤人无数的“赤龙梭”濮阳维初次使出,威力之大,竟似犹在其师“毒手魔君”之上。
他此刻脸上冷然一笑,缓缓踱至“阴魈尸魔”身前,一脚将他踢出丈外,见那尸魔已寂然不动,他才放心的长吁了一口气。
同时心中暗祈道:“恩师啊!徒儿又替你诛绝了一个仇家,但愿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徒儿能顺利替你报仇雪恨,重振帮威。”
他默祈已毕,本欲退出这阴森恐怖的石室,但一时好奇心的驱使,又令他悄然的自那石室小门中掠入。
濮阳维一进这扇小门之内,便见到一条长长的甬道,笔直的通到另一扇石门前。
只见眼前有一条白石走道,并排砌着三幢石屋,其中一间似时有喝骂之声传出。
濮阳维心中觉得奇怪,暗忖道:“这如鬼冢似的‘毒尸洞’难道还有活人在内不成?”
耳闻这喝骂之人,声如霹雳,中气充沛之极,显然亦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好手。
他心中奇怪,不由掠身而前,附在石室外的一个小窗旁向内一瞧,顿时室内全部景像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此两丈方圆涂作灰色的石屋中间,有着一只特制石椅,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满面?髯绕额的大汉,在他颈间及手足之中,分别被数条宽约三寸,厚约五分的软钢带紧紧扣住,甚至腰部亦不例外。
那大汉急得空自面红耳赤,破口大骂不已。
他身旁却立着一个相貌阴沉,身材矮小的麻衣汉子。
那矮小汉子任凭那大汉高声喝骂,却一动不动的望着那身侧的一口大黑锅,锅内沸腾地滚着一种暗赤色的胶状液体,旁边摆着一柄晶光闪闪的匕首,及一个瓷碗。
那麻衣汉子神色阴沉呆滞,亦带着丝丝鬼气。
此刻,那麻衣汉子想是等得不耐烦了,自言自语道:“奇怪,主人出去了这么久,怎的尚未见回来?赤灵、千魁这两个小子也不见人影,这家伙尚待剖心制药哩!”
他说到这里,那椅中被困的大汉已呸了一声道:“妈个巴子的,你们那老鬼师父,用那下五门迷魂乐,将老子迷倒,却想用老子为他制药,小子!大爷今天如能出去,必先活劈了你这狗娘养的。”
那麻衣怪汉闻言,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冷哼一声,左掌连挥,已将那?髯大汉打了两个耳光。
那汉子气得怒喝连声,奋力用劲一挣,那特制石椅如此坚固,亦吃他内家劲力震得格格直响不已。
麻衣汉子冷笑一声,又是左右开弓,将那大汉括了四记耳光。
虬髯大汉,空自气得那一双精光四射的巨眼怒睁如铃,亦无可奈何。
他长叹一声道:“罢了!想不到我”双连掌“浩飞叱咤江湖一生,今天却吃你这跳梁小丑羞辱。”
他突然又厉声喝道:“小辈,你若是条汉子,趁早给爷爷一个痛快,否则,大爷可要骂你祖宗八代。”
那麻衣汉子冷冷回道:“你想得倒挺美,让你痛快一死,岂有这么便宜?嘿嘿,待你家大爷先给你吃点甜头再说!”
他说完话,自怀中模出一根乌黑细针,向前一跨步,就待向那?髯大汉“肩井穴”
扎去!
须知此穴乃肩骨与销骨相接之中央,为人体大穴之一,他一针扎下,那大汉虽不致有生命之危,亦必使肩臂各处,血气受阻,至少一条臂膀便会变成残废。
那?髯大汉见状,不由狂声骂道:“好好!狗娘养的王八羔子,老夫今生不能吃你肉,寝你皮,变为厉鬼,也要取你狗命!”
说罢双目圆睁,充满怨恨之色,狠狠的瞪着这麻衣矮汉。
麻衣怪人冷笑一声,正要举针刺下,蓦然,轰隆一声巨响起处,那石室小门已应声裂为粉碎。
麻衣怪人惊愕之下,才待开口喝问,跟着一声暴喝起处,已听得一个冷然口音道:
“跳梁小丑,拿命来吧!”
麻衣怪人尚未看清来人模样,只听得“呜”的一声厉啸,一溜红光已如闪电般到了自己胸前。
他一声惊呼尚未及出口,已吃那红光透胸而过。
门口人影一招手,那溜红光又自呜声折回那人掌中。
此时,那被困在椅中的?髯大汉,亦即是“双连掌”浩飞,才看清楚救他之人,竟是个年约二十上下,面目俊逸不凡的翩翩少年。
原来是濮阳维在外面已窥看多时,正想闪身掠入,却见那麻衣怪人已出取毒针,欲先向椅中大汉之肩井穴。
他惊怒之下,不遑多想,急运“赤煞掌”力,震碎石门,抖手将“赤龙梭”闪电般发出。
濮阳维收回“赤龙梭”后,将血渍擦干净,放入怀中,始缓缓向那被困在椅中的“双连掌”浩飞行去。
浩飞此时如梦方觉,他那双环眼,瞪得老大,见濮阳维行近后,始大声说道:“兄弟”双连掌“浩飞,今日蒙少侠赐加援手,实令兄弟感激莫名,大德不言谢,我心中记着就是了!”
语气爽朗豪迈,的是一条汉子。
濮阳维心中对这“双连掌”浩飞,甚觉好感,他朗声一笑道:“兄台万莫客套,诛此魍魉鬼魅,自乃吾等份内之事,区区濮阳维,尚请浩兄多加指教。”
他语罢,一眼瞥见浩飞此时仍被那钢带匝得紧紧的,不由急忙跨前一步,双掌紧握钢带,用力一拗一扭,但闻“喀嚓”一声,那扣住浩飞头额的钢带已应声而断,其余腰间,手足各处之钢带,濮阳维也接着将其一一扭断。
浩飞月兑困之后,先向濮阳维当头一揖,然后一个箭步跳到那麻衣人尸旁,双脚连出,直将那怪人尸身踢飞两丈之遥,才砰声落地。
浩飞似是被困得太久,此刻双臂用力挥动一阵,倏然两掌齐出,但闻轰轰两声巨响过处,如此坚固之石壁,竟吃他击出两个窟窿。
浩飞此时返身,向濮阳维哈哈大笑道:“阁下适才打出之物,似是当年”毒手魔君“所擅之‘赤龙梭’未知阁下与关老前辈是如何称呼?”
濮阳维淡然一笑道:“不敢,”毒手魔君“正是在下恩师。”
浩飞豁然大笑道:“兄台,不瞒你说,当令师声威正盛之际,在下曾慕名前往,与他老人家较了一场,唉!岂知不足百招,在下便吃他一掌震飞,好在我一身皮厚,尚未伤得太重。”
他一言至此,见濮阳维面色有些尴尬,不由又大声笑道:“兄台,唔!不,我还是卖个老,称你一声老弟吧!我说老弟,你可别放在心上,老哥哥这一身功夫,可自负得紧哪,但当年败在关老前辈手中,却是输得口服心服,那像这些半人半鬼的怪物,竟用下五门迷香捣鬼,妈巴子的,提起来便令老哥哥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拆了这个鸟洞才甘心!”
他哇啦哇啦地直吼,濮阳维却打心眼儿里喜欢上这个既天真、又豪迈的可爱的老兄台。
待了一会,濮阳维朗声笑道:“老哥哥,现在咱们拆这个洞也来得及呀!兄弟便先为你出口气。”
濮阳维一语方罢,双掌急扬,一股炙热掌劲,剎时如山涌出,“轰隆”一声巨响,这石室的墙壁已应声塌倒。
浩飞大叫一声“好”!左右两掌分开劈出,顿时两股劲风呼啸而发,那室中的一口黑锅,及半堵石墙,也哗啦啦四散纷飞。
二人齐身掠出室外,一阵掌劈脚踢,将这“毒尸洞”搞得七零八落。
浩飞单掌一挥,手中点燃的两只火熠子,已分别落在二室之中的那些引火物上面,剎时浓烟热焰顿起“劈啪”之声此起彼落,加之二人又以强劲掌风搧动火势,顷刻间烈火熊熊,燃遍全室。
二人才飞身掠出洞外,不由相视一笑,此时,外面日正中央,周遭仍然寂静无声。
浩飞低头望了望自己一身破碎的衣衫,对濮阳维道:“兄弟,老哥哥这几天,可真受够了罪,走,咱们先到外面镇上打个尖,再好好吃他一顿。”
濮阳维看看这蓬头垢面的老兄台,不由露齿一笑道:“好极了,但老哥哥尚得买一件衣服换换,便由兄弟做东,为老哥哥压压惊如何?”浩飞长声大笑,一携濮阳维右手,二人并肩跃起,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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