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芙蓉仙子”已看出郭晓涵对沈圆圆的操舟,显示出无比的心疼。
她生怕柳无双感到不快,因而有意打破沉默,低声问:“涵儿,苇林堡的形势,你都模清楚了吗?”
郭晓涵一定神。
他赶紧颔首说:“大致清楚,不过由于时间太短,堡内机关和暗格的位置,尚未尽知……”
柳无双插嘴抢着说:“既然暗探,我们应由深水潜入。”
“芙蓉仙子”久经水战,又遇到无数次惊险,对水中情形,极具丰富的经验。
因而——
她黛眉一蹙说:“深水虽然无人把守,但是机关重重,如果浮水进入,水中暗椿虽易破除,但也极易被人发现,总之,我们应因时因地,见机行事,不要墨守成规。”
柳无双、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
再看湖堤,业已不见一丝影子了。
郭晓涵见沈圆圆仍是不疾不徐的运桨,但小舟却疾进如飞,船头微微昂起,水花高溅盈尺,速度较前至少快了一倍。
他一看之后,心疼的实在忍不住了,故意自言自语的说:“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还不会操舟。”
柳无双冰雪聪明,立即笑着说:“圆姐姐,让小妹来划程。”
边说边起身举步向舟尾走去。
沈圆圆谦和的笑着说:“我不累……”
话未说完。
柳无双业已伸出手来接桨。
芙蓉仙子虽然知沈圆圆不累,但生怕引起柳无双的疑心因而含笑说:“圆儿,就让你双妹划一会儿吧,两个轮流划,总要好些。”
沈圆圆不再坚持,忙将双桨交给了柳无双,立起来一看,不由凤目一亮,立即惊异的大声说:“妈,你们看,那可是苇林堡?”
郭晓涵一听,首先站了起来。
他转身一看,立即吃惊的说:“不是,‘苇林堡’在那一片广大的芦荡内……”
边说边举手指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芦花。
柳无双也闻声站起身来。
这时。
遥见天边水际,灯火点点,有如夜空繁星,光亮直冲半天立即月兑口说:“那就是日间看到的那些大船。”
郭晓涵心中一动,自言自语似的问:“这些大船为什么还没有驶回苇林堡呢?”
“芙蓉仙子”沉着的说:“涵儿,我们过去看看。”
这句话正中郭晓涵的下怀,因为苇林堡的战船,既然停在堡外,“独耳吊客”古大海必然也坐镇在战船上。
古大海事先曾经隐身在古墓中,必然看清楚杀父仇人究竟是洞庭湖森罗坝主“独眼判官”左如风,抑或是白兔湖主“独角兽”史有余。
其次则可追问他们何以知道父亲隐身在灵王古墓中,以及如何进入古墓,又为什么暗下毒手点毙奄奄一息的“独角兽”。
一念至此。
郭晓涵即对舟尾的柳无双轻声说。“双妹把好方向,让我以掌力推进一程。”
说话之间,功贯右臂,掌心悬空覆同水面,暗劲一吐,立有一股无形潜力直击水面。
蓦地——
舟似月兑箭,破水有声,速度骤然加快。
柳无双双桨无法用力,只得以桨代舵把持方向。
“芙蓉仙子”虽知郭晓涵功力大异以前,但仍不知道他究竟深厚到何种程度,因而关切的说:“涵儿,大敌当前,不可消耗太多真力。”
沈圆圆昨夜又服了两滴“灵石玉乳’”,自觉功力大增,因而也兴奋的说:“让我来助涵弟弟一臂之力。”
边说边转身向后,玉臂一伸,掌心向下,皓腕一翻疾吐。
只见——
船头高高尧起,浪花分射两边、小舟速度之快,宛如一条巨大飞鱼,直向前射去,两舷破水之声,叭叭震耳。
柳无双一见,芳心暗惊,没想到沈圆圆的功力,竟毫不逊于自己,看来她的剑术,如再融合天山派的精华,恐怕比自己优异多了。
小舟一阵飞驰,逐渐逼向近百艘大船,看来最多不足二里了。
“芙蓉仙子”深怕两人消耗过多真力,加之湖面极静,两舷破水之声,极易被对方发现,因而阻止他们说:“涵儿,不能再高速前进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时收敛掌力。
百艘战船,分散停泊在湖面上,似乎尚暗含着某种阵势。
各船灯火棋布,照辉如同白昼,波光闪闪,金星万点,绮丽壮观,实属少见。
小舟疾进,渐渐逼近灯光照射的范围。
“芙蓉仙子”阅历广博。
她一看情形,即对郭晓涵机警的说:“涵儿,你们俩快坐下来,再前进也许会遇到船上放出来的潜水暗椿。”
郭晓涵和沈圆圆闻声坐好,不时游目望着小舟附近的湖面,以防潜水暗椿接近。
柳无双为免过早被对方发现,因而也将小舟放慢下来。
“芙蓉仙子”望着近百艘大战船,低声问:“你们可看出这些船只停泊的队形?”
郭晓涵功力深,目力强,首先应声说:“姑姑,依涵儿看来;极似十字队形。”
“芙蓉仙子”一听,不由低声笑了。
接着——
她继续说:“这种队形,是停泊驻扎最好的阵势,称为‘四象阵’,进可以攻,退可以守,遇敌深入,且可包围,其中变化繁多,是应用水战最基本的阵势。”
话声甫落。
前面十数丈外的水面上,倏然站起两个人来,同时沉声喝道:“何方来船,胆敢接近船队,难道没长眼睛吗?”
柳无双一听,顿时大怒,立即忿声说:“苇林堡的喽罗如此狂妄,丝毫不知礼数,今夜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说话之间,右桨置于舟上,探手囊中,取出一只亮银“分水梭”来。
郭晓涵心地淳厚,加之曾在苇林堡停留两日,与这些水手有一面之识,不愿柳无双出手伤人。
因而他立即阻止柳无双说:“双妹不可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之间,已看清楚前面两个穿水靠的大汉,立在木筏上横刀控剑,四目炯炯的望向这面。
于是——
他缓缓站了起来,高举右手,朗声说:“在下郭晓涵,特地前来会见老堡主。”
话声甫落。
前面两个大汉已惊的同时一呆,接着厉声大喝道:“快快停止前进,等候本旗负责香主前来盘问。”
郭晓涵听得一愣,苇林堡战船共分四队,一威龙,二飞虎,三雄狮,四黑豹,不知何时改称为“旗”?
举目凝神一看,心头不禁一震。
只见——
百十丈外的战船,旗帜不但与苇林堡的大不相同,而战船造型似乎也不一样。
因而转首望着“芙蓉仙子”急声说:“姑姑,涵儿发觉这些战船,不像是苇林堡的船队。”
“芙蓉仙子”惊异的“噢”了一声。
她凝目一看,果然发现与往日看到的船只不同,因而示意柳无双停止前进,同时疑惑的说:“莫非是洞庭湖森罗坝的船队?”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杀父之仇,因而星目中冷电一闪咬牙切齿的望着远处灯火明亮的船队。
这时——
前面木筏上一道火焰,直冲半天,在夜空中“叭”的一声炸了开来。
远处船队一阵吆喝,左翼三艘战船,抢先向这面驶来。
“笑蓉仙子”忙对郭晓涵低声说:“对方踞高临下,我们处境极为不利,必须设法先控制一艘船,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确系森罗坝左如风的船队,应该尽量直入中心,方是上策。”
郭晓涵强捺心头怒火,连连沉声称是,他听得出来,江姑姑的声音微带颤抖,必是也想到为父亲报仇雪恨。
柳无双已将小舟停住,望着前面疾驰而至的三艘战船,似乎有些不信的说:“姑姑,翻阳湖是苇林堡的势力范围,怎能容许森罗坝的船队进入呢?”
“芙蓉仙子”忙解释说:“森罗坝与苇林堡虽然各据一湖,但昔年却经常进入彼此水域械斗,自从‘五独’和好之后,双方才言好息事,不知为何这次又起争执……”
话未说完,驰来的三艘大船已经成为品字形,两前一后将小舟围注。
郭晓涵举目一看,三艘战船上灯光随风摇晃,两舷各有数十名持柔握盾,横刀控箭的大汉,正目光炯炯的向小舟上望来。
战船上俱悬黑旗,正中桅杆上高悬三盏巨大灯笼,上面漆有“森罗坝”三个大字。
郭晓涵一见灯笼的三个大字,血脉贲张,杀机倏起,星目中冷电暴涨。
“芙蓉仙子”心中暗暗感谢上苍,赐此良机,但一发现郭晓涵神态失常,立即低声警告他说:“涵儿,大敌当前,切忌暴躁,心急足以坏事。”
郭晓涵虽然连连颔首,但心里仍充满了怒火。
这时,左右两艘大船,已在七八大外将小舟夹住,正中一艘大船,正缓缓的迎着小舟驰来。
郭晓涵一看正中大船,形式和苇林堡的战船并不一样。
这船首高约丈五,高约八尺,正中嵌着一个巨大鬼头,撩牙血口,两眼如盆,和“独眼判官”左如风的形貌,倒有几分相似。
船头上侍然立着十数佩有兵刃的黑衣劲装大汉,俱都目闪凶光,神色忿怒的向着小舟望来。
正中一个肥胖壮汉,身穿黑缎劲装,年约三十余岁,光头,圆脸,环眼,浓眉,两手提着一对大铁锤,看来十分沉重。
黑衣胖汉嘴晒冷笑,目光炯炯,贪婪的望着“芙蓉仙子”,柳无双和沈圆圆。
三艘大船,停成品字,立将小舟夹在中间,愈显得小舟像大海中的一片枯叶,小得可怜。
“芙蓉仙子”为了防止大船直撞小舟,早已示意柳无双和沈圆圆站起来。
在如同白昼的灯光下,三艘战船上的壮汉望着小舟,俱都看呆了。
他们似乎从没有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人。
郭晓涵强捺心中怒火。
他昂首望着大船上的肥胖黑衣壮汉朗声说:“在下郭涵,因有要事特来会见你家坝主。”
船上肥壮汉见郭晓涵傲慢无礼,且对坝主毫无敬意,即对方来意不善。
因而——
他冷冷一笑,沉声说:“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对我黑旗左香主‘铁锤’李山说,如果事体的确重大,在下自当为你们通我家坝主知道。”
郭晓涵剑眉一轩,怒声说:“除了左如风本人,无人能覆在下的问题。”
“铁锤”李山顿时大怒,双锤一碰,厉声大喝道:“要见我家坝主不难,必须先问问本香主的这对铁锤……”
柳无双性子刚烈火暴,未待李山说完,一声娇叱,疾扬玉腕,一道寒光,直奔李山的光头。
李山毫不为动,肩头略微一皱,“叭”的一声,击个正着“嗡”的一声,分水小银梭已直射向半空中。
立在铁锤李山身后的十数黑衣大汉,俱都哈哈笑了。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看得俱都一楞,没想到铁锤李山竟生就一颗铁头。
铁锤李山望着发楞的柳无双,摇头晃脑,轻薄的说:“本香主今夜虽然不能一亲芳泽,但姑娘的暗器上却仍残留着一丝余香……”
边说边狂傲轻浮的仰天哈哈笑了。
郭晓涵一见,勃然大怒,顿时忘了江姑姑的叮咛,大喝声中,身形腾空而起……
船头上十数黑衣壮汉,同时大喝一声,撤出兵刃,站好方位。
郭晓涵身悬空中,腰身一挺,双袖疾挥,一式“苍龙入海”,头下脚上,直扑向铁锤李山。
铁锤李山虽已看出郭晓涵等,一叶小舟,轻装而来,如无高绝武功,自是不敢接近百艘战船。
但是——
他自恃人多势众,大援在后,加以仗着一颗铁头,是以也并未将郭晓涵等人放在心上,何况对方还有一个美丽少妇和两个如花少女,武功自是又逊一筹。
这时——
一见郭晓涵轻功高绝,一跃数丈,心中不禁暗吃一惊,一俟郭晓涵扑到,铃眼一瞪,暴喝声中,铁锤已横扫而出。
郭晓涵心急进入船队,手刃“独眼判官”,是以不等铁锤扫到,双袖一抖,身形已从李山头上掠过,飘落在他身后船面。
铁锤李山大吃一惊,暴喝声中,闪电回身,手中铁锤再度向郭晓涵击去。
郭晓涵脚尖一点船面,身形再度跃起五尺,击来铁锤,擦足扫过,于是大声喝道。“鼠辈纳命来——”
大喝声中。
右手疾伸,中食二指猛力弹出……
“芙蓉仙子”一见,花容失色,月兑口娇呼道:“涵儿不要杀他!”
但是已经迟了。
就听——
铁锤李山一声惨叫,铁头顿时爆裂,血浆四射,盖骨横飞,身形一连几晃,翻身栽向船下。
“噗通”一声巨响,李山连人带锤,一并跌进湖内,水面已被鲜血染红。
三艘大船上的壮汉一见,俱都惊呆了。
“芙蓉仙子”暗呼不好,知道接踵而来的必是乱箭齐发,于是忙对柳无双和沈圆圆焦急的说:“快登船!”
话声甫落。
三人业已腾空而起,宛如三只穿云巧燕,直飞船上。
就在三人腾空而起的同时,左右大船上一声如雷呐喊,弓弦连响,羽箭齐发,纷纷向小舟射来。
郭晓涵一见,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小舟,就这一刹那,已射满了数百枝羽箭。
这时。
“芙蓉仙子”已登上船面,立即大喝道:“涵儿快些擒人,挟持大船……”
话未说完,船上数十大汉一声吆喝,纷纷奔向船舷。
郭晓涵剑眉一竖,星目射电,飞身疾扑,十指齐弹,八九名大汉哎哟一声,翻身栽倒在船面上。
两舷持矛握盾的数十壮汉一阵呐喊,纷纷纵向船下,人影闪动,水花飞溅,“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沈圆圆和柳无双,早已撤出日华月辉剑……
可是——
就在这一眨眼之间。
船面上除了八九个被点了穴道的大汉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蓦地——
一声弓弦轻响,一支冷箭迳由七入文外的大船上疾射而来。
郭晓涵顿时大怒,正待挥掌震落,只见“芙蓉仙子”倏然俯身,闪电举起一名黑衣大汉,直向飞来的羽箭封去,大汉一声刺耳尖叫,冷箭恰好射在大汉的上。
左右两船上的弓箭手一见,俱都吓呆了,再也没人敢拉弓弦。
郭晓涵看得暗暗心服,这对他淳厚善良的心肠,再一次启示——在宽恕中也要有狠毒。
柳无双看得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她赞声说道:“姑姑这一手儿真绝。”
“芙蓉仙子”看了一眼大汉上的羽箭,粉面微微一红。
她接着含笑说道:“水上奇险,你们知道的太少了,这支冷箭,旨在逼我们闪躲纵跃,只要我们一动,第二支紧接射到,目的逼我们离开船头后,两船羽箭,必然如雨射至,那时我们再挟待大船就困难了。”
说罢。
右手一松,已将手中的大汉丢在船面上。
柳无双一听,笑容顿敛,游目一看,船面上除了三根耸立的桅杆,再也看不到任何可以隐身之处。
郭晓涵俊面微红,一脸愧色,深海没听江姑姑的叮嘱,这两次急躁行事,险些铸成大错,的确是太危险了。
蓦闻“芙蓉仙子”说:“涵儿、快解开这个人的穴道,让姑姑问问他们来此的企图。”
郭晓涵恭声称是。
随即至身负债伤舱大汉跟前,舒掌拍开他被点的穴道。
大汉略微微一怔,伸手拔出上的羽箭,倒卧在地很痛苦的望着”芙蓉仙子”等。
“芙蓉仙子”粉面一沉,怒声问道:“你们森罗坝的船只十多年来来人鄱阳湖,这次为何突然大举进犯?”
大汉苦着脸说:“为何前来,小的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向苇林堡下了战书。”
“芙蓉仙子”继续沉声问:“后来呢?”
大汉摇了摇头说:“苇林堡一无动静。”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不解的看了一眼神色茫然的郭晓涵,猜不透苇林堡不派船迎敌的原因。
郭晓涵最关心“独眼判官”左如风的行踪,因而也沉声问:“你们坝主可曾随船前来?”
大汉仅痛苦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顿起杀机,举目向远处望去。
他冷冷一笑,接着忿声说:“他能前来最好。”
“芙蓉仙子”、柳无双、沈圆圆闻声一看,只见两翼数十艘大船,已成弧形围了过来,正中一艘特大平船,已至五十丈外。
郭晓涵凝目一看,只见特大平船上灯火通明,无舱无桅,宛如平台,上面也无人看管。
“芙蓉仙子”即对郭晓涵说:“涵儿,这就是摇船,稍时到来,即可至平船上向左如风叫阵。”
郭晓涵咬牙切齿的颔首称是,没想到天从人愿,今夜就要手刃亲仇了。
平台擂船,已在距离郭晓涵立身的大船五丈处停住,而两翼同时驰来的数十大船,已把他团团围住。
正北一排大船中,这时才发现两船标志一样,船头俱是一个巨大的鬼头,而桅杆上悬挂的旗帜,却是一船是黑,一船是黄。
黑旗船上十数黑衣劲装大汉当中,傲然立着一个豹头、环眼,狮子鼻,挺着如鼓大肚皮的精壮大汉。
那人颚下生满了横飞的胡子,手中提着一柄镇铁杆,看来足有数十斤,一望而知是个臂力惊人的人。
黄旗船上十数黄衣大汉的中央,立着一个面容惨白,骨瘦如柴,一身黄缎劲装,手持练子枪的中年人。
这人生像阴险,眯松眼,一字眉,削薄的拉弓嘴,两腮仅有几根稀疏胡须,远远看来,不知他是否睁着眼睛。
郭晓涵一看,非常失望。
因为——
两艘大船上并没有“独眼判官”左如风,他断定船上的两个人,必是这两种旗帜的首脑人物。
“芙蓉仙子”似已看透了郭晓涵的心意,立即提醒他说:“打败小首领,不怕引不出大头目,涵儿不必为此心急!”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
他望着停在平台对面的两艘大船,发现豹头黑衣手持镇铁杵的那个人,正在和那个白面骨瘦的人遥相商议。
只见——
那豹头黑衣人微一颔首,立即举目望来。
同时。
他沉声说:“尔等擅闯船队出手伤人,胆大妄为,可恶已极,既然有事拜见我家坝主,就该备帖分层呈送才是道理
郭晓涵那有心情听他噜罗,未待对方说完,震耳一声大喝道:“给我闭上你的鸟嘴,快去通知左如风前来答话,否则,可不要怨在下心狠手辣,妄杀无辜!”
豹头黑衣人一听,仰天一阵大笑,接着飞眉瞪眼,不屑的说:“无知小辈,让大爷何飞熊来收拾你。”
话声甫落。
纵身而起,庞大笨重身躯,已直向平台上落去,双脚踏实,竟然毫无一丝声息。
郭晓涵看得剑眉一皱,似乎没料到何飞熊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功。
何飞熊身形刚刚立稳,环眼一瞪,铁树一指,神气的大声说:‘小子还不快些过来送死,今生今世,你休想再活着见我家坝……”
话未说完。
柳无双和沈圆圆抢先一声娇叱、身形同时跃起数丈,纤腰一挺,挟着两道金银匹练,直向平台擂船上扑去。
这时——
周围数十艘大船,近百盏灯光,照耀得平台船上毫发可见。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落到平台船上,何飞熊立即仰面一阵狂笑。
接着——
他粗扩的说:“我何飞熊何夹如此艳福,今夜竟然天赐双美,我何长熊死亦瞑目矣!”
语罢。
又是一阵轻狂大笑。
沈圆圆和柳无双粉面同时一红,顿时大怒,沈圆圆灵快,一声娇叱,挺剑直向何飞熊刺去,柳无双为免夹攻之嫌,只得横剑止步。
何飞熊虽知沈圆圆手中是一柄上古神剑,但他自恃兵器沉重,因而毫不惧意,一俟沈圆圆长剑刺到,大喝一声,铁杵疾演“定神神针”,猛封向沈圆圆的月辉剑。
沈圆圆的长剑自是不愿与对方近百斤重的铁杵相碰,于是皓胞一挑,闪电改削向何飞熊的两眉。
何飞熊没料到沈圆圆运剑奇速,心中一惊,月兑口一声暴喝,身形一闪,手中铁柞猛力挥出,直击沈圆圆的剑身。
沈圆圆有意表现一点狠劲儿给涵弟弟瞧瞧,加之何飞熊出口轻薄,因而心中杀机倏起。
一见何飞熊的铁杵迎空击来,身形不退反进,斜跨一步,低头躬身,铁杵已擦背扫过。
柳无双和郭晓涵看得心头同时一震,惊得险些川出声来。
沈圆圆一俟铁杵扫过,抬头进步,闪电欺身,手中“月辉剑”一招“枯树盘根”,剑光闪处,已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
何飞熊的如鼓身躯,立被拦腰斩断,鲜血飞射,五脏齐出,那柄近百斤重的大铁杵,直落船下,溅起丈高水花。
沈圆圆粉面苍白,樱唇颤抖,早在剑光飞洒中,旋身纵回柳无双跟前。
这时——
整个湖面上除了那一声飘荡在夜空中的惨叫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数十艘大船上喽罗和首领们,俱都惊呆了。
黄旗战船上,那个一直毫无表情的白面骨瘦黄衣中年人,这时也不禁吓得浑身一颤,眯忪的两眼,顿时睁开了。
“芙蓉仙子”看得黛眉一蹙,心头颇为奇怪,她不知道爱女沈圆圆何以会动了杀机,居然有勇气挥剑杀人。
郭晓涵复仇心切,柳无双满腔怒火,俱都认为轻薄狂妄的何飞熊,罪不可赦。
四周一阵沉寂。
柳无双见沈圆圆运剑轻灵,仅仅一个照面,便斩了何飞熊,虽然出手过于惊险,但却恰到好处。
她素性好胜,这时哪里还耐得住。
于是——
她脚尖一点,飞身纵至中央,右手横剑,左手一指白面黄衣中年人,沉声说:“看你的长像,也不长个好东西,过来,让姑娘杀了你”
此话一出口,“芙蓉仙子”忍不住微摇螓首,无声的笑了。
黄衣中年人看得心惊肉跳,目闪惶急,削瘦的两颊,不停的哆嗦直抖,两眼注定柳无双,畏缩的不敢吭声儿。
周围大船上的唆罗和大头目们,立即掀起一阵骚动。
虽然——
黄衣中年人很丢脸,但一看平台船上的两截血淋淋的尸体,顿时又静了下去。
黄衣中年人身为一队之长,又何尝不想争口气呢?奈何对方少女武功高绝,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岂能意气用事,视同儿戏?
柳无双见黄衣中年人不吭不理,心中更加有气,再度怒声叱道:“本姑娘叫你过来送死,听到了没有?”
说话之间。
左手扣剑,右手抖腕打出一支分水梭。
但见——
一道寒光,快如电掣,直奔向黄衣中年人的面门。
黄衣中年人目光一直叮着柳无双,是以一见寒光扑面,早已闪至一边,身后十数壮汉,顿时乱成一片。
寒光过处。
就听——
一声惊叫,分水银梭已闪电穿过一个劲装大汉的耳朵,叮的一声,射进耸立的桅杆内。
就在这时。
正北湖面上,蓦地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当当小铜钟声。
钟声一响,周围数十大船上的所有喽罗,顿时暴起一阵震撼湖面,直上夜空的如雷欢呼声。
黄衣中年人一听钟声,精神大振,磨拳擦掌,咬牙切齿,做出跃跃欲扑,气愤填胸之势。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那艘大船上悬满红灯,两舷壮汉衣着鲜明,乍一看,宛如官府士兵,与其他船只迥然不同。
“芙蓉仙子”有些激动的说:“可能是左如风来了。”
郭晓涵一听,双拳紧握,手心渗汗,恨不得那艘明亮的大船尽快飞驶过来。
继而凝目一看,不由失望的恨声说:“左老贼又没在船上。”
“芙蓉仙子”的目力稍逊郭晓涵,因而尚未看清楚船首上立的是谁,这时风目凝神一看,心中一痛,粉面倏变,娇躯不停的微微颤抖。
同时——
她风目含泪,咬牙切齿的恨声说一“是他……竟会是他……”
郭晓涵听得一楞,转首一看,只见江姑姑苍白的粉颊上,已挂止两行晶莹泪水,因而惊得急声问:“姑姑?……”
但是——
“芙蓉仙子”似乎没有听见。
她依然含泪望着红灯大船上的那个人,继续颤声说:“……果然是这个婬贼……白云虹……”
这时,柳无双和沈圆圆也发觉了,同时腾空而起,飞身纵了回来,关切的问“芙蓉仙子”什么事?
郭晓涵断定必与红灯大船上的那个人有关,因而以目示意,看了一眼逐渐接近的大船。
柳无双和沈圆圆转首一看,只见逐渐靠近黄旗大船的红灯大船上,正卓然立着一个仪表不凡的中年人。
只见——
他头戴银缎英雄帽,身穿银缎绣花大锦袍,修眉、朗目、挺鼻、朱唇,五柳长髯直达胸前,腰间尚悬一柄长剑。
那人唯一缺点是白皙面孔上毫无血色,大而有神的眸子闪烁不停,修长的眉宇间缺少英气……
沈圆圆和柳无双一看,就断定那人必是邪婬一流的恶人。
郭晓涵见红灯大船已经停稳,身着银缎锦袍的那个人,满面怒容的看了平台船上的尸体一眼,正向黄衣中年人呵责问话。
于是——
他转首望着“芙蓉仙子”说:“姑姑,那个人既然是坏人,让涵儿过去将他擒过来,任由姑姑处置……”
话声未落。
柳无双立即插嘴说:“让我去将他擒……”
“芙蓉仙子”立即阻止他们说:“不,这婬贼罪恶滔天,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恨”字刚刚出口,猛举袖,一拭双颊泪水,娇躯腾空跃起,一式“彩凤栖枝”,头下脚上,直向擂船上落去。
周围数十大船上刚刚静下来,这时已再度掀起一阵骚动,都在纷纷议论,对方三个美丽的女人,竟然俱是轻功精湛的高手。
郭晓涵、沈圆圆和柳无双都不敢违背“芙蓉仙子”的心意,因而只好静立船舷,蓄势准备。
“芙蓉仙子”飘落平台上,立即撤出腰间的芙蓉剑,黛眉一竖,指着对面锦袍中年人厉声说:“无耻婬贼白云虹,快快过来受死,我江横波十八九年来,无日不想杀你,想不到天遂人愿,居然让我在此地遇上了你。”
锦袍中年人听得一楞,藉着强烈灯光一看,面色顿时大变,但转瞬之间,又仰面哈哈笑了。“我道是谁,胆敢一叶轻舟,迳闯森罗坝近百战船,原来是武林第一美人——昔年名满天下的‘芙蓉仙子’江横波!”
话一出口,周围数十战船上,顿时暴起一声轻啊,千百道惊疑目光,齐向平台擂船上望来。
那些目光中充满了迷惑,如非他们刑事堂主白云虹亲日说出,没有人相信平台上的这个绝美青春少妇,就是二十多年前名满天下的“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凤目冷电一闪,再度厉声说:“无耻婬贼,少逞油嘴,快快过来受死吧!”
白云虹表面沉着,内心骇怕!
这时——
他强自哈哈一笑,轻薄的朗声说:“江横波,你别忘了,当年我白云虹比沈剑虹仅仅晚到了一步,否则,现在我们不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吗?……哈哈……”
“芙蓉仙子”粉面一红,气得挥剑厉喝:“婬贼无耻,婬贼无耻!”
郭晓涵见婬贼轻薄无耻,顿时大怒!
右臂运足功力,举手就待弹出……
沈圆圆眼快,伸手将郭晓涵的右腕扣住。
她立即阻止他说:“你这样做,白云虹虽死,但仅能泄一时之忿,却让妈妈因为不能手刃婬贼而遗憾终生。”
郭晓涵顿时省悟,因而迅速将右手放下来,但是他一直不知道江姑姑的丈夫是谁,因而趁机问:“圆姐姐,白云虹说的沈剑虹是……”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黯然解释说:“就是我父亲……”
话未说完,“芙蓉仙子”已厉声叱道:“白云虹,你恶贯满盈,还不过来授首,居然畏缩怕死,让别人在你死前陪命!”
郭晓涵等举目再看,只见婬贼白云虹正怒容厉声,命令黄衣骨瘦中年人先过来斗“芙蓉仙子”。
黄衣中年人不敢违背白云虹的命令,明知死路一条,也只好硬着头皮,大喝一声,飞身向平台纵过来。
柳无双极欲一展身手,立即娇声说:“姑姑请退后,让双儿来杀他!”
说话之间。
身形已腾空数丈,直扑平台之上。
白云虹旨在让黄旗队长“人间无常”章荫先,先行试试“芙蓉仙子”的武功进境,没想到对方的红衣少女竟来接阵……
看情形,她对“人间无常”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柳无双性子最急,身形刚刚到达平台,“人间无常”章荫先已将身形立稳。
于是——
一声娇叱,飞身前扑,手中日华剑直向人间无常当胸刺去。
人间无常阴狠狡狯,但是却没想到对方身形尚未立稳,即已挺剑刺来,因而把心一横,大喝声中,手中练子鞭舞起一团银花,直向柳无双连人带鞭滚去。
这种拚命打法,旨在同归于尽,“芙蓉仙子”一见,直惊得花容失色,月兑口惊呼道:
“双儿小心!”
白云虹毫不惊异,反而捋髯哈哈大笑说:“章荫先,有如此娇美的少女陪你死在一起,你也该也满意足了。”
边说边轻狂的大笑起来。
柳无双有了沈圆圆的经验,也想险中取胜,因而一声厉叱,身形跃起一丈,纤腰一挺,立变头下脚上,右臂运足功力,直透剑身……
日华剑光芒暴涨盈尺,厉声喝道:“恶贼纳命来!”
“来”字刚一出口,长剑闪电下挥,寒荒直透如山鞭形之中。
一阵沙沙轻响,溅起数点火花,一声刺耳惨叫,鲜血激射如注,人间无常的练子鞭寸断,头颅开花,翻身栽倒气绝。
柳无双险中取胜,心中极为高兴,藉着未泄真力,身在空中一旋,绕过半个船面,直落在江姑姑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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