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此事不必多说,你下去休息,我和飞雾还要练功。”
飞燕默然退下,走出门外,先前被飞雾击中那棵榆树已腐蚀,剩下腰粗干枝,一片残乱。
她想起以前,秋月寒不停地在为她爹做忍让,也想起小时候和湘雨她们一同嬉戏,每当爹责备自己时,大伯就给她安慰。
她时常羡慕湘雨有这么一个仁慈的爹,自小开始,她就有爹不如大伯好的感觉。
如今大伯和湘雨,甚至大哥,都可能像这棵树一样,不知不觉地就道人偷袭而腐化了,腐化得可能连埋在地底下的根都不剩。
为什么爹不放大伯一马呢?兄弟相残,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大伯甚至连一点警觉都没有!处于不知不觉的状态之中。
他会败的!败得十分不值得,就算有人要攻打公孙府,也该有个公平的竞争机会。
我该去通知大伯!让他有所准备!
但是此地离公孙府还有半天时间,如果偷偷地去了,可能会被父亲发现,到时又将如何解释?如何面对父亲?说不定父亲会因而惨败!
然而不通知大伯……那么多人会遭殃……“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么美好的家,怎么可以看他被毁了……”
如果被毁了,连那唯一可逃避现实的童年回忆都将幻灭,这是何等残酷的一件事实。
飞燕决心趁夜告知公孙秋月这个消息。
秋月寒站立庭院红亭,正在看那两棵古松。左边小刀儿所植那棵,今年冬天却显得枝叶旺盛,苍劲拔翠。
如今的小刀儿,不正也像这棵古松一样,蒸蒸向荣,临霜雪而弥坚。
“松已坚贞,我该将一切告诉他了吗?”
秋月寒突然感触而发,有所欣喜,及含着怅然。
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分明其中含有某种启示。可想而知,自从他要小刀儿种下这果古松时,他就已决定要如何做了。
他想告诉小刀儿的是什么?已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青衣儒衫,四个中年人已步入庭院拱门。
“李华!”
秋月寒急忙的迎上去,他知道洛阳行司职李华会突然赶至,必有急事。李华拱手道:
“老爷,实不得已,才赶过来,扰您清致!”
“哪儿话?快请坐!”公孙秋月要他坐于亭中石桥:“重要吗?”
李华立时点头:“据江南附近传出,天鹰崖可能近期大举来犯!”
看样子,天鹰崖并没做好保密措施,以致于消息走失。
亦或是有人故意放出?不管是何种情况,毕竟消息已传至公孙府。
秋月寒站了起来,李华也跟着站起。
“有这种事?”秋月寒问:“消息来源可靠?”
“杭州佳集行纪英所传,唯未确定,但有六七成的可能性。”
秋月寒频频点头:“日期可有?”
“确定日期不知,但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秋月寒知道此事十分棘手,不得不防,他道:“以你之见该如何?”
李华道:“若是天鹰崖倾巢而出,恐怕非公孙府所能抗衡,该找帮手。”“找谁?”秋月寒苦笑道:“如今公孙府声誉大挫,怕不容易找到人手。”
李华道:“也许姑苏幕容世家可以。另外,小刀儿也该找来。”
“你说的不错。”秋月寒道:“慕容世家虽和咱们有比武之争,但不失为好友,然而在未确定事实及日期之前,冒昧就将人请来,十分不妥,说不定反而害了慕容世家。因为天鹰崖的目标不只指向我们。而小刀儿最近失踪后,也一直没有联络,恐怕不好找。”
李华道:“既是如此,只有将各分处负责人调回来,以决雌雄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秋月寒道:“情况不寻常,你就留在府中发落一些事情,今天就以飞鸽传书调回所有分舵人马,不过叫他们千万别露了痕迹,以能收到伏兵的效果。”
李华拱手应是,已离去。
独留秋月寒仍在此沉思。他知道凭一已之力,实在难以对抗天鹰崖,非得想出其他办法,再不济,也该打听敌人正确来犯时间。
从中午想至夜间,他还没想出一个结果。
书房中烛台亮如白昼,映在他憔悴面容,新添的皱纹更明显了。窗外已映出淡淡薄亮青霜,明夭仍是个好天气吧?却不知此景是否渡过明晚?“大伯……”
飞燕已抵书房,轻轻唤醒站立窗前,看着明月青霜出神的秋月寒。
“飞燕,是你?好久不见了。坐!”公孙秋月立时惊喜地要她坐上温暖垫有虎皮的椅子。
飞燕摇头,情不自禁地落下两行泪珠,大伯仍是如此慈祥。对自己如此亲切,比起爹来,不知要好过多少?自己好没福气当他女儿!
秋月寒感伤不已,他对公孙断的事,始终有着很大的愧疚,尤其是对侄女、侄儿,更是难以交代。
他道:“飞燕,原谅大伯,大伯是不得已的!”
“不!大伯,侄女并不怪您,只是侄女没那份福气让您赐爱。”飞燕拭去泪痕,她知道时间宝贵,否则回去很可能被父亲发现。
她道:“大伯,侄女是来向您告秘的。”
公孙秋月惊道:“你这是……”
飞燕马上接口道:“我爹准备攻打公孙府,就在十三那天晚上。”
公孙秋月惊愕不已,果然传言属实,也带着几分愁怅,他弟弟竟是愈走愈极端,甚至投靠了天鹰崖。
飞燕又道:“他们是天鹰崖的人,听说还有很多高手,大伯您要早作准备。”
公孙秋月想到飞燕可能是偷跑出来,急道:“大伯谢谢你的消息,你快点回去,大伯自会设法。”
“那我走了!”飞燕匆忙已想离去。
“飞燕……”公孙秋月叫住他,凝眼而视,慈祥道:“不管如何,这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飞燕悲切含泪点头,已然夺门而出。她怕停下来,会禁不住而哭出声来。秋月寒看着她消逝方向,感慨不己:“下一代又有何罪过呢?”
不愿多想,已知敌人来犯日期,他准备请慕容世家暗中助阵,以击败来袭敌人。
很快,他捎好书信,交代属下飞鸽传书。
他已走向东院,飞云的书房。
飞云正在临帖,但一只笔握在手中,就是不知如何下笔,呆在那里。
“飞云……”秋月寒走近,唤醒他。
长得文静书生本色的飞云,已站起来,拱手为礼:“大伯……深夜来此,侄儿无以茶水款待……”
秋月寒笑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看看字迹,他道:“还在临帖?”
飞云道:“右军草书,神韵不易习得,侄儿功力尚不足以窥其深奥,只是消遣而已。”
秋月寒轻轻一笑,转为正题,道:“也许最近几天,府中会有事,你……”
飞云急道:“是不是我爹他……”
“不是的!”秋月寒笑道:“你爹虽然走了,但不至于为难整个公孙世家。”
飞云苦苦一笑:“大伯,别再为我爹隐瞒了,您不知……”他似想说,却又咽回,长长地叹口气,道:“不知大伯将如何决定?”
秋月寒笑得有点僵:“大伯想了想,不如你回你娘那边,暂避风头,以免受了伤。”
“可以留下吗?”飞云道:“我也是公孙世家一份子。”
“飞云……大伯恐怕无法照顾你……”
飞云坦然一笑:“大伯,飞云读过不少书,知道何者该为,何者不该为,还望大伯成全。”
秋月寒长叹,道:“随你了,不过没到必要,你不要离开书房,大伯不愿看到任何不该有的牺牲。”
“大伯教训的是!”
秋月寒走了,整个东院就只剩下飞云,他如何能放下心?他己决定,除了全军覆没,决不让飞云受损,否则内疚就更深了。
腊月十三,星月如辉,碧光照撤,夜空一片黯蓝色彩。
凤翔镇西方山林,此时人影憧憧,从山中往公孙府瞧去,苑若一座刻出来之玲珑宫殿,闪闪生光。
天鹰及座下人手,早就聚集此林较平坦处,天鹰仍坐在椅子上,似乎任何一刻,他都不愿多站着。
不到二更,柳西风也率领手下约五十名精英,包括柳西竹,小心翼翼地赶至此地。
“柳兄果然准时抵达。”天鹰含笑而立。
柳西风拱手道:“此种大事,柳某自是不能耽搁,天鹰不就更早抵此?”双方哈哈一笑,才谈及正事。
天鹰道:“传公孙断!”
一名黑衣人奔向左林,不久已带公孙断上场,客套一番,公孙断瞄向柳西风道:“没想到柳西一绝也赶来助兴了。”
柳西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柳西风却镇定自如:“公孙断攻击公孙府,也是武林一大盛事,柳某错过,岂不可惜?”
天鹰怕他俩弄僵,立时道:“行动在即,两位不防暂时抛开已见,想必拿下公孙府后,事情会有改观。”
柳西风和公孙断冷笑不已,双方各有盘算,也不争一时。
天鹰轻轻一笑,坐回椅上,道:“公孙断你说说看地形及兵力?”
公孙断道:“公孙府分东西两院,秋月寒住西院望风楼,三层楼阁,十分好认,走道房屋也十分清楚……除了秋月寒和旋风十骑外,硬角色十分少,若有公孙小刀在场,就得小心……”
他详细地说明公孙府所有兵力。
天鹰稍加思考,道:“照此看来,我们兵分两路,由柳兄及本座手下五鹰,分别从南北方攻入,再回巢东西方向。”
柳西风问:“不知天鹰选择何方?”
“北方。”天鹰道:“北方离正门较近,可以调配自如,是主攻,柳兄大概只须负责拦阻逃窜人员即可。”
柳西风拱手一笑道,“多谢天鹰关照,柳某自当尽其全力,以使此举成功。”
公孙断道:“还有一件事,东院住有我儿飞云。他武功尽失,还请诸位能放过他。”
“那当然!”天鹰笑道:“凡是天鹰座下或朋友,自该受到保护。”
公孙断拱手笑道:“多谢天鹰抬爱。”
天鹰微微颔首。望向斜向西边快满的月亮,道:“准时三更,火光一闪,立时发动攻势。”
众人知晓,已各带领人马潜向公孙府。
决战在即,却静谧得吓人。
公孙府门那高挂龙旗,不再翻腾,那条青龙也似乎睡着了。
不知公孙秋月将做何种对策?天鹰已抵府前那片竹林,正虎视眈眈等待时间到来了个个绷紧肌肉,准备大打出手。
这是天鹰崖壮大以来的第一战,他们须全力以赴。
若不是为了万全,天鹰也不会先折服柳西风,再一同发动攻势。
有了柳西一绝,势力自可大增,想拿公孙府,该是不成问题。
不知公孙秋月能否邀到助手?不必说,小刀儿和没了和尚此时正在水晶宫迷阵中模索着,根本不可能赶回来助阵。
也没听到姑苏慕容府的人前来。
依情势来看,公孙府处于极不利的局面。
柳西风在南侧,他不停地轻笑,对这一战似乎充满自信。
“三更过后,第一拨,我们只派十个人攻入公孙府。”众人十分不解。柳西风道:“我们必须不作正面攻击,以保存实力。”他又道:“本来此次战役就与柳家无关,我们只在观战的位置。”
他冷笑:“必要时,还可扯天鹰的后腿。”
众人恍然,原来柳西风早就有此计划,难怪他笑个不停。
柳西竹问:“要是天鹰获胜了?我们又该如何?”
柳西风道:“只要有此倾向时,到最后胜负快决定时,我们才全力剿灭公孙府。”
他道:“一切听我指示行事,攻掠之间要不露痕迹。”
他的计划对公孙府来说,虽有所助益,但却无实际效果,若他们败了,一样会遭歼灭,仍须靠自己力量战胜此战。
突然,柳西竹问:“爹,今天的天鹰似乎没有那天如此威风,他的眼神并无光彩,不知是何原因……”
柳西风点头道:“我也感到疑问,反而是他身边紫衣蒙面人架势更好……难道的武功时好时坏?也就是有病在身?”
柳西竹也觉得他爹说得很有道理,兴奋道:“既是如此,爹您就可以制服他了。”
柳西风笑道:“以后再说,这只是推测,将来有机会,爹会试试。”
一切又归于平静,会动的只是公孙府前那两名卫兵,算着脚步,来回悠哉地走着。
静得月亮西行都好像能听出声音般。
蓦地——一束火花冲向空中,红光乍闪,十分耀眼。
“不好!”
卫兵刚要示警,已然被人放倒。数十条黑影已掠上高墙,只有天鹰和紫衣蒙面人,还留在原地。
天鹰冷笑无比,愈笑,愈接近疯狂。尤其是远处传来的杀伐之声时,他笑得象是触了电,抖着身躯。
紫衣人道:“主人,您该回避一下,属下可能要参战,以免有意外发生。”
“会蠃吗?会蠃吗?一定会赢,我知道,一定会蠃!”
天鹰有点疯狂地叫着。
“会赢的!主人你还是避一下如何?”
天鹰稍微恢复镇定,才点头答应。
紫衣人这才叫两名护卫扛起椅子,送天鹰至那所谓安全的地方。
等天鹰消失暗处,紫衣人方动身,掠向公孙府,加入战圈。
局势并没有如天鹰估计那么顺利。
当第一批人马攻人公孙府时,并未遭受抵抗。公孙断领着众人冲向西院时,突然数排利箭从四面八方噬向众人,逼得他们手忙脚乱。
“不好!有埋伏!”
金鹰大喝,已窜空而起。数道人影追窜而上,又有一拨利箭射向他们。突地,火鹰那对风火轮己如两道流星扫向利箭,叮叮当当,登时将利箭扫光。
四鹰得以喘息,已冲向暗处箭手,准备杀敌。
突然一道青光掠至,来者正是秋月寒,长剑挥点,以一敌四,拦下四鹰。此时双方人马方自交兵,刀光剑影,大打出手。
柳西风也带人冲进公孙府,但除了几名手下外,柳家人马并未全战区,柳西风更是高立楼梢,悠然地掠视战局,他也在找天鹰。
公孙断见着秋月寒,已然狂吼:“他就是公孙秋月,快将他拿下!”
自己也冲向秋月寒,以五敌一,围攻秋月寒。
此时旋风十骑和湘雨、小溪都已参战,拦住大批天鹰崖众徒,杀得难分难解。
洛阳司职李华,以及杭州司职纪英,太原司职萧水东都已冲向四鹰,分别拦下金鹰、木鹰和水鹰,一时也替秋月寒分担不少压力。
公孙断武功本就不在秋月寒之下,而秋月寒又对他处处忍让,再加上火鹰,他的处境并不理想。
“秋月寒,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哈哈……”
“二弟,你这是何苦呢?”
“住口!没有你,我也不会落此下场!”
一剑刺出,用的也是公孙世家惊月斩,挑向公孙秋月肩头。
秋月寒轻叹不已,他心情十分沉重,想要的帮手都没如期赶来,慕容府人马虽说要来,至今却不见踪迹,小刀儿更是不知去向,最让他吃惊的是楼阁上那位懦衫客,他知道此人就是柳西一绝,如若他插手,恐怕公孙府非得沦入万劫之中。
除了走,又能如何?但一大片产业,又岂能拱手让人?至少也该拼上一拼!
挥剑如虹,已撂开公孙断剌向肩头一剑,扭身翻掠左侧,擦向左腰而过的风火轮,抖出七朵剑花,奇快无比地刺向火鹰胸口。
火鹰冷笑,风火轮挥出劲风就往长剑撂去。他想击偏剑身,以便左风火轮倒掠而至,正巧可伤到秋月寒背肩谁知,他错估了秋月寒功力,一轮挥去,不但没拨开长剑,反而被剑吸向左边,身形不由得欺向左侧,就在此时,唰然一响,左臂已被划出一道三寸长伤口,鲜血冒涌而起。
然而秋月寒下盘中空,公孙断见机不可失,长剑反撂其右大腿,秋月寒翻身过慢,虽逃过大腿,左小腿仍没法避开,被划了一剑。还好,只及肉皮,并不严重。
突地一道紫光射至,急促破空声咻然响起。秋月寒大惊,此人武功之高,实在令人担心。情况危急,他不得横剑于胸,硬是接下紫光凌厉一击。
锵然巨响,秋月寒但觉虎口发麻,倒撞而去,连换了几个身形,方掠向屋顶,稳住脚步。
来者正是紫衣蒙面人,他也暴退向后,翻个筋斗,飘落另一头地面。
他冷笑:“渭北秋月,果然名不虚传!”
笑声末落,他再次腾身攻敌。
然而公孙断就是听不惯这句话,已然怒喝,集毕生功力罩向秋月寒,想将他一剑击倒,他不但用了惊月斩,更揉和柳西府的摇风散手,威力自非寻常。
“二弟,你何苦呢?”
秋月寒逼不得已,突地立身并足,双手举剑于胸,状若天神肃然凛凛。秋月寒整个人骤然飞冲天空,蓦又倒冲而下,有若苍鹰猎兔般,直罩公孙断长剑。
铮然一响,公孙断大骇,松掉手中长剑,已骇然惊叫:“你练成了惊月春秋斩!”
此乃惊月斩之最高境界,身剑合一,无坚不摧。
楼梢上的柳西风见此武功,也不禁动了容,佩服秋月寒的武功精湛,凌空一击,竟将长剑点成两截,实是一位可怕的敌手。
然而此种剑招不宜多用,只使用一次,秋月寒已汗流满面,有些疲倦,他只是想让公孙断知难而退。
紫衣人虽震愕,但仍没停止攻势,相反地逮住机会猛攻,并不让秋月寒有休息的机会。
秋月寒只有沉着应敌。
公孙断惊愕不已,并没因此而退怯,抓向旁边一名壮汉手中长剑,轻而易举地抢过来,又自攻上去。
他的愤怒不只是长剑被击断,而是自己练得数家功夫,一直以为武功在秋月寒之上,没想到今晚却败在他手中,那股不信和羞辱,更让他无法忍受。
几人围攻秋月寒,一时也打得难分解。
另一方面,李华及两位司职,纪英和萧水东力战三鹰,除了李华以外,纪英和萧水东已险象环生,落于十分不利的局面。
一些手下,除了旋风十骑和湘雨,小溪以外,大都已无多大再战能力。突然一声惨叫,纪英长剑已被挡开,水鹰分水刺已砍向他左肩,往上一带,挑起一大片肉块,痛得纪英滚向墙角,冷汗直流。
水鹰并未歇手,一个欺身,分水刺又砍了过去,想破开他脑袋,纪英却无力再躲开,只能坐以待毙。
秋月寒见状大惊,劈出三剑封掉火鹰风火轮,借此空隙窜掠水鹰,想救纪英。
然而水鹰攻势过快,分水刺已要砍中纪英脑袋,不得已,秋月寒只有射出长剑,直噬水鹰背部,以能引他自救。
水鹰逼不得已,果然回身自救,分水刺往后劈去,一个滚身,已避开长剑,反身不再攻向陷入昏迷的纪英,而是攻向秋月寒。
长剑已离手的秋月寒仍在空中,风火轮已旋转而至,他技巧地使出吸字诀,将风火轮吸在手中,反手丢砸另一面风火轮,虽能荡开此轮,整个身形也为之缓了下来,背后追掠而至的两把长剑,不客气地刺向他背心及左腰。
秋月寒猛力扭身,虽然避开要害,但仍逃不过剑势。背部肩胛骨被刺了一剑,火辣辣,左腰也被划出血痕,十分疼痛。
一个落身,他滚向右侧,避开水鹰分水刺,右手抓向插在地上的长剑,很快回砍,正好封往紫衣人利剑,伤势已影响到他剑势的威力。
“秋月寒,我劝你还是投降吧!大势已去!”紫衣人冷冷地说。
公孙断冷笑:“让他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利剑再挥,他攻得更猛,一剑剑道得秋月寒节节往后退去,突然一声急叫又传来——
“爹——”
湘雨已被逼得长剑月兑手,跌落地面,情况十分危急。攻向她的正是洛阳城西牧牛山,自设霸王堂而被秋月寒剿灭的阴间无常吴不常,他的太阴掌已直往湘雨胸口罩去,中者保证毙命。
“湘雨——”
秋月寒想救,然而一个在庭院前端,一个在尾端,实是无法救及,何况还有三位高手环攻不下,不得已,他只好再使出惊月春秋斩以能击退敌人,看是否还来得及救人。
长剑直抖,他已剑走身随,如狂涛骇浪般,冲向三人。
然而前端已传出唉叫声。
“湘雨——”秋月寒怒吼不已,他已感觉湘雨已过毒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禁化悲为力,更疾速地劈向敌手。
叮叮叮三响,三把武器全被震退,外带一声惨叫,水鹰左大腿已被切下巴掌大的肉片,滚落墙角,申吟不已。
秋月寒正想掠向湘雨之际,他才发现湘雨并没遭殃,而死的正是旋风十骑之一。
吴不常手掌已插入他肚子,他却紧抓其手掌,任由吴不常甩来甩去,连肠胃都流出来,他还是不放。
湘雨见状赶忙拿起利剑,朝吴不常手掌砍去,剑过手断,吴不常已痛叫,滚落地面。湘雨并不放过,追前又刺,但已有另一名黑衣人拦了过来,双方又缠战不休。
秋月寒见状,心头稍安,又见小溪在旋风十骑庇护下并肩作战,自是较无危险。
只一眨眼,公孙断和紫衣人又攻上来。秋月寒想再用绝招,都有所力不从心,只好勉强应敌。
他吼道:“各自找退路!快……”
然而却没人想退,大家都噙着泪,悲切作战。
公孙断冷笑:“想逃?来生吧!”
蓦地,飞云却横剑而出,拦住他爹。
“飞云,你这是干什么?”公孙断惊愕直叫。
飞云怅然道:“爹!孩儿也是公孙府的一份子,不忍苟且偷生。”
“你疯啦?竟敢对你爹如此?”
“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给我退开!不用你来教训你爹!”
“爹!我不能……”
公孙断怒道:“好!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爹如何教训你!”
长剑一挥,轻而易举地震掉飞云三尺青锋。
“你还不快避开?”
“我不能!”
公孙断想闪过他,继续攻向秋月寒,没想到飞云却紧紧将他拦腰抱住。“飞云,你快放手!成什么话!”
“爹!眼看公孙府就要亡了,您于心何忍?”
“住嘴!大人的事,不用你来管!快松手,再不松,爹就砍断它。”
“爹……你砍吧!孩儿没手了,也就阻止不了您,也为公孙府尽了力。”“你……
你……”公孙断气得老脸发红,突然他想到,点飞云穴道不就成了。
“你这人也真是!明明没有武功,也赶来送死?给我滚一边去!”
他很快点中飞云昏穴,然后将他挟至墙角,复又攻向秋月寒。
不到一个更次。公孙府已陷入苦战,若无奇迹,可能全军覆没。
柳西风觉得意外,他本想对付的是天鹰崖,消息也是他故意放出,目的是让秋月寒多找救兵,如今却不见援手前来,就是最和公孙府关系密切的小刀儿也没赶来,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局势将定,他不得不依第二计划行事——歼灭公孙府。
他驭身而起,准备击向秋月寒。
他手下十三剑和柳西竹也感到兴奋,直掠而下。
秋月寒见状,苦叹道:“公孙府完了!”一个更次缠战,受伤已多次,攻势也慢下来。
柳西风在空中已冷森道:“秋月寒!在下冒犯了!”手掌一探,裂天十三掌取冲势,快捷无比地劈向秋月寒。
突然地青光一闪,一道人影已撞向柳西风,双方在空中一触,各自飞回屋顶。
柳西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天下又有谁能与自己相抗衡?注视来人身材娇小,可能是女的。
他道:“阁下何人?”
黑衣蒙面人道:“三月不见花,春神莫回头。”
“天南春神笑!”
群众起了一阵骚动,天下三大高手,如今都汇集一处,何等盛会?不禁都往春神瞄去,攻势也为之缓和不少。
“还有老夫!”
突然在西墙外又掠入数条人影,来者正是姑苏慕容天、慕容白父子。
身飘落地,慕容天已月兑口而出:“公孙世兄,恕小弟救援来迟。”
秋月寒激动道:“不迟、不迟,多谢幕容老弟援手相助!”
战局又从慕容天父子来到而掀起另一高潮,公孙世家人马已从绝望而转为兴奋,那股劲道,更非一般力量所能企及,尖锐万分。突然,紫衣人已发动奇招,直罩秋月寒。
春神乍见紫衣人所用武力,顿觉意外,立时掠身急冲此人。
双方接触,各自对掌,然后分开,又觉不可思议,再次倒掠而上,相互击掌,一连对了五次,不断升高,像极在串糖葫芦,只不过越上面,倒掠划出之圆圈愈小而已。
双方对掌过后,纷纷掠回屋面。
春神急忙追问:“你是何人?”
紫衣蒙面人眼神露出惊惶:“你又是何人?”
春神二话不说,又追掠过去。
紫衣人似乎十分忌讳,突然下令:“撤退!”人已掠向北边,逃之夭夭。春神并末放松,直追而去。
天鹰崖徒众得到指示,顾不得再攻,赶忙抽身撤出公孙府。
柳西风也不愿多留,下令撤人,人也飞掠夜空,霎时消逝无踪。
只有公孙断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为愤怒,明明就快攻下的局面,霎时又改观了,实他所料未及,但众都走了。他不走也不行。
他骂道:“秋月寒,算你走运,这笔帐下次一起算!”
十分不甘心地,他才掠出东墙离去。
秋月寒长叹不已,今夜虽逐退敌人,花的代价却也不小。
慕容天收剑走向他,歉然道:“公孙世兄,此种重大事情,小弟却耽搁了,实是万死难辞其疚!”
秋月寒道:“慕容老弟不须如此,否则我将无地自容,今夜若非你赶来,后果自将是不堪设想。”
“然却使会孙府折损不少人手!心中无法消受……”
秋月寒叹道:“兵刃相见,死伤在所难免,谁又敢保证全身而退?老弟台,公孙府永远感激你。”
幕容天仍是感到自己来迟一步,而使公孙府受此伤亡,歉疚不已。
秋月寒转向手下,轻道:“强敌已退,伤者快治,亡者则收其尸,以祭悼。若有其他事,立即回报。”
命令下达,众人分工合作,很快将现场整理妥当。
公孙府折了百余名手下,受伤七十三名,包括三位司职,及旋风十骑其中四骑。较重的则有二十五人,损失不轻。
五更已过,黎明将至。
春神紧追紫衣人不放,至少奔驰数十里,攀过三座齐天高峰。
紫衣人似乎轻功较差,已渐渐被追近。
“阁下请留步!”
紫衣人不理,仍往前奔。春神一个加足脚劲,飞掠而起,已落向紫衣人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紫衣人驻足冷喝。
“我想知道你的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是何称呼?”春神冷道。紫衣人冷森:“老夫学的功夫,干你何事?何须告诉你?”
春神轻轻一笑:“你不也很诧异,我会这种武功?它叫春神夺,对吧!”
“胡说!”紫衣人冷笑不已:“老夫根本没听过这门功夫,更不会施展它。”
春神道:“此功夫也叫震天夺,我只不过将它稍加改名而已,你该不陌生吧?”
紫衣人瞪向春神,似想从她眼晴猜出所为何来。他冷道:“老夫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你何须苦苦相逼?”
“我没逼你,只是你不敢说出真像而已。”春神道:“你还是说吧,今天要是得不到答案,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紫衣人冷道:“你为何想知道这些?”“这功夫与我有密切关系。”“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不必知道。”春神道:“我只想从这条线索,打听一个人。”
“你认为老夫是你要找的人?”
春神凝目瞧向他,心中微微激动,但口中却平静如一,道:“就算不是,也月兑不了干系。”
“可惜老夫却不认识你,更不懂你的武功,刚才对掌,只是一番好奇,因为雷同的武功,本就很是吸引人去求证。”
“那么……你的武功叫什么名称?”
“鬼掌十一翻。”
春神冷笑,她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你可再接我一掌试试!”
话音末落,她已腾身、出掌,迅如劈雷,扫向对方门面。
紫衣人似想以其他功夫对敌,但又觉得无以奏效,仍然使出所谓的鬼掌十一翻迎向春神。
双方又开始对掌,如宝塔般愈升愈高,所划之圆弧也愈小。
直到第七次对掌,春神一掌避向对方左肩,紫衣人很习惯地封向春神手掌,岂知春神此乃虚招,马上改掌为爪,扯向紫衣人面巾。
爪影过,面巾落。
“金福!是你!”春神惊愕叫出。
一脸老迈,连眉毛都有点白,正是绿君儿她爷爷,绿金福,绿君儿会武功,他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金福见面巾被扯,大骇不已,马上掉头就想掠入林中以避开。
“金福别走!”
春神已有防备,连续七个筋斗,如一道闪电般已掠向他前面。
“别走我有话问你!”
金福老脸一阵抽动,突地丢出一物,猝然爆开,化做浓浓白烟,已裹住春神视线。
春神见状,大喝一声:“不好!”马上追掠出白烟,金福已掠失林中。
“金福……可恶!”
她仍穷追不舍。
绿君福为何会此种武功?春神为何要查明?似乎在打听某个人。
此人又和春神有何关系?绿金福已直奔太行山一带,由于春神有意跟踪,而放缓脚步,拉开距离,他回头观望一阵,觉得林叶寂静无声,方自嘘口气,改掠雾区钻入雾中。
春神娇柔身形轻飘而下,面对雾区沉吟。这雾,和她居所附近的雾差不多,乍见之下,反而有种似曾相识而亲近的感觉。
“可能他仍在此地……”
她哺哺念了一句,稍微察看远山即将升起之清晨红如炭火的朝阳辨别一下方向已漫步走向雾区。
这也是小刀儿和没了和尚闯入雾区的第四天。
他俩还在模,昏天暗地,乌漆麻黑如无头苍蝇地乱撞。
不是他俩找不到路,而是两次都模不对地头,剩下最后一个方向,只要运气不太差的话。这次保正万无一失!小刀儿自嘲地一笑。
没了白他一眼:“什么话嘛,我一向运气都很好,跟着你就被带衰,一定非得模了两次,才会模向正确目标,说不定还会岔了道。”
小刀儿淡笑道:“如此一来,不就了解四边情况?以后永远也不本搞错了!”
“还有以后?”没了叫道:“我不干,全身罩黑衣,紧绷绷不说,连滴酒都没有。”
小刀儿道:“忍着点,我还不是一样,扮成百里神医,发髻扎得十分难受,还好胡子暂时扯下,否则必会痒死!”
没了叫道:“四天了,光吃一些药草、干粮,不瘦也得瘦。”
小刀儿道:“你不是嫌衣服太紧了吗?现在合不合身?”
没了骂了一句,模模肚皮,不模还好,这一模,果真松了许多,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这可是我第一次减肥成功!”“以后机会多得是。”
“少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人轻笑,已模往另一头出口。
也许是熟能生巧,这次只花了两个对时,黑色的雾也变得浓白,已是第五天黎明。果然他们投模错。
远处白雾渐薄,朦胧中透过淡淡宝塔银晶亮光。
“就是这里!”小刀儿指着前方:“看,水晶宫!”
没了潜过去一瞧,真的就像艳阳下雕出的冰宫,每个角、每个尖都像星星般闪烁银光,天上有多少星星,此处就有多少银芒星星。
“真他妈的,匪夷所思。”
他看傻了眼。
小刀儿也不吵他,等他看够了再说,省得届时意犹未尽,临时想瞧,反而误了事。
“这算是一生中所见过最奇特而漂亮的建筑物了,小刀儿,全是冰块所雕的?”
“不是,硬水晶,全是透明的。”
“这要花多少代价,简直无法想像!”
小刀儿道:“可能此处蕴藏有水晶石,就地取材,否则不可能造此宫殿而不被人发现。”
没了频频点头,不久才想到正事:“这边怎么走?别出了错而穿帮。”
小刀儿道:“没什么,前面这空地过去就是正门,一进门就像宫殿,至于官殿后面如何,我也不知道了。”
没了道:“这也不对,要是天鹰躲在某一处,我们如何知道?”
小刀儿道:“以你黑鹰的身份,吆喝那些手下,自是没同题,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如果天鹰恰巧坐在大厅,我们就伺机下手。”
“也只有如此了!”
无其他良策可施之下,两人已依计行事。
没了负起装昏的小刀儿,疾速掠往水晶宫。
方到宫门,已有两名黑衣人拦住,但突见没了装束,己拱手道:“黑护法,不知带何人进宫?”
没了叫道:“闪开,此人是百里奇,天鹰所要!”
“是!”
两名黑衣人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哪有真心在盘问?没了一叫,他俩已闪入暗处,放行。
没了大摇大摆,已步入宫殿,出乎意外,不见任何人影。
也许天鹰还没回到此地呢!
没了不知所懵,细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小刀儿道:“随便,叫人出来问问。”
“就这么叫?”没了深怕一开口就出了毛病,啥事也办不成了。
小刀儿点头,没再说话。
“叫就叫,谁又怕谁来!”没了摆出威严姿态,冷森叫:“来人!”
话声一落,后宫门已走近一名四旬壮汉,他拱手:“黑护法有何指示?”
“天鹰呢?”
“禀护法,天鹰已离宫,要有一段日子,方会回宫。”
“他去了哪里?”
“属下不知。”
没了不再多问,深怕出了毛病,冷道:“此人是百里奇,为天鹰所想见的人,找个地方安顿他!”
他将小刀儿送往壮汉,壮汉接过手,目中露出犹豫神色。
“怎么,有问题?”没了心中虽紧张,口申却更冷森叫喝。
“属下不敢,只是……此人是敌、是友……”壮汉所犹豫者,原来是分不清敌友,要是将友送入大牢,哪还有命在?没了闻言,方自放心,道:“他是神医,八成是看病的,是友非敌。”
“是!”
壮汉抱起小刀儿,已往回走,但走了三步又停下来,因为他发现没了跟在后面,忐忑不安地转头。
没了冷道:“此人虽是友,但非常重要,由本护法亲自看守!”
壮汉方自放心,领着没了,直奔后院。
他们折过水晶圆石铺满绿色草皮的庭院,四处合院式的厢房漆红廊边,挂满了不少兰花,尤其是螃蟹兰。正鲜红地伸展长爪,像要抓紧所有流动的空气般,让人十分触目。
走过庭院,穿向回廊,眼前景象又是一变,怪石嶙峋的小假山充满雾云,像是那座高峰连绵,雾气盘旋的巫山缩影,对面则是挖空的山穴,仍是一片水晶般白亮。
没了这才知道,为何有如此的水晶可以盖成宫殿,全是从此山挖出的。
山被挖空,也将此布置得美轮美奂,不亚于前面那座宫殿,亮丽地面更种满了不少奇花异草,以及一间间不同样式的雅屋,让人叹不绝口。
与其说是山穴,不如说是顶着山的房屋,一点儿也不感到黑暗,而且通道十分顺畅而多。
除了外围有少许巡罗卫兵,此处全然无声,就是轻轻脚步声,似乎都能传出很远。
壮汉将小刀儿炮至一间陈设如旅馆,一张床,两张太师掎和一张八仙桌的雅房后,随即告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