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集”距“清河镇”约莫五十里地。
这地儿是个伤心地,小豹子实在很不想再来这里,但周围百里内,实在再也找不到一处比这更好的地方。
因为这离“贺兰山庄”和“四疯堂”是同样的距离,而且双方的人马也甚少在此处出现。
“集贤客栈”在一条僻静的巷弄里,小豹子和“皮条花”两人一进大门就看到贺如美独自一人在楼下的食堂中,独据一张桌子,桌子上面酒菜俱有,不过似乎没有动过筷子。
不是吃饭的时候,楼下的客人本就不多,小豹子一进门,贺如美就看到了他。她站了起来,一语不发只深深望小豹子一眼,然后走向楼梯,上了楼。
“两位客人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我们己经订过房间,是楼上天字房。”“皮条花”一面应付小二,一面迳自拉着小豹子也上了楼。
待店小二换过茶水,小豹子付过赏银轰他出去后就忙不迭的敲着隔壁的墙壁,墙壁是木板隔的。
“有什么话你说好了,我听得见。”
墙壁那头在声音刚响起,就传来了贺如美有些硬咽的语音。
皱了皱眉,小豹子望了一眼“皮条花”然后小声的对着隔壁道:“贺姑娘,今日约你来这,是有一件重大而且严重的事情要告诉你。”
“有什么事情会比新娘子找不到新郎还重大?有什么事情能比一个女孩子在众目睽睽下,被别人笑是花痴,到处找丈夫还来得严重?”
隔壁贺如美的饮泣声,使得小豹子想说的话为之语塞,就连“皮条花”也感染了对方那种无奈,无悔的气氛。
她是女人,当然明白一个女人的心理。
然而感情绝对是双方的,才有“两情相悦”、“两情缱绻”等引人退思的句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情,可是最令人扼腕,令人叹息。
“贺姑娘。”“皮条花”叫了一声接着道:“感情一事谁也无法勉强。你是聪明人,应该了解这其中的真谛,希望你早日走出那桎梏来。”
沉默了一会,贺如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些日子我已想清楚了,谢谢你,我不会再自缚了,说吧,你们要我来我也知道绝不是只来谈我的感情对不?”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那么意外的发展,他又怎能不高兴的想要大声喊叫呢?
不过这是客栈,而且他们的会面也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因此小豹子只得低声道:“谢……谢谢你,其实我们可以做一个好朋友,如果……如果你能相信我们的话。”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的立场,敌人都做不完了,哪还能做朋友?”
“可以的。”小豹子急道:“只要你相信我,听我的话。”
“很不幸,我无法相信你,更不可能听你的话,因为……因为我爹他们已约集了许多帮手,就在最近就要对你们展开扑杀,而我也知道你们也有准备随时会有不利我爹的行动。在这个时候我可不能相信我的敌人,还有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小豹子慌了。
到现在他也才明白贺如美绝不是一个娇宠任性的大小姐。
她有原则,更有一颗令人钦佩的孝心。纵然她的敌人也是她的情人,她也不会放弃她的原则,把敌人当做情人。
“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说,不管你相不相信,贺见愁他……他不是你的父亲。”
小豹子的话显然让贺如美吓了一桃。因为小豹子在说完这话后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闷响,那一定是对方震惊得不小心把身体撞到了木板堵壁。
“你……你不觉得这是最卑劣、最可笑的谎言吗?”
“不,这是真的,这全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可以赌咒。”小豹子慌道。
“行了,看在你我对立的情形下,我不怪你,我走了,希望数日后老天爷能保佑你。”
“你不能走——”
小豹子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已撞破了板墙。
他已豁了出去,因为他是真的不能让贺如美现在离开,要不然当大战来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告诉她,有关她身世的一切。
贺如美想不到小豹子会冲动的把墙壁撞破一个大洞。
她更想不到小豹子现在的表情会是如此模样。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有这么令人心颤的冤屈写在脸上?
贺如美怔怔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道:“你撞疼了没有?”
多普通的一句话,却又包含了多深的情意在里面。
小豹子头上肿了一个疤,他沉痛的道:“我只是心痛,心痛一个认贼作父的人执迷……
执迷不悟的不听别人的劝。”
贺如美盯着小豹子,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然而她失望了,她一点也看不出来个豹子的脸上有任何不实的表情。
最主要的是她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再笨的白痴,恐怕也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方法来挑拨离间。
更何况“皮条花”那样的“名人”也一旁作证。
听完了小豹子的叙述,就像害了一场大病一样。
贺如美整个像瘫了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她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事实。”“皮条花”沉静道。
“我不能相信,我真的不能相信。”贺如美痛苦的道。
“你该知道‘贺兰山庄’后山的那片桃林,你更该知道那片桃花林是个禁地。”小豹子坚定道。
用双手捂着大阳穴,贺如美犹自道:“他从小是那么的疼我、爱我、呵护我,除了天上的月亮没有办法摘下来给我外,他几乎给了我全世界,他……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来?”
“你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那片桃花林。”小豹子道。
“我当然会去,我现在就去。”贺如美站了起来。
“听我的劝,你最好小心一点,那桃花阵十分厉害,如果你硬闯了进去,恐怕还没见到你想见的人,说不定就困死在里面了。”
“就算死,我也一定要进去。”贺如美坚决的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她能见到那个黑衣人吗?”
贺如美走后,小豹子不觉担忧的问“皮条花”。
“很难说,希望她能理智点,最好先不要惊动贺见愁,要不然他一定会百般阻挠,弄不好他甚至会先杀了他。”
“他会不会也杀了她?或者她杀了他?”
“虎毒不食子,贺见愁养了她十几年,那份养育之恩谁也割舍不了。”
“她刚刚说起贺见愁已约集了人手,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先下手为强?”
笑了笑,“皮条花”道:“我们这不是已经下手了吗?”
“唉!”小豹子叹了一声道:“‘糊涂蛋’那不知进行得如何了?妈的,那家伙办事一向不牢靠。”
“我想也快有消息了,东方起云是只老狐狸,‘糊涂蛋’当然不好下手,你难道真忘了那幅图了吗?”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何况当时我只是大概照着样子描绘的,只隐约记得那图很像咱家的后院,有凉亭、有小径,不过我知道那绝不是咱家。”小豹子烦恼的道。
“问过你爹没?”
“问过,他也不知究里,等我告诉他那极有可能是张藏宝图时,还着实挨了他一顿臭骂,唉,只怪我一向好动,那块玉佩在什么时候掉的,掉在什么地方都没印象了。”
“算了,就算是藏宝图吧,你生父‘洛阳王’总该记得埋藏之处。因为当初之所以会把图雕在玉佩上,原因是他怕会一辈子在牢狱之中,再也没机会见到你,现在他既然翻了案,重袭了爵位,只要他记得地方,掉了玉佩又有什么关系。”
“说得也是。”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堂口尚有许多事情待办,要是在这决战前的节骨眼上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就不是普通的麻烦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怎么样也想不到他们今天和贺如美的晤面,一番谈话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里。
那个人是“集贤客栈”的厨子。
他叫颜七,以前就在“莲花集”曾经跟着“辣手”贾裕祖的混混。
自从树倒糊狲散后,他就在这干上了厨子。说来也凑巧,当小豹子一进门的时候,他就认出了他。
“皮条花”是老江湖了,她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叫颜七的人会在楼下站在椅子上,用筷子筒贴在天花板上把他们之间的话,全听了一清二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人们只防到“隔墙有耳”,谁又能防到“隔地也有耳”呢?
糊涂蛋的任务失败了。
失败后的代价是他被削掉了双耳,割了鼻子,挑断了一只手,一只脚的筋脉。
他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更想不到东方起云竟然狠毒,残忍到这种地步。
“贺兰山庄”一天之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糊涂蛋的奸细身份被人识破,另一件事就是贺见愁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掌捆了他爱如生命的女儿一巴掌。
这两件事当然就是那颜七的密报所引起的。
而贺如美在挨了一巴掌之后,整个人像病了般窜入后山,于是贺见愁也像病了般带领着庄丁追了上去。
最后贺见愁找到了贺如美,就在那列为禁地的桃花林前。
“我要进去”。
贺如美板着面孔,在黑夜中双目泛着坚决的眼光道。
“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人,而且你也进不去。”贺见愁心如刀绞的望着这个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儿道。
“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求你让我进去,我要看一看那个人。”贺如美实在难以平衡现在这种有两个父亲的复杂心情道。
“如美。”贺见愁叫了一声,惨然道:“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却比亲生的还要疼你,还要爱你,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爹——”贺如美痛苦的喊道:“我明白,所以我现在还这样喊你。我只求你让我进去,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恐怕这一辈子你都无法听到我再叫你了。”
贺见愁人见人愁,可是他现在却愁得自己一点也没办法。
他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带领着大队人马杀到“四疯堂”,把那只连他唯一希望都粉碎的“豹子”,给撕成一条条,然后挂在檐前等它风干。
“你……你进去也没用了。”贺见愁最后低下了头,他几乎不敢看向贺如美。
贺如美只觉得轰然一声,她像是中了一记闷雷。
“你……你说什么?”她惊恐欲绝道。
“他……他己经死了。”
贺如美晕了过去,她明白贺见愁纵然能骗天下任何人,也绝不会骗她。
她知道贺见愁说那个人死了,那么他就一定死了。
贺如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幢石屋里。
现在石屋中只有贺见愁和她两个人,刚把松枝火把插在墙上,贺见愁回过身看到她像个婴儿般对什么都好奇的,这里模模、那里模模。
最后她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声音像是来自虚无。
“说说你们之间的故事,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贺见愁忧愁的看着她,他知道如果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他就真的要失去了她。
“我不知道别人和你是怎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谁。”
长叹一声,贺见愁开始娓娓说道。
“我有一个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比我年轻,也很漂亮,我们成亲的很晚,我知道她很爱我。但是男人,尤其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天到晚陪在她的身边。我必须要创下一片基业,打下一片江山,所以我疏忽了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没能给她一个有丈夫陪着的家。”
顿了一顿,贺见愁接着道:“我不怪她有了另外的男人,但我不能忍受的是那个男人竟是我的挚友,而且他在武林中的声名是一个连钢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屈志的正人君子。在我还没发现事情的真相前,那个人竟然耸恿着你母亲要来谋害我,幸亏你母亲及时幡悟,要不然这个石室里住的将是我。”
看了一眼贺如美,贺见愁接着道:“我用药酒灌倒了他,我挖了他的双眼,砍断他的双臂,却没杀了他。因为我要他永远在这忤悔,忤侮他勾引人妻,伪善作恶的卑鄙行径。”
叹了一声,贺见愁凄然又道:“整件事中你母亲自始都是无辜的,她从没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在她发觉有了身孕后就硬撑着,因为内心的愧疚而日渐萎靡的身子,直到生下了你,她只恳求的要我好好带大襁褓中的你后撤手人囊。”
贺如美泪流满面,她相信贺见愁所说的每一句话。
她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更分不清她应该何去何从。
最后她抽泣道:“他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贺见愁震动了一下,他想要隐瞒事实,却明白事至如今让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他道:“饿死的,因为我发现他居然可怕到没有手让能够杀人的时候,我不得不再斩断他一只脚。他就在我们以金陵回来的当天死的,我没想到他有勇气活了那么久,却没勇气再失去一只脚,竟然绝食自尽。”
“你……你好毒的一颗心。”贺如美凄厉的喊了出来。
她想都不敢想一个人被挖了双目,又失去双臂要如何活下去,她更无法想像那个人在把双脚练得像双手一样灵活叫又遭人斩断,又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是你,最后你还是杀了他。”贺如美一想到那个人像“人球”一样的模样,她忍不住冲了上前,紧紧扯着贺见愁的衣襟,失去理智道。
“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斩断他的脚,他就会有一天冲出这桃花阵而杀了我。”贺见愁看到贺如美这种疯狂的举动,他冷峻的道。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要一个人在这里。”
贺如美开始摔东西,她疯狂的把每一件能丢的东西全掷向地上、掷向石壁。
她不能不这么做,因为她现在既不能让死人复活,又不能杀掉活人替死人复仇。
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她当然要不停的掉东西才能找到发泄和平衡。
何谓重赏?
四百万两银子的花红当然算是重赏了。
何谓勇夫?
像武林四怪“酒仙、色魔、财神、弥陀”这四人可是道道地地的勇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辣手”贾裕祖出具了重赏,终于请到了这四名勇夫。
他肯花那么大把的银子,其目的在增加自己的实力,一方面在进攻“四疯堂”的时候可立于不败,二方面在事成之后可有足够的筹码向贺见愁、东方起云和葛义重等人谈判,以获得更多的利益。
这四怪果然具有震撼力,他们到达“贺兰山庄”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像是看到鬼一样,对他们又敬又怕。
就连贺见愁、东方起云这种称爷字辈的一方霸主,也谨言慎行的不敢在他们面前托大,称字号。
无他,因为这四个人实在是令人不敢得罪。
第一、这四个人各有各的怪脾气。
第二、这四个人的武技当世已找不出几个人敢和他别别苗头。
第三、这四个人全都视杀人如草介,他们能笑着杀人、坐着杀人,甚至躺着杀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不但容易翻脸不认人,并且在你永远想不到的时间里杀掉你。
四个人长像各自不同,年龄却不相上下,俱皆五十开外。
至于名字,恐怕除了他们自己外,这世上已没有人知道了。
酒仙之所以称为酒仙,并不在于他很会喝酒,而在于他有颗酒糟鼻子,和一只大号的酒葫芦为兵刃。
色魔想当然耳,他喜好美色,尤其喜欢漂亮又刚刚发育完成的女人,他杀人的方法在他的一双眼晴,因为他学过“慑心术”,被他杀的人往往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财神,他名号的由来是由于他终年怀抱着一只奇大的镀金元宝,那元宝里谁也不何道有些什么东西,因为看到元宝中东西的人,全都成了死人。
最后弥陀是个不折不扣的“弥勒佛”,光头、大肚,终年笑嘻嘻,不过当他笑得愈开心,笑得愈大声的时候,准有人要倒大霉,不是成为死人,就是变成和死人差不多的废人。
没人愿意和这四个人交朋友,更没人敢和这四个人结仇,他们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仇家,因为他们不想要朋友,而仇家却全都大了土、成了枯骨。
自从这四个人接受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定洋,答应了给“辣手”贾裕祖“撑场”后,贾裕祖可就趾高气昂,在贺见愁与东方起云的面前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付畏畏缩缩的样子。
甚至某些时候,他居然会大声的吆喝,指责他们对敌的行事方法。
像现在他就在这大厅中吼了起来。
“贺表舅,贺如美既然不是你亲生的,她不认你也就算了,何苦整天无精打采的,让我们这些人看了都难过。要知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这龙头不振作起来,那我们这仗还打是不打?”
贺见愁几曾受过这种鸟气,他眼一瞪,就待发作,然而他只听到“弥陀”坐在一隅轻笑了一声,他就气馁了。
“各位。”贺见愁强打着精神站了起来道:“既然大家一致决定开始对‘四疯堂’用兵,我也没有异议,用什么方式?奇袭、暗杀,还是明着叫阵,贺某倒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尤其是我这‘假’表外甥的。”
贺见愁故意把“贾”说成了“假”,“贾”“假”同音别人倒也分不出来。事实上他还真搞不清楚这门亲戚是如何攀上的,在以前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他已深深体会到乱认亲戚的后果。
“东方二爷,你是‘四疯堂’的人,你说说看对付现在的‘四疯堂’我们该以哪种方式较好?”“辣手”贾裕祖大刺刺的道。
东方起云阴刁无情,这时刻也不敢得罪这位“瘟神”,他清了清嗓子道:“本人不便置喙,还是请贾兄做主就是。”
连贾兄也喊了出来,可见东方起云还真是对贾裕祖有了忌惮。
冷哼一声,贾裕祖骂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然后转头对着“黄绸钢刀会”的会主“无影刀”葛义重道:“葛会主有什么好的建议?”
“无影刀”葛义重没想到箭头射向了自己,他急切间想也没想就道:“葛某认为还是我们全体一起出面,直接逼到‘清河镇’‘四疯堂’的老窝较为适宜,一来是声势浩大,二来可层层包围,不放过任何一兵一卒。”
“是吗?你认为这么做就保准成功吗?”贾裕祖俨然已无形中接过了指挥权,用一种发号施令的口吻说。
葛义重碰了一鼻子灰,他心中的窝囊让他想立刻翻脸。
然而当他看到“财神”正像看到一块元宝似的望着自己,他无法发作,也不敢发作,最后也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他妈的。”
“我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四疯堂’虽然已经对我们即将展开的行动有所防范,也做万全的准备,这些对我们来说只不过增加一些小小的困难而已,但是最令我感到不安的就是赵得色,也就是那只小豹子,他竟然握有‘擎天弓’,而且他也配好了‘擎天弹’。”
看了众人一眼,“辣手”贾裕祖发现到每个人的脸上那种不安与惶恐,冷哼一声接着又道:“你们全都晓得‘擎天弓’的厉害,尤其配上‘擎天弹’,如果明着围攻,我敢说恐怕我们的人还没看到人家的影子,就被炸成了肉饼。而死在一堆,到时候你‘黄绸钢刀会’的三十八铁骑,我敢说全成了三十八堆烂肉。”
身上冷汗直冒,葛义重纵然有一百个不服气,但他明白人家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就这一个令人震惊的理由,已让他不敢再看轻对方了。
“因此我的对敌之策在于奇袭、暗杀、围攻,三方面同时进行。奇袭部分由东方二爷率领一干‘贺兰山庄’的弟兄率先出发,要在不知不觉中先歼灭一路埋伏的阴桩暗卡,暗杀则由我来策划,目标当然是小豹子,只要小豹子一除,剩下来的人,己可明枪对阵,谅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我想葛会主和贺表舅,该有这个能力吧。”
不管对“辣手”贾裕祖的嚣张、跋扈有多少不满,但对于他周全的破敌之策,东方起云、贺见愁,还有“无影刀”葛义重,却全都由衷的钦佩。
因此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暗杀小豹子的行动先行开始,由“赌神”执行,其他人的行动则定于后天晚上起更的时候。
小厮的工作就是做些打扫、倒茶之类的事情。
臭头一面伺候这些爷们,一面尖着耳朵,他所到这整个计划的时候,整颗心己快跳出了口腔。
端着茶盆,来到厅外,他叫住了小疙瘩,把他听来的事情转告了他后,又再转回厅内。
一个像他这样大的孩子,应该是不受人注意的,奈何他碰到了是“辣手”,所以他出了纰漏。
刚刚给贾裕祖面前的茶沏添加了水,臭头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这时候贺见愁不小心把茶水本出桌面少许,他看到臭头动也不动一下,心中不觉有气。
“喂,你这新来的是死人呵,明明看到茶水酒了出来,还不过来擦拭。”
贺见愁的话本来根本不值得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因为“新来的”三个宇让贾裕祖听来甚觉刺耳,他看了一眼臭头,一种直觉认为这个孩子,不像他表面那样老实。
臭头慌慌张的来到贺见愁面前拿出抹布,低着头擦着桌子,他只感觉到“辣手”贾裕祖的眼光像条毒蛇一样的紧紧缠在自己身上。
“贺表舅,这小鬼是新来的?”
贾裕祖的话阴沉,阴沉得让臭头手抖、脚抖,抖得连尿都快尿出来了。
铁蛋他们一直没有等到臭头。
他在死前都没说过一个字。
而“辣手”贾裕祖作梦也想不到他己经把整个计划,给传递了出去。
小豹子听完了铁蛋的报告,他整个人变得垂头丧气,久久不说一句话。
他不是因为对方请来了“武林四怪”而变得如此。
他是完全为了糊涂蛋和臭头两个人的安危而担忧。
“皮条花”一张娇脸却严肃异常,稍带惊恐,为着“武林四怪”的出现惴惴不安。
“暗杀?好啊!他们来暗杀,我们也可派人去暗杀他们呀。玩阴的,操,我就不相信我们玩不过他们。”古塘一拍几手,不觉忿声。
“萧姑娘,那四个人真那么可怕?”佐佐木想了一会抬头问道。
轻轻点头,“皮条花”失却了往日坚定的声音道:“他们的确可怕,如果那四个真一起出现的话,我……我连一点把握也没有。”
“赌尊”黄千也是一脸忧愁,他补充道:“这四个怪物简直已非人类,江湖上人人均想杀了他们,但敢去杀他们的我却不知道有谁。”
“我去,我派我那三名武士去。”
佐佐木看了众人一眼后又道:“杀人于无形,正是他们三人的专长,我认为今天晚上我们一方面全力戒备那个叫‘财神’的,一方面也去暗杀那剩下的三怪,他们一定想不到。”
在座的人全都听说过东洋忍者有匪夷所思的各种杀人方法,虽然他们也全都明白“武林四怪”不是那么容易就杀得了的。但此刻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呢?
小星星把满头长发披散在白似玉的肩上。
她漂亮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一双水灵的眼晴瞬也不瞬直看着面前这个令她心里忍不住有种作呕的老人。
这个瘦巴巴的老人此刻眼中尽是婬邪之意,他这一辈子玩过成千的女人,博得了“色魔”之名,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令他动心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正是他最有兴趣的女人—
—
一种刚刚发育完成的女人。
薄薄的衣衫下那娇小微挺的胸脯,每一下起伏都会令“色魔”心腔为之一紧。
小星星语音冷漠道:“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答应、答应,我当然答应。”“色魔”的眼睛停留在小星星修长的大腿。他只知道就算要他去死,他也不能不答应。
“你愿意喝了这碗药。”小星星抬手指着她房中桌上的一个茶碗道。
“那真的只是一种药效只有十天的毒药?十天之后真的不必服任何解药就可没事?”
“色魔”有些心疑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在十天之内给你解药,你怕了吗,我这处子之身都不怕给了你,一碗毒药竟会令你害怕?”
小星星说话的时候因激动而使苍白的脸有了一抹红晕,使得她看来不再像是泥塑。她抬起的手臂,由于衣袖上撩,露出那截粉白的小臂,更让人的目光难以转移。
这时刻她竟疯狂的一把扯开身上的衣衫,露出了洁净如玉,微耸如羊脂般的胸脯。
“你该知道处子的身体,你的眼晴应该全告诉你我是不是处子。”
“我……我相信,我当然相信……”
“色魔”的眼晴再也离不开那迷人,令人心颤的胸脯,那双傲然孤立,两粒嫣红如两粒醉人的小巧樱桃。
于是“色魔”伸出手去,小星星却急速后退,“色魔”捞了一个空后,发出了一种像是婴儿让人夺走了女乃嘴的急促闷哼。
眼晴瞟着那碗药,小星星努了努嘴。
“色魔”立时冲到桌前,捧起碗咕噜、咕噜的一仰而尽,他现在已经无法去理会那碗中是不是毒药,就算炸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痛楚来得很快,小星星张着眼晴,承受着那一下下巨大的冲击力。
她动也不动的看着这个压在他身上,年龄大得足可做她父亲的男人,然而拼命抑止那种翻胃欲呕的感觉。
一阵疯狂的糟蹋之后,“色魔”满足的倒在她的身旁。
她下了床,披上了一件衣服,她必须到外面去透透气,和吐掉胃中的酸水。
刚拉开房门,她就看到东方起云像中了邪般站在门口,小星星为这突来的情景吓了一说,她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东方起云眼里的痛苦之色,让他看来极其怕人,他提起了手,小星星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她在等着、等着那重重的一巴掌。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起云显然是来了很久,甚至在事情还没发生前就来了。要不然他绝不会这么问,而应该怀疑这一切是“色魔”主动。
惨然一笑,小星星看着东方起云缓缓放下的手,然后道:“我以为你该知道。”
东方起云身躯一颤,他一把抱着小星星,忍不住涕泗滂沱道:“你……你以为我希望你这么做?”
“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父女再像个人一样抬起头来。”
停了一会,小星星又道:“我是你的女儿,我知道我有和你一样的血液,你无法忍受遭人奚落,瞧人脸色的日子,我也同样不能。这是我们唯一翻本的机会,只要掌握了那个人,在这儿你又可以大声的说话,而不必再看别人的白眼。”
东方起云痛恨得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他实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惭。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今后只要你在我身旁,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情。”
“色度”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房门口,他一面系着裤腰带,一面满足而婬邪的道。
东方起云阴恻恻的看了他一眼:“他最好记得,要不然你月复中的毒药会提醒你。”
“我不会忘记,我更不会忘记你那女儿,哈哈哈……”“色魔”推开了东方起云,扬长而去。
三条人影像三条轻烟般避过暗中巡视的眼晴。
他们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可进得了“贺兰山庄”才对,然而贺如美的详图和一遍遍说明,使得“荒木坟”这三名忍术在身的东洋武士,已经把这的一切暗桩模得一清二楚。
在一处墙角,这三人低声谈了数句,就各自分了开去,他们此行的目的当然是在执行“暗杀”的计划。
荒木首先找到了他的目标——“弥陀”。
他行前早已对这个人有了深切的认识,他也听说就算在睡梦中也绝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响,要不然他决杀不了他。
伏在承尘上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荒木盯着下面仰天而睡的“弥陀”一直拿不定主意要如何下手。
他几次模出浸过毒的十字镶想一镖射了下去,但就怕飞镖的破空之声会让这可怕的敌人惊醒。
几经思量,荒木最后从身上拿出一根细细的铁丝,轻缓的垂了下去。
然后他又模出了一瓶毒液,一种只要一滴就可毒死一条大象的剧烈毒液,顺着铁丝倒了一滴在上面。
现在他一直把铁丝不停的移动,对着“弥陀”的嘴里,就大功告成了。
荒木紧张而紧捏着手中的铁丝,他看着那即将到底的毒液,心里己经兴奋的想要喊了出来。
因为如果能杀了这个人,不仅他自己露脸,更可让他的国家露脸,毕竟谁也杀不了的人能让他杀了,这岂能不令他兴奋。
然而他却失败了,失败在一粒尘埃里。
很难让人相信一粒尘埃也能令熟睡中的人睁开眼睛,但事实却是如此。
当承尘上的一粒尘埃下好落在“弥陀”的脸上。他张开了眼睛,当然也看到了那一根铁丝,和正快滴落下来的那一滴黑色的毒液。
一个翻身,“弥陀”胖大的身躯在间不容发的空隙里。躲过了那毒液,而他更用一种平躺着的姿势,整个人直飘飘的浮了起来踢脚中央承尘上面的荒木坟。
“荒木坟”惊异莫名怎么会在最后一刻让这个人醒了过来,他毫不思抖手扔去十字镖,人就像只怒矢冲天而出。
他不知道他的同伴是不是已经得手,他尖锐的发出一声唿哨,就消失在黑夜里。这可是事先约好的,因为准也不许牵累谁。
“财神”不是个容易吃惊的人。
但他按图索骥来到“四疯堂”总坛的时候,他不觉感到庆幸,在已方阵营中有东方起云这号人物。
因为有了他才能使他轻易的躲过重重陷井,和许多想都想不到的障碍,那陷井、障碍布置的巧妙,全都超乎常人想像之外,最可怕的在于一切机关的发动,全是在最不可能的情形下;所以“财神”才会吃惊,也让他感到“四疯堂”绝非他想像中那般容易对付。
找到了那小豹子的房间,更令“财神”吃惊的是,他没想到戒备居然那么森严。
整幢屋子前后左右,全都布满了岗哨,就算一只老鼠吧,恐怕也不容易不被发觉而进入屋子里面。
他隐伏在黑暗中几度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将进去,但如此一来就算能得手,恐怕也逃月兑不出。
他等着,终于等了机会。
因为他看到了一队队伍正从他前面而过,看样子是准备接替换班。
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财神”打倒了走在最后的一名警卫,当他换了衣裳跟了上去,走在前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人出了状况。
“监守自盗”最容易得手的一种方法。
所以当“财神”进入小豹子的房间,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黑暗中坐在床上的小豹子。
他没有睡,所以“财神”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
“财神”作梦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半夜不睡觉,而坐在床上等他。
饶是艺高胆大,“财神”也吓了一跳,他隐约觉得这一切全是个陷讲,一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陷井。
“财神”不是君子,却也绝不是鳖。
当他一发现情形不对的时候,人就像只标枪一样直射向床上的小豹子,这种惊人的速度,如果让“财神”一靠近,小豹子必死无疑。
“财神”绝对有把握在对方尚来不及出声喊叫就宰了小豹子,在前掠的当儿他甚至已感觉到那个人已成了死人。
然而“财神”却永远无法宰了对方,他一头栽进了一面大网里,这面网黑漆漆的在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得到和想得到。
——这是个陷井,一个早有布置的陷井。
“财神”不明白人家怎么会知道今夜自己将来行刺,但他却明白再不想办法月兑身的话,他将永远月兑不了身。
这一辈子杀人无数,“财神”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但现在他觉得害怕了,因为这面网根本不知是什么材质而做,无论他如何挣扎,无论他用多少力气,他都没有办法破网而出。
“你不必蠢动了,我们早就算准了你来,怎会再让你逃出?”
灯亮的时侯,这屋子里竟然有着那么多人,“财神”待看清后,他已不再动了。
地上趴着,天上吊着,甚至墙上贴着的人全都聚拢在一起,他们每个人的眼中均有一丝得色。
而说话的人也下了床,他不是小豹子,而是“皮条花”。
皱了一下眉头,“皮条花”道:“我不想杀你,也无法放你。”
“你待如何?”“财神”人在网中,却仍有余威。
“我想与前辈商量一件事情。”“皮条花”脆声道。
“你是谁?是不是‘皮条花’萧燕?”“财神”不答反问。
“惭愧,正是后辈。”
“好、好,我‘财神’总算栽得不冤,说吧,你要和我商量什么?”“财神”这样的人死也要死在名人之手,所以他会如此说。
“世间人大多知道‘武林四怪’杀人如草芥,却鲜少人知道你们重言诺,萧燕知道这一要求很是荒唐,却不得不说,请你给我一个承诺,再也不要与我们作对。”
萧燕的话一出,不仅“财神”感到惊讶,就连“落叶刀”古塘,和“赌尊”黄千等人都吓了跳。
“纵虎易,抓虎难,萧姑娘——”古塘嘎声道。
“财神”本来尚在犹豫,一听古塘的话,不觉冷笑道:“你以为我真的被困在这面网里就没办法杀人了是不?”
萧燕连忙便了一个眼色,然后道:“前辈火气为何如此之大?我们没人这么想,事实上以前辈目前处境,本人亦知道真要动起手来,胜算在握却也必将有人丧身,权衡利害,我方实赔不起任何不必要的损伤。”
“财神”面色缓和了下来,他想了一下道:“你说得没错,真要动起手来我是非死不可,然而我一定会找几个垫背的,蝼蚁尚且贪生,我答应你。”
“谢了。”“皮条花”立即一抱拳,亲自上前欲解开对方身上之网。
“慢点。”“财神”扭动一子后道:“我只答应你不与你们作对,并没有答应你倒戈相向,这一点我们最好先讲明。”
“皮条花”笑道:“当然,萧燕并非贪得无厌之人,少一分阻力已是高兴万分,怎敢再奢求多一分助力?”
哼了一声,“财神”在月兑出网中后看了众人一眼后,大刺刺的道:“从现在起,我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的运气不会一直那么好,而我另三名同伴也绝非易与之辈。”
“财神”进门让人像送“瘟神”一样的送走了。
荒木落荒而逃,当他选列这片乱葬岗时已跑不动了。
因为他被从后追来的人给截住了去路。
看着面前的三人,荒木坟知道脚下的这片乱葬岗将是他的葬身之地。
“弥陀”挺着大肚子,满脸笑意道:“你这黑巾蒙面的怪家伙还真能跑,害得我一阵子好追,好了,游戏玩完了,报上你的名来,也好我们替你立碑。”
看到了另外二人,荒木哑声道:“我的同伴呢?”
“酒仙”抬了抬手中酒葫芦阴阳怪气道:“我们能追了上来,你想他们还能到什么地方去?”
背脊升上一股凉意,荒木了解他同伴的本事,更了解他们的习性。“酒仙”与“色魔”
会出现在前面,他二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成了死人。
从背上缓缓拔出了长刀,荒木一句话饱不说的开始紧盯着面前三人,他不怕死,更不可能让人吓死。
“色魔”退后了一步,道:“我今天累了,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酒仙”看了一眼高举着手中长刀的敌人一眼,他也懒懒道:“‘弥陀’,这个人是从你那跑出来的,你看着办好了。”
“弥陀”的笑脸在黑夜中看来甚为恐怖,他上前一步道:“看样子只有我来做这超度之人了,嘻嘻,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荒木这一生碰到过不少爱笑的人,但却从未碰到过这套一个笑得如此“亲切”,却能出手杀人的人。
他早已防着,却仍然无法防到那突来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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