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静得可怕。
突然,一条人影,幽灵似的出现在两人身前。
路云飞首先警觉,站了起来,窒了窒,月兑口道:“大小姐!”
三郎也站了起来,没吭声。
唐大小姐俯去,运指疾点了兆雄的上盘大穴,点穴的手法,大异武术常轨。
路云飞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失了镖,砸了锅,他实在没脸跟唐大小姐见面,更没勇气跟她说话。
如果此刻唐大小姐要他照规矩自决,他倒不会迟疑。
唐大小姐直起身来,亮晶晶的眸光,照在路云飞的脸上。
路云飞垂下目光,不敢跟她的目光接触,他的脸在发烧,心在狂跳,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路镖头,你这兄弟的生命力很强,绝对死不了,尽可放心!”
“他……还有救?”路云飞抬起了目光。
“不错,有的人天生受得起折腾。”
“现在……”
“送他回店,老夫人会救治他。”
“我背二哥去!”三郎接上口。
“范总管在前面不远,他会接应你。”唐大小姐用手指了指。
三郎望了路云飞一眼,抱起血污狼藉,人事不省的丁兆雄,道:“大哥,我走啦!”
路云飞抬抬手,咬咬牙道:“去吧!小心些!”
三郎挪步离开。
路云飞硬起头皮,正视唐大小姐道:“大小姐,想来你已经知道一切,在下不必重说,如果寻不回人头镖,在下会照诺言自决以谢。”
由于激动,路云飞的话有些颤抖。
唐大小姐凝视着路云飞,充满了智慧与坚毅的眸光,略不稍瞬。
“知道劫镖的人是谁么?”
“蟠龙山庄。”
“原因呢?”
“不知道,不过依在下看来,田永照本身必有蹊跷,对方目的绝不在砸唐家老店的招牌,而是另有所图。”
“为什么?”
“因为武林公子也志在得人,而他跟大小姐是世交之谊。”顿了顿:“还有,‘无情老人’蓝玉田也插了手。”
“唔!此地躺着的全是蟠龙山庄的小角色,我迟到一步,否则,你的同伴丁兆雄不会伤得这么重。”眸光一闪,又道:“记得你们和武林公子发生误会的事么?他送老夫人的礼物,正好用来治丁兆雄的伤,这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东方的天际泛出了鱼肚白,村鸡四唱。
“大小姐,田永照出现在西方,听说蟠龙山庄庄主亲自出马,曹二小姐和武林公子先后赶了去,在下……”
“你也要赶去?”
“当然!”
“如果人已落人对方之手?”
“在下是卖命之人,拼着这条命,非把人夺回来不可。”
“这档事说起来……”唐大小姐说了一半,突然停住,转口道:“走吧!我们各办各的事,有了情况,我会和你联络。”
路云飞弹身奔去,他一心一意要得回人镖,多一句话也不愿说,因为说什么都是多余,镖是他丢的,卖命也是他志愿的。
天亮了,这一夜的经历,似乎比十年还要长。
半个时辰之后,路云飞奔行了至少十里,一路之上,毫无所见,什么征兆也没有,这种行动,可以说完全是盲目的。
远处有村落,路边有几家小店,专做过往行人生意的,像样的只有一家,其于都是因陋就简的土屋茅棚。
路云飞缓下步子。
人不能不吃东西,纵使有天大的事,肚子还是要补充。别无选择,路云飞进了那家像样的小店。
“客官早啊!”店小二迎上前:“用饭还是……”
路云飞两眼直了,他发现店里有个比他还早的客人,缩在角落里,背对着门,桌上摆了酒菜,却没有动,两付杯筷,像在等人。
而这客人,正是被江湖人目为怪物的“无情老人”。
他在等谁?
“无情老人”自顾自地嘀咕道:“菜都凉了,到现在才来!”
路云飞心中一动,暗忖:“这该不是对自己说吧!”
“无情老人”又道:“小子,你知道面对酒菜不能动有多难受么,还发什么呆?”
小二笑笑道:“客官,这位老人家等您很久了!”
路云飞走过去,不管“无情老人”等的是谁,他必须与他谈几句话。
“无情老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抬手一指对面的椅子道:“快坐下来呀!”
路云飞真的就坐下,现在双方面对面了。
“无情老人”笑了笑,抓过酒壶斟上两杯酒,路云飞困惑了,这老怪物似乎真的在等他,为什么?
“你小子怎么到现在才来?”
“阁下真的是等在下?”
“谁说不是?”
“这”
“先喝几杯再说。”
两人喝了几杯酒,用了些菜。
“阁下准知道在下从这条路来?”
“当然!”
“有什么指教?”
“老夫囊中羞涩,偏偏又非酒不欢,等你来付帐。”
路云飞先是怔了一怔,继而撇撇嘴,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这分明是句扯淡的话,对方是有居心的。
“付账是小事,如阁下愿意,还可奉赠盘缠。”
“笑话,别门缝里看人,不便只是一时。”
“好,尽量喝吧!”
“这才像话!”
两人又默默吃喝了一阵。
时间还早,没别的客人上门,小二和掌锅的坐在灶边聊天。
“如果认为酒已差不多,就请别打哈哈,阁下有话请说。”
“你小子既然认定老夫有话说,老夫不得不说,老夫是为了救你的命,所以才巴巴地坐着等你。”
“救在下的命。”
“可不是,想想你的身份和唐家老店的规矩,人给丢了,找不回来的话……你小子还赖着活下去?”
“别绕弯了,请直接了当地说!”路云飞睁大了眼,心情可就收紧了,他知道这怪物是蟠龙山庄的人。
“老夫吃喝可不是乱敲竹杠,不然没这耐性等你。”声音突然放低:“你想得回人镖吗?”
“嗯!”
“人就在后面村边的庙里。”
“在庙里?”
“不错,但你如果要带走,得准备付代价。”
“什么代价?”
“尽你的全力击败武林公子。”
“击败武林公子?”路云飞站了起来,手按桌沿。
“别紧张,人是落在武林公子手中,他藏在庙里.这件事只有老夫知道,你要得回人镖,当然得击败他。话又说回来,你打不倒他,他当然就打倒你,甚或要你的命,这就是代价。”
路云飞凝望着“无情老人”,心里浮起一连串的问题。
这老怪物是蟠龙山庄方面的人,他指出人缥下落的目的何在?
这消息,他为何不向曹家人提供?
人既已落人武林公子之手,要得回的确要付点代价,为什么曹二小姐不出面呢?她与武林公子是有交情的,难道不能够商量?
皤龙山庄庄主曹世武既已亲自出马,他不敢跟武林公子决斗?
他忽然省悟过来。
“阁下果然是智计超人一等。”
“什么意思?”
“阁下提供的线索,目的是‘驱狼就虎’,让在下出头跟武林公子拼,如果得手,便成了‘移花接木’。
“目标转到在上,蟠龙山庄可以放手干而不必与武林公子正面冲突。如果在下与武林公子斗得两败俱伤,那就变为‘鹤蚌相争’,幡龙山庄可坐收渔人之利,我说的没错吧……”
“小子,你这叫聪明过了头。”’
“怎么说?”
“本是顺理成章的事,你偏把他变成复杂。”
“这线索为何不提供给蟠龙山庄?”
“你不敢惹武林公子?”
“那是笑话!”
“那你说这废话干么?”
“是废话么?”
“信不信由你,老夫可是真的为了救你。”
“阁下一再说救在下,总得有个理由。”
“老夫一时高兴,包不定等会儿又改变主意。”
路云飞拾头望了望店外,突然下定决心,道:“在下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怨必讨……”
“嗨!老夫可一向是施恩不望报。”
“明知是个坑,在下不得不往下跳。”
“可没人逼你,你可以远走高飞,唐家老店不会找你。”
“在下是卖命的人,敢卖也敢买,你阁下慢慢喝;在下失陪,希望再见面时彼此欢杯而不用拔剑。”说完,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理了理衣衫,大步出门。
“无情老人”望着路云飞的背影,口喃喃哺道:“一等一的狠人,但不失精明,希望能揭开他卖命的谜底。”
村子后边的杂木林里,庙门的匾额上是“威灵显赫”四个字,到底供的是什么神,根本不知道。
落叶满阶,碑苔砌草,景象很荒凉,看来平时香火不盛,连庙祝都养不活。
路云飞踏人庙门。
三合院,正殿和东西厢,一目便可了然,没人影。登上正殿,才看出供的是王灵官,神龛的两侧各开了一道门,通向后面。
路云飞悄然迫向门边。
半倒的豆棚瓜架,长满了野草的莱畦,三开间的矮房子,想来这是看庙人住过的地方。
大概缺香少油,混不下去,另寻生路了。
依然寂静无声。
“无情老人”的目的何在?
突地,一个古怪的声音从矮屋子里传了出来。
路云飞精神大振,但随之而来的是紧张,因为情况不明,也许这是个可怕的陷阱。略作镇定之后,掩了过去。
半塌的豆棚子,正好拦在发出怪声的窗子边,可以利用作掩蔽。
日光透过破窗子,路云飞两眼发了直,全身的肌肉也抽紧了。
房里,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四仰八叉,不停地扭动。
不见武林公子,没有田永照,却有个女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无情老人”在弄什么玄虚?
路云飞靠近窗,定睛细看,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从衣着看,这女子颇不陌生,她是被人用绳子分别绑住手脚,口里还塞了东西,难怪发出那种怪声。
“唔!唔!”那女子边发出怪声边用力扭动,在她转动的瞬间,路云飞看清楚了,心中的骇异简直无法形容。
被绑住手脚的,竟然是曹二小姐?
是谁把她绑在这儿?
凭她的能耐,连几条麻绳都挣不月兑么?
“无情老人”说的是武林公子逮到了田永照,藏匿此地……
这是一个陷阱,毫无疑问。解开了曹二小姐,便可明白真相,但如果是陷阱,正好坠入。
.他极力冷静自己,盘算该采取什么行动。
“姓路的,你的消息还真灵,可惜来迟了一步广冰冷的声音来得太突然。
路云飞心头一震,他听出是武林公子的声音,但他没回身,竭力保持镇静,准备应付意想不到的情况。
“什么来迟了一步?”
“你要找的人溜了。”
“溜了?”路云飞回转身,只见武林公子站在铺盖菜畦的草丛中,似乎刚跟人打斗过,脸还是红的。
“这条毒蛇要逮他可真不容易!”
“毒蛇?”路云飞不明白武林公子为什么称田永照为毒蛇,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把曹二小姐绑在床上。
“你认为时间地点合适吗?”
“什么意思?”
“咱们了断一下,以免常挂心头不舒服。”
“啊!这个……当然可以!”口里说,心里却在想:“等把你摆平了,就不怕你不乖乖交出田永照。”
“怎么个了断法?”
“在下悉听尊便,随便划什么道,一律奉陪。””
“你倒蛮干脆的,不愧是‘金牌杀手’,这么着好了,你虽是卖命的,但我们没深仇大怨,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三剑见输赢,赢的人可以提出任何一个条件,对方都不许拒绝,敢赌吗?”
“嗯!这个……”路云飞心念电转:“难道这是阴谋的一部分?对方敢提出这赌约,必有所恃。”
“他是自信功高,还是别有安排?不过,自己并不吃亏,赢了他,不怕他不交出田永照来的。”
“你不敢?”
“那可是笑话。”
“你答应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很好,区区相信你不会赖帐,准备吧!”
路云飞缓缓上步,到适当的距离停下,“锵!锵!”两声剑呜,双方的剑同时出鞘。
双方亮开了架势。
渊停岳峙,无懈可击。
日头已移到院地的上空,剑芒映目,闪射出刺眼的寒芒。
路云飞暂时什么也不去想,凝神一志,人剑合一,因为他必须要赢,输了就等于输命,人镖得不回,他真的不能赖着不死,破坏唐家老店的规矩。
场面是静止的,但无形的压力与杀机,使人喘不过气。
绝顶高手过招,只要一出手便可见端倪,不须穷打恶斗,尤其是志在必胜的情况下,全部的功力,都集中在一击之间。
而对于敌手的估量,攻击力的完全发挥,时机的把握,意志力的坚定,是制胜的一大要素。
对峙,全神贯注,真元的损耗是很大的。
当然,这是静中的动,也是拼搏的一部分。
盏茶工夫过后,双方额上见汗。
此刻,只要意志稍懈,便会立遭致命的打击,出手的时机是非常微妙的,可说稍纵即逝,也可以说稍懈即败。
因为,彼此都是顶尖高手,胜负之数,取决于各种因素。
心高气做的人,忍耐力常不能持久,这是剑手的大忌。
“呀!”栗吼声中,武林公子先出了手。
剑芒打闪,路云飞的剑也划了出去,双方不差先后。
一个人在出手之前,必有征兆,虽是极微,但在高手眼中,已经足够预示时机了,所以路云飞出手,可以说与武林公子同时。
瞬间的,剑刃碰击了不下二十次之多。
乍合、倏分。
武林公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苍白里泛青,他锦衣的前襟,现出了三个小洞。
久久,武林公子咬着牙道:“我输I!”
他为人狂傲,目空四海,但这份武士的风度,却使路云飞大为激赏,越是高傲,越不肯认输,这是武林公子与众不同之处。
“在下侥幸!”
“这句话对本人是一种侮辱。”
“说实在的,阁下的剑术业已登峰造极,如果不信;阁下继续出手,胜负之数还真难预料。”
“路云飞,区区不是输不起的人。”
“在下知道。”
“一年之后,区区会再找你。”
“如果在下还活着,一定候教。”
“现在你提出条件吧?”
“请交出田永照。”
武林公子向后退了两步,摇摇头,道:“区区交不出来!”一句话,像费了极大的劲才说出来。
路云飞脸色一变,道:“什么意思?”
武林公子道:“他已经开溜了,这条蛇又毒又滑,区区没有把握什么时候才能够逮到他。”
路云飞瞪大了眼睛道:“他真的从你手里溜走的?”
愤愤的吐口气,武林公子道:“路云飞,我鲁元庆这辈子还没说过谎话,如果你要我项上人头,我也不会犹豫。”
今天的一场架,主要的便是武林公子太过重名,一个重名的人多视名为第二生命,这一点路云飞是相信的。
武林公子道:“你可以另换一个条件。”
路云飞道:“在下不想改变条件,只想修正一下,不论什么时候,你建到田永照,不许有损伤,立刻交到唐家老店,如果人由在下找到,这条件取消,如何?”
武林公子挫挫牙,道:“区区尽全力找到他,以符诺言,事实上,如果我们互换立场,输的是你,区区提的条件一样,要你交人。”
想了想,路云飞道:“他是如何溜走的?”
武林公子道:“他被蟠龙山庄的人围堵,区区碰巧在庙外林子里,他自己送上门,区区点了他的穴道,带进庙里问口供。
“蟠龙山庄的人搜到,区区离开他出去探视,他自解穴道溜了,区区追了一程,再没见他的影子,不知逃向何方。”
路云飞道:“会不会落人蟠龙山庄的人手中?”
摇摇头,武林公子道:“没有,刚才区区还看见他们增加人力搜找。”
路云飞偏头看了那矮房子一眼,想问问曹二小姐何以被封住,心念一转,改变了主意,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田永照落人幡龙山庄,曹二小姐该派得上用场。
武林公子又道:“还有话要说么?”
路云飞道:“没有了。”
武林公子道:“那区区该走了,不久再见!”说完,转身穿门而去。
路云飞心里疑云重重,武林公子一直没提到曹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输了气昏了头么?
“无情老人”的话有一半对了,他指点自己来此地是想利用自己救曹二小姐么?这着棋也妙,可以避免正面跟武林公子冲突,他惹不起他。
呆立了片刻,路云飞进人曹二小姐被绑的房间。
曹二小姐显然已筋疲力尽,闭着眼不再挣扎了。
路云飞站在床前,开口叫了声:“曹姑娘!”
曹二小姐倏然睁开眼来,一看是路云飞,脸皮连连抽动,口里又“唔唔”出声。
路云飞抓掉她口里塞着的布。
曹二小姐深深呼吸了一阵,蠕动麻木了的小嘴巴,两只眼不离路云飞的脸,久久才大声道:“你还不赶快放了我?”
路云飞好整以暇地道:“在下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曹二小姐嚷嚷道:“你先放了我再说不成么?”
路云飞笑笑道:“曹姑娘,这麻绳会难倒你?”
曹二小姐咬牙切齿道:“我被封住了功力。”
路云飞道:“谁干的好事?”
曹二小姐怒叫道:“田永照。”
路云飞为之一愕,想不到制住曹二小姐的是田永照,他不但月兑了身,还制住人,看来本领真的不小,他既月兑了身,应该会回唐家老店。
“你到底放不放我?”曹二小姐火了。
“当然!”路云飞漫应着。
“那你还不放,想打什么主意?”
“田永照人呢?”
“先放开我。”曹二小姐怒火冲天,大叫起来。
路云飞用手指捻断了曹二小姐手脚和颈上的绳索,由于她挣扎得太久,细皮白肉上全是血痕。
曹二小姐一骨碌翻下床,“呀!”地一声惊叫,坐在地上,一张脸红透了耳根。
路云飞赶紧背转身去,啼笑皆非。
原来曹二小姐裙带衣带全是松的,这一下床,裙落衣开,忙不迭地坐下地去,用手拉俺,那份狼狈就不用提了。
路云飞眼望门外道:“是田永照的杰作?”
曹二小姐厉声道:“我要剥他的皮。”顿了顿又道:“你不许回头。”
路云飞当然也感到尴尬,心里想:“田永照年已半百,如此轻薄一个少女,这种行为不可恕,的确该杀!”
曹二小姐系好了衣裙道:“你可以回头了!”
路云飞闻言缓缓回身,只见曹二小姐的粉腮红里泛青,眸子里全是杀芒,恨毒之情溢于言表。
“曹姑娘,事情怎么发生的?”
“我快到庙时,远远发现一个人奔了出来,投人林子,不久,武林公子追了出来,我就知道先头的人是谁了。
“这附近全有我们的人,我正要发出讯号,却见田永照从另一个方向折回来进人庙里,我追了进来,遍寻不着,进这房间,他躲在床底下向我偷袭……”
“所以姑娘就被他制住了?”
“我……我非剥他的皮不可。”
“他……侮辱了姑娘?”路云飞目射寒芒,那目芒,表示他的心中已经升起了杀意。
曹二小姐挫牙道:“没有.我一直是清醒的,只是……不知他在绑我的时候,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路云飞道:“他这么做该有目的?”
曹二小姐道:“我不知道他居心何在,他刚刚还躲在房里,后来像是听到外面有声音,他便匆匆地溜了。”
路云飞跺跺脚,月兑口道:“你怎不早说?”
曹二小姐瞪眼道:“你要我怎么说?”
路云飞也觉得这句话说的不恰当,笑了笑,道:“是在下失言,对不起,曹姑娘能自己行动么?”
曹二小姐眼珠子一转道:“我功力被封,你能替我解开么?”
路云飞想了想,道:“不一定,各人手法不同。”
曹二小姐坐上床边,拢了扰乱发:“你可以试探着查查,也许能解得开,我记得他好像是……”用手比了比胸前、小月复处,又道:“有好几个部位被点。”说完,咬着下唇笑了笑。
她是头一次笑。
路云飞一看她手比的位置,根本就是男人不便出手也不便看的部位,心里不由嘀咕起来,再看她的笑容,似乎也很异样。
深深一想,省悟过来,她是有意造成某种情况,再想到上次正阳春喝酒的情形,更加证明了所猜不错。
“曹姑娘,这附近定有贵庄的人,你还是回庄去……”
“什么,你不肯替我解?”
“不是不肯,是……
“是什么?”
“不便”
“哈哈哈!一个闯荡江湖的人说这种话,是我愿意的,你有什么不便?”
“曹姑娘,在下还得争取时间去追人。”
“什么,你丢下一个失去功力的大姑娘不管?”曹二小姐脸色“曹姑娘在这一带地方,恐怕没有人敢多瞧你一眼,安全上可以完全不必顾虑,咱们后会有期!”
“你真的……”
路云飞双手一拱,转身出房,掠上屋面而去。
曹二小姐追出房门,一副气得想哭的样子,恨恨地道:“路云飞,你这无情的人,不识抬举,哼!我曹春锦想要的东西,非到手不可。”
路云飞又回到原先住过的小镇,但投了另一家客店用,那原来的鸡毛小店他受不了,他在门外悄悄的做了暗号。
他很关心丁兆雄的伤,但他不能回唐家老店,因为还没有找到田永照,他判断这早晚三郎会来找他的。
同时田永照在各方搜捕下寸步难行,他一定会回到唐家老店寻求庇护。
因为唐大小姐既然接下了他的投保,照规矩不但要维护他的安全同时还得设法完成这趟买卖。
枯做无聊,加上心情不好,路云飞交了酒菜,在房间里自斟自饮。
酒,似乎变了味道,跟平时不一样,喝在口里又苦又涩。当然,酒不会变味,只是喝酒的人心情变了。
他不是借酒浇愁,他心里不是愁,只是焦躁不安,他兴冲冲的由南上北,到唐家老店卖命,想不到刚一开始就砸了锅,
这信誉能挽回么?
突地,一个耳熟的声音响在走道上:“是哪间?”
小二的声音道:“喏!就是尽头靠右边的那间。”
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房门外。
“门没闩,请进!”路云飞抬起头。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大总管范江。
“大总管怎会找到这里?”
“当然有人指点。”
“请坐下来喝一杯……”
“不了,我还得赶回去照料店务。”
“我那拜弟丁兆雄的伤怎么样了?”
“还得休息些日子,路老弟尽管放心,老夫人亲自料理,绝无大碍。”
“大总管来此必有指教?”
“路老弟,快些吃喝,准备起镖!”
路云飞虎地站起身来,双目大张。
“起镖?”
“不错,唐家老店信誉第一,绝对不退镖的。”
“怎么,姓田的……”
“他除了重投咱们店里,再没别的路可走。”
“人呢?”
“你出店门便可接上起镖。”
路云飞激动不已,把牙齿咬了又咬。
“大小姐还信任小弟?”
“笑话,你打从踏进店门,便是自己人了,说什么信任不信任,说实在的,像这种大麻烦,以前还没有过,不是老弟的错,不必耿耿于怀,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确保这一路的平安。”
路云飞两眼望着空处,没说话,脸上呈现出无比坚毅的神情,他心里在自誓,如果再有人打歪主意,就大开杀戒,再有失闪,那可真没脸见人了。
“路老弟,怎么样?”
“结店帐,马上起行。”
“店帐老夫已代付了!”
“好!这就走。”.
店门外,有辆马车,车帘遮得很严,赶车的笠帽盖脸,但路云飞仍认出是二总管邱子羽。不用说,车厢里是田永照了。
一骑骏马拴在马辕上,是准备给路云飞骑的。
范大总管略略指点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路云飞解下缰绳。
邱子羽抬头抛了个眼色,吆喝一声,马车起行。
路云飞上马跟在后面。
出了镇,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后面,遥遥跟着两骑马,保持了同样速度和距离。约莫前进了两三里,两骑之中的一骑突然催马超前,疾驰而去。
吃一次亏学一回乖,路云飞可丝毫也不敢大意了。
事实上他的身份已经拉明,这样明里护镖,除非对方放弃,否则必然会找上,他不已留意到遥遥盯着的两匹马。
现在,既然一骑超前而去,预示着要有情况发生了,他一抖缰,催马上前,与马车并行弛去。
“邱总管,你认识刚才超过去的那人么?”
“蟠龙山庄的爪牙。”
“看来他们是不会放过。”
“理所当然。”
“邱总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只护住车子,一切小弟应付。”
“嗯!我知道。”
车马继续缓缓前行,路云飞已打定主意,不惜流血以赴。
斜阳,古道,荒林,林边是块草场,官道穿草场绕林而过,这是最好的埋伏和动手的地方。
“邱总管,我们快速通过去!”
“路老弟,人家早已在等着了。”
“邱总管,一句话,如果在下动剑流血,算违反规矩么?”
“老夫人已经摆下话,放手干。”
“很好。”
人影从荒林中闪现,一个又一个。
马车停了下来,邱子羽离座站到车边。
路云飞全身的血液在加速运行,两眼随之发红。
现身的部下三十之众,迅速地在前道布成了一个半月形接着现身的是四名老者,三名壮汉。
老者中之一是姓刘的管事,这证明对方是蟠龙山庄的人马。
路云飞下马,把缰绳扣上马辕,然后迎上前。
四老者三壮汉也布成了一个小的半月形,居中是一个红发红须的威武老者,目光锐利逼人。
“各位有何指教?”路云飞不失礼地提剑拱手。
“你就是‘金牌杀手’路云飞?”红须老者接上腔。
“不错。”
“老夫幡龙山庄总管卜辰。”
“哦!卜大总管,幸会!”
“路嫖师,事情已经拉明了,任命也丢了十几条,什么场面话也用不着说,开门见山一句话,把本庄叛徒田永照交出,化除干戈,唐家老店可以继续维持否则的话……”
“怎么样?”
“后果将非常严重。”
“哈哈哈哈!卜大总管.听清整,本店的规矩阁下不能说从没听说过,镖在人在,镖失人亡。如果想得到人头镖,就的先取在下的性命,而要取在下的性命,得要付出相当可观的代价。”
“你敢跟本庄作生死之敌?”
“无所谓敢不敢,在下的性命与人镖是连在一起的。”
“这么说,非迫本庄采取流血手段不可了?”
“本店才是被迫的一方。”
卜辰身边的三老者三壮汉蠢蠢欲动,看样子他们已经不耐烦了。
路云飞知道今日之局是非流血不可的了,而且后果难以须料,蟠龙山庄一方之霸,不得手不会罢休。
他想不透,既然田永照重新回店请求庇护,就该用极秘密的方式送走,为什么要明着来呢?
保镖并不是争名声、斗气派,这到底是什么想法?
即使说唐大小姐年轻好胜,唐大女乃女乃可是老江湖,也会赞成这种作法么?
他下意识地转头瞟了邱子羽一眼,只见他神态从容,似乎有所恃而不恐的样子,这的确令人困惑。
“肯不肯交人?”卜辰瞪着眼问。
“办不到。”路云飞断然回答。
卜辰扬了扬手,三名老者欺身上步,两人亮剑,一人徒手。
路云飞脸色沉下,双手执剑平胸,眸子里迸出了粟人的杀光。
“呀!”暴喝声中,双剑一掌罩向路云飞。
同一时间,三名中年高手扑向马车,卜辰直枪向邱子羽。
路云飞并不意外,他料到对方会采取这种行动,所以他早已铁了心,出手绝不留情。
剑芒闪耀中,惨叫破空而起,两名用剑的老者栽倒地面,徒手的退到八尺之外,马车边也传出了惨叫之声。
路云飞毫不迟滞地侧转身,目光扫处,不由为之一呆,邱子羽已被卜辰迫到离马车两丈外的地方。
而三名中年高手,两个横尸车后,一个死在辕杆边,从方位看来,当然不是二总管邱子羽下的手。
卜辰舍了邱子羽扑向车前,脸色之难看简直无法形容。
外围的蟠龙山庄弟子,个个面目失色,这种阵仗,可是头一次见识。
路云飞面对卜辰。
“卜大总管,让道如何?”
“做梦!”
“非把血流尽不可?”
“势在必然。”
“上吧!”
卜辰历吼一声,手中剑以疾风迅雷之势罩向路云飞,从发剑到进入部位的瞬间,招式一连三变,身为总管,当然不是泛泛之辈。
路云飞的剑斜斜划起,倒转半圈,很朴拙的一式.看不出奥妙,但卜辰凌厉诡辣的攻势,竟被化解了。
卜辰一窒,路云飞的剑由下向上反划一个半圆,卜辰长剑再次攻击,但已慢了那么一丝丝。
剑到中途碰上剑圈,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一道寒光划空而去,卜辰暴退八尺.手中已空空如也。
外圈爆发了一阵惊呼,人圈向前圈拢。
卜辰的老脸扭曲得全变了形。
路云飞冷冷地道:“卜大总管,到此为止如何?”
就在此刻,一个尖利的声音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曹二小姐从林子边现身出来.她身后是个锦袍老人。
路云飞心中一动,他判断这锦袍老人定是庄主曹世武。
人圈裂了开来。
邱子羽回到车旁,紧傍着路云飞而方极司首.“来的是曹世武。”
曹二小姐父女直进场心。
路云飞倒剑为礼道:“庄主,幸会!”
曹世武只哼了一声,脸色沉如铁板。
曹二小姐咬着牙道:“路云飞,你大概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公然张牙舞爪,真是不知死活。”
路云飞斜睇了她一眼,不接腔。
曹世武目芒一闪,向前迫近两步。
“你就是‘金牌杀手’路云飞?”
“正是,也是卖命的人。”
“这么多条命,唐家老店赔得起么?”
“庄主在武林中名高望重,说话应该持平,不管死了多少人,绝不是敝店的错。”路云飞冷冷地说。
“住口!”曹世武眉头一紧:“把人交出来,过节一笔勾消。”
“庄主明明知道这是办不到的!”
“你以为老夫杀不了你?”
“也许,不过没那么简单就是了,在下将全力应付。”
“很好,剑来!”曹世武伸出手。
“爹!”剑在二小姐手里,但她没递过去。
所有在场的人,心弦一下子绷紧了,堂堂蟠龙山庄的庄主,会跟一个后生晚辈动手,是前所未有的事。
在那些新进的山庄弟子心目中,庄主处理事情只是一句话,从没见过他出手对敌,他的功力有多高,也是个谜。
“拿剑来!”曹世武再次催促。
“爹,您……不顾身份么?”曹二小姐迟疑着。
“别多说,摆平了他,唐大女乃女乃会出面,问题得彻底解决。”
“何不直接上唐家老店?”
“得先留下人头镖。”
曹二小姐徐徐拔剑,到一半的时候,手控剑鞘,倒转剑把递过去,曹世武抽在手中。
空气在曹世武接剑之际,骤呈无比的紧张,每一个在场者的呼吸都停止了。
路云飞昂着头,脸色平静得出奇,但内心却激荡如潮,是否能应付得了,他毫无把握,但他志不摇,气不馁,能与这种人物交手,应该是武士之荣,即使躺下也能留名。
“你先出剑!”曹世武冷喝了声,并未作势,这是他的气派。
“遵命!”路云飞应了一声,手中剑虚虚一划,算是出过了手。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两个人身上,空气仿佛凝结了。
路云飞的傲气,使曹世武受不了,这虚虚的一点,意味着自恃,也带着有轻蔑的成份在内。
双方都没作势,只一目不瞬地对望着。
旁观者连心跳都停止了,目光直了,呼吸也屏住了。
突地,剑芒乍闪,剑气裂空,两支剑同时暴起、绞合、进飞、修敛,只那么一瞬,没有几个看得清招式,像是江湖卖艺人的花招。
双方的距离拉开到一丈,彼此无伤,如果以曹世武的身份。地位、年龄而论,他算是栽了。
在场的轻轻吐口气。
双方又上步、对立。
所有的心弦随即再告拉紧。
“住手!”喝声从马车里传出来,车帘飘起,人影乍现。
“武林公子!”部分人暴出惊呼。
马车里出来的,竟然是武林公子鲁元庆,这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路云飞下意识地退开数步,瞪着武林公子,内心有一种被出卖被侮辱的强烈感觉,他拼死护镖,车里却不是田永照,纵使唐大小姐用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也该事先让他知道。
武林公子面色很严肃,朝曹世武抱抱拳。
“江湖后进见过庄主。”
“这……从何说起?”曹世武月兑口发话,似乎忘了他原有的气派。
“大公子,怎么回事?”曹二小姐叫出了声。
“区区会有交代!”望了望曹二小姐,又转向曹世武道:“庄主,晚辈先告个罪,庄主对田永照是志在必得?”:
“不错,老夫一生恨透了叛逆之徒。”
“如果我们一心一意搜捕的不是田永照呢?”.“你……什么意思!”
“所谓田永照,事实上是‘蛇王’雷无忌那老毒物!”
此言一出,满场皆震,路云飞也不例外。
“‘蛇王’雷无忌?”曹世武咬牙迸出声音。
“一点不错!”
车帘再掀,又出来两个人,赫然是唐大小姐和所谓的田永照。
唐大小姐微笑着向曹世武一方抱抱拳,没说话。
曹二小姐栗声道:“谁说他不是田永照?”
武林公子道:“曹姑娘,令尊会分辨的。”说完,回身伸手,在田永照面上一抓。
人变了,一个青渗渗的多角脸,的确像个毒蛇头。
所有的目光转为惊异。
“蛇王”雷无忌的眸子闪着恶毒的芒影,那眼神只要谁被看上一眼,就会一辈子忘不了,那简直不像是人的目光。
久久,曹世武才进出声音,道:“田永照那厮呢?”
武林公子道:“早已化作枯骨了,就是这老毒物的杰作。”
曹世武怒哼一声,扬剑就要……
武林公子抬手冷冷地道:“庄主,你不能杀他,晚辈奔波劳顿,就是要逮他,他是晚辈的人!”
曹世武咬牙道:“老夫非杀他不可。”
武林公子眉毛一挑,道:“庄主,晚辈斗胆,奉劝庄主放手回驾,田永照已死,尚书府的公案也算不了而了,晚辈以人格担保,绝不重提半个字,庄主但请放心,事情算是过去了!”
这几句话别人听不懂,但曹世武却像真的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老脸连变,好半晌,才暴喝出声道:“回庄!”
曹二小姐以异样的目光望了望武林公子和路云飞几眼,道:“爹,我想留下来……”
曹世武暴喝如雷道:“不行,跟我回去。”
曹二小姐一跺脚,首先掩面奔离,她像是哭了。
幡龙山庄的人带着死者的尸体,迅速离去。
最后,曹世武深深望了武林公子一眼,点点头,似有所默示,然后飘身没人沉沉的林中不见。
一场暴风雨平息了,夕阳叶着血红的光焰,照的古道一片殷红。
众人舒了口气。
蓦地,雷无忌闪电般扑向武林公子,他本来是被废了功力的,谁也没料到他会来上这一手。
几尺的距离,武林公子闪僻无从,惊叫声中,路云飞横跨出手,一把抓住雷无忌,雷无忌竟反抱住路云飞。
唐大小姐栗声道:“毒!”
路云飞身形连晃,坐了下去。
武林公子飞起一腿,雷无忌滚倒地面。
路云飞的脸色在转眼之间变成了紫色。
唐大小姐上前一脚踏在雷无忌的心窝上,厉声道:“解药!”
“哈哈哈哈……”恶毒的笑声:“解药么?老夫早已扔掉了,真遗憾,该死的是鲁小子,想不到姓路的做了垫背。”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飞奔而来,是唐大女乃女乃和三郎。
来不及喘气,唐大女乃女乃道:“怎么回事?”
唐大小姐道:“这毒蛇临死反噬,用毒伤了路云飞。”
武林公子接话道:“他的对象是晚辈,路兄是为了救晚辈……”
唐大女乃女乃急声道:“这老毒物的毒无人能解,快搜他的解药”
唐大小姐道:“他说早已扔了!”边说边收回了脚。
三郎笑了笑,从怀中模出一个小瓶道:“在这里,他扔的已经被在下掉了包,这一着在下早防到,只是没料到他伤的是咱们老大。”
说着,三郎倒出药丸,纳人路云飞口里。
雷无忌闭上眼,他是认命了。
大家焦灼地望着,深怕解药不灵。
只片刻工夫,路云飞脸色恢复,站了起来。
唐大女乃女乃望向武林公子,道:“你就用这匹马带这老毒物去办你自己的大事去吧!”
武林公子此刻半点傲气都没有了,望望唐大小姐,又望望路云飞,轻轻叹了口气,抱拳道:“老夫人、世妹、路兄、各位朋友,区区告辞了!”
说完,抓起雷无忌,横在原来路云飞骑来的马背上,解下缰绳,黯然离开,他没有说再会。
路云飞满月复疑云,他直觉地感到武林公子行动有异。
唐大女乃女乃摆摆手,道:“一切回去再说,上车吧!”
仍由邱子羽驾车,一行人上了车,缓缓驰去。
唐家老店的内客厅,烛光娓娓。
唐大女乃女乃和路云飞隔茶几坐着,唐大女乃女乃脸色沉凝道:“云飞,你来店时,为什么不说你是剑神罗志远的传人,故意装卖命来骗老身。”
“老夫人,晚辈失礼,请包涵!”
“唉!你义父是老身收养长大的,当时年纪太轻,事理不明,跟攸平的爹闹意气,而一去不回。
“老身这些年来,一直很伤心,想不到他收了你这个义子,还遗命要你回来代报当年抚养之恩……”老泪莹然欲滴。
“老夫人,晚辈义父当年在血宴一劫中,幸得月兑身,现在力谋复仇,他教育晚辈的这一身武功和一颗对老夫人感恩的心。”路云飞抹了抹润湿的眼角。
“云飞,直到半天前,我们还一直怀疑你居心叵测,好在三郎说出了这秘密,否则可能节外生枝。”
“老夫人,晚辈还不明白武林公子和蟠龙山庄追搜田永照的事?”
“长话短说吧!那次血宴一劫明看似乎是关外一霸卜大庆与中原剑神罗志远排名之争,实际是曹世武秘密派出心月复手下田永照投人尚书府,图谋一样异宝,得手之后,想占为己有,却又被雷无忌知道,杀了田永照,窃据入已,曹世武是卜大庆指使的,但幕后另有其人。”
“啊!”路云飞现在对事情仍然在雾里云里搞不清。
“武林公子的父亲是尚书府总管,因异宝失窃,而蒙上污名,主人没深究,但他在年前抑郁而终。
“武林公子发誓查这旧案,由于蟠龙山庄在追查田永照,而另得线索田永照曾与雷无忌交往过。
“经过一番秘密调查,他逮住了雷无忌,证明了一切,在起宝途中,被雷无忌兔月兑,所以他再度追缉雷无忌,可巧从老身口里知道田永照投保的事,判断是雷无忌扮装的,才采取行动,但这事只能说揭开血宴一劫的序幕。”
“雷无忌为何要投保人头镖?”
“人算不如天算,再狡诈的人,也会有失策之时,他投保是想借我们的庇护,逃过武林公子和蟠龙山庄的追缉。
“中途见情势不妙,改变主意,在小店里杀死了曹家的眼线逃走,使我们误为被劫,他好乘机逃走。”
“原来是这样。”
“血宴一劫,当年的扑朔迷离,现在又现曙光,云飞,你愿为此案作一了断吗?”
“这……当然,不过,晚辈有个建议,尚望老夫人能够见容。”
“什么建议?”
“结束唐家老店的生意?”
“有道理么?”
“晚辈认为老夫人该享享清福了,血宴一案,应该是我们年轻一代的事了。”
“哦!”唐大女乃女乃沉吟了一下,转过话头道:“你喜欢攸平吗?”
“这……我……”
“说,女乃女乃替你作主。”
“一切愿凭老夫人作主,但是,我还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请女乃女乃给我三年时间,我想在江湖上尽点武林人应尽的责任。”
“和攸平一起?”
“不,我一个人,大小姐应该留在女乃女乃身边侍候女乃女乃。”
唐大女乃女乃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在江湖上行动要特别小心,联络当年血宴一劫中受害者的家属,师门亲友来共同复仇。”
“谢谢女乃女乃,我会照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