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说几句话的工夫,心神略分,那王十姑的掌势,已如影随形般地缠了上来。
她本来只有一双手,但看上去,有如十双手,江玉南的全身,都陷入了一片包围的掌影之中。
王十姑的掌势,不但如蛇缠身,而且还有奇烈的内劲,每一道掌劲之中,都含蕴着强大的压力。
在这种怪异掌势的压力之下,江玉南立刻陷入了困斗之中。
高泰和王十姑硬拚了两掌,心中还有些不服,身子一侧,又攻了上去。
事实上却大谬不然,高泰加入了战圈之后,对王十姑一点也没有构成威胁,只见她拳势凌厉,呼呼几拳,逼得高泰连退了四五步。
田荣一皱眉头,一侧身,也攻了上去。
加上了一个田荣,攻势更见锐利,王十姑的攻势阻止了。
虽然是三个人的猛烈攻势,但仍然无法使王十姑有落败之征。
江鱼轻轻咳一声,道:“三位感觉如何?”
田荣道:“至少,王十姑的攻势,已经被阻止了。”
高泰道:“只要江老出手,我们可以稳占上风。”
江鱼道:“我出手也是一样。”
田荣疾攻了三拳之后,道:“江老,王十姑已露败象,再加上你江老一人,就可以必操胜券了。”
江玉南道:“她已经开始后力不继了,看样子很难撑过百招,江老出不出手,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果然,王十姑开始喘息起来。
江玉南的攻势突转凌厉,一个分剪手,封开了王十姑的攻势,一掌拍在王十姑的右臂之上。他只用出四成劲力,只怕伤了王十姑。如果劲力用足,可一举间劈断王十姑的右臂。
但因只用了四成劲力,给了王十姑一个反击的机会。
王十姑右臂硬受一掌,左手却疾快地推出一拳。正击中江玉南的左肩之上。这一拳打得很重,江玉南一连退了七八步,才拿桩站住。一条左臂也立刻垂了下去,一时间无法再作拒敌之用。
如若王十姑要追袭过去,江玉南无法招架对方攻势,必伤于王十姑之手无疑。
幸好,高泰挺身而出,拦住了王十姑,硬接六拳。
六拳硬接,不但拦住了王十姑的攻势,而且也使江玉南留在王十姑左臂上的伤势发作。
原来,江玉南击中王十姑的右臂,虽只用了四成劲力,但却暗施震脉手,发出内劲,震伤了王十姑右手脉穴。
这是一种不见征候的暗伤,如若休息个两三天,使血脉顺畅,那就不觉得什么,但如不作休息,连续施用重力,受伤脉臂立刻会发生变化。
所以王十姑发出了六拳之后,右臂立刻肿了起来。
拳力也忽然间消退下去。
这等高手相搏,稍有疏忽,立刻就有致命的伤害。
田荣看到了个空隙,忽然一拳打了过去。
王十姑右臂运转不灵,闪避不开,被田荣一拳打中后背。
这一击落拳很重,王十姑站立不稳,身不由己地向前打了一个踉跄,摔了过去。
高泰一咬牙,忍住双臂的酸麻,出手点了王十姑两处穴道。
江玉南右手按在左臂之上,缓缓行了过来。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这女人实在是很难对付。”
江玉南对江鱼道:“同宗,现在,咱们要如何发落这个王姑娘?”
江鱼道:“老实说,我也想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
田荣道:“如若咱们没有办法医好她的疯癫之症,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江鱼道:“什么办法?”
田荣道:“废了她的武功。”
江鱼道:“这个,这个……唉!只怕很难交代,引起麻烦。”
田荣道:“什么麻烦?”
江鱼叹息一声,道:“田兄,她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十分难惹,如若废了她的武功,她们决不会干休。”
高泰道:“这样吧!经过详情,你已知晓,想法子把她送到她姐妹那里,由她们替她医疗……”
江鱼道:“唉!你们只想要我把他送回到他姐姐家中去,可曾想到,我把她妹妹送回家去,我如何还能回得来呢?”
江玉南道:“难道王十姑的姐妹们也和她一样的不讲理吗?”
江鱼道:“她们三个姐妹,都是差不多的脾气,王十姑的姐姐,比起王十姑来还难对付。”
田荣道:“她的妹妹如何?”
江鱼道:“她的妹妹脾气稍为好一些,不过,也很固执。”
田荣说道:“哦!”
江鱼道:“不论送到姐姐那里,或是妹妹那里去,只要她们看到了王十姑这等伤势,只怕很难回来了。”
田荣道:“所以,你不敢送。”
江鱼道:“老弟,这是玩命,非同儿戏。”
高泰道:“我倒有一个办法?”
江鱼道:“什么办法?”
高泰道:“你把王十姑送到她妹妹居住附近,然后,想法子派个人去通知她们一声。”
江鱼道:“唉!不论如何。这不是一件很好的差事,但看样子,我如不管,你们是很难着手去管了。”
田荣道:“咱们实在太忙,只怕无法插手。”
江鱼突然抱起王十姑,大步向三凤阁外行去。
他走的很快,一眨眼间,人已转过了街角不见。
江玉南望着江鱼消失的背影,吁一口气,道:“好厉害的王十姑!”突然脸色一变,道:“高兄、田兄,是不是有些奇怪?”
田荣道:“奇怪什么?”
江玉南道:“好没来由的打了一场凶险百出的架。”
田荣道:“对!这一场架,打的十分不值。”
高泰道:“对!我在江湖上走动了很久,从来没有听过江鱼这个人。”
江玉南道:“难道咱们上了当?”
高泰道:“江鱼这老小子,难道也是魔教中人?”
田荣道:“其实,早就有了破绽,哪有彼此动手相搏,竟然不准下毒手的,对方却是全力施为,那就是说,咱们和王十姑打,咱们可能被打死,但王十姑决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高泰道:“幸好,咱们把她制服了,如果死在她手中,那才叫冤呢。”
江玉南道:“看起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田荣道:“对!仔细地想一想,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有些糊涂。”
江玉南道:“有一件事,不知道田兄是否明白?”
田荣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咱们的江湖经验,似乎是已经无法应付这些复杂的变化了。”
高泰道:“对!如论江湖经验的丰富,咱们这群人中,只怕无人能及金长久。”
田荣道:“这个人虽然有些讨厌,但他处事的周到,观察的详细,作法的冷酷,实在高明。”
江玉南道:“三凤似是已经被魔教抓回去,此地的情形诡异,已非我们所能应付,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较好。”
田荣道:“对!去和金长久谈谈再说。”
三个人离开了三凤阁,直奔到约定之处。
金长久和铁剑三雄正在等待他们。
高泰一进门不见阎五,立刻问道:“老要饭的哪里去了?”
金长久道:“走了。”
高泰道:“走了?到哪里去了?”
金长久道:“好像到嵩山少林寺去了。”
语声一顿,接道:“三位到过三凤阁了?”
田荣道:“去了,不过,闹得灰头土脸回来了。”
金长久道:“怎么回事?”
田荣说明了经过。金长久、铁剑三雄,都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田荣道:“金塘主,咱们觉着事情很复杂,特地回来,向你请教。”
金长久道:“江鱼这个人我知道,而且和他很熟,这个人一向在水面上活动,怎么会上陆地来?”
江玉南道:“王十姑呢?”
金长久道:“有这么一个人,武功很高。”
江玉南道:“这么说来,江鱼不是骗我们的了?”
金长久道:“应该不是,不过,我听你们说的经过,却有些不太对。可惜我不在现场,若我在那里,定可找出一些毛病。”
田荣道:“金塘主,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金长久道:“如若那些都是魔教中人,那就说明他们很快就会发动,我们应该想法子先去通知周鹏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田荣道:“我们又如何行动?”
金长久沉吟了一阵,道:“咱们找不到他们的住处,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也不认识他们的人,想去找他们,自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田荣道:“如此说来,咱们只有坐以待毙了?”
金长久道:“不!是坐以待敌。”语声一顿,接道:“你们去毁了三凤阁,这一点,他们会记恨甚深,不过,魔教中人,一向行事诡秘,就算实力强过对方,他们也不喜欢堂堂正正的行动。”
江玉南道:“金塘主的意思,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了?”
金长久道:“十之七八会如此,所以,咱们应该安排一下。”
江玉南道:“安排什么?”
金长久道:“安排铁闸关猛虎。”
缓缓说出了一番计划。
江玉南道:“好吧!就照金塘主的意思准备。”
金长久立时下令展开布置。
江玉南、田荣、高泰,是这一场安排中的诱饵。
太阳下山的时分。
一座很大的农舍,茅屋竹篱,但却相当的大,有十四五间房子。江玉南、高泰、田荣,就坐在竹篱内的庭院中。
这是一座晒谷场,也是一处动手搏杀的好地方。
落日余辉中,四个黑衣少女,推开篱门行了进来。
四个少女并不太好看,但每个人都很白。
白臂如雪,黑衣紧身,腰中挎着一个金鞘短刀。
田荣冷笑一声,道:“四位果然来了。”
四个黑衣少女并不理会田荣,垂手肃立在篱门之内。
敢情,这只是几个开道的丫头。
一个全身白衣,带着白色面纱的女人,缓缓行了进来。
高泰道:“这才是正点子。”
白衣人四顾了一眼,道:“你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田荣道:“本来,你们就不该来的。”
白衣女人冷笑一声,道;“这点埋伏,怎会放在我的心上!”
田荣道;“好大的口气,你是谁?”
白衣女道:“不用管我是谁,我只谈事情,你们为什么杀了凤妈妈?”
田荣吸一口气,暗作戒备,道:“凤妈妈是不是西方魔教中人?”
白衣女子道:“是!她是魔教派入中原的人。”
田荣道:“那她就该死,咱们杀了她,杀的不冤。”
白衣女人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田荣道:“不知道?”
白衣女子道:“我也是来自西方魔教的人。”
田荣道:“看姑娘这个气派,大概在应教之中的身份还不算太低。”
白衣女子道:“对!我是个一切都可以做主的人。”
江玉南、高泰,都站起了身子,凝神戒备。
白衣女人突然格格一笑,道:“怎么?三位可是准备动手了?”
江玉南道:“姑娘找到了这里来,大概也准备替凤妈妈报仇了?”
白衣女子道:“嗯!你们四下埋伏,都已经安排十分得妥当,又何必急着动手呢?”
田荣道:“这么说来,姑娘是还有援手了?”
白衣女子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没有,只有我和四个女婢。”她笑的声音,有如银铃贯耳,十分动人,第一次听到,还不觉得。但第二次听到,却使人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田荣怔了一怔,道:“江兄,这笑声有些奇怪。”
其实,用不着田荣招呼,江玉南和高泰,都已经有些警觉了。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看来,你们还真有些道行,这是摄魂笑声,你们竟能听得出来。”
田荣右手已握在金剑柄上,道:“魔教人物,鬼蜮伎俩,实在算不得什么。”
白衣女子道:“嗯!你如自信能够抗拒我的笑声,等一会不妨试试,现在,我只希望和你们多谈谈。”
田荣道:“好吧!姑娘,如想从我们口中得到一些什么,那也许并非什么难事。”
白衣女子道:“哦!想来必然有条件了?”
田荣道:“姑娘想知道的事,可以奉告,不过,我们也希望姑娘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白衣女子道:“行!咱们一句一句问,我唯一的要求是,大家都说实话。”
田荣回顾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兄和高兄的意下如何?”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我们不能回答的事,那又如何呢?”
白衣女子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愿回答?”
江玉南道:“这样吧!我们一件不能回答姑娘,姑娘也可以不回答我们一问。”
白衣女子道:“话是不错,不过,这样一来,那岂不是重要的事,一件也没有说出来吗?”
江玉南道:“那倒不是,有些事,我们不能肯定,但也不方便说谎话,欺骗姑娘。”
白衣女子道:“这样可以,不过,我要先问。”
江玉南道:“可以。”
白衣女子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凤妈妈?”
江玉南回望了田荣一眼。
田荣轻轻咳了声,道:“姑娘,凤妈妈不应该泄漏了她的隐秘。”
白衣少女道:“哦!你们怎么知道她是魔教中人?”
田荣道:“这个,我……”
江玉南道:“慢着,你已经问了一件事,现在,该我们问问姑娘了。”
白衣女子道:“好吧!你们问吧!”
田荣道:“你是魔教中的什么身份?”
白衣女子道:“二教主!”
田荣道:“来自小西天雷音寺的二教主?”
白衣少女道:“好!该我问第二个问题了。你们怎么会知道,她是魔教中人?”
田荣道:“听人说的。”
白衣女子道:“什么人说的?”
江玉南接道:“三凤姑娘。”
白衣女子道:“果然是这个丫头,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整她。”
江玉南道:“现在,我要问姑娘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此?”
白衣女子道:“我们的耳目很多。”
高泰道:“姑娘,这答复太过含糊。”
白衣女子道:“是含糊一些,因为,我接到了很多的信息,确知你们在此,那些人把消息递到了我的手中,那些人都和我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我如何能记得许多?”
江玉南道:“姑娘不能明确答复,这一问自然不算。”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阵,道:“好!你们再问一个。”
看起来,魔教中人,倒也是很讲道理。
高泰道:“在下请教,三凤阁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疯子一般的怪人,身怀奇术,用针穴之法,使人陷入迷乱之中,那个人,也是你们魔教中的人吗?”
白衣女子道:“不错,我可以多告诉你们一些,他是魔教中正统的弟子,针穴之术,使人忘我,不过是略施小技罢了,当时,我也在附近,只不过我晚到了一步,你们已杀死了凤妈妈。”
高泰道:“这就对了。”
田荣道:“掳走那二凤、三风的也是你下手了?”
白衣女子道:“对!在我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江玉南道:“姑娘,你们魔教的针穴之术,是否是一定要传过贵教武功的人,才会受制?”
白衣女子道:“本来你们应该问一件事的,但现在,你们却问了两件……”笑一笑,接道:“针穴之术之外,还要配合一些手法,使他感觉中很清醒,才会受所用,那种手法,才是魔教中真正的隐秘。
江玉南道:“是药物,还是手法?”
白衣女子道:“是手法。”
语声一顿,接道:“我想知道你们三个人的师承门派。”
高泰道:“我出身长眉神丐门下。”
田荣道:“我是太极剑的门下。”
江玉南没有说话。
白衣女子望望江玉南道:“你呢?”
江玉南道:“我来自云顶之上。”
白衣女子道:“幸会,幸会。”
江玉南道:“不敢,不敢。”
白衣女子道:“三位还想问些什么?”
田荣道:“听说小西天雷音寺中人,除了武功之外,还会妖术,可是当真?”
白衣女子道:“不是妖术,是法术。”
江玉南道:“世上真的有法术吗?”
白衣女子道:“有!因为,我就很精通法术。”
江玉南道:“真叫人很难相信。”
白衣女子道:“我很快可以证明给你们看看……”
笑一笑,接道:“我知道三位心中,都还有很多的事要问,不过,我想这些都已经用不着了。”
田荣道:“怎么说?”
白衣女子道:“我已经想不出你们知道的事,会对我有什么帮助。”
田荣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我觉着,咱们不用再说什么了。”
田荣道:“那是准备在武功上分个高下了?”
白衣女子道:“对!咱们在武功上分个高下。”
田荣吁一口气,手握金剑,当先举步而出,道:“我是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哪一位愿意和在下先动手几招?”
两个黑衣女婢,应声而出。两柄短刀同时出鞘,一侧身,攻了上来。
但见刀光一闪,寒芒已刺上前胸。
田荣身子一转,忽然间滑退了五尺,道:“好刀法!”
金剑出鞘,当当两声,封开了双刀。
田荣金剑转动,一招二分,攻向二女,各人一剑。
二妇挥刀封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恶斗。
高泰、江玉南,都全神贯注这一场搏杀。
那白衣女子似乎也极关心这场恶斗,取下了脸上的面纱。
她很美,粉脸桃腮,颇为动人,也非常妖艳。
那是一种诱惑的美,很容易使男人为之怦然心动。
可惜,江玉南和高泰,都已被场中搏杀吸引,没有注意到她。
两个黑衣女婢的刀法很诡,幸好田荣的剑法,也非全走的正宗路数。
各出奇招的搏杀,看上去特别凶险。
双方虽然各出险招,但仍然搏杀了四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白衣女子皱皱眉头,道:“你们两个也上去,用四合刀阵困他。”
另两个黑衣女婢应了一声,短刀出鞘,飞跃而上。
高泰大喝一声,道:“两位有兴致,小要饭的奉陪。”
喝声中,人也腾飞而起,迎上了二女。
如意金环,响起了当当两声,分别封开了两把短刀。
双方在空中交换了一招,三个人同时落了下来。
高泰不容二婢出刀,双环分击,攻向二女。三个人打在一起。
江玉南缓缓把目光凝注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不禁为之一呆。
魔教之主,果然有很多异于常人的不同之处。单看形貌,似乎她只有二十二三岁左右,但却有三十岁的成熟风韵。
四个女婢,被分隔为两处。
这就使得四个女婢没有法子联手合击,用出四合刀阵。
双方保持的缠斗之局,一下子,无法分出胜败。
这就逼得白衣女子非要出手不可。
江玉南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教主准备和在下动手了?”
白衣女子道:“好像我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了。”
江玉南道:“教主请出手吧!”口中说着,右手却握住了剑柄。
白衣女子赤手空拳,举步对江玉南行了过去,说道:“看来,我确实有些低估了你们。”
江玉南道:“教主言重了。”
距离江玉南还有五步左右时,白衣女子停下来,道:“你准备见识什么?”
江玉南道:“姑娘能给在下一些什么见识?”
白衣女子道:“我先试试你的剑上造诣。”
伸手由头上拔下来一根玉簪,道:“你亮剑吧!”
江玉南道:“教主就用这根玉簪和在下动手吗?”
白衣女子道:“看阁下的握剑手法,好像造诣不浅。”
江玉南道:“教主夸奖了。”
白衣女子道:“你出剑吧!”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姑娘小心了。”
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寒芒电闪,刺向白衣女子。
果然,那白衣女子竟然只凭手上一根玉簪拒敌,右手一抬,便向剑上封去。
就算这位教主内力雄厚,但这玉簪,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百炼精钢的长剑相比。
但出人意外的是,长剑和玉簪相触,竟然响起了一声脆鸣。
江玉南的长剑,竟然被那玉簪封挡开去。白衣女却安然无伤。
江玉南大喝一声,长剑横扫直劈,一连攻出了三剑,这三剑威力绝伦,攻势猛锐无比。
白衣女子右手王簪,直横挡封,竟然硬把三剑封开。
三声脆鸣响过,白衣女子的玉簪直攻过来.点向了江玉南的前胸。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玉簪下沉横拔,当的一声,又把江玉南长剑封开。
江玉南收剑疾退了一步。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怎么不打了?”
江玉南道:“姑娘手中玉簪,是何等玉质,竟然能和百炼精钢对抗,玉簪不折?”
二教主原本满脸杀机的脸上,此刻却变成了一片详和、柔媚,笑一笑,答非所问地道:
“你可是愿意认输了?”
江玉南摇摇头,道:“我没有败,为何要认输?”
二教主淡淡一笑,道:“哦……这么说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江玉南道:“在下只是想请教一下,你手中玉簪何以如此坚固,它来自何处?”
二教主道:“来自何处,又与你何关?”
江玉南略一沉吟,道:“就在下所知,如此坚固的玉簪,天下只有两支。”
二教主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想不到你还如此的渊博,说说看,这玉簪的来历。”
一面提高了声音喝令四婢住手。
原本是一场搏杀很凌厉的局面,忽然间静止下来。
高泰、田荣,领教了魔教中的真正武功,和传言及想象有着很大的不同,魔教中弟子,并不是只仗凭一些长异的奇术取胜,他们亦具有真实的武功,而且,内力强大,招术怪异和中原武功相较,正是各擅胜场。
江玉南提起玉簪的来历,似乎引起了这位二教主很大的兴趣,喝令四婢停手之后,接道:“你如真能说出这玉簪来历,那不止表现出你的渊博,也许……”也许怎么样,她没有再说下去,两道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脸上,神情中是一片期待之色。
江玉南缓缓说道:“这玉簪,天下只有两支,源出天山玉母之精,坚逾精钢。”
二教主点点头,接道:“不错。你还知道些什么?”
江玉南道:“这两支玉簪,都是中原武林同道所有之物,怎会落入了雷音寺魔教手中?”
二教主略一沉吟,道:“中原武林同道,何至千百门户,是哪一家所有,你可知道?”
江玉南道:“江东项家堡。”
二教主道:“你就知道这些吗?”
江玉南道:“项家堡一直是领袖江东的武林英豪,二十年前,却突然发生了一次大变,全堡毁于大火,听说堡中之人,全数葬身于火海之中,没有逃出一个,那两支玉簪,也因此下落不明。”
二教主道:“你这一点年纪,怎知道这件事情?”
江玉南道:“这是中原道上一件大事,知晓的人,自非在下一个。”
二教主道:“以后的事,你可知道。”
江玉南道:“项家堡传了十一代,在武林中大有名声,堡中之人,大都身有武功,就算火势突然,也不可能烧死了全堡中人,所以,此事十分可疑,事后不少武林高人,调查此事,才发觉堡中之人,先行中毒,然后才被火烧死。”
二教主说:“项家的人,都死光了吗?”
江玉南道:“不见活口,而且那一场大火,被烧的人面目难辨,是不是有一两个逃出的人,江湖上一直没有定论。”
二教主举近手中玉簪,瞧了一阵,道:“你和项家可有什么渊源?”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这是题外事,在下不便奉告!”语声一顿,接道:“二教主如何执有这枚玉簪,不知道肯否见告?”
二教主淡然一笑,道:“中原武林道上,有很多名贵之物,都落在了雷音寺中,这玉簪,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江玉南道:“但听姑娘口气,对这玉簪和项家往事,都十分关心。”
二教主哑然失笑,道:“你想的太多了,是不是觉着,我可能和这玉簪有什么关连?”
江玉南道:“在下确有此意。”
二教主道:“你既然对这玉簪来历有所知晓,我就也据实告诉你一些事情。”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对魔教中的事情,知道的愈多,就愈接近死亡,除非他是魔教中人。本教这次踏入中原,早有完全准备,却不料冒出了你们三个年轻人,挺身干预,杀死了凤妈妈,破坏了三凤阁。这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却耽误了我们不少别的事情,所以,我亲自找来,本想杀了你们……”
江玉南道:“现在呢?”
二教主道:“看到了你表现出的武功,使我改变了心意。”
江玉南道:“什么心意?”
二教主道:“你们年纪还轻,武功都已有了很好的基础,如肯投身本教,前途实在无可限量。本教征服中原武林同道之后,用人很多,你们三位,都是独当一面的人才。”
江玉南道:“二教主还未告诉在下有关玉簪的事。”
二教主道:“这件事并非重要,只要三位肯答应加入魔教,这枚玉簪,我可以送给你。”
江玉南道:“二教主误会了,在下要的,不是这枚玉簪,只想知道这玉簪的来历罢了。”二
二教主道:“我如是说出来,只怕你会很失望。”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这一枚玉簪,是一位姓项的带到魔教中来的。”
江玉南道:“哦!”
二教主道:“他告诉我,这支玉簪可以抗御刀剑。”
江玉南道:“他说的不错。”
二教主道:“这就是玉簪的往事,不过,我相信那姓项的能给你一个比较满意的解答。”
江玉南道:“二教主,看起来,你比我们深沉多了。”
二教主微微一笑,道:“我告诉你们的事,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呢?”
江玉南道:“在下立刻可以回答二教主,这件事办不到。”
二教主点点头,目光一掠高泰、田荣,道:“两位呢?”
高泰、田荣齐声说道:“江兄既然拒绝了二教主,咱们自然也不会答应。”
二教主道:“三位真是生死同命,叫我好生感动。”
江玉南道:“二教主准备如何对付咱们?”
二教主道:“三位情同兄弟,看样子,颇有生死与共之心。”
江玉南暗暗提一口气,笑道:“二教主准备再显一些本领给我们见识了?”
二教主道:“正是此意。”
田荣接口说道:“二教主,今日之局,如若不能善了,在下倒希望咱们作一个彻底的解决。”
二教主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不论情形如何,都要作到胜负分明。”
田荣道:“好!请她们出手吧!”
二教主道:“不用她们出手了。”
田荣道:“难道二教主要以一对三?”
二教主道:“那倒也不用,我只是想以一对一,不过江兄如是失手被擒,二位作何打算?”
田荣道:“没有打算,战死于此,马革裹尸。”
二教主道:“很有豪气,你们一起上吧!”
田荣金剑一振,准备冲上去,但却被江玉南挥手拦住道:“田兄,慢一点。”
田荣道:“江兄有何指教?”
江玉南道:“这一战,还是由兄弟先上,我如不是敌手,两位再帮忙不迟。”
田荣道:“江兄,对付魔教中人,用不着讲什么道义,咱们一起上吧!”
江玉南道:“这个,话是不错,不过,兄弟想见识一下魔宫中的真正武功招术。”
高泰低声道:“田兄,咱们等一等,还是让江兄试试。”
田荣沉吟了一阵,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江玉南长剑一挥,斜斜向二教主劈了过去。
二教主突然一吸气,向后退了一丈多远。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二教主怎不还手?”欺身而上,又刺出一剑。
二教主一扬左袖,一道清光,疾飞而出。
江玉南长剑一挥,迎向清光斩去。但闻波的一声,那青光被江玉南一剑斩成两段。两段清芒并未落下,仍向江玉南飞了过去。
江玉南怔了一怔,道:“这是什么暗器?”就在他一怔神间,两截寒芒,已然沾上了身。青光击中身躯之后,穿衣而入,消失不见。衣服上留下了两个大指粗细的小洞。
江玉南忽然间感觉到双肩一阵奇痛,手中长剑,再也举不起来。
江玉南用长剑支着身躯,缓缓说道:“二教主,你这是什么暗器?”
田荣、高泰,双双飞跃而起,道:“江兄,哪里不对了?”
江玉南道:“我的双肩之上,好像是中了两支毒镖。”
田荣哦了一声,转身看去,只见他肩头上,有两个小洞,但却不见血迹,心中很奇怪,说道:“江兄,这暗器怎生不见血迹?”
江玉南道:“我也在奇怪,她这暗器,不像是金铁所制。”
二教主道:“那本来不应该称暗器。”
江玉南道:“不是暗器,是什么?”
二教主道:“那叫附骨魔梭。”
田荣道:“附骨魔梭,是死的还是活的?”
二教主道:“在魔法控制下,它是活的,所以,一和人肌肤相触,立时进入人身躯之中。”
田荣道:“有这种暗器?”
二教主道:“如若这是暗器,那也是举世间最好的暗器了……”
淡淡一笑,接道:“不过,这实在已不算是暗器了。”
田荣道:“难道是魔法不成?”
二教主道:“魔教的神通,岂是你们所能了解,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让你们开一次眼界而已,如若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会施下杀手,取你之命了。”
田荣道:“你已经施下毒手了。”
二教主目光一掠江玉南,道:“你现在感觉到滋味如何?”
江玉南道:“鬼蜮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一位堂堂二教主的身份,暗算伤人,胜之不武。”
二教主道:“江玉南,我想要你明白,本教这一次重入中原,旨在统制武林,我们会用最有效的手段对付敌人……”
突然间,火光闪动,金长久带着铁剑门中人,分由四面围来。四支火把,由四个方向行来,每人除了佩带的兵刃之外,手中还执着一张强弓。箭都搭在弦上,随时可以发射。
金长久在距离二教主两丈左右处停了下来。
那是弓箭最有效的射程。
二教主四顾了一眼,道:“只有这么一点阵仗吗?”
金长久高声说道:“我们这箭镞之上,都已经涂过黑狗血,就算魔教之中教有魔法,咱们也不会畏惧。”
二教主道:“你是什么人?”
金长久道:“老夫金长久。”
二教主道:“你们七刀塘也已入我的征服计划之中了。”
金长久道:“哦!想不到我们七刀塘也有这么大的份量。”
二教主道:“听说你在中原武林道上的名誉不太好。”
金长久道:“你打听得很清楚啊!”
二教主道:“所以,你可以投入魔教,我们最欢迎你这种人。”
金长久道:“这个,这个……”
田荣冷冷接道:“金塘主,你是不是又动心了?”
金长久笑一笑,道:“我金长久在中原武林道上,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致于沦入魔道。”
二教主冷笑一声,道:“这么看来,我今天非要大开一次杀戒了!”
金长久举手一挥,排列的弓箭手,立刻箭搭弦上弓拉满月。
十数张硬弓长箭,分对着二教主和她的四个女婢。
金长久高声说道:“我相信魔教之中,确有很多武功之外的奇术,但在下不相信,你们真能身外化身,这些弓箭高手,都不是一般的弓箭手,他们发箭的劲力之强,可以洞穿石壁,你如自信真能以血肉之躯,不畏这些强箭,那就不妨试试……”
未容对方开口,金长久又接着说道:“但如二教主愿意留下解救咱们同伴的解药,今日一战,就此作罢,大家既然照了面,随时可以动手,错开今天,下一次,咱们再一决生死!”
二教主四顾了一眼,突然伸手,模出一个玉瓶,投了过去。
金长久伸手接住,打开瓶塞,瞧了一眼,只见玉瓶中有一白,一红,两粒丹药。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二教主,这两粒药物颜色不同,用法也不一样了?”
二教主道:“白的内服,红的外用,眼下白色药丸之后,捏碎红色的药丸,敷在伤处,十二个时辰之后就可以痊愈了。
金长久道:“二教主,这药物不会是雪上加霜的毒药吧?”
二教主道:“我可以不救他,既然救了他,就不会用诈。”
金长久道:“说的是!四兄弟,快要江少兄把这粒白色药丸服下。”这地方,就分出了不同,金长久这人处事的老道,非田荣所能及得了。
田荣接过药丸,行到江玉南身前,低声道:“江兄,快服下,运气试试。”
江玉南摇摇头,道:“就算这是解药,真是对症之药,兄弟也不能服用……”
田荣急急接道:“江兄,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间,不是斗气的时候,还是快些服下吧!你必须留下有用的性命,领导咱们抗拒魔教。”
他为人十分骄傲,此刻竟如此相劝,显见他内心之中,对江玉南确有了很深的敬佩之心。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田兄,要我服用这药物可以,但你必须答应一件事。”
田荣道:“好,别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兄弟无不答允。”
江玉南道:“万一我服这药物。是迷乱神志之物,田兄立刻杀了我。”这一句话说的声音很高,在场之上,全都听得很清楚。
田荣呆了一呆,道:“这个……”
江玉南接道:“田兄如若不肯答允,兄弟决不服用。”
田荣回顾了高泰一眼,高泰微微颔首。
那是表示了他也同意江玉南的请求。
田荣黯然叹息一声,道:“好!兄弟如若真的杀了江兄,我也不会独生,我会和高兄找上她,舍命一拼。”
少年三侠,经过了这一段时日相处,彼此之间,互生敬慕,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只是三个人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平常时日,瞧不出来罢了。
江玉南服下了白色药丸。
二教主忽然微微一笑,娇声说道:“江少侠,你放心服用,那是真真正正的解毒药物,不过,你要记住,你如不肯加入魔教,错过今夜还有明天,我会找你的。”
江玉南道:“如果在下能逃过此劫不死,随时候教。”
二教主望了田荣一眼,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田荣道:“二教主给的是解药,咱们自然下能不投桃报李,你们可以去了。”
二教主笑一笑,道:“金长久,可惜你准备的黑狗血,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金长久道:“今天用不上还有明日,只要二教主肯来,咱们总会有碰上的机会。”
二教主道:“金塘主如是不敢留难咱们,我这就告辞了。”
金长久道:“二教主好走,恕我不送了。”
二教主道:“不敢有劳。”带着四婢,快步离去。
望着二教主的背影,江玉南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金长久轻轻咳了一声,道:“江兄,你在想什么?”
江玉南道:“走!咱们到屋里说。”
金长久挥挥手,示意弓箭手等散去,然后,紧追在江玉南的身后,行入屋中。
屋内,早已经高燃了两支火烛,火光熊熊,照得一室通明。
金长久吁一口气,道:“田少兄,这就是咱们太过仁慈了。”
田荣道:“怎么说?”
金长久道:“你如证明了江少兄服用的是解药,那就该设法把江少兄送入室中,在下一阵乱箭,说不定可以把她们全留下来。”
田荣道:“人家既然给的是真正的解药,咱们就应该放人家离开才是,怎的反要留难?”
金长久道:“兵不厌诈,越诈越好,再说,她肯给解药,那她不是因为对咱们有了什么同情之心,而是因为她们陷入了弓箭的包围之中。”
江玉南已缓缓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高泰回顾了江玉南一眼,却对金长久道:“金塘主,你那强弓和箭之上,是不是真的涂了黑狗血?”
金长久道:“是!”
高泰道:“你几时杀了一条黑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金长久道:“这种事,用不着张扬,出其不意,才能够收到效用。”
这时,江玉南已成月兑下上衣,望着伤处出神。
伤处是一片紫红颜色,不见血迹,亦不见破洞。
江玉南吁一口气,自言且语地说道:“这是什么暗器所伤?金塘主见识广博,请仔细瞧瞧。”
金长久仔细看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不是暗器,如若是暗器,也是从来没有在武林中出现过的暗器。”
高泰仔细看了一眼,道:“这实在不像是暗器,但也不是魔法,妖术。”
金长久道:“那是什么呢?”
江玉南道:“一道青芒,疾射而到,我举剑一封,竟然化作无形,射入我前胸之上,破衣而入,顿然使人感觉到疲困万端,举剑无力。”
金长久凝目沉思了良久,突然说道:“我听一位武林前辈说过,西域大泽中,产一种奇怪的虫卵,叫作吸血虫,见血回生,难道会是那一种奇虫不成?”
江玉南道:“我看她由袖中打出之物,明明是一件暗器。”
金长久道:“那吸血虫的颜色碧绿,看上去十分醒目,常常会集结于一处。”
高泰道:“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金长久道:“大概是活的吧,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试验出来。”
高泰道:“什么方法?”
金长久道:“听说用火罐可以拔出来,咱们试试如何。”
高泰道:“好啊!这件事有益无害。”
在那个时代,火罐是家中必备之物,所以,很容易找到。
在江玉南的前胸伤处,铺上了一片白色棉布,然后叩上烧热了的火罐。
半柱香时光之后,拔开火罐,灯光下,可见那白色棉布上有很细微的绿色小虫,大部份已经死去,小部份仍在蠕蠕而动。
金长久道:“不错,就是这种吸血虫。”
江玉南道:“那一道青芒,难道全是这些吸血虫吗?”
金长久道:“照常情推想,吸血虫卵是一种极不易寻得之物,怎会如此轻易施用。”
田荣道:“不是吸血虫,那是什么呢?”
金长久道:“这就容易了,用面粉或是极易碎裂之物,兵刃一挡,那道绿芒,就碎成一片粉末,吸血虫借机攻入了人的身体之中。”
田荣道:“原来如此!”
高泰道:“金兄,这法子很灵,咱们为什么下继续用火罐把江兄身上的吸血虫拔出来呢?”
田荣继续不断的施用火罐,每一次都拔出不少条绿色的小虫。
田荣笑一笑,道:“江兄,现在感觉如何?”
江玉南道:“轻松多了。”
高泰道:“眼看江兄这次教训,咱们应该有一次很好的经验。”
金长久道:“魔教的伎俩决不至此,他们的暗器中有鬼,兵刃中也可能有鬼,所以,我们要多多当心。”
江玉南道:“金塘主,一刀一剑的硬拼,各凭武功取胜,就算遇上了再厉害的高手,在下相信也可以应付他几下,但这等鬼蜮伎俩,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金长久道:“江兄对此事有什么高见?”
江玉南道:“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件很怀疑的事。”
田荣道:“什么事?”
江玉南道:“魔教中人,是不是真的会魔法?”
田荣道:“一定会。”
江玉南道:“田兄怎能如此肯定?”
田荣道:“凤妈妈表现出了那些奇术,好像超过了一个人的技术能力。”
江玉南道:“是!凤妈妈如此,二教主自然是更高明。”
田荣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诡异事情。”
金长久道:“如若魔教中人真的具有魔法妖法,那就非单纯的武功所能抗拒了……”
说完话,两道目光,盯注在江玉南的身上,似要等他答复。
只见江玉南神情肃然,似是正在想一件十分重大的事。
金长久低声道:“田少兄,问问江少侠。”
田荣奇道:“问他什么?”
金长久道:“云顶神府,是武林中一个神秘世家,我想必有人所难及之处。”
田荣点点头,道:“江兄,如若对方真的有什么妖术,咱们也该有一个抗拒的办法,对吗?”
江玉南道:“我正在想,该不该这样办?”
田荣道:“什么该不该?”
江玉南道:“那位二教主今日的手段,虽然诡异,但还不算魔法,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没有受到真正的魔法威胁。”
田荣道;“就算没有受到真正的魔法威胁,但咱们已见识到了真正的魔法。
江玉南长长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田荣轻轻吁一口气,道:“江兄,你好像有什么话,不肯告诉我们?”
江玉南道:“诸位一定想知道吗?”
金长久道:“此时何时!咱们已经生死与共,你还有什么不肯说的话?”
江玉南道:“唉!在下离开云顶之时,后府中一个姥姥,特别召我去,问了几句话。”
金长久道:“问了什么?”
江玉南道:“她说,就她近日中默察天象的结果,江湖上可能会发生一场大劫,她告诉我,很可能,有一些魑魅魍魉,要在江湖上掀起一天风雨……”
金长久点点头,道:“这话不错,就目前形势而言,确然如此,那位老前辈是否还告诉了你应付之法?”
江玉南道:“是!她告诉我,一旦遇上了会魔法的人,不论武功如何精深,也无法应付魔法。”
金长久道:“对!法术和武功完全不同。”
江玉南道:“那位姥姥送给我一个锦囊,告诉我一旦遇上了魔法,想法子拆开这个锦囊。”
金长久道:“哦!”
江玉南道:“但咱们现在,一直没有遇上魔法的机会。”
金长久道:“江少兄,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江玉南道:“金塘主,那只是一封锦囊,打开之后,可能就会没有什么效用了。”
金长久道:“不管如何,那锦囊之中,一定会有对付魔法的手段,咱们可以有备无患。”
高泰道:“江兄,这一点,金塘主说的不错,一旦遇上了什么变化,那时间,再想打开锦囊,就来不及了。”
金长久道:“江少兄,你必须相信我们,一旦魔法加身,那实在是来不及的。”
江玉南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先打开这个锦囊瞧瞧,如若可以给诸位看时,我就公诸各位看,万一有什么不能公开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原谅。”
田荣道:“好!你先看吧!”
江玉南由怀中模出一个锦囊,拆阅之后,脸色顿然一变。
田荣道:“那上面说什么?”
江玉南叹息一声,缓缓把锦囊递了过去。
田荣伸手接过。
高泰、金长久,都忍不住把头伸了过去。
只见那锦囊之上写道:“世有妖术事,并非是不可思议,那是一种修练而成的心灵威力,一种灵异幻术,但并非空泛。
你如遇上了这等不可思议的事,请于夜阑人静时分,焚香南拜,击破余赠之红珠,自有妙用。王姥姥手启。”
金长久点点头,道:“江少侠,王姥姥给你一颗红色珠子?”
江玉南道:“是!当赠珠之时,她要我好好地保管,可能有用到之处。”
金长久道:“那红珠丢了?”
江玉南道:“没有。”
金长久道:“既然没有丢掉,江兄发的什么愁呢?”
江玉南道:“我只是惊异于世间真有妖术一事。”
金长久忽然哈哈一笑,道:“在下闯荡了一辈子江湖,见过不少高手,也听过武林中不少妖异的传说,但我自己的确没有见过妖术这件事,想不到,我年近花甲,竟然真让我遇上了这种事,只要能开次眼界,死而何憾?”
高泰道:“金塘主,江兄今夜要击碎红珠,就有妙用,那算不算妖术。”
江玉南道:“本来,我一直不相信世间真有妖术、魔法的事,但我看了王姥姥这锦囊之后,心中忽然半信半疑起来。”
田荣道:“这件事很容易,今夜击破红珠,咱们就可以求证了。”
江玉南道:“大概可以吧!”
金长久道:“夜阑人静,咱们看是可以看,但千万不可说话。”
田荣笑一笑,道:“江兄,那王姥姥也是神府人?”
江玉南道:“是,她是属于后府的。”
金长久道:“江湖上千百年来,有不少武林世家,但从来没有一家敢自称神府,但云顶神府,却是江湖上所公认,江兄仔细想一想,就不会心存疑惑了。”
田荣道:“有理,有理。”
金长久道:“你们休息一下,我去准备香案,这件事,只限咱们四人知晓,不可假手他人办事。”
金长久说办就办,不大工夫,亲自搬了一个桌子行了进来。
桌子上还放着香炉等物。
三更时分,金长久不但自己沐浴更衣,还催着高泰、田荣等一行人沐浴更衣。江玉南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这是个无月的夜晚,满天星光,更点缀出夜色幽深。
阵阵蛙呜传来,更感到夜阑、人静。
摆好了香案,江玉南燃起一把香火。遥对南天,拜了三拜,然后由怀中取出了一颗红色珠子。
金长久、高泰、田荣,一排横立在江玉南的身后,保持了五六尺的距离。
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沉静。
江玉南初收到这颗红色的珠子时,并不知道这颗珠子的用处,甚至没有仔细地看过这珠子一眼。
现在,取出来时,心情却大不一样。放在掌心中,很仔细地看了一阵,发觉这颗珠子,非玉非金,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江玉南拿在手中把玩了一阵,暗运内力一捏,红色的珠子一分为二。一阵奇烈的香味,突然飘散而出。这香味之强,江玉南从未闻到过。连站在数尺的金长久、田荣、高泰等,也直皱眉头。
香味很快地扩散,飘送至很远的地方去。
金长久低声说道:“田少兄,这香味很奇怪,我走了数十年的江湖,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田荣道:“难道这种香味,和召请来此之人有关?”
高泰道:“我想,那位姥姥不会骗我们,咱们等一等吧!”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那股散开的香昧仍然很强烈。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划破了静夜。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竹杖芒履的老者,缓缓行了过来。
那老者穿着一身黑衣,夜色中,看得不甚清楚。
江玉南、田荣等,都没有动,直到那黑衣老者行到了香案前面。
金长久侧头望了那黑衣老者一眼,心头忽然一跳。
那是很老很老的老人,满头白发,萧萧如银,脸上全是皱纹,双颊也因太老迈、枯瘦,整个一层皮向下垂了下来。
这个人相当的难看,但却有一种莫可言喻的冷厉、威严。
只听那黑衣老者冷冷说道:“小娃儿,你使用千里香召我来此,有什么吩咐?”
江玉南道:“晚进江玉南,来自云顶神府。”
黑衣老者道:“哦!你有什么事吗?”
江玉南道:“晚进离开云顶之时,王姥姥赠送我红珠一颗,要我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时,摆设香案,捏破红珠,以求援手。”
黑衣老人道:“嗯!你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江玉南道:“晚辈遇上了来自雷音寺的魔教困扰。”
黑衣老人道:“把王姥姥的锦囊给我看看,行吗?”
江玉南交出了锦囊。
黑衣老人伸手接过,瞧了一眼,道:“你们遇到了什么魔法困扰?”
江玉南说出了身为绿芒所伤的经过。
黑衣老人笑一笑,道:“那不是魔法,那只是一种奇异的暗器。”
江玉南道:“但它已月兑离了暗器的范畴。”
黑衣老人点点头,道:“雷音寺确有很多奇术,只是,他们还未对你们施展。”
江玉南道:“未雨绸缪,所以,晚进才斗胆捏碎千里香。”
黑衣老人道:“你准备要我如何帮助你?”
江玉南道:“凭借真实武功,晚进们如若败在对方手中或是死于对方手下,那也只怪我学艺不精,但如死伤于法术之下,实是心有未甘。”
黑衣老人道:“旁门左道,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有时候确然很有效果。”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放在香案上,道:“明天午时,你去见我。”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他走得不见快速,但一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望着黑衣老人消失的去向,金长久低声道:“江少兄,这是不是神府中人?”
江玉南轻轻吁一口气,道:“我也不认识。”
金长久道:“怎么?你也不认识?”
江玉南道:“对!不过,我想王姥姥一定认识。”
田荣道:“这件事充满着神秘,江兄明天是否要去见他?”
江玉南道:“事已到此,看来,不去也不行了。”
田荣道:“江兄是准备单枪匹马去呢?还是我们一起去?”
江玉南道:“这个吗?要看过这竹筒中留示再说了。”
取过香案上的竹筒,随手打开。筒中果然塞着一片白绫。展开望去,只见上面写了很详细的地址,而且,画了一个图形。
白绫后面,写了一行字,道:“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来,不过,只限一位。”
江玉南展示了白绫之后,问道:“诸位,决定哪一个和我同去?”
田荣抢先说道:“我去。”
江玉南道:“金塘主和高兄有何指教?”
高泰笑一笑,道:“既然田兄愿去,兄弟同意,但不知金塘主有何意见?”
金长久道:“这种事,福祸难料,田少侠既然占了先着,那就由他去吧!”
高泰道:“金塘主,咱们留在这里的人,只怕也不轻松。”
金长久道:“是,那位二教主,随时会找上来,除此之外,咱们还要防备他们的暗袭!”
放低了声音,接道:“不过,丐帮中的周鹏已经有信传来。”
江玉南道:“他说些什么?”
金长久道:“他说,带我们去见识一下魔教中人开设的毒店。”
江玉南接道:“毒店?”
金长久道:“也就是魔教吸收中原武林同道的地方。”
江玉南道:“哦!但不知周鹏是否知晓魔教中的二教主已到了此地?”
金长久道:“我们也是刚才见到,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过他,我现在也正在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江玉南道:“在下觉着,这件事应该跟他说个明白。”
金长久道:“好!这就不要两位费心了。”
江玉南道:“田兄,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