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论河!
江水沉沉地从宽阔的江面流过。
暖暖的日头照耀下,江心礁石和近岸浅滩杂草,划破了流水,勾起泛白的浪花,宛若一朵朵白色的小火苗,在浑浊的水流中欢快跳跃。
两岸群山,由低至高,漫无边际地向远方漫延开去。大大小小的山峰如同一个个巍峨的巨人,在寂静中纠缠着,比试着,互不相让又不离不弃。
上午十点,随着第一声炮响震动山林,寂静的突伦河南岸,一片***。
山野及其中驻扎的人们,被逼忽如其来的声音震懵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一团团火球从南面,西南,东南面的山头闪现,张牙舞爪地向四周猛然吸了一口气后,红色火焰直冲云霄,黑色的浓烟则翻滚向四周。
黑烟的动作,是那么的激烈。就像是一群被黑色幕布裹住的魔鬼,不断地往外冲,往外撞,最终凝结成一朵朵灰黑的蘑菇云。
群山战栗,江水奔逃。
一支支匪军装甲部队,如同滚滚而下的山洪般,冲进了山谷,又一波波漫过山头。
漫山遍野,都是这些青色的,黑色的和墨绿色的机甲。数以万计的战斗机甲当先开路,庞大的后勤部队在无数重型机甲和中型机甲的护卫下,紧随其后。整个部队,延绵十余公里,浩浩荡荡,翻山越岭,席卷向北。
突伦河南岸相对平坦的地势,给了这支部队极高的机动力。
从一头扎进杰彭2s集团军控制区右翼开始,短短半个小时,匪军第一装甲师和第二装甲师组成的双箭头,就已经向纵深挺进了十五公里。沿途的杰彭驻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滚滚洪流所吞噬。
幕当其冲的,是杰彭澎1师一团。作为预备部队,这个团就驻守在靠近突伦河的一个山谷中。
因为距离惊风谷前线近六十公里,周边没有出现危险的可能「而部队,又随时准备着拉上前线犋替其他部队作战,因此,这个团除了将山谷构建成一个由展开的机甲,帐篷,伪装网和组合式防弹墙组成的基地外,就只在周围的几个山头部署了少量警戒部队。
当第一声炮响,从南面响起的时候,正在吃午饭的杰彭士兵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他们端着饭盒,一边咀嚼着,一边走出露天食堂的隐蔽网,望向炮声隐约传来的方向。而那些正在装卸物资或在山壁上打洞的工程机甲,发出巨大的噪音,更是连停都没停下来。
直到密集的炮声接连响成一片,基地的警报发出凄厉的尖啸时,杰彭士兵们才知道出事了。他们丢下饭盒,拼命跑向停机坪,整个基地,一派兵慌马乱的景象。
团长发疯般地下令集合部队。可是,驻扎在基地里的,除了电子连,参谋部,后勤部队以外,就只有团部直属的警卫连是战斗单位。
而其他的下属战斗单位,都分布于四周,紧急集合,需要至少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对于这个从前线撤下来休整了五天,没有作战任务的装甲团来说,只是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悠闲地抽一支烟的时间。
可是,就是这一支烟的工夫,他们位于两公里外的两个连,就已
经垮掉了。
丢弃营地和阵地逃跑的杰彭士兵,在丛林中狂奔。无数的能量炮,能量机枪子弹,切断林中树木,死死地追咬着他们。泥土四溅,木屑飞射。地面凭空出现一排排弹孔,濯木丛被扫得支离破碎,树杆被打出一个个惨白的大洞和缺口。
剩下的,就只是火焰,鲜血,以及如同狼群般在丛林中奔腾的斐盟机甲的脚步声。炮声响起的时候,匪军先头部队在两公里外。当杰彭装甲团的机甲战士跑出营房,跨上机甲的时候,匪军已经出现在了谷口。
位于谷口南面的杰彭部队拼命地抵抗着,试图为后面的部队争取时间。
他们中的许多人,刚刚钻进机甲,就被继蜂而至的炮火淹没。逼有许多人启动了机甲,还来不及发射一炮,就被猎豹般高速突进的匪军机甲一脚蹬倒在地,砸了个稀巴烂。
一栋栋营房,在炮火中垮塌;一辆辆机甲,被爆炸的火焰吞噬;一个个杰彭士兵,在惨叫声中倒地.,一
而在这惨烈的背晷中,数不清的匪军机甲,如风般掠过,带起一蓬蓬飞洒的血雨。
峡谷中的基地,化为了一片火海。杰彭装甲团的团长,终于趁前方部队的阻截,带领少量幸存的部队逃到了驻扎在北面三公里外的三营驻地。同时,驻扎于东面的二营,也在他的命令下飞快地向三营所在的位置靠拢。
三营营地的后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峰。他在抵达的第一时间,就命令部队以这个山头为中心,建立临时阻击线。
虽然没有挖掘壕沟建设阵地,可杰彭装甲团的团长本能地察觉封,这个山头是自己挡住那些由南至北攻击的斐盟部队的关键。
凭借这个山头,他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而有时间,他就能搞清楚这些忽然出现的斐盟机甲是从哪里来的,就能等到澎1师驻扎在不远处的同伴,也能从这场忽如其来的噩梦中醒来。
不过,这位团长的算盘,只拨打了不到十分钟,就变成了深深的绝
望。
首先是向他靠拢的二营,在途中被一支忽然出现的匪军部队拦腰截成两段,吃了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正指挥部队抵抗正面攻击的他,忽然发现一个匪军装甲连,从山头另一侧绕道上来,冲进了他刚刚稳定下了的阵地。
结局,不言西-喻。
当他的机甲化作一团烈火的时候,他看见,正面攻击的匪军部队和侧面迂回的那个装甲连,各自错身而过,分别奔向不同的地方。他们就像是两条巨蟒,只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交错,毁灭一切后,又沿着不同的路线各自行进。
致死,团长都想不明白。
二营所在的位置,位于团部所在的谷口东部,敌人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们应该是最安全的。可为什么,在他们向三营靠拢的时候,途中会忽然遭遇一支部队。那支部队,似乎早已经计算好了路线,时间「就那么一刀砍在了二营的腰上!
他更不明白的是,这个山头,说太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想要从侧翼绕上来,必须经过山腰向下绕经山谷,然后才能绕上
就算追击的部队立刻看穿了这个山头的弱点,立刻分兵迂回-,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可是,那个忽然出现的装甲连,却是在他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就出现了,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机甲爆炸的瞬间,他看见潮水般的斐盟机甲涌过自己的身旁,他听见,远方的山头,传来了更猛烈的炮火声。
那是澎1师三团的防区。
~∽北泽宪今年六十岁。身为杰彭2s集团军司令的他,在杰彭上百名上将中,排位五十六。
虽然排位不靠前,不过,北泽在杰彭陆军中的声望却很高。
这个长着一对剃刀般的刚硬眉毛,目光锐利的老人,是帝国十大家族中的北泽家族现任族长。他一向低调谨慎,从不轻易树敌。目前在他之上的不少军方要员,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在军事上,北泽宪的造诣很高。
他曾经是杰彭陆军第二军事大学的特级教授,发表过相当数量的军事论文。在战斗指挥方面,独树一帜。
尤其是他的推演能力,已经成为了第二军大的一个传说。
在一次实战演习中,受邀观战的他,因为被人所激,只以一个五人参谋小组,就在推演对抗中完全压制对方的整个集团军参谋部。打得对手灰头上脸,演习刚进入中段就宣布投降。
这个记录,至今无人能破。
强大的推演能力,伴随的,必然是更精确的判断,更广阔的大局观和更迅捷的战场反应。
事实上,当澎1师一团遭遇袭击的消息传来之前,这位名将刀子般目光,正紧紧地盯在南面的弗伦索镇上。
具利夫的作战计划,就是北泽宪亲自演算的。在这个庞大的计划出炉之前,他是整个杰栲军方,出入贝利夫办公室次数最多的一个人。计划未公布的许多细节,他甚至比三上悠人都清楚。
对于这个计划,北泽宪有着足够的信心。
通过前期的一系列战略进攻,兵力G绝对优势的西约军,已经获得了战局的控制权。
斐盟的雷斯克方面军,被死死地压在他们苦心经营的凤凰城西线上,动惮不得。就像是一条已经拉伸到了极限的绳子,随时都可能断裂。
贝利夫要做的,不过是赶在斐盟的第三次增兵之前,在夕阳山,完成一次突破,获取最后的战果而已。
经过反复的推演,北泽宪已经把斐盟兵力算到了极致。他不相信陈凤西能守住夕阳山。
在陈凤西的手中,最多只有二十个师。他不可能把所有预备部队都投入到夕阳山,如果那样做,就意味着他没有兵力防御弗伦索锁,也没有兵力增援漫长防线的其他防段。
若是只投入十个师…""』在裁决者和二十个师的强大攻击下,十个师
有什么用?
不过现在,北泽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自信了。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站在他身旁的一名通讯官和一队特种兵。
这些人,是被贝利夫的指袢部派出来的,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先到了北面的苏斯21集团军驻地,随即又到了这里。
“你是说,指挥部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弗伦索馈的消息?”北泽剃
刀般的眉毛,轻轻一动。
“是的,将军。”中校通讯官回答道,“因为超过了限定联络时间,所以,指挥部派我们过去,沿途,也问词-各大战区和他们有没有什么联系。毕竟,他们和指挥部的距离比较远.』-""指挥部认为,可能是遭遇敌人不惜一切的电子攻击,因为战局紧张,暂时无法沟通一-”
中校杂乱地解释着,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北泽面前,总感觉一股
寒意。
“弗伦索馈出问题了!”北泽断然打断了中校的话。
猝不及防地中校,惊讶地张大了嘀。
在他的注视下,北泽来回踱了几步,f6气阴冷地道,“弗伦索锁,说是佯攻牵制,实际是第二攻击点,除了我们投入的七个装甲师外,还有一百辆裁决者!他们应该明白,在整个作战计划中,保持联络的重要性!”
北泽飞快地说着,与其说是在说给一个中校听,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的分析工“之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光是弗伦索馈,也包括我这里,斐盟的电子攻击忽然强大了不少,下面和圣约翰馈,北齐山一直联络不上。”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急促,说到最后,他已经再也穑不住了,丢下一头雾水的中校大步走上了指挥台。
“命令澎1师立刻派遣一个团,向比利锥全速前进,务必在最短的
时间内,与苏斯q2师及34师取得联系——”
北泽的话音刚落,忽然间,一名军官猛地冲进了指挥大厅。
“上将阁下,”军官剧烈地喘息,一双眼睛惊惶地瞪着,“我1师遭遇斐盟大部队攻击,目前,敌军已沿突伦河快速推进至鹰山以南十五公里,澎1师师部失去联络,部队被打散。”
“什么?!”北泽宪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背脊骨一直往上爬。整个指挥部,所有的参谋军官,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能够一口气击溃自己的一个满编精锐装甲师,敌人该有多少?他们能够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前面的比利钐战区,北齐山战区,圣约翰镇-战区,以及更重要的弗伦索侦战区,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泽宪猛然回头,看向电子沙盘。
从最南面的弗伦索馈一直到这里,一条弧形的攻击线,伴随这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却不容置疑的判断出现在脑海。
良久,他缓缓走下指挥台,站在一脸震惊的中校“不用再去弗伦索镇了,回去报告贝利夫阁下吧。”
“至于这里的麻烦,”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会亲自解
决!”